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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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到’实‘。每个人都要有真本事，这是吃饭的本钱，也是干事业的本钱。要有实实在在的真本事。谁都不可能也不愿意去当一辈子水手。你们中间有的人以后可能是大副、二副，可能是船长，有的还可能是政委。一定要有雄心大志。要有想当船长、想当政委的’野心‘。但是这不是光靠想就能去实现的。这要靠真本事，要靠练。从工作中去练，从实践中去练，去学，去积累。走一趟船，走的什么海域？海情或域情要清楚。这是我们水手的基本功。几乎是干到老学到老的。一天学一条，一年还能学三百六十五条，长年累月，积少成多，你就有经验了。每个人要肯学，敢学，抓住一切机会去学。每次出海我都会要求我们的水手认真记写’航海日志‘，并定期检查。要坚持不懈地去学，学规章，学技术，练真功。在我们’海弋号‘上，每次出航都有班前必答课目，从船长、政委到普通水手人人都要回答课目，答不出来，对不起：这趟船你就别走了，回家练去，什么时候练会了你再上船。这段时间可是无赏的，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你们别笑，不这样就带不出一支过硬的队伍。
”我看你们都不笨，只要你们肯努力就一定能够做好，就一定能够赶上我们’海弋号‘。我说完了。献丑了啊！谢谢大家了。“响起水手们经久不息的鼓掌声。
张阁祖朝大家摆摆手，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刚才肖船长给大家念了一遍’真经‘，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把那些心里想说的话都留给大家，希望大家自己去找出合理的答案来。我相信我们’海神号‘上的水手都不会想当’孬‘种！从现在开始，你们该怎么去做！我看大家就不用我和政委去提醒了吧？就说这么多，解散。“望着解散的水手们朝自己的岗位快速奔去，粱大秋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用手轻轻捅捅张阁祖：”老张，看不出来，还真有你的啊！“张阁祖一副自得的样子：”这叫’话不在多而在精‘。你别光给我戴高帽子，往后啊，你这当政委的担子可不轻啰。“”咱俩共同担着吧。“”这就叫’同舟共济‘。“肖正春插科打诨送一句。
”还是肖船长说的具体。“粱大秋恳切地做起邀请：”肖船长，现在离开船的时间还早，你就帮我们各处检查检查，指导指导。“”检查谈不上，指导更不能说。“”那就随便走走吧。“张阁祖逗趣地说一句。
”对，随便转转。“粱大秋忙附和了一句。
肖正春、张阁祖、粱大秋一边笑着，一边顺着甲板向船舱里走去……附近学校一群放了学的孩子在相互追逐着、嬉闹着从大杂院外面的胡同里穿行而过。
大头用手摁着那条瘸腿的膝盖一踮一踮地跟随在人丛的后面走进大杂院，在自家门旁紧挨他爸的一张带靠背的木椅上坐下来，奇奇怪怪地用眼睛打量着已经坐满了门前的过道、后院、前庭，并且依然三五结伙走进来寻找可以按下身子坐下来的人们。
蓝芳紧挨着曾姥姥坐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人们，不解地问一句：”姥姥，这么多人都来干什么呀？“”来这开会的。咱们听着，别再说话了。“”嗯。“蓝芳懂事的点点头。像模像样地直直身子。
街道居委会的薛主任是一位很干练的中年妇女。她抬眼环视了一下到场的人们，站起身，清清嗓子说起来：”我看各家各户该来的代表基本上都到齐了。挤兑大家中午的一点宝贵时间，就简简单单说几句……各家各户派’代表‘聚在一起开会，处理问题，这样的形式我们多年没搞了。主要是这些年形势变好了，人们的觉悟提高了，再加上大伙的事情也多了：洗、烧、买、煮，带孙子，整理家务，各家过各家的舒心日子，我们也不忍心打扰大家。可是今天这会不开不行，请大家多多见谅。
