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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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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蓁远远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她急忙地在走廊上狂奔,却一个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背。她痛呼了声,捂着鼻子仰高了头,却在瞬间一愣。

    男人有一张迷人的、甚至性感的俊容,那一双深邃的黑眸,似无底的黑洞,一望就陷入深渊。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窜流入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要陶醉。

    林蓁突然心跳加快,头昏目眩,她试着开口,如果错了,反正这里是彩神疗养院,就让他认为她是疯子好了。

    ‘你是仲麒对不对?’

    是,他是丁仲麒。

    两天无法跟杨凯联系,因为他在飞机上,为他的病而疼着,思念他而苦着,如今他放掉一切又回来了。

    那个瘦若残木,苍如霜雪的洋娃娃,让他彻底的心碎,他眼中的凯美丽依然,但怎么衰弱至此?仅仅一个多礼拜,系于太平洋的两端,仿佛跨越了阴阳两界,他凋零的似风中残花,他亦被思念折磨的如鱼失水。

    当丁仲麒出现在他澎湃的泪眼里,仿佛是死亡的召唤,杨凯更加惊惧地整个人缩进了倚墙的床角。他终于确定了,确定自己疯了,才会这么清楚的看见丁仲麒出现了,他深情双眸依然,他伟岸身材如昔。杨凯好像有一个世纪没见到他了,所以那一定是幻觉。

    他真的疯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房间了,为什么他还站在他面前,那么清晰地烙印在他心头?

    杨凯深陷的眼眶飘零的泪,一颗一串地把他的心撕得粉碎。

    丁仲麒只好掏出行动电话,深深地看着他,当他的面打电话给他。

    铃声响,杨凯乍然骤醒似的,马上抓起电话。

    ‘凯,你不信任我吗?’丁仲麒握着电话,望着他说。

    ‘我信任你,我要你来,带我离开这里。’杨凯无助的泣道。

    ‘我就在你眼前。’丁仲麒柔声说。

    杨凯怔怔地望着他,泪眸中的恐惧渐褪。他看见丁仲麒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精致的三角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沙,瓶身上贴着美国东岸的标签。

    丁仲麒放下电话,走近他牵起他的手,将海沙瓶轻摆在他颤抖的手心里。

    他的声音,他的微笑,总是能让杨凯在黑暗中见着了温暖。

    ‘让我抱着你,凯。’他伸出手,却不主动,他要杨凯全然释放地来到他怀里。凯最需要的是一直欠缺的爱,父爱、母爱、同性爱、异性爱他统统能给,只要他愿意靠进他怀里。

    杨凯痴望着手中的瓶子。他为什么喜欢沙子呢?这些天他想了好久,想不出答案。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丁仲麒。如果他是沙,任风吹、任日晒、任?似舜颉4巫慵<4瘟魇旁诿恳坏乐阜臁敲粗禀杈褪亲笆暗牟a苛耍卫蔚亍12暮腔さ匕鹄矗蛏狭司碌慕幔匣匾涞那羁鞫厣斐鍪只啡谱木毕睿糍巳胨砝男靥牛翊嗳醯奶僦参镏荒芘矢苍谇恐Υ指傻木弈旧仙妗q羁艚舻乇e缤≈禀杞艚舯e话恪q羁盥袢胨目砑纾狄晕钠3崴俣热笫怂囊律选?br>

    ‘我没有疯仲麒我没有疯’他声如泣血。

    ‘我知道。’丁仲麒抚着他的头,修长的手指穿过他柔细的黑发。即使病得这般憔悴,他的身上没有刺鼻的葯水味,甚至依然飘散着一股令人迷恋的清香。他真的知道,凯比任何人清醒‘但每个人都认为我疯了,这里是精神病院,我亲眼看见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在花园里玩草吃花’杨凯无助的叫着。

    ‘那是他们,不是你。’丁仲麒依然柔声哄着。就医学的专业角度看来,杨凯的忧郁症的确不轻,但他绝没有疯,那是令丁仲麒最心疼的地方。

    ‘医生问了我很多愚蠢的问题,我筋疲力尽,难道学姐看不出来,阿威也看不出来吗?我画不出小时候过年围炉的画,我写了一首又一首诗,医生就宣布我病了,不公平’杨凯把心里的委屈呐喊出来,只有丁仲麒的肩膀能让他肆无忌惮的发泄。

    ‘凯,你不需要对每个人诚实,也不需要总是为别人想,害怕别人的想法所以只勉强自己笑。你看,你在我面前的样子多可爱。’

    丁仲麒捧着他的脸笑道,但杨凯的眼神是极度的迷茫。

    ‘凯,你要自己跟他们证实你没疯。’

    他深情地、万般怜惜地轻吻着他失色的唇片,温柔的承诺他始终如一的柔情。从第一眼起,他就明白杨凯有如折翼天使降临在他生命中,他绝对可以爱他爱的很认真。

    ‘我在你身边呢!’

