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让侯爵迷醉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重生的“秦媚雪”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是奏家的女儿这个“事实”那么详尽的出身来历从葯儿口中说出来,对一个脑海中不存丝毫记忆的少女而言,无疑是一线生机,宛如摔落悬崖的人及时抓住救援的绳索一般,不再恐慌。

    于是,她又安心地睡著了,她虚弱的身体亟需调养。

    四日后,杜放鹤这位救命恩人才获准进入闺房探望她,见她气色转为红润,似乎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他非常高兴,几日的心头乌云一朝拨开,轻快、清朗地说:“你能够平安无事的醒来,我其感到欣慰。”凝视她一双澄澈、灵活的翦翦双瞳,她竟不逃避的回望他,不似寻常姑娘,他不由得笑了。“你可记得自己姓啥名谁、居何乡里、是何门第?”他想过,不管送她归家有何危机,他都自信有法子替她摆平,总好过留在此地当实验品,二师叔之“居心叵测”已经昭然若揭。

    杜放鹤没发觉自己怜惜的语气有多亲昵,那么自然的对她付出关怀,朱旅星在一旁可瞧得目瞪口呆,然后偷笑在心:瞧你还装什么君子!

    秦媚雪背书似的告诉他:“我叫秦媚雪,家父乃是太湖医隐秦守虚,先母古梦莲,葯儿是我的妹妹。我自幼体弱多病,外租母怜惜我,将我带在身边照顾,直到外祖母不幸仙逝,父亲派人接我来团聚,不知何故翻船人落湖,幸蒙杜公子搭救,救我来到沧浪岛,才发觉原来系出同门我爹和葯儿没有告诉你吗?”

    杜放鹤脸色大变。朱旅星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秦守虚和秦葯儿互望一眼,各自得意在心,算准了杜放鹤绝不会拆穿西洋镜。果然,杜放鹤很快就从他们的脸上看出这是一件预谋的诡计,这二师叔太狡猾了,竟然出此绝策!可是,他能当面拆穿吗?看看重生后有了新身分的“秦媚雪”──只有这么称呼她了──清丽绝俗的脸蛋上不再有孤绝、认命的忧戚表情,好像一个欠人家太多恩情或债务的人突然间还清一切亏欠,整个人重新活过一般的清朗,虽免不了有些许不安、畏缩,但看得出来现在的她比救她上船那时的幽怨、哀伤好多了,他宁愿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还她少女应有的天真、娇俏。

    他不忍说,因为不管真相如何,绝对比这篇谎言残酷得多。

    不过,他实在很生气。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不懂秦守虚嗜医如命的心理,又不是要把她推入火坑或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他一点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反而很得意自己的老谋深算。

    秦守虚的师尊楚狂生,是个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奇葩,不管是文蹈武略、四艺六经、医卜星卦,均卓然有成。中年以后收了两名门徒,诸葛通和秦守虚,不过照楚狂生的说法,这两名徒弟都只学了他五成本事。诸葛通的资质适合习武,专心于文韬武略的结果,对师父的其他本事只学到一点皮毛,传之于爱徒杜放鹤的自然也是如此。秦守虚则生性喜爱医术,武学方面的成就赶不及师兄,这是人各有所好,丝毫勉强不来。所幸楚狂生六十岁大寿之日,夫人终于为他产下一麟儿,就是楚少炔,养到二十岁,几乎已学得老爹的六成本事,日后若是再勤学不倦,不到四十岁将是另一个楚狂生,一想到此,楚狂生不禁哈哈大笑不绝,含笑归天,享寿八十。而楚少炔也从此失踪了,不曾现身江湖,江湖中无人得知有这号人物。

    即使是杜放鹤,也只从师父口中得知有一位小师叔,因为他是位侯爵,迟早要回到宫廷,大概没机会碰到楚少炔,所以诸葛通也不多提。

    他一发脾气,侯爵的威风与气势自然而然显现,五年的瀑布下打坐生活使他学会克制、隐忍,却没忘了他乃堂堂一侯爵,没有哪个平民可以在他面前擅自作主,视他如无物!尤其这少女是他所救,应该由他来为她作主安排。

    葯儿吐吐小舌,忙躲到老爹身后。看来这人脾气挺大的,不好玩!

