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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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扮演贞子啊——我可不怕你。”陆婴婴压低了声音,逼近毫不设防的冯萧萧,趁对方不设防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恶声恶气地问:“你倒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蒋琳就是你那个走遍四大洲五大洋的远房表姐??交待,是存心的还是有意的??是不是你看过那张杂志插图就已经知道了??”

    “呃……嘿嘿……啊……。”

    “好吧,从你那惶恐不安的眼神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其实……那个……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冯萧萧试图摆脱陆婴婴的钳制,却发觉是徒劳,只得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我和琳琳表姐也是三个月前才见面的。以前总听我妈念叨说有个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家大业大,家里的独生女儿也是名人。我没想到她能和你扯上关系……。”

    “言之凿凿,算了,我原谅你。”

    “你真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啊,婴婴——”

    陆婴婴禁不住这种褒奖,打了个寒颤,松开手,准备回上铺继续苦攻英语单词,却被冯萧萧一把揪住了衣襟。她一怔,“这么快你就要报复我??”

    冯萧萧憨笑,“岂敢岂敢……我就是再问一遍,你真的打算荒废周末的大好时光,在寝室里变成一朵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折的昨日黄花吗?”

    “嗬,易安居士的词背得挺到位啊——”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还得继续向你请教学习呢,婴婴老师。”冯萧萧继续不折不挠地笑,“有免费的吃喝玩乐机会,不珍惜不成了冤大头啦,对不?”

    “那你认为我花你表姐的钱很光荣是不是?”陆婴婴瞪过去。

    “不是这个意思啦。”冯萧萧扳着手指头大致算了算,越觉得行程安排和游乐项目格外实惠,“其实也没太多钱,琳琳表姐是大款嘛——如果咱们自己掏腰包,恐怕每个人五百元是打不住的,那可是一个月的生活费诶——”

    “懒得理你个贪财鬼……。”

    “唉呀去吧,要不我一个人多没劲啊!”

    禁不住冯萧萧的软磨硬泡,陆婴婴最终败下阵来,同意一起去happy-hours。

    海洋公园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每到年根,人们都喜欢出现在各大景点,不约而同地凑热闹,仿佛是蛰居太久需要回归一样。

    K市的气候一年四季处于一个温和适中的水平,空气质量好,污染少,几乎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硕果仅存的净土了。因其独特的地理地貌和风土人情,吸引了世界各地肤色各异的游客趋之若鹜。

    此时恰逢圣诞节,一年一度的海洋嘉年华如期举行。海豚海豹海狮与潜水员们默契的表演,吸引了各个年龄段的游客观赏。

    陆婴婴看见乌泱泱的人群就发怵,本能地向后连退几步,后背倚到了山石边沿的护栏。

    “萧萧,咱能不能换个清静的地方玩?”

    “你瞧你这人,游玩的含义是什么?不就是往人堆里扎吗?”冯萧萧一本正经地念叨,“现在是过洋节,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有乐子可寻。不许半路撤退啊,我随时召唤你这个御用摄影师给我拍靓照呢——”

    “在这儿拍照背景就是一堵人墙,多没意境……。”

    冯萧萧伸手比了个V字,“你等我后面没人了抓拍嘛,又不是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还能难倒你这个新闻系的高材生?”

    “唉,拿你没辙。”陆婴婴举着单反拍了两张,始终提不起兴致。

    “我表姐那助理跑哪儿去啦?不会给咱俩买了票就溜号了吧?”

    陆婴婴想了想,说:“好想说在停车场等着,她让咱们三个小时后出了公园去找她,然后去K歌房。”

    “随她去吧,估计是想给表姐省点钱——”冯萧萧要过相机欣赏自己的光辉形象,却不得不为人群背景而慨叹,“你说的对,全是人,海豚跃出水面那种高度,竟然都被他们遮挡住了,唉!”

    “离镜头越远的景物当然越小,大姐,你不会不懂什么叫焦距吧?”

    “我怎么不懂?”冯萧萧瞪圆眼睛,“别得瑟了,我物理一向比你学得好,高考时比你多考了二十分,哼!”

