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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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医生巡房,在给伯父问症和做简单的检查,要不是怕吵到他老人家,我……算了,先饶过你这一回……。”程华章张开血盆大口,夸张地打了个呵欠,“怎么就你一个人?陆婴婴呢?”

    “她回学校上课了。”何迪非说,“我倒要问问你,前天不是特意打电话恳请你和大哥到机场接她么?怎么没去?”

    程华章无奈地耸肩,“伯父突然昏迷,大哥偏偏接到部队急电立即返回,只剩我和我妈两人,接人的事我给忙忘了……。”

    “唉!”何迪非狠狠地瞪他一眼,“这笔账先记下,改天讨回。”

    程华章挠挠头,转移了话题,“你们这次出国十日游,玩得还开心吗?”

    “甭提了!”

    何迪非一脸颓然,程华章顿时了悟,“噢——不用说,肯定是我哥又瞎掺和了吧?破坏了你们的好事,嘿嘿!”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程华章赶忙打哈哈,“我没有其他意思,嘿嘿,我就是想说我哥他成了电灯泡。”

    “何止电灯泡??”何迪非说,“你评评理,谁谈恋爱的时候愿意假冒筹码去帮警察执行任务?丹青明明是法医出身,这一年之内反倒干上了稀奇古怪的刑侦,简直诡异!”

    程华章叹口气,“谁说不是呢?他一直瞒着我妈的,你也千万别说漏嘴。”

    “说白了我是担心丹青。很久没坐下好好聊聊了,一见面就是互相挖苦打嘴仗。”何迪非环臂胸前,“这次去乌克兰,除去他会点俄语和当地话,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比那些训练有素的警察强??”

    “我知道我哥他在想什么。”程华章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何迪非深蹙眉头,说,“他是在完成程伯父的遗愿。”

    程华章颔首表示同意,“是的。”

    何迪非又说:“而宋姨希望你们哥俩学医,所以丹青才选择了法医专业,希望走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从而真正当上刑警?真苦了他……。”

    程华章不无遗憾地垂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哥真的很苦。都怪我烂泥扶不上墙,要不然,就可以帮他分担一些。”

    “你这么年轻,早早地自暴自弃可不明智!”

    “那我还能做什么?当初没努力学习,一事无成。就算是天皇老子显灵也不能再把我塞回大学生的队伍里去啊?”程华章幽幽地叹道。

    何永铮所住病房的门开了,医生和实习生都走了出来。

    本来,何迪非有个很好的提议要告诉程华章,但对父亲的关切之情高于一切,遂决定先去病房。此时,主治医生突然发问:“你们谁是家属?”

    “我们都是。”程华章抢着回答。

    宋纪敏出现在了病房门边,她拽拽何迪非的袖口,“你去医生办公室吧,迪非,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

    “宋姨,我去。”

    何永铮突然昏倒是因为起床的速度有点快。

    人上了岁数就是这样,尤其是三高患者。何永铮因为高血压控制地相对较稳定,所以精神尚佳,身板看上去也似乎算得上硬朗。

    主治医生的脸色说明,一切都是假象。

    “幸好不是脑梗塞,否则很危险。”

    何迪非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复位,“那就好。”

    “但是,你父亲的冠心病需要立即做搭桥手术。”

    此言一出,何迪非不由心慌,“冠心病?我每年都带我爸体检,除了血压和血脂不正常,没查出心脏的问题啊?”

    主治医生头都不抬,“那些体检都是隔靴搔痒的表面功夫,不信也罢。”

    何迪非问:“中心医院可以做这样的手术么?”

    “做是可以做的,我也可以介绍专家给你们。”主治医生说,“不过,我建议你们带着老人家去北京海军总医院,那里无论是医疗技术和住院条件都是一流的。”

    “也好。”何迪非微微颔首,“我这就回去准备,早日动身。”

    主治医生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以何老的资历,我们疗养院完全可以派一辆救护车规格的专车和医护人员护送前往北京。你清楚的,八十多的人坐飞机总是不稳妥。”

    “那真是太感谢您……。”

    主治医生晃晃手中的病历本,“先别急着说谢谢,费用照付。”

    “这我明白。”何迪非当然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随即问道,“是预付费还是到了北京转院之后再结算?”

