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追缉新郎 > 第九章

第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跟婉儿解除婚约?!」愤恨的声线如火,在叶圣恩耳畔熊熊燃烧。\WWW。qb5。cǒМ\\

    他握著手机,冷静地听著。

    「你怎么能那样做?你不能悔婚!」

    「我当然要这么做。」他清晰地回应,一面往前走,视线定格在前方,一个激烈晃动的男人身影。

    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缀满补丁,脚上的运动鞋似是踏过地狱,污秽面卑微。

    叶圣恩看著,心慢慢沉落。

    那人,正是他亲弟弟,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为了躲过追踪,竟甘愿扮成流浪汉,住在不蔽风雨的帆布棚下,怪不得这几年谁也找不到他。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辜负婉儿!」叶朝阳绝望地嚎叫,弯曲的身子犹如困在牢笼里挣脱不出的野兽。

    「辜负婉儿的人是你,应该娶她的人也是你。」叶圣恩来到弟弟身后。

    叶朝阳察觉不对劲,蓦地转身,一见是他,惊慌地甩落公共电话的话筒。「你!怎么在这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朝阳。」叶圣恩沉声扬嗓,强忍住吞吐在喉间的酸苦。

    「你怎么可能--你不该来的!为什么要来?」叶朝阳抱住头,像是崩溃了,他拼命用手臂挡住兄长的视线,不愿他看清自己的狼狈。

    叶圣恩心一拧,扣住弟弟的手,扯下来。「为什么你要躲在这种地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在惩罚你自己吗?」

    叶朝阳闻言,惶然一颤,怔怔地扬起眸。

    「跟我回家吧!朝阳,跟我回去。」叶圣恩柔声低语。

    「我不--我不回去!」叶朝阳猛然推开他。瞪视他的眼,泛著血雾。「你怎么可以背叛对我的承诺?你不怕我寻死吗?我如果真的自杀,你也无所谓吗?」

    声声咆哮,在叶圣恩心海掀起惊涛骇浪,他很慌,却知道自己必须力持镇定。

    「如果你真的要这样轻忽自己的生命,我也没办法,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不可能一辈子看住你。」

    这答案,并不是叶朝阳想听的,他郁愤地瞪著兄长。「哥,你这人;真的很无情。」

    「或许吧。」叶圣恩闭了闭眸,或许他总是压抑情感的处事态度令弟弟无法感受到他的爱。

    「是因为那个朱挽香吧?」叶朝阳厉声逼问。「那女人对你真有那么重要吗?为了她,你不惜背叛我!她究竟哪一点好?让你那么迷恋她?」

    「我爱挽香。」叶圣恩温声回应。

    「不对,你不爱她!」叶朝阳狂怒地嘶吼。「你向她求婚,只是同情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是哥,没用的,她不可能成为我们叶家的媳妇,她配不上--」

    「够了!」叶圣恩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你闹够了没有?朝阳,妈收到的那封告密信是你寄的吧?你为什么要那样中伤挽香?你知不知道她因此早产,而我们的宝宝到现在还得用人工呼吸器保命?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失去他们母子俩?如果……如果他们有个万……」他颤著唇,言语卡在喉腔。

    见他眉宇纠结,叶朝阳似乎也领悟自己闯了件大祸,眼神闪烁不定。「情况真的……那么严重?」

    「我不能失去他们,不可以!朝阳,你懂吗?」叶圣恩痛楚地望著弟弟,时朝阳惘然无语。

    「你想报复我,想让我痛苦,现在这样,还不够吗?我的儿子可能小命不保,我爱的女人恨我,这样够了没?你还不满意吗?」

    「我--」叶朝阳脸色刷白。

    「你对不起婉儿,我对不起挽香,我们都同样对不起自己爱的女人,我会尽力弥补挽香,你呢?」

    「弥补……有用吗?」叶朝阳惨然摇头。「婉儿不会原谅我的,她一定会恨我欺骗她。」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原谅?你努力过吗?」叶圣恩轻轻叹息。「你以为婉儿为什么要跟我订婚?是为了逼你现身!她早就知道真相了,她只是希望你能回来面对她。」

