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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师徒各怀心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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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天气晴和。

    窗纸上映着半树早桃花,一只灰喜鹊落在上头,翘着尾翎子,喳喳叫得欢快。

    今年春早,花也比往年提前开了小半个月。

    这是时令如此,不过众人都说是因为新后和太子有福,才有此感应。

    刘权从外头进来,折了几支半开的桃花抱在怀里。

    见屋里没有别人,只有周泓在那里观鱼,就笑着说:“师父这会儿得闲,等我把这花插上,也放在琉璃缶旁边。花映着水才好看,那些鱼也更欢快。”

    说着先把花放下,去给插花的瓶子灌水。

    周泓看着那桃花不禁感叹:“我娘最喜欢桃花了,我小的时候,家里院子种的最多的就是桃花。

    我近来也不知怎么了,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事。”

    刘权听了就说:“师父这些年不都一直打算着出了宫回江南老家去吗?”

    又看见炭盆收到了桌子下,忙说:“这碳盆怎么收起来了?虽然白日天气好,可早晚还凉呢!

    师父上了年纪,夜里还是该暖着些,不然又该咳嗽了。”

    “小三子方才在这儿扫地了,顺手就把碳盆撂在了桌子下头。”周泓说,“二八月的天气难过着呢!别看如今天气好,说不定过几天又要冷下来。”

    “师父说的是,还是应该防备些,这时候最容易伤风外感了。”刘权说着已经把折来的桃花插好。

    娇艳的花朵配着素淡的影青瓶子,显得越发秾丽活泼。

    “我的喜好还是你最清楚,每年桃花开了,都要给我折上一束放在屋子里。”周泓忽然就伤感起来,“过了端午我就请出宫去了,咱们爷俩儿可就再难见喽!”

    周泓原本是要在去年十月离职出宫的,只是当时出了事,宫里一片乱。

    他们这些大的掌事太监、宫女在原职位上一概不许动,除非是犯了事。

    接下来又是年底最忙的时候,转过年来又是封后和立太子。

    这些都是十分要紧的事,周泓在这个位置上至关重要,是轻易换不得的。

    “师父,您老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只是我没福气,不能跟着您出宫,继续在身边伺候。”刘权眨了眨湿润的眼角说。

    “哎,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你年纪轻,正是上进的时候。陪着我个老不死的消磨日子,实在屈才了。”周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竭力保举你的,放心!你师父在宫里混了几十年,这点儿面子还是有的。”

    “师父待我如同亲生,徒弟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刘权羞愧地低下头。

    “咱们师徒父子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已没有什么亲戚,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

    若是有机会到江南办事,别忘了去看看我。若是你去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记得到芦花亭给我烧一陌纸钱。

    我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周泓的话里透着抹不去的凄怆。

    “师父,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刘权连忙说,“等弟子离职出宫,再过去您身边伺候。”

    周泓听了呵呵笑道:“我知道你的孝心就够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早都投胎二十年了。”

    又说:“这几日忙,也没顾得上问你,那姓薛的丫头怎么样了?”

    “之前不是跟师父说她一直病着,就想趁机给她送点儿药去,却不想被人撞破了。”刘权把头摇了两下说,“好在没叫她抓住把柄,这计策也就搁置下了。

    加上这几日忙太子的事,实在顾不得她。师父既然问起,我原也想跟您讨个主意呢!”

    周泓听了,好半天不言语,向纸窗上看那喜鹊的影子。

    刘权见他出神,也不催问,只在一旁安静地陪着。

    又过了一会儿,周泓才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搁置下了。

    我跟人斗了一辈子,还从没输过。没想到临了临了,竟好几次栽在这个黄毛丫头手上。我不甘心呐!

    再者说,我虽然快要走了,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你还在宫里,不把她除了,就等于留了条祸根。

    我也不想总因为这个悬着心,出了宫还惦记着你。怎么着在端午节前也得把她给解决了。”

    “我眼下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来,不知道师父可有什么好法子?”刘权问。

    “好法子?好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周泓呵呵一笑,“那丫头一肚子的鬼主意,又傍上了世子爷,做起事来只怕更得心应手了。

    千万当心她再往上爬,她那样的人,一旦得了势,绝无可能放过你。

    眼下倒还真有个好时机。”

    “什么好时机?师父倒是跟我说说。”刘权又往前凑了凑,把耳朵舒了过去。

    “封后大典之前咱们针工局准备了好几套吉服,味道太大的当然不考虑。我记着有里面穿的柔纱衣,当时一共做了两件,其中一件微有瑕疵。

    按理说没被选中的,到最后都要一起销毁,不能留着。

    那东西现就在咱们库房锁着,你偷偷取出来,用朱砂写上皇后的生辰八字,再打上叉,偷偷放到薛姮照的床底下。

    到时候给她来个人赃并获,就说她对皇后心怀怨恨,把这衣裳当成皇后的替身。恶意诅咒,意图报复。

    他们家本也是受废太子的事连累,她怨恨新后也不无道理。”

    “师父这计策倒真是不错,”刘权点了两下头说,“可是这薛姮照巧舌如簧,我真怕她对峙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这大可不必,只要把她按住了,当场弄死就是了。

    你以为除了世子爷还有人去深究她冤枉不冤枉吗?

    又何况,就算世子爷愿意为他出头,可也得看看这是什么事儿。

    不信他还敢的罪皇后,就算他敢的话,公主和国公爷也不许他这么做的。

    这么多年,他们家谨言慎行,你我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小宫女就破了例呢?”

    “依着师父的意思,咱们就属于把这罪名生生赖到她薛姮照身上。”刘权说,“也不需要她招认,只管要她的命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