“前几天，大杂院里出了点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连我的耳朵里都灌满了这些事情。起因是什么呢？就是因为刘姥姥家的肖正春那天走船回来进了人家张杏菊的屋子，有人看见了，看见肖船长给了张杏菊一大沓子钱，还有一封信，传说是’情书‘什么的……大家不要笑。这些东西我全拿过来了。呆一会儿，我让大家都开开眼，公布一下这封’情书‘的内容。
”张杏菊家的困难大家都知道吧？可是有谁放在心里过？包括我们这些街道干部在内，谁都没有把它当回事，当作一项扶贫的大事记在心里再去想方设法帮助杏菊找出路，求活路，使她翻身变模样，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说起来惭愧啊！我们这群大老娘们儿还赶不上大老爷们儿的心细。
“人家肖船长，还有那条船上的水手们都把张杏菊一家的苦处难处时时刻刻记挂在心里，为杏菊家捐资，为杏菊家想办法找出路。那笔钱就是人家全船水手捐给杏菊家做买卖用的。现在我就把那封’情书‘拿出来让大家过目一下……大伙仔细看看：这是一封什么样的’情书‘？这是人家肖船长走船的时候千方百计托人求人才弄到手的四川正宗’麻辣串‘的配方，带回来送给杏菊，让她试着去做，摆摊儿去卖’麻辣串‘，好挣钱来养活她那三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供他们读书，供他们吃饭，供他们生存下去。可我们有些人，偏偏这样的好事、正经事她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整天吃饱了饭，闲下来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在那里瞎猜疑，胡琢磨，编一些花里胡哨的故事来招摇过市，有的也说，没影的事儿也能胡编乱造地说一些出来到处去传播！见人就说，见人就宣扬！我说：你去干点正经的事情行不行？整天光盯住那几盒’麻酥糕‘，看不见人家那些闪光的心灵。和肖船长他们比，你不觉得你太狭窄？你不觉得你太渺小？你不觉得你太惭愧吗？你不觉得你太缺德又太无耻了吗？”薛主任瞟了一眼坐在自家门道旁的陈妈：“这就是我们今天开会的目的：告诉大家真相，扫除不良影响，为肖船长、也为杏菊讨个公道，讨个赞誉，也讨个好的说法。大伙回去以后跟个人家里的好好传达传达。就这些，大伙要没别的事情就散会。”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地相继起身向外走去。
曾姥姥起身拉住薛主任一只手挽留着：“小薛啊，你难得有空来，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你就在我这儿随便吃点？”
“大娘”，薛主任很礼貌地谦让起来：“我到了您老这儿，还不跟到了自个家里一样啊！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饿了，到了这儿，那还不是端起碗儿就吃呀！我什么时候跟您老客气过？说真的，今儿个我还真的没空。
您老就别跟我客气了。”
曾姥姥将薛主任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走好啊。”然后又转向众人，声音略高地说：“改天刘姥姥从医院里回来，肖义订婚的时候，大杂院里是要摆上大酒的。到时候，大伙可都要来呀。”
大杂院里所有的人家目送着那些抽空前来开会的人们全走散之后，各家都聚到各家的屋子里或房门前开始端菜盛饭忙着吃起午饭来。
陈妈心情郁闷地回到屋里躺下了……陈晓芬盛好了一碗米饭，朝屋子里轻唤一声：“妈，吃饭了。”
陈伯抬起手臂，仰起脖子将满满一盅白酒一股脑儿全灌进自己嘴里去，放下酒盅的同时对女儿叮嘱了一句：“晓芬，吃你的饭，别管你妈，让她好好反思反思。整天一张臭嘴，老是关不住，闭不住，他这个毛病要不改呀，以后还要吃大亏……”
“爸，您就少说两句吧，”晓芬对她爸的这种态度有些很不满意：“我妈心里够难受的了，您没看我妈都那样了……”
“那是她自找的，活该。”陈伯忿忿的抓过一旁的酒瓶，还想往酒盅里斟酒，被大头一把夺了过去：“爸，您少喝点。要喝，晚上回来再喝，下午您还要当班哩。”大头将一碗米饭递了过来：“爸，您吃饭。”