    叶朝阳愣住。「她早就知道了?」

    「就像你瞒不过挽香一样,她也发现了我跟你不一样。那时候你为了不让大家看出破绽,努力扮演我,但只有在她面前,你是放松的,其实你给她看的,都是真实的你。」

    「她真的……都知道?」叶朝阳动摇了,眸中怒火尽灭,隐隐浮漾泪光。

    叶圣恩放柔嗓音。「你虽然口口声声逼我跟婉儿结婚,但其实你舍不得将她让给我吧?挽香告诉我了,她之所以会知道我订婚的消息,是有人在信箱里留下一本杂志!是你留的吧?其实你希望她来破坏我跟婉儿的订婚宴,对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叶朝阳咬紧牙关。「我是以你的身份跟她交往,我不觉得她会喜欢我,但我又--」

    「你又不甘心。」叶圣恩淡淡地接口。「你希望她喜欢的是真正的你,就像你其实也希望爸妈跟二叔他们能认出你不是我。」

    叶朝阳一震,憟然曭视兄长。

    叶圣恩微微勾唇。「我仔细想过了,你跟我玩交换身份的游戏,不单只是为了报复我,你真正希望的,是大家能够重新接受你。」

    叶朝阳害羞地别过头,不敢迎视兄长的目光,或许是怕自己的心事无所遁形。

    「其实你不喜欢自己,对吧?朝阳。」叶圣恩了然地注视弟弟。「因为你觉得自己比不上我,恨自己没用,你口口声声说恨我,其实最恨的,是你自己。」

    他恨自己?叶朝阳栗然震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他恨得是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哥哥,原来他真正恨得,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他蓦地笑了,笑声锐利如刀,剜割自己,也剜割兄长。「对,没错,我讨厌自己,因为我样样都比不上你,不论我怎么做,所有人都还是爱你比较多,而你总是这么雍容大度地收拾我这个弟弟闯的祸,永远对我这么亲切、这么体贴!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更觉得自己好可悲、好卑微!」

    「因为你内心里,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真正的你。」

    叶圣恩沉痛地叹息,完全理解弟弟的矛盾、心事,而这样的矛盾,也有部分该归咎于他。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他爱弟弟的方式错了,他自以为是的爱,其实只让弟弟因此更看轻自己,更无法坦然接受自己。

    「从今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得你自己面对,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得自己负责。以前我会想帮你,但现在我不会了,我已经很明白自己能力有限。」

    叶朝阳震颤地望他。「你……恨我吗?哥。」

    叶圣恩微笑了,握住弟弟肩膀。「我只是发现我爱你的方式错了,我总是帮你收拾残局,反而让你更不能做自己。」他幽幽叹息,道出这些年来一直执著的心愿--

    「我希望你回家,朝阳。」

    *****

    「恭喜你,你弟弟终于肯回家了!」

    「谢谢。」叶圣恩微笑,接过好友递过来的酒杯。

    经过连日的奔波,公司、医院两头烧,这天,他终于拨出空来,来到好友程予欢开的餐厅--「雪娃娃」

    餐厅已经打样,而两个他从高中时代便交好的麻吉正坐在院子里等他,程予欢身上还穿著厨师袍,叱诧台湾夜世界的关彻仍是一贯的全身黑,很矜持地守著他黑夜帝王的形象。

    一见到他,程予欢便迫不及待地拷问近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也很干脆地「认罪」,将一切来龙去脉坦诚相告。

    「……不过就算你弟弟的问题解决了,你老婆恐怕还是不会原谅你。」程予欢感叹地摇头。「还有你儿子--」

    「他怎样了?」关彻接口问。「现在情况还好吗?」

    「还好。」提及儿子,叶圣恩神情很复杂,夹杂著心疼与欣慰。「前阵子他发生败血症状,但还是熬过来了,现在情况很稳定,他真的很了不起,连医院护士都说,没见过他这么坚强的婴儿。」

