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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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街道的薛主任领着办事处的女干事小谢来到医院看望张杏菊，还带来了好消息：考虑到张杏菊的实际困难，准备接纳张杏菊到街道办的童童幼儿园里去给孩子们做饭，月资五百元，保证足月足资，还可以到童装厂里去做活，计件工资，活要累些。考虑来考虑去，觉得张杏菊还是去童童幼儿园里为孩子们做饭最合适。特意赶过来征求张杏菊的意见。
张杏菊被感动的涕泪横流。顿了顿，静下心来认真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拿定主意说：“薛大姐，我都不知道怎样感激好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已经做得太迟了。你能原谅我们，我们得好好的感激你才是。”
“可是我刚才想了想，觉得我出院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麻辣串’真正做出来，做起来。这样就不会辜负了肖大哥为我的一番苦心和一番好意。”
“这样也好……街道的安排我可以长期给你保留在那里，你什么时候愿来都可以。”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
陈妈和黄春英双双聚在曾姥姥门前的竹床边在剥着带壳的毛豆米，择选着绿叶的蔬菜，忙着准备中午饭的时候，刘姥姥打着一辆机动小三马“突、突、突”地驶回来，朝她俩招呼起来：“来，来，来，快过来帮我把东西拿进去。”
黄春英和陈妈望着从三马上卸下来的一个鸟笼子和两只圆形的玻璃鱼缸以及养在鸟笼子里的－画眉鸟和游弋在塑料袋里的红黑两色的金鱼、喂鸟的鸟食和喂鱼的鱼虫子等东西，觉得纳闷地问起来。
“外婆，您买回这么些东西干什么呀？是不是想增添一些鸟语花香的乐趣呀？”
“外婆也学起雅致来了，听说养鱼养鸟能陶冶人的情操。”
刘姥姥藏意很深地笑着，并不作答，吩咐将鱼缸放在前庭靠近张杏菊家门边的板壁处，放上清水再将游鱼倒进去。将那只鸟笼子挂在了前庭里平时穿竹篙子晾晒衣物的那个铁圈上之后才问：“怎么样，好看吗？”
“真好看。”黄春英一边欣赏，一边作答“鱼也好看，鸟也好看。外婆，您这是上哪儿买回来的？”
“花鸟市上。”
“喔，外婆，您这趟可是够远的！”
“坐车倒没觉得它远。”
“外婆，您老今天怎么来了这种兴致？”陈妈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着实让刘姥姥感到很不舒服：“不该问的，就别问。”
“噢，我明白了……”陈妈心里悟到似的惊叫了一声。
黄春英很机敏地立即拿话截住她：“既然你猜到了，就让它放在你心里吧。”
一旁的曾姥姥窥出两人的窘迫和尴尬来，忙插话打起了圆场：“春英，是不是到了该做晌午饭的时候了？”
黄春英立即答道：“可不。光顾着赏鸟观鱼了，都忘了该做的事情了。还是做饭要紧啊！做熟了饭，闲下来的时候再来欣赏也不迟呀！”
“谁说不是哩！”陈妈也赶紧附和着：“放在这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我也该忙着做饭去了。”
陈妈拿起择好的蔬菜和黄春英一起到后院的水井旁忙着汲水清洗去了。
黄春英一边用桶汲着井水，一边埋怨起来：“陈姐，你刚才差点弄得刘姥姥难堪！我真怕你明打明地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瞧我这张嘴，总是有口无心地含不住事儿。”陈妈很有些自责地埋怨起自己。
“你就不能不去做冒失鬼呀？谁心里都知道上回德君养的金鱼全叫杀虫剂给药死了的事情是刘姥姥亲手干的。可这事不能明着说出来。这事差不多埋在人心里头都快烂掉了。要不是外婆今天买了金鱼回来，我压根就想不起来还有过那档子事儿。”
“看来外婆是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补过！”
“这事都过去多时了，谁还会计较它？”
“这回刘姥姥可是动起真格的来了。”
“嗳，你听说了吗？肖义订婚那天，刘姥姥出院的时候亲自过去给张杏菊赔礼道歉去了。”
“真的！刘姥姥能有这种姿态？”
“千真万确，肖忠当时在场，全看见了。”
“这事可真算是难为外婆了。按她过去的脾气万难做到这一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能做到这样，实在难得。”