陈伯很不满意地瞪了儿子一眼：“平时你小子讨酒喝，我舍不得，今天我放开了，你小子又不敢喝了！来，给你老爸满上，陪你老爸痛痛快快地干了这杯酒。”
对门的曾姥姥****话来劝说道：“老陈啊，我看你还是少喝点吧。”
陈伯端着空酒盅，转头看向曾姥姥：“外婆，我没醉酒，只是心醉了。”
“曾姥姥，您老先吃饭吧。我爸没事，有我照应着哩。”大头接过他爸递过来的酒盅，拿起酒瓶斟酒，将斟满的一小盅酒慢慢放到他爸面前，给自己也斟上满满一盅，双手端起来毕恭毕敬举到他爸面前：“爸，这酒我干了，您随便沾一点儿。这酒咱慢慢地喝，您别呛着。”
黄春英、肖忠、蓝芳聚在曾姥姥的屋子里已经吃完了午饭。
见黄春英忙着要去收拾桌上的那些碗筷，曾姥姥忙用话挡住了她：“春英，把那些碗筷都放下，赶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再洗。你去，到厨房里把炖好的老母鸡汤端过来。都大晌午了，咱们抓紧奔医院里去。肖忠，你回去把你们家那只保温桶提过来，我这有两个饭盒，咱把这些菜都装上。”
黄春英小心翼翼地将炖在砂煲里的鸡汤从后院的大厨房里端了过来。
肖忠已经将他们家的那只保温桶给提了过来。
黄春英又将做好的另外两样菜也端了过来。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那煲鸡汤装进了保温桶，又将红烧的几条大鲫鱼和一碗梅菜炖肉全装进两个铝制的大饭盒里，又将饭盒装进一个彩色的塑料提兜里，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蓝芳拉住曾姥姥的一只手央求起来：“姥姥，我要跟你们一起到医院去看妈妈。”
“那你下午不上学啦？旷课可不行。”
“我早请好假了。”蓝芳一副成熟的样子：“早上，您跟黄阿姨商量着买鸡、买鱼、买肉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您要到医院里去看望我妈妈。正好下午我们没有什么重要的课程，只有音乐课和美术课，我就跟老师请了假了，老师也准我假了。姥姥，您就带我去吧，我好想好想妈妈，好想好想哥哥姐姐。妈妈和哥哥姐姐也一定好想我。”蓝芳呜呜哭起来，弄得曾姥姥和黄春英俩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黄春英用手抹眼泪，很干脆地说：“别哭了，阿姨带你去见妈妈。”
“真的？”蓝芳破涕为笑，用手抹去眼眶里的泪水，提上那个装满饭菜的彩色塑料提兜，跟随大人们高高兴兴地一同走出去……出租车缓缓地在医院住院部门前停了下来。
肖忠第一个推门下车，打开后座的一扇侧门，很小心地招呼着曾姥姥、黄春英和蓝芳三人慢慢从车内钻出来。付完了车费，看着出租车掉头离去后才转身朝门里走过去。恰巧碰到肖义和刘红霞从楼道内走出来。
肖义很惊喜地迎过来：“曾姥姥，您老怎么来了？”
“怎么，就不兴我来这里看看你外婆？”曾姥姥故作不满地说，随后用手指着肖义身后问：“这位姑娘就是红霞吧？”
“是我。”刘红霞很大方地往前迎了迎：“外婆，您好。”
“听你黄阿姨说起过你，今天算是有缘见上了。”说完，曾姥姥十分欣赏地点点头，从嘴角挤出笑意来：“嗯，不错。”发觉红霞有些腼腆，忙笑着将话题挪开，从身后拉过躲藏的蓝芳：“在家里，你不是老问我：肖义哥哥找的对象叫什么名字，长的漂不漂亮吗？怎么，今天见了你红霞姐姐反倒拘谨起来啦？”
蓝芳越加不好意思起来。
倒是刘红霞显出大方来，用手拉过蓝芳：“来，让姐姐好好瞅瞅你。呦，蓝芳也很漂亮哩！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姑娘。姐姐结婚的时候，请你来当’伴娘‘好不好？”
“姥姥，啥叫’伴娘‘啊？”蓝芳不解地问。
“伴娘就是陪伴新娘子的漂亮女孩子，也和新娘子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结婚那天呀，新娘子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伴娘啊，就要小心翼翼地牵着新娘子的手慢慢地让她上轿子，再慢慢地让她下轿子。”