    「当然,是你的儿子嘛!」

    「是啊,是我的儿子。」而他永远以此为荣。「不过我想,宝宝的坚强比较像是遗传自妈妈,不是我,所以我们才把他取名叫『海生』,因为他跟他妈一样都是海的儿女。」

    「海的儿女?」程予欢与关彻好奇地交换了一眼。

    「听你形容朱挽香,感觉好像是个很倔的女人?」关彻探问。

    「她是很倔。」叶圣恩苦笑。「不管我怎么说,她还是坚持离开我,她说等海生可以出院的时候,她马上就要带他回台东去。」

    「意思是,你留不住她喽?」程予欢蹙眉。

    「看样子是留不住。」

    「说起来算是你活该!」虽然同情好友的处境,程予欢仍是忍不住呛他。「我如果是朱挽香,我也会生气啊!乖乖在小镇等你,结果等到的是你跟另一个女人订婚的消息,来台北找你,不但被你家人排挤,连你也不认她!谁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啊?」

    「就是啊,圣恩。」关彻也不能谅解。「你这次真的闯大祸了,就算是为了你弟弟,你也不该这么对她。」

    「我知道是我不对。」叶圣恩认命地接受好友一致的挞伐。自从高中时代成为死党以来,三人已经是十多年的交情了,而他总是扮演开导都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他必须乖乖听训。「那时候我只想著怎么样弥补朝阳而忽略她了,我以为可以等事情解决后再去台东接她,没想到会把她牵连进台北的这一切。」

    「你啊,就是太有自信了!你真以为事情可以像你想象的那样两全其美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程予欢煞有介事地教训好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对这个一板一眼的家伙说教,他可是乐得很。

    不过照例,最近与他斗嘴的关彻又唱反调。「其实这也不能怪圣恩,你说他从小到大,哪一件事不是到他手中就服服贴贴的?他从来没有搞砸任何事,也从不犯错。」

    「可偏偏这回,他就是犯了错啊!完美先生也有破功的时候。」

    完美先生,叶圣恩眼神一黯,忆起朱挽香也曾如此形容他,而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词汇冠在自己身上是件光荣的事。

    「我只是平凡人。」他涩涩地低语。最近,他特别深刻地领悟到这点。「我以为自己可以兼顾一切,但显然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啊!你又不是超人,干么老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程予欢叹息,眼见好友神情寥落,也不忍太苛责。「算了算了,这种颓靡失落的调调不适合你,喝酒喝酒!」他刻意欢快地举杯。

    其它两人也配合地举起酒杯,清脆的声响撞破凝重的空气,酒过三巡,叶圣恩喝得微醺,眼神迷蒙。

    「你们知道吗?她曾经告诉我,爱情总是教人伤心,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

    「她是谁?朱挽香吗?」程予欢明知故问。

    叶圣恩缓缓点头。

    「她这话有深意。」关彻领会地沉吟。「她一定经历过很多吧?」

    「看样子是比我多。」叶圣恩淡淡地自嘲。

    「爱情经验能比你少的,我看没有吧?」程予欢椰榆。「你在这方面,根本是个幼儿园生。」

    叶圣恩默然不语,倒是关彻替他反驳。「喂,人家以前好歹也追过他的学妹吧?」

    「那种追法根本不算数,太绅士了,很明显就是没被爱情冲昏头。」

    「你的意思是,非要圣恩颠颠倒倒地做出一些他平常不会做的事,才叫恋爱?」

    「差不多就是那样喽。」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关彻不以为然地冷哼。

    「那你呢?」程予欢眨眼。「我不信你追夏真季时,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我没追她。」关彻窘迫地否认。

    「是,你只是花钱『买』她。」

    「你--」

    两人又展开习惯性的唇枪舌剑,叶圣恩置若罔闻,思绪悠悠地沉沦,他想著那个至今仍对他十分冷淡的女人,她不愿跟他多说话,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察觉到他的沉默,关彻与程予欢停下争论,视线同时都胶著在他身上。

    「看样子他尝到爱情的苦了。」程予欢莞尔一笑。

    「是啊。」关彻罕见地对他表示同意。

    仿佛在应和好友们的评论,叶圣恩恍惚地低语。「我现在才知道,当她受伤的时候,我竟然会比她加倍地痛……」他怔仲地盯著酒杯,胸臆间密密麻麻地充塞著某种痛楚,一种自虐的、近乎偷悦的痛楚。

    因为他终于真正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你说她要带孩子回台东去,你真的要让她走吗?」关彻低声问。