    朱旅星一看他两眼喷火,不多时又转为冰寒,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生气,不是发发脾气就算了,而是非常、非常的不满了,除非皇帝老子来,没人安抚得住。他暗叫要糟,突然瞄到呆坐在床上的秦媚雪,灵机一动,往他耳边提;“忍一忍,别吓坏了病人。”

    虽不明所以,但气氛由热转冷,媚雪也感觉到了,而她是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惊吓与打击──她的表情使杜放鹤明白这点,渐渐地,目光转为柔和,他毕竟无法漠视她的痛苦。

    他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

    “你在生气。”她指出事实。

    “哦,我是很生气,因为他们没有早一点告诉我有关于你的身世,要不然我们也可以早几天夫妻相认。”他回首阴冷的瞧了秦氏父女一眼,唇边露出邪气的笑容。要编故事吗?好,看谁编得最精采。

    “夫妻相认?”媚雪瞠目结舌,其余三人则呼喊出来。

    杜放鹤一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心中只想着要带她离开沧浪岛,不让奸诈狡猾的二师叔诡计得逞。难得做一次好人,就要做得彻底!

    “正确的说法是未婚夫妻,不过也快了,等回京之后咱们立即成亲。”他咧嘴一笑,居然还拿得出“信物”一条手绢,一块吉祥长命金牌。“你爸怕你一时承受不了太多惊喜,所以没早告诉你。媚雪,你再想一想,真是连我也忘了吗?家师和令尊为我们订下这门亲事,我因远在关外,不及备下聘礼,所以将先母亲手载在我身上的长命金牌解下来当作订情之物。所幸你落水时,金牌没有遗失,当时我急著救人,没注意细看,随手放入怀里,以致也疏忽了。”说著,将隽刻著“长命百岁”的金牌挂在她颈上,笑得像一个诡计得逞的骗子。“收藏好,别再掉了。你看,这是你回赠我的信物,你亲手绣的一条丝帕,上头绣著你的闺名,你赖不掉哦!”媚雪脸上一红,无助的望向秦守虚。“爹──”

    秦守虚无可奈何的陷入自己所设的圈套中。他若反驳,杜放鹤也必然拆穿他的谎言,这事一旦宣扬出去,他一张老脸往哪搁,只有将错就错了。而且他生性豁达,没什么想不开的,多一位美丽的女儿,多一个侯爵女婿,他也没吃亏啊!一朝结成姻亲,他这老丈人照样可以出入威远侯府,随时观察媚雪的身体状况,他的计画仍然可行,只是多拐了个弯儿。

    “孩子,他确是你未来的夫婿,此番机缘巧合救你性命,可见你们的缘分很深。你安心调养身子,等你病好了,就可成亲。”秦守虚当然不肯白白挨打,既是他的女儿,绝不能屈居偏房,必要杜放鹤立下婚书,以为凭证。

    秦葯儿在一旁急得跳脚,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只想到要去找师兄──

    偏偏朱旅星也出声凑热闹,助杜放鹤一嘴之力,嘻笑地对媚雪说:“你不嫁他也不成罗!当日将你捞上船时,你像一只落汤难,是十郎把你抱进房里,然后房门一关,把我撇在外头,我等了又等,等了好久,终于门开了,见到你的时候,你头发已被拭乾,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弦外之音,十分暧昧。

    等秦媚雪想通了,脸也涨得出石榴花更红了,掩脸大叫一声,将自己埋入被里,不多时,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杜放鹤窘迫的怒斥朱旅星。

    “我可是为你好耶!”假使杜放鹤对她无意,换衣服之事他自然绝口不提,这点道德他还有。但很明显杜放鹤已动了心,秦守虚这名狐狸又百般刁难,他才决定说出来;如此一来,秦媚雪今生是非杜放鹤而不能嫁了,再嫁他人便是不贞,教他们无法反悔,不再有理由反对杜放鹤纳她作妾,故意作难。

    大受打击的秦葯儿,独自躲到知鱼湾哭泣,哭她的倒楣,丈夫运这么差!其实她也不爱杜放鹤,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钓夫”失败,难免自信心受损,枉费她生得天仙容貌,真是讽刺。可是谁知道事情会这么巧呢,他在关外五年没碰到美女,来到江南也不曾寻花问柳,渔船上自然也不会有美人出现,眼看二十拿九稳的“钓夫”计画就要成功了,偏生他就有法子从湖中捞上来一位姑娘,坏她大计。

    哭了一会儿,突然间她明白了。

    “这三次失败都不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机会施展我的魅力嘛!对,是师兄不好,他有眼无珠,每次都挑错对象。”

    愈想愈对。“我要去找师兄算帐!”