“哦，我知道了，跟电视里那样的。”蓝芳似懂非懂天真无邪的样子，把所有的人都逗乐了。
肖义蹲下身来很关切地问起来：“蓝芳，你的脚好了吗？”
“嗯。”蓝芳显出陌生的样子，咬住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还疼吗？”肖义又问一句。
“唔……”蓝芳否定地摇着头。
“小孩子不记仇，也忘得快。”黄春英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随即问肖义和红霞：“你们这是要上哪儿？”
肖义难以启齿地瞅瞅红霞，倒是红霞很爽快地说了出来：“肖义中午从医院的食堂里给外婆买了饭菜，外婆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说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没味道。我和肖义寻思着一同下楼来，看看医院门口附近有没有卖卤鸭的，想给外婆换换口味。”
“我就猜到你外婆要馋吃的了。”曾姥姥指了指黄春英手里拎着的东西：“今天，我专门给她带了些好吃的菜来供她解馋的。”说完随即吩咐起来：“肖义，还愣着干什么？头前带路……春英你领着蓝芳去见她妈妈，顺便把那份鸡汤给杏菊带过去。还有，肖忠，把塑料提兜里的饭盒子拿出一个来，留下一盒是给你外婆的。”
肖忠很快将东西分出来。众人朝电梯间走去的时候，肖义悄声告诉肖忠：“金敏阿姨来了一会儿了，已经陪姥姥聊了好长的时间了。”
张杏菊侧坐在病榻上正就着床头柜上的一小袋榨菜在慢慢地嚼着馒头，喝着稀饭。
“妈。”蓝芳一声呼唤奔进来。
张杏菊惊喜地放下手里那盆稀饭，问：“蓝芳，你怎么来的？”
蓝芳跑到张杏菊的床边：“我跟曾姥姥、黄阿姨还有肖钟大哥他们一起来的。曾姥姥先上去看刘姥姥了，说待会儿就下来探望您。”
“蓝芳”，张杏菊牵起女儿的一只手说：“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嗯。”蓝芳将身子往跟前凑了凑，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妈妈头上缠着的绷带，轻声问道：“妈，您还疼吗？”
张杏菊什么也没说，只是捧起蓝芳的一只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庞上轻轻摩擦着，泪水自双眼中涌溢了出来。
“妈，您又哭了。”蓝芳用另一只手为妈妈抹去脸上的泪痕。
一旁的黄春英别过脸去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走过来轻声嘱咐道：“蓝芳，别让你妈太累了。去，跟你哥哥姐姐说会话去。”
黄春英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到床头柜上，随手拧开了盖子：“这是曾姥姥专门为你熬的老母鸡汤……”
张杏菊又感激又自责地说：“你看，黄姐，我一个人连累着外婆这么大岁数了还为我牵挂着，为我忙前忙后的……”
“杏菊，你什么也别想，什么客气话也别说，单为了眼前这三个孩子，你也应该吃，应该喝，更应该快快好起来。”
刘姥姥紧蹙眉头，微闭双眼在轻声叹息，回味着金敏刚才留在他耳朵里和大脑中的那些话语：“正春确实和女人幽会过，而且还不止一个，据我知道的就有四个……但那不是正春的本意。正春的人缘好，尤其是女人们特别看重正春的人品和条件：不抽烟、不酗酒、高收入、正壮年……那些多事的和’好心‘的女人们闲着没事都喜欢给别人牵牵红线，搭搭鹊桥……总之，一个目的：她们不想让正春孤单和寂寞……正春想躲也躲不掉，想不去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去赴约见了对方之后，正春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女方：家中有一位年届八旬的老妈，离不开人伺候，不是贤德之辈很难担此大任，也得不到老妈的通过，这是第一关；第二关：成亲之后，梅儿的遗像必须长久挂在家里，不得撤离——因为那是自己的最爱，永远也无法从他的印记中抹去；第三关：双方实行财产分割
