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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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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百般威胁加求情的软硬兼施攻势下,司机终于拗不过她“冒著一死”送她到日东集团去。

    来到位于秋田车站附近的一栋办公大楼前,流香发现这是一栋规模不输东京大公司的大楼,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她甚至有一种回到了东京的错觉。

    “真不是盖的”之前听大熊爷爷说他有数千亿资产时,她还半信半疑,但现在眼见为凭,她不得不相信。

    因为她的身分特殊,即使是在公司员工大多下班的时候,守卫还是放行。

    司机在楼下大厅等,而她则一个人上了楼。

    来到总裁办公室外,只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在忙。

    没有敲门、没有出声,她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

    惊觉有人进来,久史将视线自电脑萤幕上移开。

    “流香?”见她突然出现,他掩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但他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你来干嘛?”

    “我来有两件事”她走向了他的办公桌,两只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他神情有点沉凝,旋即又将视线移回电脑萤幕上。

    他的刻意闪避令流香心生不满。

    “哪两件事?”他闲闲地问。

    “第一件事,谢谢你。”她想也不想地说。

    “谢我什么?”他没看她,依然盯著他的电脑。

    “我去过天宁寺了”

    “噢,”他眉梢轻扬,似乎知道她捐的是什么。“没什么。”

    其实打从她哭倒在他怀里的那天,他就决定将西宫的牌位带到角馆来安置。

    不管他多么怨西宫,仍然抹杀不了西宫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实。

    况且,他真的不想再看见她那么伤心的模样。

    “不管如何,谢谢你”对于他如此淡漠的反应,她一点都不意外。

    但他真的是那么冷漠的人吗?也许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无情吧!

    偶尔他会非常温柔,但他的温柔是沉默的、不急躁、不张扬、不明显的有时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温柔,但当她以为他是那么无情的时候,又会突然发现他的温柔就是那么内敛而沉潜。

    为什么他总是装出一副冷血的样子?他在逃避什么、隐藏什么吗?

    他一边沉默地为她付出,一边又冷淡无情地对待,她不懂他的用意为何,难道这也是“磨练”的一种?

    “还有呢?”他淡淡地问。

    “咦?”因为还在发愣,她不由得一怔。

    “第二件事。”他拾眼睇了她一记,又低下头“你说有两件事”

    “噢,”她恍然,然后严肃又认真,甚至是有点愠恼地盯著他“请你抬起头,好吗?”

    他微怔,眼底写满疑惑地睇著她。

    “与人交谈要专心且专注地望着对方,这不是你说的吗?”她义正辞严地指正他。

    久史眉丘略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真,居然记得我说过什么。”

    想起她早上吃饭时的粗暴演出,他不觉想笑。

    “我要搬出去住,反正你不想看到我。”她一脸严肃地说。

    久史微怔,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住外面?”

    “你讨厌看见我,我不在,你不是落得清静?”她直视著他,眼神锐利而清澈。

    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只有那不经意跳动著的眉毛梢梢泄露了他的不安及苦恼。

    流香轻咬著下唇,语气带著点怨怼地说:“你把我当空气,对我视而不见,不是讨厌我是什么?”

    “我不是讨厌你,我是”他戛然而止。

    我是不敢多看你一眼。这样的话,教他怎么说得出口?

    直至目前在她心目中,他还是“久史舅舅”如果她知道她的久史舅舅,居然对她有著一份微妙的情愫,她可能会吓得连夜逃回东京去。

    再说,他是以监护人的身分自居才管得动她,要是她知道他俩毫无血缘关系,她还会乖乖受教吗?

    虽说他隐隐感觉得到,她对他好像也有一种微妙的情愫,但他不敢确定,因为那也许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

    “是什么?”流香隐约觉得他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他视线一移,不看她。“没什么,总之我不会答应让你搬出去住。”

    “为什么?”

    “未出嫁的女孩住在外面成何体统?”

    “你少老古板了。”真是食古不化的家伙!

    “现在多的是一些因为求学或就业而独居在外的女生。”她反驳。

    他挑挑眉“就业,你还没;求学,学校那么近,你有什么好理由叫我允许你搬出去?”

    “当然有!”她冲口而出。“我不想看见你!”