曾姥姥望着走进她屋里来的刘姥姥故意问：“你今天怎么也来了这种雅兴，鸟儿鱼儿的都买起来了？”
刘姥姥撇嘴不满地说：“你也跟我装糊涂啊？我唬得了别人，还能唬得了你呀？”
曾姥姥一笑：“我能不知道吗？刚才我一看见你买的鱼儿鸟儿的东西，我就猜到你想干什么了……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还赔了一只鸟进来。”
刘姥姥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曾姥姥也笑：“行了，行了，快忙着做饭去吧。”
俩人呵呵乐着奔后院的大厨房去……中午放学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匆匆忙忙背起书包，一边嬉戏打闹着，一边急急往家赶。唯独蓝芳背着书包站在就读的学校门口在烦躁地等待着从另一所中学里赶过来必须经过这里才能回家的德军和蓝瑛。
这样等了一会儿，蓝芳终于看见了德君和蓝瑛匆匆忙忙朝她站着的地方赶过来。
“蓝芳，等急了吧？”德君很关切又很抱歉地问。
“我才没有哩。”蓝芳用谎话在显示着自己的大度。
其实德君和蓝瑛都已经看出来她等在那里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德君说：“蓝芳，今天的课堂作业留的多了点。你是知道的：哥哥就要面临高考了。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经常有，遇到再这样，你就不用专门等我了，跟着蓝瑛和别的同学不是也可以回家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妈说过：要我们三个人同去同归，曾姥姥也是这么嘱咐的，你们都比我大，怎么都没有记性？真不称职。”蓝芳嘟起了一张小嘴。
“呦、呦、呦，看你这样子，多吓人呀！”蓝瑛禁不住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蓝芳的鼻子问道：“蓝芳，如果哥哥今年高考考中了，到别处去了，我又上别的中学念高中去了，没有人陪同你了，你就不上学不回家了么？你说那时候你该咋办呀？”见蓝芳低头不语，蓝瑛又告诫地说：“你应该学会独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蓝芳抬头不屑地说：“到了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我现在说的是眼前，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还小嘛……你怎么老打岔呀？”
“小机灵鬼，你总不能不长大吧？尽耍赖皮。”
“你也赖皮。”
德君望着她俩的样子笑了笑，提醒道：“快走吧。就剩下我们没走了，不然外婆会着急了。”
大杂院里都在张罗着吃午饭。
蓝芳第一个走进来。当她发现挂在前庭里的那个鸟笼子以及关在笼子里急得乱蹦乱跳的画眉鸟时，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咦，这是谁买的鸟？这么好看。”
刘姥姥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蓝芳爱不释手的样子，问道：“蓝芳，你喜欢吗？”
“喜欢，真的好喜欢。”蓝芳一边点头一边应着。
“你要是真喜欢的话，这只画眉还有那两个玻璃鱼缸里的金鱼都归你了。”
“真的！您没骗我？”蓝芳不完全信赖地用双眼凝视着刘姥姥，想尽快找出答案来。
曾姥姥证实说：“傻蓝芳，刘姥姥还能逗你呀？确实是给你买回来的，还不快谢谢刘姥姥。”
“谢谢刘姥姥。”蓝芳毕恭毕敬地鞠下腰，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想立即取下鸟笼子来玩耍，被曾姥姥及时劝止住。
“现在可不许你玩这个。去，把手用肥皂洗干净。先吃饭，吃完饭以后再去玩。反正归你了，有你玩的时候。饭菜做熟好大一会儿了，怕是都凉了，吃凉的可不大好。把书包放下来，快点，快点……”
蓝芳很顺从地卸下书包，和德君、蓝瑛一起走进曾姥姥的屋里去，一边用脸盆里的清水打上肥皂洗着手，一边用眼很好奇地扫视了一下摆放在桌子上的好几个碗盘，问起来。
“哇，姥姥，今天怎么摆了这么多菜啊？”