    这句话,足以胜过一切。?杨凯像是重新活了一遍,他拒绝再打点滴,开始听话的吃东西,虽然一开始还是吐的一塌糊涂,但他仍顺从的听从医生的话,宁愿吐出来也要吃下去。

    丁仲麒形影不离的陪着他,用手提电脑不间断地进行他美国电子金融的庞大事业。

    阿威也没让杨凯闲着,一些简单的平面设计也拿过来给他做。杨凯乐在其中,在他的笔记本里,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设计草稿。

    丁仲麒对他说:‘我要在美国为你办一个画展。’

    杨凯睁大了眼,受宠若惊的摇头。

    ‘我不行的,这些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丁仲麒宠爱地环着他的肩,修长的手指游移在杨凯手心上摊开的笔记本,他的嗓音回荡在他耳畔,引来一阵阵甜腻的麻痒。

    ‘我喜欢你画的线条,你看,这重层的画面是不是很精采,再加上颜色,就像一个万花筒。’

    ‘我会在这里放上蓝色,底下是黑边,红色的点,用喷画的方式,渐层好像有生命似的’

    ‘像一颗心脏、血管、动脉,红色的生命,扑通扑通的跳着。’

    丁仲麒轻咬着他的耳朵,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杨凯的心随着他的心而跳动,他快他快,他慢他也慢。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回美国,我们的家,由你来设计。’丁仲麒的额头轻抵在他鬓边,他眷恋不舍地亲吻他削瘦的脸颊。

    ‘医生会让我走吗?’杨凯有些沮丧。

    ‘只要你胖一圈,我保证医生会赶你走。’丁仲麒笑道:‘我决定一天喂你五餐。’

    杨凯睁大了眼。

    ‘我又不是猪。’

    ‘如果医生不让你走,我就绑架你。’丁仲麒柔声笑道。

    杨凯看着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轻轻地贴上他的嘴唇,细细地启口:‘我想跟你走,我不要再做后悔的事’?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可以有这样深刻的爱情。阿威和杨凯若来到房门口,阿威马上决定拉着杨凯若离开。他一路上闭不吭声,被那个惟美的画面困住了,他讶于自己竟觉得感动。

    ‘你怎么啦?’杨凯若狐疑的盯着他看。

    阿威陷在壅塞的车阵中,他一脸苦恼的将下巴靠在方向盘上启口:‘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男人跟男人接吻。’

    ‘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吧?电影小说漫画都有这样的题材啊。’杨凯若觉得他大惊小敝。

    ‘可是没亲眼看过啊!’阿威以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你告诉我,当你知道凯是同性恋之后是什么心情?’

    ‘当然是哭的半死。’杨凯若白他一眼。

    阿威凑近她的脸,杨凯若在霎时嗅到了醋味。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是爱着他?’

    杨凯若噘起嘴,一把推开了他,挑衅的回道:‘因为遇不到比他好的男人啊!’

    ‘我不够好?’阿威皱眉了。

    ‘你?爱钱、小器、粗鲁、没脑筋、脾气坏、嗓门大、直性子、惹人厌’

    杨凯若一连串的数落,阿威听不下去了,大叫了声:‘太过份了吧!你把我形容的跟废物一样。’阿威邪气的瞪她。‘你爱上一个废物,证明你的水准也没多高嘛!’杨凯若瞪大了眼睛。

    ‘我可从没说过我爱你。’

    ‘对,我就是从没听你说过你爱我,所以让我提心吊胆,疑神疑鬼,你是不是还爱着凯?’阿威又贴近她的脸。

    杨凯若一点也不心疼的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阿威捧着脑袋痛呼。杨凯若瞪着眼,红着脸回道:‘你以为我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吗?’