    他微顿,沉吟了一下,然后是一记无奈的苦笑。“那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恨我”

    “我”不是,不是因为她不想看见他,而是她受不了他那么冷淡对待。

    “不是那样的”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好难过,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忍不住就掉下泪来。

    惊见她的眼泪,久史又是陡地一震。“流香”

    他不懂她为什么哭,只觉得她的眼泪总让他感到不舍和怜惜。

    “为什么?”她望着他“我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个依靠的时候,你却不理我?”

    他震惊地望着她,说不出话。

    他可以说,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没像现在这般觉得震惊、不安。

    隐约地,他觉得她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又不敢去猜测她可能要说些什么。

    “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正当我以为全世界只剩下我的时候,你出现在我面前”她幽怨而忐忑地说著“虽然我讨厌你老是摆张老k脸,但我还是很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

    “有个人跟我一样怀念著妈妈,让我不觉得寂寞,虽然你仇视爸爸”她吸了吸鼻子,续道:“但是你把爸爸的照片也装箱带到角馆来,我真的好感动,而且也觉得你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冷酷。”

    久史沉默不语,只是望着她,神情略显尴尬不安。

    这可是她第一次表达自己的心情,甚至“夸奖”他如果这也算是的话。

    “我们常常因为爸爸或其他乱七八糟的杂事吵架,但是我觉得你其实还是关心我、在乎我的”她突然闭口不说,幽幽地凝视著他。

    “我的心好乱,需要厘清一切,需要你为我指引方向,可是在这个时候,你却孤立我、疏离我,让我一个人毫无目标的摸索”

    久史听进了她所说的每字、每句,但不知为何,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也许他不是脑袋空白,而是他不敢去想、去猜她话中的真正含义。她在怨他?怨他不理她、疏离她?

    她说她心好乱,需要他为她指引方向,可是问题是自己都失去方向而选择消极逃避的他,又怎么指引她呢?

    “你要我怎么做?”他故作冷静地问“你不是不喜欢我管你?”

    “我不要你管我,没叫你不理我啊!”她失控地大叫“我需要你,现在!”

    话一出口,不只久史陡地一震,就连她自己都被这些话吓了一跳。

    她瞪大眼睛,反射性地捣住了嘴巴,然后神情无辜又茫然地望着他。

    “我是说”天啊,她在说什么?他一定会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久史浓眉深叫,苦恼又不知所措。

    她需要他?是哪一种需要?亲情的还是

    懊死!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她当他是舅舅,怎么可能对他有亲情以外的需要?

    “我”因为震惊、因为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神情表现得越是冷漠“我懂了”

    他不能有过多的想像,即使她的眼神及谈话之中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

    她只是失去了亲人而感到寂寞,只是把他当浮木,只是总之,不会是亲情之外的情感。

    但如果是的话,他又将如何处理呢?

    他害怕她对他真有什么其他的,但也莫名的有所期望。

    我是个大人,居然也那么情绪化,不理智!他自责甚深,也觉得对不起将女儿托付给他的万里子。

    “我不会再不理你。”他稳住声线,力持镇定地说“以后我会继续对你严加管教,也不会准许你在餐桌上撒野,行了吧?”

    对他这个答覆,流香不满意,但也无从抗议。

    她今天已经说了太多失控的话,绝不能再有任何失控的行为,否则他一定会以她精神状况有问题,而将她隔离起来。

    “叫司机送你回去吧!”

    她幽怨地睇了他一眼,认分地点了头,然后沉默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

    经过“沟通”后,久史果真守信地没再对她视若无睹。

    每天他们一起用餐,而他也会对她的不合宜举动做出严格的规范及指导。

    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流香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一丝的不寻常。

    除了理所当然的碰面外,他几乎跟她没有接触,就连看着她时也总是显得匆忙。

    每当视线交集,他会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假藉理由痹篇,好像多看她一眼就会长针眼一样。

    于是,不安、疑虑、挣扎在她心底累积,越来越加深了她对他那种不知名的眷恋。

    日子就在这样的压抑中,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雪融了,樱花开了,春天来了,而她也适应了天泽家的生活,及她尊贵的小小姐身分。

    望着窗外庭园里的春樱,流香发起了怔。

    眼看已经快凌晨一点,她还是没有睡意。翻了个身,她决定下床,到外面去赏樱。

    夜深人静,一丁点的声音都格外清晰,隐约地,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么晚,谁还没睡?好奇心驱使,她顺著声源前进。

    不一会儿,她看见千菊和另一个女仆在院子里低声聊天。

    “原来睡不著的不只我一个”她正想上前加入她们,却突然听见干菊的声音

    “久史少爷真是了不起,居然二话不说的就把小小姐接回来”

    “听说久史少爷不是老爷子生的,是真的吗?”