    “何老是离休老干部,在Q市医疗机构的费用一律不需自付。但到了北京那边可能稍微麻烦点。”

    “只要能看好病,花多少钱我不在乎!”何迪非肯定地说,“父亲的健康大过天。”

    主治医生赞许地望望他,“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到是个例外啊!这样吧,转院手续和费用等具体的事情你去问问收费处的医保窗口吧,他们应该知道。”

    “行。”

    何迪非转身刚要离开办公室,又被主治医生叫住了,“等等,我这里有份须知,上面写着一些注意事项,你收好,也许有用。”

    “谢谢!”

    “不必客气。”

    说完,主治医生恢复了郑重其事的严肃神情,左手放入制服兜里,右手开始书写病案。

    无声的逐客令一下,何迪非也不准备继续逗留下去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外面的走廊,略显清冽的空气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明白,过不过圣诞节和元旦都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父亲顺利地进行手术,安享晚年地每一天才是做儿女最应该做的事情。

    婴婴,这次一别,我们又将错过彼此么?

    他于窗边停住脚步,拨打陆婴婴的手机,仍然是关机。好吧,家里的座机打不通,你自然会直接打我的手机。总不可能真的是个小傻瓜吧?

    无论如何,咱们都是心有灵犀的,对不对?

    过路的慢车有个特点,那就是走走停停,而且等级最低。遇见高铁要让道,遇见特快和普快也要让道,625次列车终于停靠在A市东站的站台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了。

    三十六个小时的旅程,让原本身体状况欠佳的陆婴婴愈发疲惫不堪。

    所幸,出了火车站就是直达学院街的公交车站,她随着下班高峰期的人群一块儿挤上了车。头痛欲裂的情况下,好不容易盼到了的一个空座,她还是咬牙坚持着让给了更需要帮助的一位老奶奶。

    公交车也是慢如老牛,晃晃悠悠地走了个把钟头才到一中门口。

    陆婴婴游魂一般地拖着步子下了车,费了半天劲走进了食堂。已近七点,只有小炒窗口还在营业。她点了白粥和炒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

    出了一会儿神,她突然想起手机没电了,连忙翻找充电器,却越是急得火烧眉毛越是找不着。

    这时,相伴前来就餐的李坦和冯萧萧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隔着双层玻璃自动门,他们看到蓬头垢面的陆婴婴,都唬了一跳。冯萧萧问:“老李,那个人是婴婴吗?”

    李坦煞有介事地观察片刻,得出结论:“没错,是她!”

    “这小破孩儿,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冯萧萧感慨不已,“我得好好盘问她一下才行……。”

    李坦连忙伸手阻拦,“冯妈妈这两天找她都找疯了,我看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那听你的。”冯萧萧同意了。

    两人一块儿走到陆婴婴就座的桌旁,整齐划一地开口说:“你终于回来了!”

    陆婴婴刚给手机插好充电器,一时开不了机正在惆怅,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心头一阵暖意融融。

    “是啊,虽然我不是胡汉三,但是我终于回来了。”

    “你这个小破孩儿……。”

    冯萧萧本想絮叨一番,但看到李坦神色严肃,便尽量在一旁保持安静。

    “婴婴,赶紧给冯妈妈回个电话。她有急事找你!”李坦说,“前天你就发来信息说已经下了飞机,但之后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你,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

    “那就以后再细说。”李坦瞥一眼手机屏幕,“你这机子太旧了,想开机至少充够百分之三十电量,用我的吧,现在就给冯妈妈拨过去!”