    “媚雪、媚雪!”

    媚雪听见这声音,转身要走,却给杜放鹤拦截住了。他如铁塔般的挡住她的去路,两手抱在胸前,些微不满的双目直盯住她。

    “为什么避著我?”忍了半个月,火气难免有一点。

    她一见他就想起那件事,忍不住脸红,背转身子难以回答。

    杜放鹤哪里知道姑娘家这些曲曲折折的心事,伸手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她,一手按住她肩头防止她又逃跑,一根手指头点在她的鼻尖上。“说!为什么避著我?奇怪,怎么你脸这么红?又不说话?你姓秦、名媚雪、字默金吗?”

    “默金?”沉默是金!她忍不住笑出来。

    “这就对啦!笑一笑多舒服,而且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眼睛一亮。“怎么你的脸更红了?‘艳若桃李’这句话我终于亲眼验证了。媚雪,你实在太美了。”

    “葯儿也美。”

    “你们姐妹俩不分轩轾,只是她孩子气重了点,不如你多了一股灵气。”

    她不太明白。杜放鹤知道这是际遇的不同而有各异的气质。

    “你瞧,像现在这样多好,记住,不许你再躲著我。”他拉了她的手便走,霸道得很。媚雪长这么大没给男人拉过手,直觉此事十分不妥,小手在他掌中扭动,意图脱困,谁知他大掌缩紧,让她动弹不得;横过一双鹰目扫了她一眼,吓得她心口怦怦跳,不敢再反抗。“知鱼湾的荷花很有名,你理当陪我赏花。”

    这人说话的口气好像别人理所当然应该服侍他,媚雪并不明白他的来历,不免有点刺耳,只是她天性不爱与人争辩,碰上这种人直觉的就无法产生亲昵的感情,总觉得他不是她的未婚夫,倒像是她的主人。

    她甚至说不上喜欢他,而他却是她未来的丈夫。

    她连悔婚的余地也没有,不知将来是福是祸。

    可是,杜放鹤却很喜欢她。她谜样的身世,神秘的气质,无一不引发男人的征服欲,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特别的女人,尤其像他这极见多识广的男子,几乎已很难再从女人身上找到惊喜,渴望去占有。秦媚雪却做到了。

    其实她什么也没做,是命运将这位大人物推到她面前来,好像不要也不成了。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难免会羡慕她命中带点儿浪漫绮情的传奇色彩;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变成天外飞来艳福,哭笑不得也。

    秦媚雪就有这种感觉,纳闷葯儿妹妹究竟羡慕她什么?

    这半个月来,她努力翻阅了不少书,希望能拾回一点记忆,然而,只是有些书册令她有熟悉之感,似乎以前读过,生活上的技能也没有遗忘,但对于自己和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却丝毫想不起来。

    她变成了没有“回忆”的人。

    不知思念为何物,不存恩恩怨怨的劳神念头,一切皆从头。

    她的童年是怎么过的?儿时同伴都在一起玩些什么

    杜放鹤看她眼圈儿突然红了,有点奇怪的问:“你在哭?”

    她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没事。”很快取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不许骗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直望入她酸楚的眸中。“永远也不要骗我,你将是我的妻子,天大的事也有我替你顶著,为何要伤心流泪?”

    媚雪忍不住挥开他的手,她快受不了他的气焰。“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一开口就活似别人都该听命于你?”

    “你不知道?”他好玩的问:“没人告诉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我是世袭威远侯,先母是位公主,大姐嫁入康成王府为妃。”

    “威远侯很了不起吗?”她不太清楚。

    “对平民而言,当官的都很了不起,更何况是公侯门第。”

    “原来如此。可是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即是未来的侯爵夫人,有道妻凭夫贵,我也同你一样了不起啦,理应不必忍受你的气焰吧!”丧失记忆,但本性犹在,媚雪对男人的评价仍旧不高。

    “我有什么气焰?换成五年前的我,你岂不是要吓死啦!”

    “吓死女人很光彩吗?”