    “嗯。”千菊说“久史少爷的双亲是天泽流的门生,因为发生车祸双双过世,老爷子就把他带回来领养了。”

    “那么说小小姐的母亲万里子小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是可以那么说啦,”千菊轻声一叹“不过久史少爷守著这块黄金招牌十几年,本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继承人的,现在却”

    “少爷心里一定很呕吧?”

    “也许”千菊又是一声叹息。

    听到这儿,原本打算踏出脚步的流香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久史舅舅不是外公亲生的?他跟妈妈根本不是姐弟关系?这是真的吗?

    突然,她想起上次大熊爷爷的那番话。

    久史少爷来的时候只有五岁

    当时,她以为他五岁之前住在别的地方是因为他是私生子,但现在她知道不是那样的。他之所以在五岁之后才来到天泽家,是因为五岁前的他是别人的儿子。

    难怪他上次说她是天泽家的“唯一继承人”原来是因为他跟天泽家毫无血缘关系。

    惊愕之余,一种不知名的喜悦在她心里酝酿著。

    他不是她亲舅舅,也就是说他跟她没有血缘上的牵连,那她对他有“感觉”不是因为她脑袋秀逗喽?

    她总是担心自己是因为脑袋有问题,才会对舅舅有特殊情感,但现在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一直无法接受他是她舅舅的事实,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希望他不是。可是现在她发现,她之所以无法接受,是因为他真的不是。

    你不是我舅舅,你真的不是她暗自庆幸著自己脑袋正常。

    但旋即她想起了千菊刚才的话

    她是阻断了他继承之路的大石头,因为她的出现,原本应该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天泽流的他被迫让位。

    他呕吗?如果他真的呕,为什么要接她回角馆?

    恐怕是因为妈妈吧?他对她妈妈有很深的感情,为了他敬爱的“万里子姐姐”他没有理由抛下她唯一的女儿。

    于是,他将她从东京接了回来。可在接她回来的同时,他却必须放弃扛了十几年的天泽流招牌

    千菊说的对,是人都会觉得呕。

    这么说来,他对她态度冷淡、刻意疏离,就是因为他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放弃天泽流的继承权?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出现不就是他心里最深的痛?

    她身体里流著那个抢了“万里子姐姐”的人的血,然后又夺了他天泽流继承人的位置,就算他不恨她,也一定不想看见她,难怪难怪他要那么对她

    这一际,发现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惊喜倏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深深的歉疚及沉痛

    。。

    憋了两天,流香真的觉得难过极了,她好想找久史当面问清楚,但是她又没有那种勇气。

    现在他以监护人的身分照顾著她,但若是她将他们不是甥舅关系的真相摊在阳光下,他还会像监护人一样照顾她吗?

    他是不是会离开天泽家?离开貌似西宫,又硬生生夺去了继承权的她?

    她怕的就是那样。

    如果她继续装糊涂,好像什么部不知道,他应该会继续履行他所谓的监护人之责吧?

    这天晚上,久史出现在她门外

    “流香,睡了吗?”

    她飞快地跳下床,开了门。“还没睡著。”

    望着门外的他,她顿时心跳加快。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看到他时会觉得心跳加速,甚至到心痛的地步

    他手中拿著一只漂亮的盒子“上次订作的和服送来了”说著,久史不经意地觑见了她胸口那一片嫩白。

    她穿的睡衣是非常学生、非常清纯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拉好,竟隐隐约约可见她嫩白美好的胸部曲线。

    他怦然心跳,却强自镇定地将视线移开。

    “星期天春宴时,你就穿这套和服出席。”他神情严肃地说“我会请春子老师这几天特别加强你的礼仪训练,春宴会邀请全国各分部的部长及优秀门生出席,到时还会有不少政商名流与会,这是你第一次的公开亮相,绝对不能丢脸,知道吗?”