“菜多好啊！你们可以多吃点呀。让我一样一样的告诉你们。”曾姥姥指着菜介绍起来：“这一碗辣椒烧毛花鱼是陈妈端过来的；这一盘豌豆加干子烧肉丁是黄阿姨给你妈妈送饭前端过来的；这一大碗蚕豆米做的瘦肉汤是刘姥姥专门为你们做得；剩下的这一碗百叶疙瘩烧肉块，这一碗糖醋带鱼段，还有这一碗香菇油菜是我做的。今天的菜儿多，你们几个都给我泼辣点儿吃，饭要吃饱，也要吃好，因为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知道了吗？”
“知道了，姥姥。”蓝瑛应着，将盛好的第一碗米饭递到曾姥姥手里。
大家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起午饭来。
蓝芳一心惦记着前庭里挂着的那只画眉鸟，饭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碗筷。
“蓝芳，你饭怎么只吃那么一丁点，吃饱了吗？”曾姥姥问。
“吃饱了。我人小，饭量自然就小嘛。你们慢慢吃，噢。”
蓝芳说着跑出去。跑到前庭里，很小心地用撑衣杆慢慢将鸟笼子从挂着的铁圈上移下来，放在地上，又跑进自家屋里去将自己每天都要玩耍好几遍的那只盛麻雀的鸟笼子提出来与地上的画眉排放在一起，嘴里轻轻哼着《澎湖湾》的曲子，开始小心欣赏地逗弄起来。
白茹伺候完丈夫和孩子，没顾得收拾桌上的碗筷，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吩咐了一声：“小刚、小辉，你们两个好好在外婆这里玩一会儿，别调皮。到点了，跟上德君、蓝瑛和蓝芳他们一起去学校。”白茹说完，匆匆走了。
小辉见蓝芳独自在自家门前逗弄那只画眉和那只麻雀，觉得好玩也凑过去了。
大头酒足饭饱之后觉得无聊，就用一副扑克牌在自家门前那张刚才用来吃饭，现在已被收拾干净的方桌上自己玩起“开金花”的牌技来，见小刚好奇地盯着他，便停顿了下来。
“小刚，想玩吗？”大头问。
“嘿嘿，”小刚笑着搔搔头：“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呀，想学吗？”
“我，我怕我学不会。”
“这玩意儿好学，你看，这样……”大头说着就教起小刚玩起猜牌的游戏来。
只见大头用三张牌左右倒换了几下之后分别摊放在桌面上，让小刚猜出事先认好的那一张牌摆放在哪里？反复几次下来小刚都猜得很好也很准。
“原来就这么简单啊？”小刚满脸“开窍”的喜悦。
“就这么简单。这会儿要是玩钱的话，你已经赢了好几块了。”
“真的？”小刚兴趣大增。
大头见目的达到，便将手中的牌叠了起来，“一本正经”对小刚说：“想玩咱就来钱的，你有钱吗？”
“有五块，是我妈留给我买作业本的，要是输了……”小刚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可不一定。照你刚才那样，说不定还赢了哩。这五块钱说不定就变成十块二十块了呢？”
小刚在犹豫。
“好了，好了，我看你呀，最好还是别玩，免得输了钱，你妈晚上回来揍你。”大头玩起了激将法，将牌攥在手里观察小刚的表情。
小刚搔搔头，终于狠狠心：“玩就玩。不过大头哥，你可别耍我……”
“哪能呢！刚才我教你的玩法，耍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咱还照那样玩儿。”
“好嘞。”
大头开始洗牌，用两只手不停倒换着牌的位置。最后停顿下来让小刚去猜刚才认定的那张牌。
大头开始的时候有意让小刚去尝些小甜头，以便好吊小刚的胃口，最终将他口袋里的五块钱统统都给赢过来。
小刚见自己已经赢了几块钱，高兴得不得了。
大头假装晦气的样子，叹口气，继续作游戏：“我今天手气真背，怎么老输啊？看来我不下大赌注恐怕不行了。我这回下拾块；猜中了，我给你拾块；猜错了，你手里的钱全数归我。”
“行。”小刚有了前面的收获，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那我可洗牌了。”
大头重新开始洗牌，速度比以前要快许多，是此法中的绝招“障眼法”。待三张牌落定，大头催促小刚：“看好了没有，到底哪张牌是红桃ｋ？”
小刚被大头那一通招法弄得眼花缭乱，难有把握确定自己的目标，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你倒是快一点儿，别磨磨蹭蹭的。”大头又催了一句。
“好，就这张吧。”小刚终于下定决心，选中了右边那张牌。
“哈哈，你输了。”大头一边说，一边将牌翻过来，然后伸出手：“看好了，你输了。拿钱吧。”
“这……我给你一半吧，我还要买作业本。”
大头把眼一瞪：“你赢钱的时候怎么不客气？输钱的时候反倒不干脆了！规规矩矩，一分不少，拿拾块。我都让你嬴了好几块了，我刚嬴你一次，你就想赖？”
“我，我……”小刚本能地将手****口袋里。
