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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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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更迭,这一年已不是那一年。

    桃花满山遍野的开,红似火。潮湿的春,阴冷的天,借着桃花,于是有了热闹景象。

    龙虎门自从去年嵩山那名震江湖一役,老门主奋不顾身救回樊烈,却也内力大损,长年卧病于床。

    如今都是樊烈在主事,他明着允诺萧凡不再追缉荆无痕下落;暗着,却仍是指挥各大教派连手缉察荆无痕,杀他的念头始终不曾断绝。

    可惜荆无痕就像雾一般滑失无踪,他始终无法平息心中护火。

    因着对萧凡负伤的内疚感,香思是留下了。然而身心所受的煎熬,已经折损她那曾经盈满自负神采的美丽眼瞳,如今那双氤氲的眼眸庭,只有深深的麻木和无尽哀伤。

    今夜,她坐在床畔喂着师父吃葯;今夜,也是她的生辰日。

    萧凡静静吞下汤葯,他忧愁的望着香思--可怜的徒儿,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扮了,一头长发任其紊乱地披散颈后,永远地一身白裳,似在哀悼她远去的爱。他仰视她垂着的眼,那双眼睛底只有麻木和空洞。她的唇抿着,自从回来后她便老是这样紧抿着唇,仿佛是要抿住心中凶猛的哀伤;还有那苍白得过分的脸萧凡忍不住一阵哆嗉,香思彷佛已经死了,仿佛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躯壳。

    明知她话少得可怜,萧凡还是强打起精神试着和她聊天。

    “听说,樊烈请了不少人来,设了晚宴庆祝你生辰?”

    “嗯。”“那你快去梳妆打扮,开开心心地去玩吧,不用陪我了。”

    香思起身将碗搁置案上,走过去推开窗。风吹进来,仿佛也吹透了她空荡荡的心。她看见前方荷叶池上架起的橱台,地看见热闹的来祝贺的人群,看见火红的灯笼在漆黑夜里荡,可是那艳红的光却照不进她阴暗的心房。

    萧凡听见戏曲的声音。“晚宴开始了吧?”

    香思忽然疲惫的靠上窗栏,静静地凝视那华丽的盛宴,苍白的脸贴着冰冷的窗扉,一阵风吹来,发丝扑过她的面颊,

    萧凡担心的皱起眉头,香思像一缕幽魂那样的靠在那里。她静得异常,异常可怕,仿佛下一刻,她脆弱不堪一击的神经就要断裂,她就要疯狂,疯狂的毁灭。

    “唉”萧凡叹息了。

    叹息的同时,香思看见樊烈笔直地朝这儿走来,她转身迅速步出师父房间。

    “你果然在这。”昏暗檐下,樊烈的表情强悍而阴骛。

    香思不语,仿佛没看见他,傲慢地直从他面前经过,朝自己住的院落走。

    “香思!”樊烈转身拉住她臂膀却只抓住白袖。香思停住,缓缓转过脸来,那冰冷如刀的视线财进樊烈心坎。这一年来,不论他释出多少善意、多少温柔、多少的讨好,她响应他的永远是利刃般的视线--冰冷、寒削,如刀如针如剑。

    樊烈伤心的揪紧手里白袖,故意忽视她眼中冷漠。“你宴会已经开始,去换件瀑亮的衣裳,我差人去帮你梳头打扮。今晚我请了京城的戏班子,还准备了”

    “我不去。”没待他说完,她冷冷回绝。“没什么值得庆祝”

    “各教派的人都带着贺礼,你不去太失礼。”他耐着性子。

    香思冷眸凝睇。“对一个恨不得求死的人,祝贺她的生辰,简直是天大讽刺。”

    樊烈眼眸一黯,怒火高涨。“我广发帖子,细心筹备,不论你怎么糟蹋我一番心意,至少--”他咬牙道。“我恳求你别让我丢这个脸,至少,吃完饭再走。”

    “真要我去?”她斜眼间。

    “你一定要出席。”

    她拂袖往荷花池步去,樊烈在她身后嚷:“你还没更衣打扮--”