    午休时分,福利院仍是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

    即使再顽皮的孩子,到了这个时段,也会乖乖地回房间去。如果睡不着,就选择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看书或玩拼图游戏。陆婴婴望了望操场上油漆斑驳的滑梯和双杠,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自己几年前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那天,她看过何迪非的比赛,喜滋滋边散步边玩耍往家的方向走。

    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林荫道两旁的梧桐显得格外挺拔青翠。树上小鸟此起彼伏地欢唱,草坪上的太阳花争奇斗艳,仿佛这个绚烂的夏天永远不会过去一样。

    悲剧发生之前,往往都是繁盛到极致的感觉。

    越是走近西郊居民区,她越是觉得心跳加速。起初以为是自己跑得太快太猛,而后望见那一方已然灰暗的天空,她收住了脚步。与死亡的灰色相互呼应的,是消防车新生一般耀目的红。

    警戒线,废墟,滚滚浓烟,爸爸的同事不停地忙碌……

    她只记得,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那些眼泪,都属于之后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属于她还没开始盛放却悄然颓靡的花季年华。

    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那些她曾经十分在意的年少时光,那些她以为永远迈不过去的伤痛的坎儿。终究还是会被时光冲淡,淡得如同鹭青山馥郁泉那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流趟过生命的沟壑,不留一丝痕迹。

    冯妈妈的办公室位于主楼一层的最东面。

    陆婴婴敲了三下门,即听见冯妈妈那略显低沉却始终温暖如初的嗓音在应答:“进来吧。”

    “冯妈妈,我来了。”

    一进门,她就看到除了办公桌旁的冯妈妈,窗脚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位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年轻女性。

    “婴婴!”冯妈妈一把就揽住陆婴婴的肩,“孩子,你可让我担心坏了!”

    “冯……妈妈……。”

    陆婴婴心怀愧疚,垂首而立,声音不由得哽咽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冯妈妈一边帮她抹去眼泪,一边说,“来,我给你介绍。”

    两位年轻女性站起身,笑着迎上前。

    冯妈妈说:“她们是小徐和小王,是嘉苑路银行分理处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保险箱业务。”

    “什么保险箱?我没用过这项业务……。”陆婴婴很是纳闷。

    “不是你本人,是你的母亲苏悦之女士。”小徐解释道,“苏女士托管的合同到期日是11月30日,而我们一直不知道她已经过世的消息,误认为是过期无人领取。直到打了苏女士以前工作过的设计院的电话才得知具体情况,然后正巧赶上我们年终清算的时间,鉴于这笔业务的特殊性,我们几经周折,终于查到了苏女士的女儿——也就是你在福利院的登记记录。”

    “她从来没提起过。”陆婴婴如坠五里雾中,愈发迷惑。

    小徐说:“我们是通过民政局和派出所才找到了你。”

    陆婴婴缓缓醒过神,问:“我妈妈在你们那里托管了东西??”

    小王接过了话茬,“是的,这笔业务截至上个月月底满了五年,所以已经到了解除托管的时间。你是苏悦之女士的惟一法定继承人,持户籍证明、身份证明和苏女士的死亡证明就可以到银行来办理相关事宜。”

    陆婴婴点点头,旋即想到了最关键的事情,“可是,我们家所有东西都在大火里付之一炬,保管箱的钥匙可能也在其中。”

    小徐一副了然的表情,“这种情况我们已经料到。特殊时候是可以申请专业人士凿开锁再取出物品的,。至于过期的滞纳金和开锁的费用,需要由你自行承担。

    冯妈妈冷笑一声,“你们确实是公事公办啊!”

    小王年轻气盛,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小徐却仍然心平气和地说:“您放心,我们严格遵守工作程序,按照法律和规章办事,绝对不会出现欺瞒顾客而胡乱收费的现象。滞纳金的比例和金额仍然是按照五年前托管合同里写的来收取,低于现在的收费标准。还是挺划算的……。”

    冯妈妈忍受不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呱噪,又见陆婴婴低头想事不吭声,只得替她做主,“那这样吧,婴婴下周一去你们银行取东西!你们说的那几份证明,开具起来也是需要三两天的。”

    小徐和小王表示理解,同时递上了名片。

    “好的。我们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到周五的9点到16点,你们直接去或者提前打电话预约都行。”

    “知道了。”

    在冯妈妈和李坦的帮助下,陆婴婴很快即办妥了提取托管物品所需的各种证明文件。

    周一上午。

    冯萧萧不放心,便托同宿舍女生向班主任递了校医室开出的病假条,自告奋勇陪同陆婴婴前往嘉苑路银行分理处。她们赶到的时候,银行刚刚开始营业,大厅里的值班经理很热情地上前迎接。