    「你应该可以用孩子当借口,留她下来吧?」程予欢提议。「毕竟台北的医疗环境比较好,你又能就近照顾他们母子俩。」

    「我提过了,可是她很坚持。」叶圣恩无奈地摇头。「我不想拿孩子逼迫她。」

    「你不想逼她,她又坚决不留,那你还能怎么办?」

    「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十几年了,这还是叶圣恩第一次向好友发出求救的讯号。

    接收到讯号的两人又惊又喜,像接下了什么超级任务,当下热烈地研究起来。

    *****

    「我看只好死缠烂打了!」程予欢率先出主意。「烈女怕缠郎,只要像只哈巴狗每天都跟在她身边团团转,她不心软也难。」

    「怯,你要圣恩扮哈巴狗装可怜?那不如叫他去死。」

    「哇靠!你这人说话也太狠了吧?圣恩可是我们的好麻吉耶,你舍得他去死?」

    「谁叫你出这种馊主意!」

    「那你说怎么做好?」

    关彻想了想,目光一闪。「叫他跪下来跟那个女人求饶如何?」

    「又来这一招?」程予欢似是联想到陰暗的加快,不屑地冷嗤。「没用啦!」

    「不然每天一封情书?」

    「你当现在是在演莎士比亚喔?那要不要顺便朗诵英诗?听说你常常这样哄你老婆。」

    「你怎么知道?」关彻惊声咆哮,黝颊疑似浮上一抹困窘。

    「我消息灵通喽!」

    「哼,难道要学你吗?三不五时就做甜点喂我妹妹吃,企图把她养胖了不能出去见人,你好独占她?」

    「嘿!我是那么卑鄙的小人吗?」

    「够了没?」眼见两人又要编起例行性的无限循环,叶圣恩连忙出声斩断。「我是请你们来帮忙,不是来火上加油,OK?」

    「OK、OK!」程予欢笑嘻嘻地一摊双手。「好吧,不闹了,认真点。」他煞有介事地咳两声。「老实说呢,你问我们的问题,我们也没有答案。」

    「什么?」叶圣恩发指地拉高声调。这两人在他面前一搭一唱,瞎闹半天,结果丢给他一句没有答案?他想开扁!

    「冷静,冷静。」程予欢看出他的不悦,连忙缓和他情绪。「我们的意思是,这个答案只能你自己去找。」

    「意思就是,看你想为她做什么吧!」关彻微笑接口。「你想做的,就是答案。」

    他想做的,就是答案。

    叶圣恩闭眸,潜心思索好友给他的建议。

    他想做的,是令她再度封闭的心房愿意重新开启,他知道自己伤她很深,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爱一次,他却令她失望。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慢慢地,一点一滴去修补她心上每一道伤口,不管是他,或是其它人所留下的--

    为爱受的伤,他希望她能因爱痊愈。

    *****

    三个月后。

    经过审慎的观察,医生宣布宝宝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

    听到这消息,叶圣恩与朱挽香喜不自胜,一时激动,竟欢呼地相拥,但不过数秒,朱挽香立刻察觉不对,微窘地退开。

    「既然宝宝可以出院了,我想马上带他回台东。」她冷漠地声明,原以为叶圣恩会表达抗议,不料他竟然一口答应。

    她惊愕地瞪他。「你真的同意?」

    他微笑颔首。

    「那你爸妈呢?」她试著探问。「你不是说,他们很想要这个孙子吗?你妈也来医院看过他几次。」

    「我跟他们沟通过了,他们答应尊重你的意思。」他淡淡地解释。

    尊重她的意思?

    朱挽香嘲讽地挑眉。她不认为事实真相是如此,他父母八成巴不得她走得愈远愈好,免得又去打扰他们宝贝儿子的生活。

    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再跟这男人有任何牵扯。

    她撇过头,强自压下胸臆一抹淡淡的苦涩--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带海生回去。」她傲然宣布。

    「我送你们。」

    「不用了!」

    「孩子也是我的,我想确定他平安到家。」他温和地坚持。

    她无法,只好坐上他的车,让他送自己和宝宝回到从小生长的小镇。

    他离开后,她以为自己大概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又是庆幸,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惆怅。

    没想到隔天便又赫然见他出现在门口。

    他说,自己偶然路过,想进来喝杯咖啡。

    见鬼的偶然!他没事从台北路过台东做什么?简直睁眼说瞎话!