    “是。”她闷闷地回答。

    她才不想亮什么相,当什么镁光灯焦点呢!现在她心里只苦恼著一件事,就是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及看法?

    他恼她的出现,夺了他原本该稳坐的继承人宝座吗?

    “好了,早点睡吧。”

    见他转身,流香无由地心慌起来。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锁在心底,想知道却不敢问。

    憋了两天,她真的好难受

    “我是不是不要出现比较好?”突然,她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她一震,而久史也在同时间转过头来。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须臾,他淡淡地说:“在某方面是吧!”

    因为她的出现,他平静的生活及感情世界乱了。是的,在这方面,他有时还真希望她从没出现过。

    但她出现了,而她的出现也让他发现自己的成熟,因为恨了西宫一辈子的他,居然会喜欢上这个有著似西宫五官的女孩。

    “哪方面?”是因为她害他无法继承天泽流吗?如果是,她随时可以放弃继承权啊。

    她急切地注视著他,希望他能给她答案。

    “哪方面?”迎上她热切的眼眸,久史一怔。

    这是一张多么像西宫的脸啊,他应该恨她,但他却不合?淼南不吨?br>

    爱真的能超越恨吗?他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爱她。

    天泽京二的养子爱上他唯一的外孙女?这要是传出去,还真是成了笑柄。

    他是不要紧,但将来必须继承天泽流的流香,却不能受到一点点的影响和伤害。

    “你说啊。”她近乎强迫地要他回答。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直接、毫不掩饰,有时真让他觉得害怕,他隐隐感觉得到她的心情,但向来自恃理智而严谨的他却只能视而不见。

    “与其浪费时间想那些五四三的事情,不如多充实自己吧!”他端出监护人兼长辈的架子压她“再说,我是你舅舅,别你呀你的叫,尊卑不分。”

    “你才不是我”她几乎要说出“你才不是我舅舅”这样的话,但话到嘴边,她却还是硬生生地吞进去了。

    她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她怕会因此毁掉现有的一切状况。

    “你说什么?”他疑惑地望着她。

    她讷讷地低下头。“没事,我睡了。”背过身,她关上了门。

    。。

    天泽流春宴会场

    经过专人打理,穿上紫色和服的流香,就像是幕府时代的公主般华丽雍容,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想起几个月前的她,她突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经过这场春宴的洗礼,就确定了她天泽流继承人的地位,但这不是她要的。

    继承人这个身分,会将她跟久史的距离越拉越远,她不要,一点都不想要!

    “时间到了。”突然,穿著藏青色和服的久史走了进来。

    看见经过精心妆扮的她,他眼睛二亮,心跳怱地加快。他有一瞬的恍神,但很快地就回过神来

    “我们出去吧!”他说,然后领著她往会场的后台走去。

    在帘后等待的短短时间里,流香开始紧张起来。

    罢才在换装时,她听见化妆师说宴会的场面非常盛大,还看见了不少知名人物。

    不自觉地,她抓紧了久史的袖子

    他转头看她“你在发抖?”

    她没回答,只是紧蹙著眉头。

    “以后你会习以为常的。”说著,他本能地握紧了她的手。

    当他握住了她的手,她发觉自己不再那么惶恐害怕。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给她一种安心、可以依靠的感觉,就像上次在车上被他轻拥著时一样。

    正当她陶醉在被他呵护的情怀里,他却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像是警觉到什么似的。

    她想问他,但前台司仪已经唱名

    “让我们欢迎天泽久史先生及流香小姐。”

    话落,现场响起如雷掌声。

    她完全被动地被他带领著,当看见那金碧辉煌,可以容纳上千人的会场,她被吓住了。

    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与会人士。衣香鬓影,杯觥交错,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有一段时间,她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直到久史发言完后向所有人介绍了她。

    流香的现身让许多人惊艳,而她更是这次春宴的最高潮,因为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只是耳闻她的存在,却不曾见过她。

