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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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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一切莫名的大火突然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光照亮一山的沉静,虫鸣声大得惊人,鸟兽齐动地朝山下移动,生怕被炽热的火舌波及。

    整整燃烧了一整夜,一幢百年老屋烧得只剩下一个空壳,黑色的浓烟直冲天际,烧得断垣残壁一片乌黑,再也分不出是什么颜色。

    唯独收藏室的玉石不受影响,漠然地承受无情大火的洗礼,一昧的黑是它们沉默的抗议。

    “联合女子出租大厦”的四楼兰花居变得拥挤而热闹,再一次打破男宾止步的限制,连警察都涌进来问话,使得其他住户发出小小的抗议才请走他们,回归原有的平静。

    “她睡了?”

    “不,在工作室雕刻。”捧着热腾腾的花茶,齐天豫小声地回答,向左边的橘色房间瞄了一眼。

    “她还静得下心雕刻,我真佩服她的处变不惊。”女人幄!有多重面貌,老叫人看不透本质。

    他微微勾动着唇角。“她说心很乱,必须雕刻才能稳定她颤抖的手。”

    “很怪的说法,不过,她的表现着实跌破专家的铁口直断。”不习惯喝花茶的秦东峰皱了一下眉头。

    随俗,主人只有花茶,他只好将就地喝了,至少能解渴。

    “晚儿的镇定源自她对雕刻的执著,要不是她半夜偷偷爬起来做磨光去砂的工作,我们都活不了。”他不由得感慨。

    他最恨的“情敌”居然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以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和雕刻争宠?顶多管制她的工作时间和照料定时的三餐。

    “听说她把重达三十公斤的成品由二楼搬下。”是听说吧!听说容易夸大。

    他没好气地一叹。“我真的很想接她一顿,她竟然先救雕石才来唤醒我们,可想而知我们有多不值钱。”

    当时他气得吼声连连,差点不肯同意她带走一尊已然成形的菩萨雕像,人命可比一块死石头有价值多了,何况石头烧不烂。

    如果她能省去搬石头的时间大喊一声,火势不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全员进行抢救或许还能及时扑灭火源,减少财物上的损失。

    可是不知她脑子在想什么,笨到喊一声都没想到,事后才怪他没提醒她,害她搬得腰酸背疼,每上一层阶梯都担心摔下去。

    天呐!她当他是神呀!可以预卜先知地告诉她有大火灾要来临,赶紧收拾包袱好逃命去。

    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他会预做防备,也不致手忙脚乱得不知所措,随手取出重要文件就看着一幢房子烧成灰烬。

    出动三十几辆消防车,两百多位义警消洒了一夜水才告扑灭,附近的林木也烧得焦黑不堪,明明白白的一条路不用遮遮掩掩,看来不会有人来得再由小径上山。

    “哈,你说她舍人先救雕刻品,准备让你们被烧死?”笑得乱没气质的秦东峰遭他在腹上击了一拳。

    “你觉得很可笑?”他狠狠地一瞪,表情和菩萨的脸一样狰狞。

    “呢!我、··咳”为了止住不停的笑意他呛了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好他昨天傍晚就接走雪儿,不然她也会狼狈不堪地逃生。

    刚一接到报讯的电话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打算一路驱车上山笑话一番,没料到一到山脚下就看到一道浓烟冲天,难闻的烟味顺风而过,那味道真是超级恶心。

    答谢了各方前来援助的消防人员,他掩着鼻近看房子的外观,真不是普通的颓用,推倒重建可能比较划算,不然人家会当成鬼屋来取景。

    “少说体面话,我要你拿来的调查报告书呢?”他的不死代表有人要付出代价了。

    想饶他们都不成,非要他大刀阔斧整修一顿。

    他表情一整地抽出厚厚一叠。“再闹嘛!连命都可以拿来斗。”

    “哗唆。”他接过报告把过第一页。

    每翻一页,齐天豫的眉头就锁得越深,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害他的人是亲手足,毕竟两人形同不合的水火,互相争斗了二十年,没有一人倒下是不肯罢休。

    但是今日一瞧,主谋者另有其人,他策划好的计划就得做些调整,困扰一个家庭二十年的三角关系是到该做了断的时候了。

    每个人都该由错误的婚姻解脱出来,再陷下去是无底洞,他只想平平安安地和心爱女子厮守一生。

    他的晚儿,一位令人生气的雕刻家。

    “小嫂子没意见吗?又搬出一堆救世净心的大道理来感化你。”秦东峰指的是他的雷霆手法。

    “她无情得很,一回到家就拿起她另一组雕刻刀做最后的修饰,根本不管我死活。”他还得自己上葯,清洗烧伤的表皮。

    “痴迷的雕刻家,你能怎么样?打她是你心疼。”女人永远是男人心头最放不下的一块肉。

    像他的雪儿。

    宴会那日,他乖得如同一条忠狗寸步不离,只不过不小心撞到一位波赐美女说了声抱歉,她马上大作文章地说他乱抛媚眼。

    飞醋一吃,连气了三天不理睬他,好说歹说地才哄得她开心,两人因此有了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但止于亲吻和爱抚,他还停在观察期,只因他是素行不良的前科犯,有必要接受时间上的考验,等确定了才允许他“侵犯”她。