    陆婴婴笑笑,不去计较。她轻倚栏杆,眺望四周,突然间有了主意,“咱们可以去爬山,或者走下石阶到海边逛逛也好啊,据报纸上说现在治理的不错,数不清的海鸥都来这里过冬。”

    冯萧萧稍作思量,接受了这个建议。

    她们选择了先到海边。

    说是海,其实是一口面积很大的淡水湖,当地的少数民族习惯称它为“蓝海”,名字很美,景致却曾因环境一度遭到破坏而变得极差。好在人们的环保意识逐渐觉醒,再加上新上任的领导班子大力拓展旅游产业,故而,兴建海洋公园的同时,也将环境治理地有模有样了。

    蓝海的水,终于恢复了令人欣喜的湛蓝。

    随着污染的减轻、环境情况好转,原本就在蓝海一带越冬的海鸥渐渐地改变了迁徙路线,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新闻报道这一次难得的没有夸大其辞。

    当陆婴婴和冯萧萧漫步到海边的时候,几千只海鸥或在水面嬉戏,或在海中央人造岛屿的木制小屋里栖息,或在空中翱翔,场面蔚为壮观,完全超乎想象。

    “哈哈,真好!小精灵们,我跟你们一起飞吧——”冯萧萧开心极了,在岸边五十米的范围内往返跑了几趟,顺便买了两包小鱼干回来,“咱们来喂食吧。”

    “好。”

    陆婴婴接过一包鱼干,细心地掰成小块投喂身边的海鸥。

    “不会吧?你还怕它们噎着?整条鱼吞进去都没问题的……。”冯萧萧啧啧感叹,“这水晶玻璃的好心肠,谁娶你谁有福啊,婴婴。”

    “哦……。”陆婴婴笑笑,“不知道那个有福的人出生了没有……。”

    冯萧萧一时兴起,摆个发哥在英雄本色里的造型,感慨道:“海鸥从我身后呼啦一下飞上天的时候,怎么就联想到吴宇森的电影了呢?婴婴,你想象一下,如果我手里再有一把AK47,黑风衣黑墨镜白围巾,哇塞,那得多酷啊!”

    “请问,您是‘****’还是‘外裤’?”

    “呸呸,乌鸦嘴!”冯萧萧哼道,倒也不生气,依旧沉浸在遐想中,“当枪声响起,啪啪啪——海鸥齐飞冲天,羽毛哗哗地往下掉,跟下雪似的,嘿嘿,一级棒!我都能拿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了……。”

    陆婴婴莞尔一笑,“吴导用来表现暴力美学的是鸽子好不好?”

    冯萧萧疑惑道:“是吗?我怎么记得是海鸥呢,也许记混了……不过吴宇森特别喜欢和周润发合作,你看《卧虎藏龙》那片子拍得多带劲,发哥立在竹子梢头和章子怡对打,外国人看得眼珠子都掉脚面上了。”

    “你……萧萧……。”陆婴婴乐不可支,“哈哈,《卧虎藏龙》是李安的作品,跟吴宇森没半毛钱关系,你的确记混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假影迷。”

    “我觉得不止假影迷这么简单。”陆婴婴深深吸口气,海水微微的腥味让她顿时清醒不少,“萧萧,你还是个乐盲。要不我怎么不帮别人,专门帮你写音乐鉴赏的作业?”

    冯萧萧憨笑着挠挠头,表情十分接近装傻充愣的周星星。

    “知我者莫若你了!婴婴,我这人虽然没有乐感、不识谱、分不清莫扎特和贝多芬,但我也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优点嘞!”

    陆婴婴好奇地问:“什么优点?”

    “那就是——”冯萧萧拖个昆曲般的唱腔,甩了甩并不存在的水袖,娓娓道来,“我唱歌不跑调——”结果,一个不留神,整包鱼干脱手飞进了蓝海,水面只荡起两三圈涟漪,连气泡都不冒,很快恢复了平静无澜的状态。

    “小心点,萧萧!”陆婴婴拉了冯萧萧一把,“岸边石头特别滑,失足掉进去可就惨了。”

    冯萧萧欲哭无泪,“十五块钱就这么沉底了?会不会是鱼精作祟,我真想穿越到宋朝开封府击鼓喊冤去!”

    “包大人审的都是大案,哪有空理你?”陆婴婴把自己手里的鱼干递过去,“你啊,怎么毛毛躁躁的?从前迪非哥哥总爱这么训我,现在换我训你了……。”话一出口,想收回已是来不及了,陆婴婴忙转过身去,以掩饰眼里的慌乱和失神。

    冯萧萧很是理解,沉默一会儿,正色道:“婴婴,你有没有想过再去找他?”