“你给我拿过来吧。”大头不由分说，一把将小刚搂过去，强行将小刚衣兜里的钱掏了个一干二净。
“你给我几块吧……你不能这样霸道！你刚才耍我，是你赖皮。”
当天晚上，街道的薛主任领着办事处的女干事小谢来到医院看望张杏菊，还带来了好消息：考虑到张杏菊的实际困难，准备接纳张杏菊到街道办的童童幼儿园里去给孩子们做饭，月资五百元，保证足月足资，还可以到童装厂里去做活，计件工资，活要累些。考虑来考虑去，觉得张杏菊还是去童童幼儿园里为孩子们做饭最合适。特意赶过来征求张杏菊的意见。
张杏菊被感动的涕泪横流。顿了顿，静下心来认真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拿定主意说：“薛大姐，我都不知道怎样感激好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已经做得太迟了。你能原谅我们，我们得好好的感激你才是。”
“可是我刚才想了想，觉得我出院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麻辣串’真正做出来，做起来。这样就不会辜负了肖大哥为我的一番苦心和一番好意。”
“这样也好……街道的安排我可以长期给你保留在那里，你什么时候愿来都可以。”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
陈妈和黄春英双双聚在曾姥姥门前的竹床边在剥着带壳的毛豆米，择选着绿叶的蔬菜，忙着准备中午饭的时候，刘姥姥打着一辆机动小三马“突、突、突”地驶回来，朝她俩招呼起来：“来，来，来，快过来帮我把东西拿进去。”
黄春英和陈妈望着从三马上卸下来的一个鸟笼子和两只圆形的玻璃鱼缸以及养在鸟笼子里的－画眉鸟和游弋在塑料袋里的红黑两色的金鱼、喂鸟的鸟食和喂鱼的鱼虫子等东西，觉得纳闷地问起来。
“外婆，您买回这么些东西干什么呀？是不是想增添一些鸟语花香的乐趣呀？”
“外婆也学起雅致来了，听说养鱼养鸟能陶冶人的情操。”
刘姥姥藏意很深地笑着，并不作答，吩咐将鱼缸放在前庭靠近张杏菊家门边的板壁处，放上清水再将游鱼倒进去。将那只鸟笼子挂在了前庭里平时穿竹篙子晾晒衣物的那个铁圈上之后才问：“怎么样，好看吗？”
“真好看。”黄春英一边欣赏，一边作答“鱼也好看，鸟也好看。外婆，您这是上哪儿买回来的？”
“花鸟市上。”
“喔，外婆，您这趟可是够远的！”
“坐车倒没觉得它远。”
“外婆，您老今天怎么来了这种兴致？”陈妈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着实让刘姥姥感到很不舒服：“不该问的，就别问。”
“噢，我明白了……”陈妈心里悟到似的惊叫了一声。
黄春英很机敏地立即拿话截住她：“既然你猜到了，就让它放在你心里吧。”
一旁的曾姥姥窥出两人的窘迫和尴尬来，忙插话打起了圆场：“春英，是不是到了该做晌午饭的时候了？”
黄春英立即答道：“可不。光顾着赏鸟观鱼了，都忘了该做的事情了。还是做饭要紧啊！做熟了饭，闲下来的时候再来欣赏也不迟呀！”
“谁说不是哩！”陈妈也赶紧附和着：“放在这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我也该忙着做饭去了。”
陈妈拿起择好的蔬菜和黄春英一起到后院的水井旁忙着汲水清洗去了。
黄春英一边用桶汲着井水，一边埋怨起来：“陈姐，你刚才差点弄得刘姥姥难堪！我真怕你明打明地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瞧我这张嘴，总是有口无心地含不住事儿。”陈妈很有些自责地埋怨起自己。
“你就不能不去做冒失鬼呀？谁心里都知道上回德君养的金鱼全叫杀虫剂给药死了的事情是刘姥姥亲手干的。可这事不能明着说出来。这事差不多埋在人心里头都快烂掉了。要不是外婆今天买了金鱼回来，我压根就想不起来还有过那档子事儿。”
“看来外婆是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补过！”
“这事都过去多时了，谁还会计较它？”
“这回刘姥姥可是动起真格的来了。”
“嗳，你听说了吗？肖义订婚那天，刘姥姥出院的时候亲自过去给张杏菊赔礼道歉去了。”
“真的！刘姥姥能有这种姿态？”
“千真万确，肖忠当时在场，全看见了。”
“这事可真算是难为外婆了。按她过去的脾气万难做到这一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能做到这样，实在难得。”
曾姥姥望着走进她屋里来的刘姥姥故意问：“你今天怎么也来了这种雅兴，鸟儿鱼儿的都买起来了？”
刘姥姥撇嘴不满地说：“你也跟我装糊涂啊？我唬得了别人，还能唬得了你呀？”