    但他显然很自得其乐,一而再,再而三地编著拙劣的借口,出现在她跟孩子面前,每一次,都为海生带来琳琅满目的礼物。

    她带著宝宝出门不方便,他便自告奋勇地去超市替她购物,买回一堆她爱吃的东西,塞满她的冰箱。

    她懒得做饭,他便挽起衣袖,亲自下厨。

    她挑剔他做的料理难吃,他便找他那位别称『美味魔术师』的好友要来写得密密麻麻的食谱,把烹饪当最精密的实验,按部就班地照做。

    当他战战兢兢地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端上桌,即使她再铁石心肠,也不由得有一些些感动。

    她只能强迫自己板起脸。「堂堂副总裁,三不五时往我这边跑,整天窝在一间小厨房里,你不觉得丢脸吗?你爸爸跟你二叔会怎么想?他们费尽心血栽培的接班人,居然这么没志气,巴著一个女人不放!」

    「他们的确很失望。」他淡然承受她的嘲弄。「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从今以后,你跟宝宝是我的最优先顺序。」

    「他们不骂你吗?」

    「已经骂过好几次了。」

    「那你怎么还不悔悟?」

    「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我想做的事,他们没办法阻止我。」笑容似阳光,照暖她的眼。

    她不敢多看。「为什么没办法?你不是一向最听话的吗?」

    「那是因为我以前想听。」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不想听了,谁也拿他无可奈何。

    朱挽香郁恼地颦眉。她早就看出来了,这男人表面温和,其实很强势,当他有意施展魅力的时候,绝对有能耐令所有人都依他心意行事。

    可她绝不允许自己是其中一位。

    *****

    她不由分说地赶他离开,那天,是周末前夕,他说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正大光明的放假,坚决不走。

    他坐在屋外的咖啡桌旁,点亮一盏灯,自得其乐地打开笔记型计算机,用手机连上网络,当场跟台北的员工开起视讯会议。

    她悄悄掀起窗帘一角,见状,只能瞠目结舌,对他甘拜下风。

    后来是海生哭了,她告诉自己,孩子可能是想爸爸了,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开门让他进来。

    她其实很清楚,这只是她给自己一个留他住宿的借口,她知道,却莫可奈何。

    原来让一个温柔又坚定的男人缠上了,会犹如缚住魔鬼的藤蔓,怎么也挣脱不开……

    「海生你说,妈咪该怎么办?」

    朱挽香低声呢喃,轻轻推动摇篮,摇篮里,婴儿正睁著漂亮的眼睛,骨碌灵活地瞧著她,嫩白的脸颊隐隐透出一抹健康的晕红。

    想他刚出生时是那么瘦弱,连医生都偷偷怀疑他活不了多久,可他却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如此健康。

    这是上天的恩典啊!

    一念及此,朱挽香温柔地笑了。「别管妈咪的无聊烦恼了,你听见窗外的声音没?是海喔!海浪在唱歌。」

    怕孩子吹多了海风会著凉,她不敢带他去海边散步,只能微微推开窗,让他听如歌的海涛,感受咸味的海香。

    或许是海的歌声带有催眠的魔力,渐渐地,宝宝合上眼,迷迷糊糊地入睡。她痴痴地凝望那甜美如天使的睡颜。

    这孩子,是她唯一的宝贝了,这辈子,她将倾尽所有来爱他。

    只爱他一个……

    *****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叮咚铃响。

    该不会又是他来了吧?他不是前两天才来过吗?

    朱挽香无奈地叹息,轻锁眉宇,不情不愿地下楼前去应门,迎进的却是她料想不到的不速之客--白绮莉与谢婉儿。

    她心韵乍停,立即武装自己。「你们来做什么?」

    白绮莉瞪她。「你这女孩子,说话口气就不能和婉一点吗?我们可是特地从台北赶来的。」

    她一凛,不驯地别过眸。「有事吗?」

    「我们有话想跟你说,朱小姐,方便让我们进去吗?」谢婉儿温声问。

    这样的礼貌反倒令她无从拒绝,打开门让两人进来,招呼她们在咖啡厅内坐下,端来两杯花茶。

    「海生呢?」白绮莉问。

    「在楼上睡觉。」她回答,在两人对面坐下,双手环抱胸前。「请问两位专程过来,有何指教?」

    谢婉儿浅浅一笑。「是这样的,我们想来向你道歉。」

    「道歉?」她愕然,不觉瞟向白绮莉。

    后才察觉她的视线,扭捏地调整一下坐姿。「这阵子我想了很久,那天……我是说你跌倒送医院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有些过分,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你。」她道歉得很不甘愿。