    阿威装可怜的扁着嘴看着她。

    杨凯若的脸依然烫红,状似委屈地续道:‘我的确很想改变凯,但现在我才知道这样给他多大的压力,不管我装的多么不在意,他还是敏感得接收的到。现在凯真的是我的弟弟了,而且我真的很感动,仲麒是个完美的情人。’

    阿威更靠近了她一些,差一点就要吻住她的唇。

    ‘看来,我得早日让你成为我的人。’

    倏地吻上了一片柔软的手心,阿威怔怔地望着她。杨凯若则是瞪着他,一手紧捂着他的嘴。

    ‘你思想怎么这么下流!’

    阿威拉下她的手夸张地叫道:‘小姐,你都二十有八了,还装清纯啊?’

    杨凯若握起拳头抵在他的下巴,红着脸低吼:‘这叫原则问题,下流胚子!’

    阿威实在怕了她的暴力,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拳头离开他的下巴。他清了清喉咙,趁她双颊热度未退的刹那闪电似偷了她一吻。

    杨凯若瞪大了眼看见他笑的贼。

    ‘嗯!我尊重,也欣赏你的原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结婚好了。’

    啊!他真是佩服自己的机智、浪漫,甜言蜜语化做一滩春水,非把她感动得抱着他亲吻不可!

    但他错了!他忘了杨凯若可非同其他女子,她的思考逻辑一向诡异。

    杨凯若怒气冲冲的尖叫:‘结婚?你居然为了想得到我的身体而要跟我结婚!’

    天啊!阿威简直快翻白眼。此时车阵终于移动,阿威只得开着车,注视前方回道:‘你以为我会轻易把自己套牢吗?当然是因为爱你才要跟你结婚啊。’

    没有看着她说的承诺,杨凯若半信半疑。

    她忽然起身向前倾,挡住了他的视线,吓得阿威大叫:‘喂!你想同归于尽啊?’

    ‘再说一次!’

    阿威快要看不到前面的路了,车子又多,他嚷着再说一次!

    ‘你想同归于尽啊?’

    ‘不是这句!’杨凯若拍了一下他的猪脑袋,这才回到侧座。

    恢复了视线的阿威赶紧将车身往旁一靠,暂停在路旁,别过脸看她。

    ‘你知不知道,过度使用暴力是会短命的!’

    杨凯若脸上写着那又怎么样?她才不在乎呢!

    ‘而且谋杀亲夫的罪名可不轻哪!’阿威提醒她,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惨遭她毒手。

    没想到杨凯若仰头大笑,气得他快头顶冒烟。

    ‘你给我认真一点好不好!’阿威吼道。

    杨凯若学他贴近他的脸,不但大眼睛秋波荡漾,还使坏地对他挑了挑眉回道:‘你放心,我要是谋杀亲夫,我也会跟着殉情的。’

    看不出这个没气质的男人婆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呢!阿威可不示弱,他倏地封住了她的口,惩罚似的咬住她的唇。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前世今生的纠缠,才会这么互不相让,才会如此火爆激情。

    他们心中同样感激着一个人,杨凯。为爱而伤、为情而苦的杨凯,牺牲了自己,却让他们明白了爱的道理。他们都曾懵懂迷乱地爱了一回,终于在对方眼中找到了永远,而杨凯,他们由衷的希望他的眼睛也看得见未来。他们的幸福,是因杨凯而来的。?丁仲麒在走廊上遇见独自前来的阿威。回到这里这么多天,他们首次面对面,爱着杨凯的他、杨凯爱的他,深深凝视着。阿威突然很想跟这样的男人有一次深刻的谈话。

    他们来到后庭院,阿威点了一根烟,也送了一根给他。丁仲麒接过了,轻轻笑道:‘我们抽同一个牌子。’

    这话似乎在暗喻着什么,阿威很清楚。他找了一座石墩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承认,我之前很排斥同性恋。’

    ‘之前?’

    ‘是啊,直到认识凯和凯若,他们两个根本颠倒了性别。’阿威快人快语。

    ‘同性恋、异性恋都只是爱情的信徒而已。’丁仲麒的声音很柔软,听了让人觉得舒服。

    ‘我承认我的信仰不好。’

    阿威吸了一口烟,把丁仲麒逗笑了。

    ‘单纯的相信爱情,这样很好。’

    阿威睨着他。

    ‘女人那么可爱,为什么你不爱?’