    “不用!”打扮?她疾步走着,而仰头呵呵大笑起来,那笑声歇斯底里,那笑声令樊烈害怕。打扮?他竟要她更衣打扮?她走得颠颠倒倒、步履凌乱。如今她穿再美的衣裳给谁看?打扮给谁看引哈哈哈她狼狈的笑了。笑拧了自己的心,她就这么的笑进了满室欢乐气氛的晚宴,樊烈随后追了上来。

    众人看见昔日美丽温婉的蔚香思,现下竟是如此白裳散发的模样,全都怔住了,音乐也停了,气氛骤变。

    “各位--”香思微笑凝视在座众人。“我来了。她无礼地兀自抓起餐上烤好的山鸡,招呼着。“吃啊,继续吃啊?”她站着,野蛮地拾起一旁刀,将那只鸡按到桌上用力的开膛剖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赤手抓着鸡肉狼吞虎咽就口吃起来。

    樊烈见状紧绷着睑,努力压抑冲天怒火,听着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她疯了么?”

    “听说是为了那魔头的儿子。”

    “她爱上那个银发妖物?”

    “怪不得行为举止都异常了,竟然甩手抓东西吃?她怎么瘦成那样?”

    “准是病了吧?我记得她是个大美人啊!”众人嘀咕着,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样失常的蔚香思。

    香思没听见旁人的闲言闲语,她兀自撕着鸡肉扒着菜入口,旁人的眼光她视若无睹;她不在乎,樊烈却尴尬至极。

    “你坐下。”终于他低声怒吼。“坐?”她抹抹嘴,笑道。“哎,我还没敬各位。酒呢?”她垂下眼,抓起酒杯斟满。“来来来--”她举高酒杯,众人见状忙跟着举杯。

    香思高举道:“敬这美丽的夜。”她咕噜咕噜眉头也不皱的一饮而尽,马上又斟满酒举道:“敬这美丽的夜,孤单的寂寞的凄凉的哀伤的美丽的夜。”她又是一饮而尽。

    大伙儿都傻了,哪有人这样暍法?蔚香思果真是疯了?

    “敬这美丽的夜--”她又斟满了,丽眸被苦酒醺得氤氲。“敬我这可悲的满身罪孽的人,敬她该死的在这一天出生;敬她该死的被一个混帐的男人野蛮的爱着;敬那弃她远去,她热切深爱过的男人,敬这感情的包袱,敬这可笑的缘分,敬天下得不到所爱的痴人,敬他们可悲的相思欲狂--”

    “够了!”樊烈打落她的酒杯,杯子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她是故意的,故意令他在众人面前出丑,故意眼他过不去,故意令他难堪。她还爱着那个荆无痕,还深深爱着!

    香思敛去笑容、回复那冰冶麻木的表情。体内的酒精发酵,教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她没有被他的咆哮骇住,她更没有哭;她的眼泪埋得太深,早巳流不出来了。

    樊烈猛地一把将她按至座位,随即在她身侧坐下,高声道:“对不住,师妹今天身体不适,让各位见笑了。”他硬是压抑住怒火,仍试着柔声道。“香思他拍拍手,仆人送上一把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的琴弄丢很久了。这把名琴是师兄特地往京城托名匠帮你造的,喜欢么?”他深情款款、温柔地间着,把琴往她面前推。“弹弹看?嗯?”

    旁人跟着缓和气氛。

    “好漂亮的琴啊!”“听说香思姑娘琴艺超凡,今儿个,大伙儿可要洗耳恭听啦!”

    香思垂下眼,静静注视那把陌生的琴。“我--不想弹。”

    樊烈就快挪不住怒气要发狂了。“你一定要弹。”他低声命令。“不要扫我的兴。”

    曾经曾经有一个人,让她不辞千里只为能和他合奏一曲,如今香思忽地站起。“各位,我的手受伤,抱歉,不能抚琴给大家助兴。”

    “你的手分明好好的。”樊烈强硬一句。

    “是吗?”香思冷觑他可?的脸,浮现一丝诡谲的笑。“看--”她抓起刀忽地就往指尖一划,众人一阵惊呼。“我受伤了。”她伸出染血的指给他瞧,她挑眉笑得好残酷。“流血了。”