“最后说到’实‘。每个人都要有真本事，这是吃饭的本钱，也是干事业的本钱。要有实实在在的真本事。谁都不可能也不愿意去当一辈子水手。你们中间有的人以后可能是大副、二副，可能是船长，有的还可能是政委。一定要有雄心大志。要有想当船长、想当政委的’野心‘。但是这不是光靠想就能去实现的。这要靠真本事，要靠练。从工作中去练，从实践中去练，去学，去积累。走一趟船，走的什么海域？海情或域情要清楚。这是我们水手的基本功。几乎是干到老学到老的。一天学一条，一年还能学三百六十五条，长年累月，积少成多，你就有经验了。每个人要肯学，敢学，抓住一切机会去学。每次出海我都会要求我们的水手认真记写’航海日志‘，并定期检查。要坚持不懈地去学，学规章，学技术，练真功。在我们’海弋号‘上，每次出航都有班前必答课目，从船长、政委到普通水手人人都要回答课目，答不出来，对不起：这趟船你就别走了，回家练去，什么时候练会了你再上船。这段时间可是无赏的，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你们别笑，不这样就带不出一支过硬的队伍。
”我看你们都不笨，只要你们肯努力就一定能够做好，就一定能够赶上我们’海弋号‘。我说完了。献丑了啊！谢谢大家了。“响起水手们经久不息的鼓掌声。
张阁祖朝大家摆摆手，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刚才肖船长给大家念了一遍’真经‘，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把那些心里想说的话都留给大家，希望大家自己去找出合理的答案来。我相信我们’海神号‘上的水手都不会想当’孬‘种！从现在开始，你们该怎么去做！我看大家就不用我和政委去提醒了吧？就说这么多，解散。“望着解散的水手们朝自己的岗位快速奔去，粱大秋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用手轻轻捅捅张阁祖：”老张，看不出来，还真有你的啊！“张阁祖一副自得的样子：”这叫’话不在多而在精‘。你别光给我戴高帽子，往后啊，你这当政委的担子可不轻啰。“”咱俩共同担着吧。“”这就叫’同舟共济‘。“肖正春插科打诨送一句。
”还是肖船长说的具体。“粱大秋恳切地做起邀请：”肖船长，现在离开船的时间还早，你就帮我们各处检查检查，指导指导。“”检查谈不上，指导更不能说。“”那就随便走走吧。“张阁祖逗趣地说一句。
”对，随便转转。“粱大秋忙附和了一句。
肖正春、张阁祖、粱大秋一边笑着，一边顺着甲板向船舱里走去……附近学校一群放了学的孩子在相互追逐着、嬉闹着从大杂院外面的胡同里穿行而过。
大头用手摁着那条瘸腿的膝盖一踮一踮地跟随在人丛的后面走进大杂院，在自家门旁紧挨他爸的一张带靠背的木椅上坐下来，奇奇怪怪地用眼睛打量着已经坐满了门前的过道、后院、前庭，并且依然三五结伙走进来寻找可以按下身子坐下来的人们。
蓝芳紧挨着曾姥姥坐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人们，不解地问一句：”姥姥，这么多人都来干什么呀？“”来这开会的。咱们听着，别再说话了。“”嗯。“蓝芳懂事的点点头。像模像样地直直身子。
街道居委会的薛主任是一位很干练的中年妇女。她抬眼环视了一下到场的人们，站起身，清清嗓子说起来：”我看各家各户该来的代表基本上都到齐了。挤兑大家中午的一点宝贵时间，就简简单单说几句……各家各户派’代表‘聚在一起开会，处理问题，这样的形式我们多年没搞了。主要是这些年形势变好了，人们的觉悟提高了，再加上大伙的事情也多了：洗、烧、买、煮，带孙子，整理家务，各家过各家的舒心日子，我们也不忍心打扰大家。可是今天这会不开不行，请大家多多见谅。
“前几天，大杂院里出了点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连我的耳朵里都灌满了这些事情。起因是什么呢？就是因为刘姥姥家的肖正春那天走船回来进了人家张杏菊的屋子，有人看见了，看见肖船长给了张杏菊一大沓子钱，还有一封信，传说是’情书‘什么的……大家不要笑。这些东西我全拿过来了。呆一会儿，我让大家都开开眼，公布一下这封’情书‘的内容。