    “请问两位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陆婴婴说:“保险箱。”随即把上个星期小徐和小王留下的名片递了过去。

    值班经理的眼光顿时透出了异样,显然这笔奇特的业务他也是有所耳闻及了解的,“请稍等,我去给她们打个电话。”说完转身进了经理室。

    “我不喜欢他那么看你!”冯萧萧心直口快。

    “怎么了?”陆婴婴淡淡地说,“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得劲。”

    “唉呀,你让我怎么说呢?一时半会儿很难描述清楚的。”冯萧萧咂咂嘴,压低了声音,“那种眼神,特别像是某个位高权重的人不屑一顾地在看一个刑满释放的囚犯。”

    陆婴婴笑了,“学姐,你制造幽默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老李的水准。”

    冯萧萧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家伙!我可是认认真真地告诉你我的感受,幽默不幽默倒是其次。其实,我还想说……。”

    “呃?”陆婴婴愈发好奇了,“说说看——”

    这时,徐王二人款款地走了出来,冯萧萧连忙收住了话头。

    “你很准时。”小王赞道。

    “应该的。这是基本的礼貌。”陆婴婴微微点头示意。

    “难得,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年纪小却有涵养的了。”小徐仍是那副公式化的笑容可掬的模样,接过陆婴婴手中完备的几份证明,到里间快速地复印存了档,然后把原件又还了回来。

    “请随我们进来吧!”

    冯萧萧像个整装待发的护卫一样,站到了陆婴婴身侧,抢先一步迈开腿,同时吼道:“好。”

    “学姐,你别搞得跟上刑场似的……。”

    “别想来挖苦我,悄悄的!”冯萧萧瞪她一眼,“只需要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陆婴婴强忍大笑,表情痛苦地跟她们一起往里走。

    过了两道门禁,才到了保险箱所在库房的外间。目光越过厚厚的防弹玻璃窗,陆婴婴忽然觉得里面像极了一个超大号的封闭密室,隔间内仍然落着隔间,每个储物柜都泛着金属独有的浅银灰色光泽,一切都显得煞有介事。

    冯萧萧不忘适时地评价一句:“据说这里的门窗都是防爆的,超级坚固!”

    陆婴婴也点头表示同意。

    陪在身边的小王笑了笑,“没错。我们分行的这套系统非常安全,24小时警卫看守,戒备森严;大门防爆、防磁、防水,锁具十分坚固,而且室内配有恒温恒湿和消防系统,确保客户的财务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冯萧萧不禁生疑,“五年前就有这么先进的技术?”

    “不,这是今年年初才引进的。”

    陆婴婴心里咯噔一下,“那我妈妈托管的东西会不会受到影响?”

    小王解释道:“请放心。所有物品的迁移过程都是在上级机构的监管下进行的,全程视频监控,不会让客户蒙受任何的损失。”

    尽管这番解释听上去无懈可击,但陆婴婴却保留着内心的疑惑。

    室内极其安静,她突然有点耳鸣了。很细微的嗡嗡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中央空调开始工作,室温骤降,陆婴婴只觉浑身冰冷,手心不知不觉冒出了凉汗。

    妈妈究竟留下了什么重要物品?

    为什么妈妈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这件事?

    会是什么呢……

    各种未知的猜测,让陆婴婴愈加忐忑不安。幸而冯萧萧一直紧握她的手,替她分担着焦虑。

    “婴婴,你冷吗?要不要穿上我的外套?”

    “不了,学姐。”

    陆婴婴摇摇头,仍盯着一排排凛然而立的保险箱发怔。

    小王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简单的对话之后,她请陆婴婴和冯萧萧在外稍等,也如小徐刚才一样走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长椅正上方的天花板离换气系统的排风口最远,冯萧萧就让陆婴婴坐过去休息。

    “学姐,你也坐。”

    “嗯。”冯萧萧挨着陆婴婴坐下,同时指着荷枪实弹的警卫悄声打趣,“小伙子挺英俊啊,赶上国旗护卫队的帅哥了!”

    陆婴婴莞尔一笑,“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