    怵目惊心的鲜血顺着苍白的手腕滴落桌面。

    樊烈猛地抽气,陡然将桌子一掀,那把琴摔落,砰然碎裂,同时碎裂的还有樊烈隐忍的耐性。在众人惊骇声中,他一把揪住香思,粗鲁地将她往外头拽。“够了!你伤够我也痛够!”直直走向香思住的院落,香思脆弱的身子被他蛮横的手劲拽得疼痛莫名。

    “放开我!”她怒吼,奋力挣扎。

    樊烈的眼睛爆发猛兽般的光芒。“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嘲笑我?这样玩弄我、槽蹋我、侮辱我?我对你一往情深--﹁他狠狠地将她跩进房间。“你却当是粪土一般蔑视!”他将香思重重摔上床,香思痛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正想起身,又被那随之而来震怒的庞大身躯压下。

    “你住手,你住手!”她猛力推他,谁来救她?谁来阻止这头猛兽?

    樊烈疯狂的撕裂她雪白衣裳。“穿的一身白,你在思念谁!我不准!”他野蛮的凑上唇吻她,

    “不!”香思奋力挣扎,躲着那疯狂的嘴。无痕、无痕!她剧烈的颤抖,身上的蛮力将她牢牢地钉在床上。“不--”他粗暴地吻住那渴望了一辈子的唇,忽然一阵刺痛。

    樊烈撑起身子,嘴角渗出血,她咬他?

    “哈哈哈哈哈哈”香思忽然狂笑起来,嘲讽地瞪着他。“可怜,樊烈。你真可怜!我这张嘴已经被荆无痕吻过了,我的身体也早已经给了他,你得不到我的心就想用蛮力占有他爱过的身体么?原来你这么饥渴啊?”她笑得好狂、好放肆。“你就这么卑贱?这么可怜、啧啧啧,这么不堪!”

    “住口!”啪的一声,生平第一衣,他出手打了他挚爱的女人。

    香思被这悍然的一掌狠狠击倒床上,脸上火辣辣的,却不觉得疼。她晕眩地听见樊烈疯狂的声音--

    “我痴心等了你一辈子,等你长大,等你懂事,等你动情,等你爱上我--”他过来又是一巴掌打得她撞上床栏,她的每根神经仿佛都要痛断了。

    “结果我等到什么?等到你下贱的去向那妖物张开腿?你这么不珍惜自己?你就这么下贱!”他又是一阵掴打。香思毫无余力还手,她咬牙闭目强忍着痛,不喊出声也不求饶。

    没关系,打死她好了,只要不碰她身子,打死她也没关系。她任他掴打、任他发泄、任他咆哮,她麻木地紧闭着眼睛漠视那痛楚的感觉。

    贝多子树啊,她怀念它芬芳的味道,如同春树思慕远方漂泊的云儿,贝多子树啊,那个人还好么?他可曾思念过她?

    她晕眩地想着,想着荆无痕吻她的那一夜,满室馨香;想着灿烂的千万流萤划过他们倚偎的身影;想着他异常温柔的那一夜,他抱着她,给她多么难得的一抹淡淡地笑想他,她就不痛了!

    “你这么想死是不?”樊烈住手,他发现他很可能会打死她,她的脸颊肿了,嘴也破了,满脸的血疽。不!他不要她死--这互相毁灭的爱啊,可他满腔的恨难以平抚。

    他忽然起身抓起壁上的潋水剑,将剑拔出鞘。

    香思痛楚的咬牙撑起身子,瞇起眼颤声道:“你要杀我?好、很好,快,快动手。”她早就下想活了。

    “我要杀的不是你--”他举剑,疯狂的眼神看得香思心生疑惧。“你侮辱我、你践踏我,不要紧,我爱你所以绝不会杀你,不但不杀你还要永远的将你囚在身边。但是你再也不能伤我了!”他眼睛一暗,那释出的寒意冻进香思心屝,瞬间,她肠胃翻搅。

    “你?”

    “我要杀光你在乎的人,直到你爱上我为止!”说完,他冲出房间。

    香思一怔,狼狈地追出去。他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她惊骇的见他笔直步向师父房间,那柄利剑沿壁划出刺耳的冰冷的声响,像是地狱来的警讯。

    不,香思忍着浑身痛楚跌跌撞撞的追上去,不、不--她为那不祥的预感抽紧了心脏,浑身发寒。

    闯进师父房间,红红烛光中,正奸看见樊烈一剑刺穿师父的心窝。

    “不--”香思软软倒下了,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撕裂。

    樊烈瞪着那睁大着眼眸死不瞑目的师父,犹义正辞严地骂道:“别怪我,我早要你将香思许给我,你为什么不准?”樊烈咆哮。“你要是早准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你害我,你害我!”