    “找他?我想不会。”

    “为什么?说不定你们之间存在着误会,你不去问清楚怎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陆婴婴挥一挥手,把掌心里掰碎的鱼干抛向空中,数十只海鸥飞过来啄食的瞬间,她的声音幽幽扬起,“萧萧,我难道像是个会插足别人婚姻的家伙吗?蒋琳左手无名指戴的那枚戒指价值不菲,我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傻啊你——”冯萧萧打断道,“爱情这东西,不努力争取怎么行?”

    “既然结了婚,就是木已成舟的既定事实,我何苦去自取其辱?”

    “你自己就是学新闻的,还看不透彻?那些胡编乱造的花边八卦只不过是娱乐大众而已,完全不值得相信。我知道一些内情,其实,我表姐和何迪非……。”

    “咱们换个话题吧,萧萧!我真的不想再提到那个名字……。”

    陆婴婴像个受尽委屈和误解的小孩子那样,缓缓蹲下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留长了的乌黑头发遮住脖颈,藏青色的风衣略显宽大,更衬得她整个人瘦弱憔悴。

    “别这样,婴婴!”冯萧萧一把将陆婴婴拽了起来,“还记得春天的时候你在教学楼天台上和我说的话吗?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退学,更别提顺利考上研究生了。”

    “我……。”陆婴婴一时愕然。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忽而相视而笑。

    冯萧萧指着不远处石阶上自弹自唱的流浪歌手,“你听他唱的——太委屈,连分手都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这句歌词,是我当时的写照。”

    陆婴婴站了起来,微微点头,“你是说庄亚文那件事。”

    “对,没错。下学期刚开始,我主动放弃了保送G大的名额,准备搏一搏,希望能考上北京的学校。但谁知庄亚文三月里风风光光地迎娶了晚报报社主任的女儿,他们一家人迅速搬离了我们那个小区。这件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冯萧萧望着波澜不惊的蓝海海面,“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后知后觉、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只有你,婴婴,只有你默默站在我身边,用行动支持我。”

    “萧萧……。”陆婴婴挽住了冯萧萧的手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再提。”

    “我之所以旧事重提,不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你啊,傻瓜!”

    冯萧萧的话,不轻不重,却恰恰把握了一个最适中的份量与节奏。陆婴婴不明就里,轻声问:“因为我?”

    “来,你容我慢慢说。庄亚文那件事上,我妈特别不理解我,天天念叨我没有把握机会,一支潜力股白白地让给了别的女人。我们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总是在潜水的亲戚也都冒了出来,帮我分析事实教给我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我烦透了,晚自习跑到天台上吹风,你不放心,一路跟着我。”

    陆婴婴说:“我担心你。”

    “所以我说你傻。”冯萧萧笑了,“我只是觉得烦,想耳根清静一会儿。难道真的会从楼顶上跳下去不成?而那天,你不仅寸步不离,像我的影子一样,还夸张地提着一兜子罐装啤酒要和我一醉方休。瞧瞧,你不傻谁傻?”

    “我怕你想不开,帮你转移注意力。可哪知道我自己酒量那么差,一罐就喝醉了你还清醒着,最后还是你扶我回的寝室。”

    冯萧萧越发觉得好笑,“喝醉是因为你心里有事。如果我没猜错,当时你也在为着何迪非而烦恼吧?既然你拿我当最知心的朋友,又陪我一起度过难关,我就有责任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陆婴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迎着风,重新蹲下去。她拾起脚边洒落的一块鱼干碎片,扔向岸边一只正在觅食的海鸥。

    “萧萧,我是个看重承诺的人。在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迫不得已离开他,却留下了一封像是密电码那样的信。因为之前我们玩过猜谜游戏,我想当然地认为他能够猜出其中的玄机,所以,我很放心。刚回到学校,就遇到了你和老李,你们和冯妈妈陪我办妥了银行保险箱的事情。我还没从爸爸妈妈的遗物里缓过神来,就看到了那篇报道……。”

    “就是你保存了三年多的那张插图?”冯萧萧问。

    “是的。”陆婴婴勾了勾唇角,自嘲似的笑了,“通篇累牍地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感情如何如何的坚不可摧,脸皮挺厚,但是厚的有理有据。就像今天,蒋琳大老远从Q市飞到K市,怎么可能专门来看你这个远房表妹?之后,她又说要坐城际大巴去高原,不是去探望正在冬训的某人又会是谁?”