”张杏菊家的困难大家都知道吧？可是有谁放在心里过？包括我们这些街道干部在内，谁都没有把它当回事，当作一项扶贫的大事记在心里再去想方设法帮助杏菊找出路，求活路，使她翻身变模样，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说起来惭愧啊！我们这群大老娘们儿还赶不上大老爷们儿的心细。
“人家肖船长，还有那条船上的水手们都把张杏菊一家的苦处难处时时刻刻记挂在心里，为杏菊家捐资，为杏菊家想办法找出路。那笔钱就是人家全船水手捐给杏菊家做买卖用的。现在我就把那封’情书‘拿出来让大家过目一下……大伙仔细看看：这是一封什么样的’情书‘？这是人家肖船长走船的时候千方百计托人求人才弄到手的四川正宗’麻辣串‘的配方，带回来送给杏菊，让她试着去做，摆摊儿去卖’麻辣串‘，好挣钱来养活她那三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供他们读书，供他们吃饭，供他们生存下去。可我们有些人，偏偏这样的好事、正经事她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整天吃饱了饭，闲下来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在那里瞎猜疑，胡琢磨，编一些花里胡哨的故事来招摇过市，有的也说，没影的事儿也能胡编乱造地说一些出来到处去传播！见人就说，见人就宣扬！我说：你去干点正经的事情行不行？整天光盯住那几盒’麻酥糕‘，看不见人家那些闪光的心灵。和肖船长他们比，你不觉得你太狭窄？你不觉得你太渺小？你不觉得你太惭愧吗？你不觉得你太缺德又太无耻了吗？”薛主任瞟了一眼坐在自家门道旁的陈妈：“这就是我们今天开会的目的：告诉大家真相，扫除不良影响，为肖船长、也为杏菊讨个公道，讨个赞誉，也讨个好的说法。大伙回去以后跟个人家里的好好传达传达。就这些，大伙要没别的事情就散会。”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地相继起身向外走去。
曾姥姥起身拉住薛主任一只手挽留着：“小薛啊，你难得有空来，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你就在我这儿随便吃点？”
“大娘”，薛主任很礼貌地谦让起来：“我到了您老这儿，还不跟到了自个家里一样啊！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饿了，到了这儿，那还不是端起碗儿就吃呀！我什么时候跟您老客气过？说真的，今儿个我还真的没空。
您老就别跟我客气了。”
曾姥姥将薛主任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走好啊。”然后又转向众人，声音略高地说：“改天刘姥姥从医院里回来，肖义订婚的时候，大杂院里是要摆上大酒的。到时候，大伙可都要来呀。”
大杂院里所有的人家目送着那些抽空前来开会的人们全走散之后，各家都聚到各家的屋子里或房门前开始端菜盛饭忙着吃起午饭来。
陈妈心情郁闷地回到屋里躺下了……陈晓芬盛好了一碗米饭，朝屋子里轻唤一声：“妈，吃饭了。”
陈伯抬起手臂，仰起脖子将满满一盅白酒一股脑儿全灌进自己嘴里去，放下酒盅的同时对女儿叮嘱了一句：“晓芬，吃你的饭，别管你妈，让她好好反思反思。整天一张臭嘴，老是关不住，闭不住，他这个毛病要不改呀，以后还要吃大亏……”
“爸，您就少说两句吧，”晓芬对她爸的这种态度有些很不满意：“我妈心里够难受的了，您没看我妈都那样了……”
“那是她自找的，活该。”陈伯忿忿的抓过一旁的酒瓶，还想往酒盅里斟酒，被大头一把夺了过去：“爸，您少喝点。要喝，晚上回来再喝，下午您还要当班哩。”大头将一碗米饭递了过来：“爸，您吃饭。”
陈伯很不满意地瞪了儿子一眼：“平时你小子讨酒喝，我舍不得，今天我放开了，你小子又不敢喝了！来，给你老爸满上，陪你老爸痛痛快快地干了这杯酒。”