    “不--”香思指尖扣在地上,扣得渗出血来,她悲痛得几乎窒息,她死盯着地面,大声抽气。这一定是梦,这不是真的。“不--”悲惨的哭嚎从她喉咙深处冲出。她视线模糊,眼泪不停堕下,不敢看师父惨死的模样。忽然,她又被樊烈硬是拖起,他凶恶的俯视她,将那染满血的剑塞至她手上。

    “是你杀了师父!”

    “不--”香思摇头,任他拖着,虚弱地软着双腿。她眼神涣散,听见他凶恶的警告--

    “死了师父,还有一个牙儿。她去了苍鹰派习武,不代表她就是安全的;你不听话,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香思唇一抿,忽地放声痛哭?握着那把一再染血的潋水剑,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她虚弱的瘫倒地上,听见奔来的师兄弟们惊惶的呼嚷,听见樊烈无耻地同他们解释--

    “香思疯了,竟然失手杀了师父!”

    然后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悲痛地昏厥过去。

    子夜,料理完师父的丧事,樊烈缓步往香思院落走去。穿过小桥流水,经过荷花池,他缜密策划精心安排的盛宴,失败的萧瑟的呈现在池畔。樊烈一身黑袍,浓黑粗眉拧起。

    今晚,当香思撕心扯肺地在剧烈的悲嚎声中昏厥过去时,他染血的双手仿佛也为那黑暗的一刻剧烈颤抖着。

    是残忍也好,是禽兽也罢,反正她老早就否定了关于他的一切。凭什么那个荆无痕,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窃走他深爱了多年的香思的身与心?甚且在他已经背弃她、憎恨她地远走高飞之后,还能占据她整个心屝?

    樊烈的黑瞳满怖凶猛、玉石俱焚的阴暗色彩。

    他的心轻易被香思的侩恶和厌恶杀得千疮百孔,如果这得不到爱的痛是他樊烈必须尝的苦果,那么,他也要拉她陪葬,他也不要地快乐,再狠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她不给他爱的机会,那么他就彻底的伤她;爱她不成,那就彻底地占有她的每一分呼息、每一分柔软、每一吋肌肤。就算她恨他,他也无所谓了。

    爱与恨本就是一线之隔,况且他已经被她彻底蔑视的眼神训练成一头猛兽了。

    天际,皎月被乌云包围。

    樊烈带着地狱般狂暴的气焰,霍地踹开香思的房门。

    没有灯,里面是彻底的阴暗,伴着那身心剧创、躺在床褥上的可怜人。

    樊烈毫不怜惜上前一把掀开锦被,阴暗里,露出苍白似雪憔悴的容颜,可怕的是在那片雪白容颜上,?目惊心的红紫瘀痕变得格外明显,那是他之前掴的。她消瘦的身子轻得彷佛一碰就碎,轻得仿佛再经不起一丝丝打击。

    即便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即便她的美丽已经因人世的折磨而变得不忍卒睹,俯视那脆弱的香思,樊烈仍是欲火高涨。

    他已经把她的心狠狠碾碎,但那不够,他还要她的身子为她带给他的痛苦付出代价。

    “睁开眼!”他咆哮地命令她。

    眼睛睁开了,仍是那冰冷如刀的视线。不!樊烈心弦一震,那是北刀子更冷、更尖锐的视线,彷佛只是这样望着他就可以杀掉他。

    樊烈黑眸一凛,不要紧,他已经不会痛了。他不再在乎她对他的评价了,他只是要讨尽她欠他的!