曾姥姥一笑：“我能不知道吗？刚才我一看见你买的鱼儿鸟儿的东西，我就猜到你想干什么了……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还赔了一只鸟进来。”
刘姥姥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曾姥姥也笑：“行了，行了，快忙着做饭去吧。”
俩人呵呵乐着奔后院的大厨房去……中午放学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匆匆忙忙背起书包，一边嬉戏打闹着，一边急急往家赶。唯独蓝芳背着书包站在就读的学校门口在烦躁地等待着从另一所中学里赶过来必须经过这里才能回家的德军和蓝瑛。
这样等了一会儿，蓝芳终于看见了德君和蓝瑛匆匆忙忙朝她站着的地方赶过来。
“蓝芳，等急了吧？”德君很关切又很抱歉地问。
“我才没有哩。”蓝芳用谎话在显示着自己的大度。
其实德君和蓝瑛都已经看出来她等在那里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德君说：“蓝芳，今天的课堂作业留的多了点。你是知道的：哥哥就要面临高考了。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经常有，遇到再这样，你就不用专门等我了，跟着蓝瑛和别的同学不是也可以回家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妈说过：要我们三个人同去同归，曾姥姥也是这么嘱咐的，你们都比我大，怎么都没有记性？真不称职。”蓝芳嘟起了一张小嘴。
“呦、呦、呦，看你这样子，多吓人呀！”蓝瑛禁不住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蓝芳的鼻子问道：“蓝芳，如果哥哥今年高考考中了，到别处去了，我又上别的中学念高中去了，没有人陪同你了，你就不上学不回家了么？你说那时候你该咋办呀？”见蓝芳低头不语，蓝瑛又告诫地说：“你应该学会独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蓝芳抬头不屑地说：“到了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我现在说的是眼前，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还小嘛……你怎么老打岔呀？”
“小机灵鬼，你总不能不长大吧？尽耍赖皮。”
“你也赖皮。”
德君望着她俩的样子笑了笑，提醒道：“快走吧。就剩下我们没走了，不然外婆会着急了。”
大杂院里都在张罗着吃午饭。
蓝芳第一个走进来。当她发现挂在前庭里的那个鸟笼子以及关在笼子里急得乱蹦乱跳的画眉鸟时，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咦，这是谁买的鸟？这么好看。”
刘姥姥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蓝芳爱不释手的样子，问道：“蓝芳，你喜欢吗？”
“喜欢，真的好喜欢。”蓝芳一边点头一边应着。
“你要是真喜欢的话，这只画眉还有那两个玻璃鱼缸里的金鱼都归你了。”
“真的！您没骗我？”蓝芳不完全信赖地用双眼凝视着刘姥姥，想尽快找出答案来。
曾姥姥证实说：“傻蓝芳，刘姥姥还能逗你呀？确实是给你买回来的，还不快谢谢刘姥姥。”
“谢谢刘姥姥。”蓝芳毕恭毕敬地鞠下腰，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想立即取下鸟笼子来玩耍，被曾姥姥及时劝止住。
“现在可不许你玩这个。去，把手用肥皂洗干净。先吃饭，吃完饭以后再去玩。反正归你了，有你玩的时候。饭菜做熟好大一会儿了，怕是都凉了，吃凉的可不大好。把书包放下来，快点，快点……”
蓝芳很顺从地卸下书包，和德君、蓝瑛一起走进曾姥姥的屋里去，一边用脸盆里的清水打上肥皂洗着手，一边用眼很好奇地扫视了一下摆放在桌子上的好几个碗盘，问起来。
“哇，姥姥，今天怎么摆了这么多菜啊？”
“菜多好啊！你们可以多吃点呀。让我一样一样的告诉你们。”曾姥姥指着菜介绍起来：“这一碗辣椒烧毛花鱼是陈妈端过来的；这一盘豌豆加干子烧肉丁是黄阿姨给你妈妈送饭前端过来的；这一大碗蚕豆米做的瘦肉汤是刘姥姥专门为你们做得；剩下的这一碗百叶疙瘩烧肉块，这一碗糖醋带鱼段，还有这一碗香菇油菜是我做的。今天的菜儿多，你们几个都给我泼辣点儿吃，饭要吃饱，也要吃好，因为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知道了吗？”