    有时他不禁怀疑,自己的人格具有那么可恶吗?为何她不能像小嫂子信任好友绝不会出轨的态度来相信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薄弱了。

    也许他该去整型,那双桃花眼给人花心的错觉,其实他也可以很专增,只是偶尔允许他瞄瞄大胸脯女人就好。

    “我比较担心晚儿,她一向太相信人性,我怕她会受伤害。”她是他的弱点。

    是不相信人性吧,老说人好可怕。“放心啦,她韧性强,你死她还不一定会死。”

    “秦东峰,你在诅咒我吗?”没被火烧死好像很不甘心。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失言、失言,你们都会长命百岁,活到儿孙满堂。”

    够吉利吧!下回要来贴春联。

    “嗯哼!你在晚儿面前最好别提起这事,我不要她多心。”外面的事由男人去解决。

    “成了,我会紧闭其口。”他做了拉上拉链的手势。“喂!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这幢大厦有没有空房子要出租?”

    “干么,你又犯了色,瞧上这幢大厦的美女住户群?”死性不改。

    眼一睨的秦东峰非常沮丧地问道:“我真有那么花心吗?一提到女人就宣判我死刑。”

    “谁叫你骨子里不直挺,一见到美女就两眼发直,想相信你都得先打个折扣。”他不是痴心的料。

    “唉!是我犯贱好吧!不过这幢大厦的保全还真的不错,肯定很贵。”医生的薪水不晓得买不买得起。

    “不贵啦,一个月租金两万,拖个一年半载再缴也无所谓,房东是个好人。”何向晚出了房间,边走边说着。

    “晚儿,你完工了。”齐天豫大步上前拥住她,心疼她的黑眼圈又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子又被她搞坏了,他是气到无力骂她,借句东峰常说的话,牛就是牛,顽固得不知交通。

    “嗯、差不多,只剩最后一道手续。”她疲累地朝他一笑。

    “来,你坐好,七楼的打工小妹送来一些你爱吃的糕点,多吃一点补充体力。”真该在她身上绑条铁链,弱不禁风。

    她拎起一块梅酿甜糕往嘴里一塞。“她收你多少打工费?”

    “五千。”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天呐!她真敢开口,你被她坑了。”熟悉的味道,她吃过几口。

    “是贵了些,但是值得,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去张罗你的吃食,多给一些跑路费是应该的。”钱财乃是身外物,她的健康才是首要之事。

    “八楼。”

    “咦!什么意思?”八楼和她有什么关系?没有指纹、声波和瞳孔比照,他最多只能停留在四楼。

    很奇怪的一件事,电梯只停二四楼,其他楼层未经其他住户带领或允许,不论使用何种方法都无法到达,只有这幢大厦的住户得以通行各楼层。

    起先他还怀疑,为何电梯没有安装楼层的数字,但是灯号照样跳动,一亮起四的号码就会自动开门,经她一解释才知整幢大厦都由人性化科技掌控,不需要人为操控。

    “不用太费神,她直接上八楼找亲莉居的住户拿,她有很多节目用剩的饼于、甜点,吃不完就打包,嘉惠我们这些不爱出门的邻居。”

    所以他被骗了。

    “哇!你们大厦里还有节目制作人呀!叫什么名字,做哪个节目?”他可以去套套交情混点东西吃。

    “秦医生,我不能告诉你有关大厦住户的任何事,这是规定。”她抱歉地说道。

    “为什么?保密防谍呀!”他开玩笑地喝口花茶,趁机a一块糕点吃吃。

    她诚实地告知。“我们这幢大厦的人都算是名人,而且淡泊名利不愿引来各界关注的目光,因此严禁外人进人。”

    “那我们呢?”他的话招来齐天豫的一瞪。

    “没办法,楼下开了先例,其他住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我们。”她无奈的表情让某人非常不悦。

    “东峰,你来得够久了,是不是该告辞了?”他要好好教育他的小女人。

    下逐客令了。“我脚有点酸,再坐一会再说,不是天天有人烧房子。”

    “要我去帮忙吗?你那间公寓小了点,该换间大的。”不要命,竟敢和他唱反调。

    “小气鬼”这人霸道得过分,也不想想他同样是客人,还“寄人篱下。”

    “要我送你下楼吗?阳台很通风,你可以实验自由落体的速度。”直接扔下省得走路。

    谋杀。“我走就是了,少威胁,谁叫我识人不清误交损友,我自认倒霉。”

    “秦、东、峰——”

    “要走了。”他回头朝何向晚摆摆手。“小嫂子,我改天再来拜访。”

    “我说过别叫我小嫂子。”听来怪别扭的,她又还没结婚。

    “等你说服某人再说喂!喂,喂!别推,我”他的话被阻隔在门外。

    砰地,门关上。

    简单的兰花后只有一对情人相对望,外面的世界再也干扰不了他们。

    似乎。

    “有人烧房子?”