    却还是道歉了。

    而这令朱挽香震惊,她原以为白绮莉会一辈子视她荡魔女,恨她勾引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白绮莉仿佛看出她的不敢置信,低声解释:「圣恩把你跟你以前那个未婚夫之间的事告诉我了,他说得没错,在那种情况下,你决定要拔他的呼吸管,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如果我是那男人的妈妈,可能也会恨你……」她顿了顿,神情忽地显得有些窘迫。「你宁愿让他妈妈恨你,也要完成那男人的心愿,这点的确定很了不起。」

    她在说什么?

    朱挽香恍惚地听著,心口悄无声息地揪紧。

    「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你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孩子,我想不是所有做妈妈的,都能够做到这一点,至少我……可能就做不到。」白绮莉幽幽感叹,望著朱挽香的眼神,难得不再犀利,而是蕴著淡淡的温暖。

    那样的温暖,融化了朱挽香冰冷的心记,隐隐地,泛起一股酸楚。

    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请你别这样……」别这样对她表示善意,别给她任何温暖,她不习惯,从没有任何男人的母亲如此待她。「你忘了我是怎样闯进圣恩跟谢小姐的订婚宴吗?我害你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儿媳妇,你应该恨我!」

    拜托,一定要恨她……

    「你这女孩子怎么这样?我话都已经说到这样了,你还要顶撞我吗?」白绮莉没好气地责备她。

    是啊,请尽量责备吧!她习惯被责备……

    朱挽香泛红眼。

    白绮莉震撼地看著她氤氲的眸,蓦地领悟了,为什么儿子会愿意为了她,花那么多时间说服自己。

    「你以后一定要给我学会好好说话!」她故意不悦地眯起眼。「我们叶家的儿媳妇,可不能开口就招人嫌。」

    「叶家的……儿媳妇?」朱挽香震惊。

    「是啊。」谢婉儿朝她送出一朵友善的微笑。「阿姨说既然圣恩娶了你,那你就是叶家的儿媳妇了,你们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宝贝孩子。」

    「你们干么要这样?」朱挽香茫然地抚住疼痛的胸口--为何没受伤也会感觉到痛?

    「是因为圣恩。」谢婉儿柔声低语:「你知道吗?这阵子,他开了好几场家庭会议,说服家里每一个人,他希望每个人都能接受你跟宝宝。」

    「他真的……那么做?」为她召开家庭会议?为她除去所有敌意的荆棘?

    「他真得很爱你。」谢婉儿真诚地凝娣她。「所以请你原谅他好吗?」

    她哑然。

    「我知道你因为他对你说谎而怪他,可他是为了朝阳跟我才那么做的,其实都怪我……」

    「不对,应该怪我。」白绮莉悔恨地扬声。「如果不是我从小偏疼圣恩,也不会让朝阳那么恨他,是我造成他们兄弟俩的嫌隙,让圣恩一心一意想补偿朝阳。」

    两个女人抢著在她面前认错。

    这就是他的魅力吧?让每个人都对他服气,心甘情愿地护著他。

    *****

    朱挽香惆怅地咬唇,在两人都对她表示善意的时候,她无法冷淡以对,可她真的好生气,好生气啊!

    为什么他要那么认真地说服自己家人来对她好?为什么她要因此动摇?

    她好恨好恨,恨他让她不能掌控自己的心……

    「是他要你们来的吗?」她问。

    「不是,是我们自己来的。」谢婉儿连忙澄清。「我们真的觉得对你很抱歉,而且……」

    「而且怎样?」

    谢婉儿不答腔,瞟了白绮莉一眼,似是暗示应该由她来说,后者轻声叹息,饮了一口花茶,仿佛在凝聚开口的勇气。

    「我希望你能回叶家--」(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