    ‘爱啊!’丁仲麒笑道。他抽烟的模样很优雅,像个贵族。‘只是爱不一样。’

    这就是阿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爱就爱了,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凯那么好的人,却生了这样的病。’丁仲麒的语气藏不住心疼。

    阿威皱起眉来。

    ‘我也觉得奇怪,在台湾十个有七个单亲家庭,有人无所谓,有人受不了。’

    丁仲麒叹道:‘每个人承受压力的能力不同,有人觉得生离死别没什么,有人只是看见了落叶就会崩溃’丁仲麒的目光投向前方素雅的白色建筑,续道:‘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有比凯还年轻、比凯还不幸的,也有比凯富有的,比凯幸福的,但这之间的差距难以衡量。

    如同亿万富翁会觉得自己贫穷,乞丐却觉得自己富有,只看你如何看待。’

    苞他说话,真的有点吃力。阿威很努力地消化他的话,得到一个结论:‘其实每个人都是疯子。’

    丁仲麒笑了,才要开口,阿威抢过他的话:‘但疯的定义和程度不同。’

    丁仲麒看着他笑,他想阿威明白他的意思了。

    ‘奇哉怪哉!世上无奇不有。’阿威摇摇头,又吸了一口烟。

    ‘我要带他回美国。’丁仲麒的语气很深情。‘带他到一个没有歧视的地方,让他真正的活。’

    ‘有这样的地方吗!’阿威十分怀疑。

    ‘有爱的地方就有。在心,不在环境。’丁仲麒笑道。

    坦白说,阿威十分感动,他看着丁仲麒的眼光充满男人的激赏。杨凯的生命,只有丁仲麒有能力让他死而复生。‘我一无是处,根本不配让凯爱上我。’阿威说出这句话时,其实真的没有自尊的。

    ‘怎会。’丁仲麒笑道:‘你有我没有的,所以凯爱上你。’

    ‘哪不会。’阿威的单向思考又出现了。‘我没你帅,没你有钱,没你体贴。凯若骂的对,我是个冷血动物,是我的刻薄害得凯被送进疯人院。’

    ‘我反而高兴他这时候被送进来。’

    没想到丁仲麒这么回答,阿威差点从石墩上摔下来。

    ‘如果等到他被伤的透彻,他的心全碎了,面具拆不下来了他完全的疯了,那就没希望了’

    丁仲麒的话飘荡在风中,是初秋的午后了,开始落叶了,柔柔地吹走一地落寞的沧桑。西边迷蒙的夕阳却依然璀璨耀眼,日落会再升,他们仍有希望?

    阿威一打开门就仰头大笑三声,从设计图里抬起头来的林蓁白他一眼,在杨凯的办公桌前整理东西的杨凯若也丢给他一个杀人的目光,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你疯啦!’

    阿威简直是跳进门的,快乐的叫道:‘股市大涨,一路长红,天助我也!’他跳到林蓁面前,屁股抵着她的桌沿笑道:‘小妹,老哥没骗你,明年初绝对让你去欧洲玩。’

    ‘哼!我才不信。’林蓁不领情。

    阿威跳到杨凯若身旁,一手揽住她的肩。

    ‘你不去,那我跟凯若去蜜月旅行好了。’

    林蓁回过头叫道:‘那怎么行,我也要跟!’

    ‘你跟去干嘛?当飞利浦啊,’阿威回她一句。

    ‘不管!’林蓁大叫。

    阿威笑嘻嘻的说:‘我计划退出大陆那边工作室的股,把这里的事业搞大一点;业务的工作也辞掉,专心接室内设计的工作。那些建筑业的肥羊跑不掉,将来我要包下整个工程,一个月只要接个两间房子,我们就不愁吃穿了。’他得意地拍拍杨凯若的肩继续他伟大的幻想。

    ‘你呢!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房租退了,这里的老板娘让你当,我的床让你睡。’

    ‘你打算多少钱请我?’杨凯若斜睨着他。

    阿威可怜兮兮的说:‘亲爱的老婆,我的人提供你当沙包,风吹雨淋,日晒雷打的在外面跑生意,你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画图吹冷气,你还要我付你薪水!’

    亲爱的老婆!这种话他敢说她还不敢听呢!杨凯若笑里藏刀的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吗?向钱看齐的大老板,我一个月少说要寄两万块回家养老,你要让我当不孝女啊!’

    ‘两万块而已、帐号给我,我一口气汇两年份下去。’

    要是之前的阿威说出这种话,那可真像要剥他的皮一样痛苦。林蓁不禁要高唱爱情真伟大。她甜甜地笑道:‘哥啊,我改变主意了,欧洲你们去蜜月吧,我要去美国!’