    久史带著她适应这个环境,认识那些政商名流、名人雅士,以及各分会的部长及成员。

    虽然有点头昏脑胀,但幸好她并没有失态或出槌。从久史的表情看来,她知道她的表现至少没让他失望。

    “天泽”突然,一名穿著黑色西装,约莫五十岁的男子,带著一名身著粉紫色长洋装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您好,北原先生。”久史点头致意。

    北原望着久史身边的流香,露出赞叹之情。“流香小姐真是让人惊为天人”

    还不习惯面对陌生人的流香,露出了有点尴尬的神情。

    “听说流香小姐去年底才从东京回来,是吗?”北原问。

    “她一直跟家姐住在东京,去年家姐过世,才把她接回角馆。”

    北原的夫人是天泽流的门生,而他本身经营的公司也跟久史的日东集团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算不上是什么至交,当然也对天泽家的“家务事”一无所知。

    “这样呀”北原没接腔,显然地,这并不是他的主题。

    但很快地,他带出了“主题”

    “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女多香子,刚从英国念书回来”

    此时,久史才真正注意到他身边的年轻女子。

    “天泽先生,久仰大名,常听我伯父提起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多香子显然是见惯了社交圈的大场面,不只神情自然,就连用辞都相当“专业”

    “北原先生一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吧?例如我在商场上是个冷面无情、一板一眼的混蛋之类的”

    多香子掩嘴轻笑,笑得如花般灿烂。“天泽先生真是幽默,不过我伯父对你可只有称赞唷。”

    “是吗?”久史礼貌而迷人的一笑“蒙北原先生厚爱了。”

    “天泽,”北原轻拍久史的肩膀“多香子学的是企管,不晓得你公司缺不缺人?”

    “缺是缺,不过不敢委屈了多香子小姐。”久史可不是笨蛋,他知道找工作是托辞,真正的目的是相亲。

    北原呵呵大笑“你真是客气了,多香子要是能在你的公司学习,那是她的福气。”

    久史笑而末答。

    “天泽,你今年二十八了吧?”北原又问。

    “是的。”他点头。

    “真是太好了,多香子二十四,相差四岁听说很合得来,你们都是年轻人,有空不妨多聊聊。”

    果然是商场老将,北原三言两语就点出重点。

    “多香子她一直在国外求学,对日本的文化越来越生疏,不嫌弃的话,请你教导教导她”

    久史微怔,而多香产却正自信的对著他微笑。

    于是,久史给了一个绝不失礼的回答:“如果多香子小姐有兴趣,倒是可以到天泽流拜师,我可以为你引荐上新盯的名师川崎。”

    闻言,北原及多香产互视一眼,交换了眼色。

    “天泽,你也真是的”他不死心,极力地想促成多香子跟久史“你就是个名师,还用得著引荐川崎吗?”

    此时,一直沉默在旁的流香渐渐地露出了不耐的、懊恼的、厌恶的神情。

    她虽没见惯这种场面,不过以她的智慧也不难看出,这分明就是变相的相亲。

    那个什么多香子的,不断以她那娇媚而灿烂的笑容对著久史放电,而久史似乎也不怎么讨厌。

    他二十八了,谈结婚正是时候,当然也天经地义。

    可是她不要,她她不想看见任何女人企图占有他。

    因为直至目前,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即使是以“假甥舅”的方式。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她就是压抑不了心底对他的渴望。

    她好羡慕,也好嫉妒其他女人,她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他表现出爱意,但她不行。

    虽说她已经知道他并不是她的亲舅舅,但她怕她一说出口,反而加速了他的离开。

    “流香小姐”此时,多香子试著亲近流香以取得久史的好感“听说你今年高中毕业,有理想的学校了吗?”

    看着她巧笑倩兮的脸孔,流香的表情僵了,她根本笑不出来。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逛街,有空我们一起出游,你说好吗?”多香子释出善意,并伸出手去碰触她。

    她眉心一拧,直接得近乎无礼的躲开了多香子的手。

    多香子一怔,而北原及久史也是。

    “对不起,我没兴趣。”流香毫不掩饰她的情绪,转身就走。

    “流香!”久史被她这突来之举搞得慌了手脚。“你”“真是抱歉,”他飞快地向北原及多香子欠身道歉“都是我管教不当。”话落,他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