对门的曾姥姥****话来劝说道：“老陈啊，我看你还是少喝点吧。”
陈伯端着空酒盅，转头看向曾姥姥：“外婆，我没醉酒，只是心醉了。”
“曾姥姥，您老先吃饭吧。我爸没事，有我照应着哩。”大头接过他爸递过来的酒盅，拿起酒瓶斟酒，将斟满的一小盅酒慢慢放到他爸面前，给自己也斟上满满一盅，双手端起来毕恭毕敬举到他爸面前：“爸，这酒我干了，您随便沾一点儿。这酒咱慢慢地喝，您别呛着。”
黄春英、肖忠、蓝芳聚在曾姥姥的屋子里已经吃完了午饭。
见黄春英忙着要去收拾桌上的那些碗筷，曾姥姥忙用话挡住了她：“春英，把那些碗筷都放下，赶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再洗。你去，到厨房里把炖好的老母鸡汤端过来。都大晌午了，咱们抓紧奔医院里去。肖忠，你回去把你们家那只保温桶提过来，我这有两个饭盒，咱把这些菜都装上。”
黄春英小心翼翼地将炖在砂煲里的鸡汤从后院的大厨房里端了过来。
肖忠已经将他们家的那只保温桶给提了过来。
黄春英又将做好的另外两样菜也端了过来。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那煲鸡汤装进了保温桶，又将红烧的几条大鲫鱼和一碗梅菜炖肉全装进两个铝制的大饭盒里，又将饭盒装进一个彩色的塑料提兜里，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蓝芳拉住曾姥姥的一只手央求起来：“姥姥，我要跟你们一起到医院去看妈妈。”
“那你下午不上学啦？旷课可不行。”
“我早请好假了。”蓝芳一副成熟的样子：“早上，您跟黄阿姨商量着买鸡、买鱼、买肉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您要到医院里去看望我妈妈。正好下午我们没有什么重要的课程，只有音乐课和美术课，我就跟老师请了假了，老师也准我假了。姥姥，您就带我去吧，我好想好想妈妈，好想好想哥哥姐姐。妈妈和哥哥姐姐也一定好想我。”蓝芳呜呜哭起来，弄得曾姥姥和黄春英俩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黄春英用手抹眼泪，很干脆地说：“别哭了，阿姨带你去见妈妈。”
“真的？”蓝芳破涕为笑，用手抹去眼眶里的泪水，提上那个装满饭菜的彩色塑料提兜，跟随大人们高高兴兴地一同走出去……出租车缓缓地在医院住院部门前停了下来。
肖忠第一个推门下车，打开后座的一扇侧门，很小心地招呼着曾姥姥、黄春英和蓝芳三人慢慢从车内钻出来。付完了车费，看着出租车掉头离去后才转身朝门里走过去。恰巧碰到肖义和刘红霞从楼道内走出来。
肖义很惊喜地迎过来：“曾姥姥，您老怎么来了？”
“怎么，就不兴我来这里看看你外婆？”曾姥姥故作不满地说，随后用手指着肖义身后问：“这位姑娘就是红霞吧？”
“是我。”刘红霞很大方地往前迎了迎：“外婆，您好。”
“听你黄阿姨说起过你，今天算是有缘见上了。”说完，曾姥姥十分欣赏地点点头，从嘴角挤出笑意来：“嗯，不错。”发觉红霞有些腼腆，忙笑着将话题挪开，从身后拉过躲藏的蓝芳：“在家里，你不是老问我：肖义哥哥找的对象叫什么名字，长的漂不漂亮吗？怎么，今天见了你红霞姐姐反倒拘谨起来啦？”
蓝芳越加不好意思起来。
倒是刘红霞显出大方来，用手拉过蓝芳：“来，让姐姐好好瞅瞅你。呦，蓝芳也很漂亮哩！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姑娘。姐姐结婚的时候，请你来当’伴娘‘好不好？”
“姥姥，啥叫’伴娘‘啊？”蓝芳不解地问。
“伴娘就是陪伴新娘子的漂亮女孩子，也和新娘子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结婚那天呀，新娘子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伴娘啊，就要小心翼翼地牵着新娘子的手慢慢地让她上轿子，再慢慢地让她下轿子。”
“哦，我知道了，跟电视里那样的。”蓝芳似懂非懂天真无邪的样子，把所有的人都逗乐了。
肖义蹲下身来很关切地问起来：“蓝芳，你的脚好了吗？”