    “你你病好了,舌头倒也利了。”

    “我不是存心和你争辩,只是请你别一开口就命令我,不知怎地听了心里很难受。”她秀眉颦蹙,随著垂下了头,轻轻道:“或许是我高攀不上你,公侯门第出身的千金小姐会欣赏你的凌人气势吧!爹爹真不该订下这门阶级悬殊的亲事。”

    “你不会说你不想嫁给我吧!”杜放鹤不相信有这种事,竟有女人说不愿嫁他。飞上枝头作凤凰不是每个少女的心愿吗?

    “父母之命,媚雪只有遵从。”

    杜放鹤没追问;你自己的意思呢?怕听到更伤他尊严的话。这个谜样的女孩一再令他惊奇,究竟还有什么等著他去挖掘的?

    他对她愈来愈有兴趣了,携了她的手来到如鱼湾。

    峰峦古秀,好山迎人,净荷亭亭出水,远远的即领略到一种简洁幽静、引人入胜之美,有别于人工筑出的富丽庭园。

    “好幽静的所在,令人心旷神怡。”媚雪轻轻道。

    “江南姑娘柔美似水,媚雪,等你到了我侯爵府,你会发现我府中的庭园也有山环水抱之妙,不输水乡,你一定会喜欢的。”

    媚雪回他一笑。她的笑,很媚,她的眼睛也像多了层云雾一般,杜放鹤的心跟著轻飘飘的,像躺在云雾上。

    他痴痴的看着她,柔声道:“二师叔总算没替你取错名字,你真当得起一个‘媚’字。决定了,我要为你取一个乳名;阿媚!只有我可以这么唤你,阿媚。”

    “随便你啦!”媚雪咬著嘴唇,决定还是趁他现在心情不错,把她的打算告诉他。“葯儿说想到无锡找龙师兄,我准备和她一块去。”

    “好啊!我奉陪。既到江南,不去游历一番等于白来了。无锡的惠山、锡山远近驰名,其中最知名的要算是惠山东麓的惠泉,水味甘香,曾被著有‘茶经’的唐代品茗家陆羽称许为‘天下第二泉’,宋徽宗时,惠泉水也是进贡的上品,如此名泉,自该去汲泉烹茶;据闻以其泉水所泡出的茶,茶味甘醇,香留唇齿,我早想一试。”

    “你也要去?”她惴惴不安的问。原想乘机痹篇他一段日子啊!

    “难不成你们两位大姑娘要自己出门?荒唐!良家女子没有家人陪伴连上街都危险,更别提出一趟远门了。我原谅你失去记忆,但不可再有下次。不论你想上哪儿,都须由我或我指派的人陪著,这是规矩,记住了吗?”另一方面,也在防范宝贤王和上官楚那班人跟他来阴的,因为不久之后,媚雪将成为他的妻子,敌人必视她为他的弱点。不过,他还没预备告诉她这些。

    “媚雪!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知道了,爵爷。”她空虚地答。

    “你不需太多礼,叫我十郎吧!”

    “礼不可废啊,爵爷!”她一扭身,走了。

    杜放鹤没有追她,挫败的叹了口气。他的麻烦事够多了,弄得不好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此时订亲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愿不要连累了她。”

    他又叹了一口气。少年轻狂,性情暴烈如脱缰野马,行事莽撞无法无天,如今终于成熟了,懂事了,却要开始清偿前债,往后可有很长一段艰辛的路要走。

    他不后悔杀了上官晋,但是若为了他而惹来杀身之祸就不值了。

    “可我也不是好欺的,不信破不了你们的诡计。”杜放鹤于内心暗自冷笑:“你们若知道这五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不敢指望几名杀手就可以解决我了,多费些心思吧!”

    独自静思直到头脑清明,正待回屋,却见朱旅星一路寻来。

    “好啊!总算教我找到你了。”他居然咬牙切齿的和杜放鹤大眼瞪小眼,口气像在审犯人。“我找你好久了。”

    “你是怎么啦?”