“知道了，姥姥。”蓝瑛应着，将盛好的第一碗米饭递到曾姥姥手里。
大家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起午饭来。
蓝芳一心惦记着前庭里挂着的那只画眉鸟，饭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碗筷。
“蓝芳，你饭怎么只吃那么一丁点，吃饱了吗？”曾姥姥问。
“吃饱了。我人小，饭量自然就小嘛。你们慢慢吃，噢。”
蓝芳说着跑出去。跑到前庭里，很小心地用撑衣杆慢慢将鸟笼子从挂着的铁圈上移下来，放在地上，又跑进自家屋里去将自己每天都要玩耍好几遍的那只盛麻雀的鸟笼子提出来与地上的画眉排放在一起，嘴里轻轻哼着《澎湖湾》的曲子，开始小心欣赏地逗弄起来。
白茹伺候完丈夫和孩子，没顾得收拾桌上的碗筷，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吩咐了一声：“小刚、小辉，你们两个好好在外婆这里玩一会儿，别调皮。到点了，跟上德君、蓝瑛和蓝芳他们一起去学校。”白茹说完，匆匆走了。
小辉见蓝芳独自在自家门前逗弄那只画眉和那只麻雀，觉得好玩也凑过去了。
大头酒足饭饱之后觉得无聊，就用一副扑克牌在自家门前那张刚才用来吃饭，现在已被收拾干净的方桌上自己玩起“开金花”的牌技来，见小刚好奇地盯着他，便停顿了下来。
“小刚，想玩吗？”大头问。
“嘿嘿，”小刚笑着搔搔头：“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呀，想学吗？”
“我，我怕我学不会。”
“这玩意儿好学，你看，这样……”大头说着就教起小刚玩起猜牌的游戏来。
只见大头用三张牌左右倒换了几下之后分别摊放在桌面上，让小刚猜出事先认好的那一张牌摆放在哪里？反复几次下来小刚都猜得很好也很准。
“原来就这么简单啊？”小刚满脸“开窍”的喜悦。
“就这么简单。这会儿要是玩钱的话，你已经赢了好几块了。”
“真的？”小刚兴趣大增。
大头见目的达到，便将手中的牌叠了起来，“一本正经”对小刚说：“想玩咱就来钱的，你有钱吗？”
“有五块，是我妈留给我买作业本的，要是输了……”小刚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可不一定。照你刚才那样，说不定还赢了哩。这五块钱说不定就变成十块二十块了呢？”
小刚在犹豫。
“好了，好了，我看你呀，最好还是别玩，免得输了钱，你妈晚上回来揍你。”大头玩起了激将法，将牌攥在手里观察小刚的表情。
小刚搔搔头，终于狠狠心：“玩就玩。不过大头哥，你可别耍我……”
“哪能呢！刚才我教你的玩法，耍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咱还照那样玩儿。”
“好嘞。”
大头开始洗牌，用两只手不停倒换着牌的位置。最后停顿下来让小刚去猜刚才认定的那张牌。
大头开始的时候有意让小刚去尝些小甜头，以便好吊小刚的胃口，最终将他口袋里的五块钱统统都给赢过来。
小刚见自己已经赢了几块钱，高兴得不得了。
大头假装晦气的样子，叹口气，继续作游戏：“我今天手气真背，怎么老输啊？看来我不下大赌注恐怕不行了。我这回下拾块；猜中了，我给你拾块；猜错了，你手里的钱全数归我。”
“行。”小刚有了前面的收获，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那我可洗牌了。”
大头重新开始洗牌，速度比以前要快许多，是此法中的绝招“障眼法”。待三张牌落定，大头催促小刚：“看好了没有，到底哪张牌是红桃ｋ？”
小刚被大头那一通招法弄得眼花缭乱，难有把握确定自己的目标，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你倒是快一点儿，别磨磨蹭蹭的。”大头又催了一句。
“好，就这张吧。”小刚终于下定决心，选中了右边那张牌。
“哈哈，你输了。”大头一边说，一边将牌翻过来，然后伸出手：“看好了，你输了。拿钱吧。”
“这……我给你一半吧，我还要买作业本。”
大头把眼一瞪：“你赢钱的时候怎么不客气？输钱的时候反倒不干脆了！规规矩矩，一分不少，拿拾块。我都让你嬴了好几块了，我刚嬴你一次，你就想赖？”
“我，我……”小刚本能地将手****口袋里。
“你给我拿过来吧。”大头不由分说，一把将小刚搂过去，强行将小刚衣兜里的钱掏了个一干二净。
“你给我几块吧……你不能这样霸道！你刚才耍我，是你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