“嗯。”蓝芳显出陌生的样子，咬住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还疼吗？”肖义又问一句。
“唔……”蓝芳否定地摇着头。
“小孩子不记仇，也忘得快。”黄春英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随即问肖义和红霞：“你们这是要上哪儿？”
肖义难以启齿地瞅瞅红霞，倒是红霞很爽快地说了出来：“肖义中午从医院的食堂里给外婆买了饭菜，外婆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说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没味道。我和肖义寻思着一同下楼来，看看医院门口附近有没有卖卤鸭的，想给外婆换换口味。”
“我就猜到你外婆要馋吃的了。”曾姥姥指了指黄春英手里拎着的东西：“今天，我专门给她带了些好吃的菜来供她解馋的。”说完随即吩咐起来：“肖义，还愣着干什么？头前带路……春英你领着蓝芳去见她妈妈，顺便把那份鸡汤给杏菊带过去。还有，肖忠，把塑料提兜里的饭盒子拿出一个来，留下一盒是给你外婆的。”
肖忠很快将东西分出来。众人朝电梯间走去的时候，肖义悄声告诉肖忠：“金敏阿姨来了一会儿了，已经陪姥姥聊了好长的时间了。”
张杏菊侧坐在病榻上正就着床头柜上的一小袋榨菜在慢慢地嚼着馒头，喝着稀饭。
“妈。”蓝芳一声呼唤奔进来。
张杏菊惊喜地放下手里那盆稀饭，问：“蓝芳，你怎么来的？”
蓝芳跑到张杏菊的床边：“我跟曾姥姥、黄阿姨还有肖钟大哥他们一起来的。曾姥姥先上去看刘姥姥了，说待会儿就下来探望您。”
“蓝芳”，张杏菊牵起女儿的一只手说：“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嗯。”蓝芳将身子往跟前凑了凑，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妈妈头上缠着的绷带，轻声问道：“妈，您还疼吗？”
张杏菊什么也没说，只是捧起蓝芳的一只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庞上轻轻摩擦着，泪水自双眼中涌溢了出来。
“妈，您又哭了。”蓝芳用另一只手为妈妈抹去脸上的泪痕。
一旁的黄春英别过脸去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走过来轻声嘱咐道：“蓝芳，别让你妈太累了。去，跟你哥哥姐姐说会话去。”
黄春英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到床头柜上，随手拧开了盖子：“这是曾姥姥专门为你熬的老母鸡汤……”
张杏菊又感激又自责地说：“你看，黄姐，我一个人连累着外婆这么大岁数了还为我牵挂着，为我忙前忙后的……”
“杏菊，你什么也别想，什么客气话也别说，单为了眼前这三个孩子，你也应该吃，应该喝，更应该快快好起来。”
刘姥姥紧蹙眉头，微闭双眼在轻声叹息，回味着金敏刚才留在他耳朵里和大脑中的那些话语：“正春确实和女人幽会过，而且还不止一个，据我知道的就有四个……但那不是正春的本意。正春的人缘好，尤其是女人们特别看重正春的人品和条件：不抽烟、不酗酒、高收入、正壮年……那些多事的和’好心‘的女人们闲着没事都喜欢给别人牵牵红线，搭搭鹊桥……总之，一个目的：她们不想让正春孤单和寂寞……正春想躲也躲不掉，想不去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去赴约见了对方之后，正春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女方：家中有一位年届八旬的老妈，离不开人伺候，不是贤德之辈很难担此大任，也得不到老妈的通过，这是第一关；第二关：成亲之后，梅儿的遗像必须长久挂在家里，不得撤离——因为那是自己的最爱，永远也无法从他的印记中抹去；第三关：双方实行财产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