    香思望着狂暴的樊烈,他已经疯狂了。她轻轻抿住泛白的唇,心灰意冷地面对她将面临的危机。

    无痕我爱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都不能改变这一份爱。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了

    香思漠然的冷淡表情令樊烈怒火更涨。“很好,继续你冷漠的态度,我看你能冰冷到什么程度,或者你很快就会在我下面**!”他伸手猛地揪住她衣襟。“让我看看你疯狂的样子吧!”刺耳的一声,衣裳被粗鲁地撕裂。蓦然间,樊烈愣住了,他抓着那残破的衣料,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香思赤裸着上身躺在那里,雪白胸前攀沿着淡淡红痕,缠绵交错在她细腻的皮肤上。

    看见他震惊的表情,香思竟浮现了冷冷的笑意。

    “你?”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疯狂的样子?”香思傲慢地瞪着他,就像入网的蝴蝶将被吞噬前所做的垂死挣扎,她的眼睛绽放灿烂光芒。“樊烈,你说的对,我已经疯了”诡异的花香扑上他惊骇的表情,柔软的声线如刀,轻轻割着他的心。“来,你不是很爱我?”她狐媚的笑像是在诱惑猎物步入陷阱。“我服了至烈的花毒,我全身都在燃烧。你练的是焚宵剑,不要命就来占有我,让我们玉石俱焚,让我们一起焚烧,一起堕入地狱吧!你不是很爱我?爱到什么程度?连命都不要的程度?呵”她悲怆地笑着。“来,让我见识你的爱有多深,来,我不会反抗,进入我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欲火瞬间熄灭,彻底的寒冷攫住樊烈。“你?”她竟服毒,她竟如此做!

    “为什么?”

    “我说过--”香思眼色一黯,冷冷地道“一个得不到爱的人,是疯狂的野兽。”她冰冷的视线直直捅穿他。“忘了告诉你,一个被夺去爱的人,更是疯狂的野兽。樊烈,你让我们两个,都变成了最凶猛的野兽。现在,让我们一起撕裂对方,啃彼此的骨、吮彼此的髓。”香思阴森地凝视他。

    “你还在等什么?”

    樊烈竟然怕她,彻底的害怕。他怔怔地后退,再后退。她要死了,她用死亡这绝烈的手段惩罚他。而他果然深切又恐惧地颤抖,冷汗直从额头窜下,背脊彻底发寒。

    她也要他死!此刻,他忽地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

    你们天生相克,香思克的你死死的,你惹恼她,只有注定自己受苦。

    “不--”樊烈抱头痛心呼哮。“你真狠,你真狠!”永远是他失败,败得一场胡涂,败得无比狼狈,她已经手无寸铁,她已经心力交瘁,仍是可以轻易的将他伤得逼体鳞伤。为什么,他为什么爱上一个这么残酷、这么冷硬的女人?为什么注定是她来让他崩溃?

    樊烈失心朝她吶喊:“你以为死了就可以摆脱我?不,我不允许!就算掀了整个武林,我也要找到名医把你救活,你死不成,你死下成的!”

    “成,一定成!”她冶笑。“这个毒没人会解。”会的人早已弃她而去。她笑着,冷冷注视樊烈痛彻心屝的模样,那得意的冰冷视线凌迟着他,让他再也承受下住,狼狈地夺门而出。

    他一走,香思立即虚弱的瘫陷床铺,她麻木的转过身子凝视窗外那轮皎月,她空洞的眼睛已经没直晃伤,没有任何情绪。这是她为爱受的惩罚,她仿佛又听见无痕诀别时那凶狠的诅咒--

    “蔚香思,我恨你,愿誓言成真,让你在烈火里烧,让你下地狱!”

    烧吧,烧尽这不堪的性命,只要他平安无恙,只愿他幸福喜乐。

    她对着月儿,对着浩瀚星空,轻声起誓--

    “我死了,就让我化作一只流萤,照亮他路途。飞到他身畔,让他的每一个夜充满光明。”她叹息,合上双眸,忍着焚烧的痛楚。之前她吞服了那唯一可以纪念他的花毒,此刻的她带着满腹馨香,那刻骨铭心的缠绵记忆又在她心海翻腾

    别难过,香思。死了就可以去找他了。化作流萤,他便认不出她了--香思甜蜜地想,她可以停在他肩上栖息,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停在他眉梢,感觉他每一个表情变化;停在他薄薄的唇在线,偷吻他。他的眼睛是不是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冷漠?不要紧,她可以停在他细长的睫上,照暖他寒冷的目光。

    啊她已经追不及待要飞出去,做一只他爱过的流萤,为他冰冷的视线,为弥补这段分离的日子,为那蠢蠢欲动的思念,凶猛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