    何向晚忧心的一句让齐天豫暗咒了几声,老鹰般温暖的胸膛包住她,想借着体温传达他的保护,告诉她有他在,什么都用不着烦虑。

    全怪该死的大嘴巴说漏了嘴,上了拉链也没用,硬是叫她听出一点端倪。

    瞒着她是不想她对人性失望,此刻雕佛的她不宜分心,早点雕成作品才能空出时间陪他,老和雕刻吃醋实在很幼稚,他只想拥有真实的她,其中不掺杂雕刻。

    就单纯的他和她,两个相爱的男女,做一般情侣会做的事,散步、看电影、约会、上床。

    尤其是最后一项,心爱的人就睡在不远处,要说不存欲望是自欺欺人的说法,每回睡到一半就跑去冲冷水澡。

    可是雕刻需要花费大半的精神和体力,就怕她搞坏了身体,哪敢去消耗她的体力,做ài是件累人的事,他必须体谅她,然后苦了自己。

    反正都禁欲了三年,不在乎一两个月,她迟早是他的女人。

    “天豫,不要每件事都瞒我,我没那么脆弱。”她瘦的是身体,而不是心灵。

    好歹她也差点成为火灾受害者之一。

    他余悸犹存地搂着她。“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发疯至死。”

    “别想得太严重,一场大火而已,财去人安乐。”她反过来安慰他。

    “乐观的傻子,你对成为烤小鸟是否有所偏爱?”不只是一场大火,它烧出了险恶的人性。

    为了财富和权利,连人命都可以轻贱,甚至牵连无辜的人,绝不可饶恕。

    她缩了缩脖子,此时才有害怕的感觉。“很大的火耶!你有没有受伤?”

    “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迟了些?我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你的雕刻。”他吃味地说道。

    “天豫,对不起啦!我一雕刻就忘了自己,你干脆不要爱我好了。”她惭愧地低下头。

    血液里的天性磨灭不了,她总是以雕刻为第一优先,七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自己和雕刻,连父母都老骂她是没良心的小心肝,从不为父母设想。

    她已经很尽力地将自己融于生活中,当她不雕刻时她是自己的主人,一旦执起雕刻刀,她就像刀魂附了身,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停手。

    二十七年来没谈过恋爱,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形,爱上她的人会很辛苦,而被她爱上的人更可怜,永远只能摆在雕刻之后的第二位,成为备胎情人。

    失去天豫她会难过得哭起来,但她清楚她不会因此失志,本来就没有预设爱情的空间,他的出现实属意外。

    他曾问过她,雕刻和他她会选那一个?其实两人都很明白,她是离不开雕刻,若是硬要她选择,只有对他说声抱歉了。

    齐天豫好想剖开她的脑袋填些爱情发粉进去。“爱你是无从选择,我怎能不爱你。”

    “我不是好情人,什么事都自私地只想到自己。”她翻看他受伤的部位,难过地红了眼眶。

    她好坏,是个不合格的女朋友,只关心作品而不关心他。

    “不许给我哭,保护自己就是爱我的表现。”偏她保护的是块臭石头。他在心里叹息。

    要好好调适,以后的情形肯定是如此,爱上雕刻家就要认命,当初他也是先爱上她的作品才爱她,算来他的出发点不算太公平。

    因为她是雕刻的何向晚,所以他爱上她。

    但也因为她是何向晚,所以他恨她的雕刻。

    “人家心里难受嘛,伤痛不痛?”都脱皮了,一定很痛。

    男人是不会因一点伤而叫痛。“当然痛,你帮我呼呼就不痛。”

    “天豫,你不要逗我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子。”呼呼若是不痛,医生早就失业了。

    “你都不爱我。”他气闷地将头藏在她秀发中,她太不好骗了。

    “我爱你,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她作势要推开他。

    “我要你。”他露骨地直言,眼中流露压抑的欲望。

    她怔了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要放火烧房子?”

    “那不重要,我要做ài。”他根抱起她走向卧室,企图用性逃避话题。

    “有人要杀你叫不重要?你唔”他好卑鄙,老用吻阻止她开口。

    “女人,你给我乖乖地配合,不然我抽你一顿鞭子。”他抬起上身脱掉衣服。

    她发笑地望着他。“你才舍不得呢!你最宝贝我了。”

    “哼!看来你是吃定我了,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是不知悔改。”他像饿狼似的扑向她这头小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