    冯萧萧也蹲下来,拍拍陆婴婴的肩,“傻瓜,即使做不成夫妻,能做回朋友也是好事,半年不见去看望一下也是相当正常不过的啊!”

    “什么?”陆婴婴张大眼睛,“萧萧,你在糊弄我吗?蒋琳明明戴着婚戒?”

    “你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不能少打断我几次,让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利索——”

    “嗯?”

    “这件事稍微有点复杂。”冯萧萧收住话茬,往前走了几步,等周围熙熙攘攘的游客渐渐走远了一些,才重新开口,“自从我们家和蒋琳认了这门亲戚,她的一切动态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据我所知,她的婚礼很简单,一反浮华奢靡的不良风气,在离Q市不远的珊瑚岛旅游区中心酒店举行,只请了双方的亲属和好朋友,我没去,但是我爸我妈都参加……。”

    陆婴婴的心彻底冷却到了冰点之下,“我就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哎呀呀,岂有此理,你又打断我。”冯萧萧佯作生气状,鼓起了腮帮子,“我还没讲到最精彩的部分呢——算起来,我妈称呼蒋琳的父亲为堂兄,同为蒋家家谱上的昱字辈,但实际上早出了五服,论起血缘,那是淡得不能再淡了。即使这样,机缘巧合下认亲之后,蒋琳他们家大业大,倒是没有嫌弃我们是穷亲戚,哪怕是表面功夫,也做得油光水滑滴水不漏。”

    “别说了,萧萧。”

    “你有点耐心行不行?还有啊,别怪我把话题扯得太远,婴婴,我是为了引出你最想知道的那个结果。嘿嘿,给你个做游戏的好机会,你猜猜我爸我妈在婚礼看到新郎官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能有什么反应?”

    “你按照五六十岁的人看事情的角度和方式,想像一下呗!”

    陆婴婴伸手摸摸岸边的石块,冰凉的触感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他们会觉得迪非哥哥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帅吗?还是觉得他本人更上镜?”

    “咱们新闻学专业的余教授不是说了嘛,当你带着主观情绪去观察事物,很容易被自己的心态左右了想法,得出的结论有可能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跑题了。”陆婴婴提醒道。

    “哦?那就言归正传。”冯萧萧不温不火地继续卖关子,“我妈也是个热衷于娱乐八卦的女人,她看到新郎,跟我爸说的第一句话是‘唉,老头子,这个男的怎么发福了,显得比我那琳琳侄女大十岁不止?’我爸当即就百分之百地赞同了我妈的观点,还特地加了注解,‘年纪轻轻的怎么头发那么少啊,好像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怎么可能?”陆婴婴完全被这番货不对版的描述弄糊涂了,“迪非哥哥有那么显老吗?”

    “你啊,什么高材生,简直比白垩纪的恐龙还笨——非得让我亲口说出答案是不是?跟蒋琳结婚的根本不是何迪非!”

    “你说……什么……。”瞬时间,陆婴婴化身冰雕。

    “婴婴,你是清楚的,各个俱乐部的冬训总共只有二十天,一转眼就结束了。”冯萧萧从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出几张皱巴巴的十元和二十元零钞,“这些钱,足够你往返的车费。趁着周末,去一趟高原足球基地吧,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萧萧,你刚才说的千真万确吗?”

    “我还能骗你,蒋琳再低调,婚礼的事情照样有媒体进行了报导,她嫁给了自己的老板兼经纪人。”

    陆婴婴恍然大悟,“是不是叫万克?”

    冯萧萧苦思冥想一会儿,遗憾地摊开双手,“好像是吧。按说男方的名字挺琅琅上口,可惜不是什么名人,我就没啥深刻的印象——大学最后两年,你只顾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错过了这档精彩纷呈的娱乐新闻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

    “喏,我全身上下口袋里的money将将凑够一百块,别嫌钱少,你收好了。”冯萧萧说,“见到何迪非,记得帮我带声好!”

    陆婴婴仍然呆呆的愣在原处,半天没有挪动步子,“我……已经整整三年没和他联系了,而且手机号码都换了新的……。”

    “你是怕见了面尴尬?”冯萧萧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