    “怎么啦?你问我怎么啦?”朱旅星怒叫道:“我才正想问你怎么啦!离京不过五年,你就忘了自己的祖宗,自己的身分了吗?堂堂一位世袭威远侯,体内流著皇族的血统,身分是何等尊贵荣显,即使没有适龄的公主可匹配,也有几位郡主待字闺中,最起码王公大臣的众家千金也任由你挑选;而你,居然自己作主预备迎娶一个来历不明的落难姑娘为妻,我娘知道了不晕倒才怪!十郎,你是发了失心疯还是怎的?圣上一向爱惜你,爹娘也寄望你甚深,结果这么重要的事你却草率的决定了,你知不知道这可能会影响你未来的前途?我们贵族娶妻首重两家利益的结合,纳妾则随心所欲,你喜欢秦媚雪,尽可收留在身边侍寝,将来要怎么宠爱她都行,万不该和秦老头立下婚书,造成现在难以挽回的地步。”

    杜放鹤只是轻轻一笑,似乎不觉事情的严重性。

    “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你要立下婚书?”

    “我打定主意带她走,不跟她订下名分,二师叔绝不肯放人。”他不以为意的摇著头,俊朗的面孔被夕阳映照得神秘且灿烂。“阿星,你说的都没错,皆是常情,只是这里不是京城,即使你端出小王爷的身分也不管用啊!”朱旅星一想到秦葯儿对他的恶劣态度,又是一肚子气。

    “这些江湖人全是一群刁民!秦媚雪既是你所救,理所当然属于你,他们竟有脸捏造事实,不是存心为难你吗?你又何必上他们的当。”

    “我倒不是顾忌他是我的二师叔才决定让步,而是同情媚雪,如果这一生她都无法记起旧事,的确需要一个新的身分才能生存下去。二师叔的动机虽然不太好,却也因此挽救了她的未来,要不然你想一想,以她的美貌,若无强而有力的靠山保护她,美丽反而会引来祸端,造成不幸。”

    朱旅星默然。今天救她的若是另一个心术不正的坏人,秦媚雪就不会是秦媚雪,而是奇货可居的一项商品,搞不好成了青楼艳妓。

    “但你也不必娶她,误自己终身。”

    “有这么严重吗?”他失声大笑。

    “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娶个没家世的民女做老婆,不怕贻笑大方?”

    “她嫁给我,自然身分也有了,家世也有了。讨个绝代佳人为妻,人家羡慕我都来不及,何来取笑?何况,我岂会在乎不相干的人心里怎么想,从小到大我从没想过靠裙带关系飞黄腾达,就是不想受那些公主、郡主的骄蛮脾气。”

    “可是”

    “婚书都已经写下了,难道我还能欺骗一个小姑娘吗?”

    “但她的身世成谜,总教人不安。”

    “就是这样才神秘,才更加吸引人。”杜放鹤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接著,以岸然的口气说:“反正如今她是太湖医隐秦守虚的长女,回京之后也是这般公布,内幕真相只有我们知道,连大姐那边都不得吐露,以免徒生事端,乱了媚雪的心。”

    朱旅星见他执意如此,只有勉强答应。

    “不过十郎,万一有一天她忽然恢复记忆了呢?”

    “家师曾言道,当今世上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医,二师叔要算是第一能手,他说媚雪服下‘断恩草’,应该是不会错的。”

    “永生不得恢复记忆,真可怜。”温柔多情的朱旅星倒同情起她来。

    杜放鹤面有愠色。“她很快就将成为你的舅妈,把你的同情心用到其他女人身上去!”

    朱旅星“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完了!你完了!”

    “你胡说些什么?”

    “终于让你遇到一个你十分在乎的女人了,你没好日子过罗!”

    “荒唐!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看女人的脸色行事吗?”

    “很难说哦!”杜放鹤懒得生这种没营养的闲气,一走了之。

    朱旅星嘿嘿一笑,等著看下一场好戏。

    秦媚雪经过厨房时,一种熟悉的感觉引动了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走进厨房,在一旁看着煮饭的沈婆手忙脚乱的一边煮食一边要注意火候,累得一身是汗,不免手动脚动嘴巴也动:“也没人肯来帮忙,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来了贵客又怎样,累死我老婆子”

    “我来帮忙。”

    沈婆吓了一跳。“你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秦守虚早已向下人说明媚雪的身世,并宣扬得整个沧浪岛人尽皆知。

    “我好像很会做菜,我来试试看。”她跃跃欲试。

    “你真的行?”沈婆惶恐道,怕她愈帮愈忙,像葯儿小姐就没进过厨房,也怕自己让她帮忙将招致老爷责怪。

    “看起来很简单嘛!”

