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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成人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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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郑知庆看到那个婢女从轿中抱出一个长条的包裹,打开后,却是一把焦尾古琴。:待调理好琴案,老妈子搬来软凳扶着丁蓉面对着院墙坐下。她并未立即开始弹奏,而只是把青葱玉指缓缓的压在弦上。

    院中众人又听到丁蓉喊道:“有正礼而岂可无雅音,蓉粗通音律,愿为先生隔墙抚琴一曲,谨为祝贺。”

    “叮叮咚咚”几声简单的试弦声后,一阵清古淡雅的琴音便从墙外飘了进来,合着今日冠礼十分帖切,更兼琴技精湛,丁蓉凝神含意低吟拂琴之下,音如春山溪水,韵似卧云观松。

    郑知庆心道在这潞县里若是旁人能让丁大小姐为之抚琴,该是多大的面子。但她既然自退为学生,高声言明了只是来给授业恩师抚琴贺礼,又是停身于院外,对外对内礼数都做足了,自也堵塞了众人和郑知芳的口,便只好任由她。既不同意,也不阻拦,转身几步就返回院中。当然他对于丁蓉恰巧路过之类的措辞,却是连一个字也不会去相信的,只是人老成精,这点小事当然不愿意点破让一众小儿女难堪。

    此时院中众人都在默默的听琴,前来的参礼人员中除了宋大柱和郑小六两家中几个因太小还帮不上忙的女娃外,便只有几个临时得到消息仓促赶至的同窗了。

    郑知庆回到院中,拿眼扫了一下场中寥寥的几个人后,说道:“便开始吧。”郑小六于是点了下头,学着贯常见过的司仪那样伸长着脖子高声唱道:“宋君鸿加冠之礼开始!”

    现场立刻一片安静!大家开始平息静气的等待着,然后是安静,紧接着依然是安静

    菊子悄悄挪动小步来到宋大柱背后,伸出两只细指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宋大柱“嗷——”的一嗓子就叫唤了出来,现大家都在望眼欲穿地看着他,方才如梦初醒的想起来昨天儿子跟自己已经事先叮嘱过好几遍的步骤,赶紧下场手忙脚乱地把正在苦侯的郑知庆和郑雨农迎上前来,回来又对众人不好意思的嘿嘿赔了几个傻笑,这个长年居于山林之中的可怜人自己一辈子并未举行过冠礼,也从未参加过冠礼,骤然参与其中,浑似比面对大老虎时还要紧张上几分哩。

    郑知庆也很无奈,既然仪式已经开始,那就得规规矩矩按步就班的来,自己身份再大此刻也不能乱跑。但作为仪式中“主人”的宋大柱要是一直想不起来担负的迎宾职责,自己也只好一直在院门外待着。正宾都进不来,那大家当然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瞅着仪式进行不下去。有两个宋君鸿的同窗已经被这一幕逗得几番想笑,但在这种庄重场合又是面对的是宋君鸿的亲长而不敢造次,强忍着的笑意把脸部憋得一片通红,面肌都直颤。

    郑小六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唱道:“初加!”

    郑雨农进入棚中把宋君鸿引出来,扶其跪侯于郑知庆面前。他的职位是赞者,既要协助郑知庆给宋君鸿加冠,也要返过身来协助宋君鸿梳、更衣,不得不说这是个属于两头忙活的辛苦差使,不过也有只熟知礼典又亲历过冠礼郑雨农最适合担任。

    郑知庆在春柳端过来的盆中洗了洗手,拿毛巾擦干。朗声诵读着:“始加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字正腔圆,正是仪礼。士冠礼中所载之辞,老夫子经书为业,轻松便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这时郑杏儿拖着一个盘子,盘里有一个青布的幅巾,款动莲步走上前来。郑知庆接过幅巾,给宋君鸿戴上,郑雨农上前给帮着整理周正后,宋君鸿抬手及额双膝着地,缓缓的下拜一礼。然后在郑雨农的引领下再次回到东房。

    如此这般,先后经历了初加、二加、三加,分别换穿了深衣、襕衫、公服;加戴了幅巾、帽子、幞头服;叩拜过父母、师长和炎黄始祖,及醮子、字冠者等诸多仪式步骤,分别代表了一个男子从孩童至成*人的各个阶段,及铭谢恩情感悟责任。其中各步细节因文中篇幅原因便不再累述。

    随着郑小六的一声如释重负的高唱:“礼成!”此次标志着宋君鸿长大成*人的冠礼仪式就算完成了。同时,墙外的琴音也随即终止。

    众人一头大汗,宋君鸿赶紧对众人一一致谢,并帮着收拾礼器道具。

    这时郑杏儿叫过他来,朝墙外呶了呶嘴,宋君鸿为难的望向郑知庆。从丁蓉来一直到现在,他对此事都是一言不,全部推给郑正庆来处理。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开口,不管说的什么,日后传扬出去都会变成一场流言蜚语。他也很清楚,这些年来城中一直都有人在说他和丁蓉之间的闲话,他倒是不怕这些闲话,但他不想这些闲话对丁蓉造成不好的影响。古时女儿家清白名声是极重要的,所以宋君鸿只有以沉默沉默再沉默来对待这些古代的八卦,期望将来在丁蓉出嫁后这些流言蜚语能不攻自破,自己慢慢的归于沉寂。

    郑知庆叹了口气,多年来的接触与关察,他对这两个小儿女的心思都已是了然与胸,但几竟却不便插手过问。此时看着宋君鸿的窘态只好挺身而出,对着院墙外朗声说道:“多谢丁小姐雅乐。”

    墙外没有答话。待得春柳再跑出去看时,轿子、古琴、主仆诸人都不见了踪影,长街一片空空荡荡,丁蓉早已经离去。

    众人心头皆是一阵奇异,几个同窗更是为没能早点出去见上丁蓉一眼而懊恼不已。这时郑雨农突然回头向宋君鸿打趣道:“刚才院墙外弹的是什么曲子君鸿可曾听清了?我怎么觉得像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呢?”

    郑杏儿亦在一旁附和:“怕是更像凰求凤,不知表弟你可曾听得出来?”

    宋君鸿故意作做的朝郑雨农腰畔的荷包瞥了一眼,笑道:“你俩倒有脸取笑起我来?若说凰求凤,这里倒似是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几个要好的同窗这几天也都风闻了这件求婚趣事,一齐哈哈的大笑起来。

    直笑得郑雨农尴尬地仰头盯着天上的云彩不停地东张四望,郑杏儿也羞得低下了头去。

    更是有人笑道:“想不到我们风采照人的雨农公子这么快就让人手到擒来了!”另一同窗又打趣:“嫂夫人今后可要看护仔细了,我们的润卿兄可是也那如司马相如一般广有女人缘哟。”

    他们这帮人不仅和宋君鸿、郑雨农是多年的同窗,就算与郑杏儿也是比邻长大,互相都是亲熟,所以开起玩笑来也是肆无忌惮。

    “哼,他敢!?”郑杏儿一哼,郑雨农赶紧在旁做揖“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宋君鸿笑着对郑杏儿说:“表姐,花心也不怕,当年卓文君在司马相如想纳妾时曾有一诗相赠,感动了花花公子司马相如的心,终唤得浪子回头,夫妻恩爱。我也曾教过你的,其中‘嫁娶不须啼’后面两句你可还记得否?”

    “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郑杏儿轻轻的呢喃着,抬头望向身旁的郑雨农,目光中风情万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