    ‘你到哪都要当电灯泡,去美国干嘛?打搅凯和仲麒安宁。’

    ‘人家才不像你那么小器呢,仲麒哥肯定每天请我吃好穿好的,才不像你,天天排骨便当。’

    ‘哪有,今天是鸡腿便当。’阿威抗议。

    ‘哼!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凯。’林蓁离开座位。

    ‘一起去吧!’杨凯若挥开阿威的手。

    阿威感叹男人难做,他真是天生命苦,将来肯定被这一大一小两只母老虎吃的死死的。

    三人一路吵吵闹闹的来到疗养院,赫然发现病房是空的,杨凯和丁仲麒都不见了,室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阿威慌张的大叫:‘仲麒该不会不说一声就把凯带走了吧?’

    ‘凯他们的东西还在啊!’杨凯若看见桌上整齐的电脑和书。

    那么他们又到哪里去了?其实他们也没去多远。丁仲麒开车载杨凯来到基隆北海岸,驶进和平岛,夜里浪声澎湃,岸石耸伟。

    丁仲麒牵着他的手,跨过石岩,攀上巨石,找到一处视野辽阔的石块,两人倚坐了下来。

    漆深的夜不见天海之隔,他们只能以远处点点的渔船灯火来判别海天一线。丁仲麒拉开风衣将杨凯暖暖地包围在自己怀里。

    空气中是海独特的碱味,嗅着这自由的空气,杨凯感到前所未有的呼吸顺畅。

    ‘好像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ifiwasblessedwishjustonewish。totakemeth肉ghmylonelylife。i'dwishtogobacktothedaythatimetyou。’

    杨凯细细地笑了起来。丁仲麒也柔声一笑。

    ‘我歌唱的不好。’

    ‘不,很好听如果我只能选择一个愿望我也会选择和你相遇那一天’

    杨凯的柔声细语随着海风飘送入他耳里。丁仲麒拥着他,心中有万缕柔情,似海荡漾。

    杨凯仰起头,眼中有星辰似的天真。

    ‘仲麒你为什么爱我?’

    ‘如同我第一眼见到你说的第一句话。’他柔声笑道。

    ‘我一眼就知道你是’杨凯喃喃地回忆,却不明白。

    ‘我一眼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一眼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一眼就知道我爱你。’他低下头,重重地吻他的唇。

    睁开眼,杨凯的眼神依然困惑。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我’

    ‘你明白的。’丁仲麒抚着他的脸。‘只是你不敢接受。’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他才会患了忧郁症。杨凯仿若叹息地启口:‘其实我比谁都幸福,那么多的爱宠着我,我却害怕得不知所措,如果我勇敢一点,根本不会发生这些问题’

    ‘想通了就好。’丁仲麒宠爱地拍拍他的头。

    ‘让我说,我不想找任何代替品。牙医对我像父亲疼小孩一样,阿威把我当兄弟,我发现那是多么幼稚的爱情。念书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朋友,我只觉得自己是异类,不敢跟人接触。我暗恋老师、功课好的同学,所以我努力用功;上了大学,我决定改变,每个人都喜欢我,我也发现接触人群是一件快乐的事,于是白天和夜晚就有两个我,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杨凯靠在他胸前,聆听他强劲的心跳,他毫不自觉,其实他早已爱上这股温暖的节

    奏。

    ‘在我还分不清自己是否爱上你之前,你怎会这样爱我呢?’

    ‘我无法给你解释,这并没有理由。’丁仲麒望着漆黑的海,他知道夜是深的,但海水依然是清澈的,像他爱着澄净的杨凯一般。

    ‘就是理由’杨凯豁然开朗似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我都会为他找理由,这本书为什么这么写?这首歌为什么这么唱?那个人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是同性恋?

    我有好多好多理由,一个我这么问的时候,另一个我就说了很多理由,然后就把我困得死死的。’

    ‘琨在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另一个你,你只要当你自己。’

    杨凯仰起头,夜幕像突然发光,原来是风吹散了云层,露出一夜璀璨星光,他笑的自然又美丽。

    ‘明天我要跟心理医生好好的聊一聊。我要出院。’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机票了。’丁仲麒笑道。

    ‘我还想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会爱你像你爱我那样深。’

    ‘不须要比较。’

    ‘没有比较,没有理由’

    尾声经过一整天的长谈,医生终于离开杨凯的病房,在门外与丁仲麒照了面。丁仲麒什么也没问,医生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一句话:‘你进去跟他谈谈吧!’

    丁仲麒轻蹙起眉来。

    医生临走前又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跟他谈完后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