    把衣袖往上卷了两折,秦媚雪亲自下厨房,洗手作羹汤,没多久即纯熟的做出一道道的佳肴,看得沈婆目瞪口呆,媚雪自己也佩服得不得了。

    “葯儿说我是跟著外婆长大的,一定是外婆传授我手艺。”

    “这才像个姑娘家,大小姐日后一定能嫁个好丈夫,至于二小姐啊”沈婆摇了摇头,不好明说她八成嫁不出去。

    “葯儿有葯儿的长处,能配得上她的必然是个了不起的男子。”

    “谁敢娶这种老婆,不了不起成吗?”沈婆嘀咕道。

    媚雪笑了笑,不加理会。

    晚膳开出来,香传数里,人人食指大动,不吝惜的一再夸赞。

    秦守虚不知道家中有这种烹调高手。“我简直有眼无珠,不知沈婆有这样的好本事,怎么过去你没表现出来?”

    沈婆烫了一壶济送来,闻言笑道:“老爷,我若有这样的好手艺早自己开饭铺子啦,这些全是大小姐一人做的。”

    在众人讶然的注目下,媚雪闲适的说:“我刚好经过厨房,看沈婆婆一人忙得焦头烂额,顺手帮忙一下,没想到我真的会做菜,我想一定是外婆曾教过我。”

    “外婆?”秦守虚微怔,猛然醒悟就是他的岳母嘛!“对、对、对!你娘生前也是‘德、言、容、工’妇德俱备,是位大家闺秀,可惜过世得早,没能教教你妹子。”

    “爹,干嘛扯上我!”葯儿差点被鱼肉梗死。

    杜放鹤好久没吃到这么精致的菜肴了,这绝非一般老百姓日常惯吃的粗肴淡饭,只有大户人家的厨房才做得出如此的佳肴,秦媚雪的出身果真不凡。

    他不习惯夸奖人,仅冷淡的说:“这些要让下人去做就行,何必亲自下厨?你将是我的妻子,要开始学著留心自己的言行举止,别坏了我侯爵府的体面。”明明是舍不得她劳累自己,话一出口却变成教训,杜放鹤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一想到朱旅星讥笑他的那些话,又庆幸自己不受美色所迷。

    媚雪心里想:“莫怪葯儿说我向来讨厌男人,原来男人真是这么惹人厌。”她冷冷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说:“女儿做饭孝养尊亲,可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位陪客少来喧宾夺主,惹我爹吃得不尽兴。”

    杜放鹤眼中冒火,朱旅星险些失笑,暗忖:“乖乖,还是十郎自己一头热哩!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什么来头?”

    秦守虚感动得要命,原来有女儿孝顺的感觉是这么好。

    秦葯儿闷声吃个饱,满脑子想的全是师兄,想他被她整得唉声叹气、欲哭无泪,只差没有跪地求饶的模样,好出她一口怨气!

    两天后,准备离岛的前一晚,媚雪捧了一套衣物走进葯儿的房间。

    “是你啊!”葯儿仍不习惯叫她一声姐姐。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计画,她私底下埋怨老爹不止三十次,平白无故的由老大降为老二,更呕人的是把一流的老公人选白白拱手让人,天底下有比这更吃亏的事吗?

    说出去,她“秦要命”的威名何存啊!只好哑子吃黄连,将错就错了。

    “葯儿,我为你缝了一套新衫裙,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你亲手缝的?”这倒出乎她意料之外。

    “是啊!快试试看。若不合身,我连夜帮你改好。”

    柔软的料子,淡绿的绣罗裙,秦葯儿将它们抱在怀里,有点激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自幼丧母,跟著爹和师兄长大,佣仆尊她是小姐,她从来不曾感受到女性的温柔,不曾享受这样的疼爱。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妹子,以前我们没机会亲近,如今团聚了,我不照顾爹爹和你,还能对谁好去?”媚雪拿过衫裙,笑道:“快试试吧,我来帮你。”

    秦葯儿开心的试穿新衣,竟是十分合身,笑咪咪的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自觉美得像仙女。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犹虚荣的一再追问。

    “美得像一幅画。”

    葯儿抛开心结,情不自禁的上前拥住媚雪。

    “姐姐!我多高兴有一位疼我的好姐姐啊!”媚雪很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但有人这么需要她,感激她的付出,不由得使她热泪盈眶,对葯儿更加的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