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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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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子夫的办公室里,詹可人坐在他的个人豪华办公皮椅上,额上有瘀伤,头发有些凌乱。她喝着咖啡,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生怕人家看不到她正红着眼眶在饮泣似的。

    阮宇彤走进办公室时,万子夫正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抚着詹可人的头发在安慰她。

    “副总。”阮宇彤朝他平静的唤了声。这算什么伎俩,联合起来欺负她?

    万子夫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可人说,你对她使用暴力,这是真的吗?”

    阮宇彤吐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这时候,会演戏的人一定是占上风吧!我不能说哭就哭,说了你也不信;人家是你女朋友,随便掉满眼泪比我说一百句还有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是在强迫我承认吗?”

    “我只是问你,有没有这回事,你讲那么多干什么?”他不高兴的皱起眉。

    “没有。”这两个字简单易懂了吧!

    “她说谎!她明明把我的头压在墙上,你也看见这伤了。”詹可人红着眼控诉,小手装腔作势的盖在额头的瘀青上。

    这伤口是她拿头撞墙,加上一点彩妆加工所造成的效果,任谁也不能质疑她受伤的事实;但又有谁会相信她这么自虐只为了报个鸡毛蒜皮的小仇呢!

    “我又没说不信你!只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什么事吵架而已。”万子夫安抚道。

    “是啊!我们为什么吵架?我也很想知道呢!”阮宇彤同样问。

    詹可人叨叨絮絮的陈述“这个女人一进人化妆室就把我推到一边,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后来我只是不小心洗手戏到她,她就把我的头推去撞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暴躁易怒的女人?我都还来不及道歉呢!

    “后来我求她放过我,因为今天晚上还有通告要上,脸上不能有伤。想不到她不但不松手,还骂我骑歌迷的钱,要我把钱吐出来。我没办法,只好跟她拉扯起来,这个识别证就是不小心从她身上扯下来的。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如意,才把气都出在我身上。”

    詹可人指着桌上的一小块识别证,唱作俱佳,演得有模有样。

    看来她的唱片不卖后还可以去演戏,再捞个三、五年不是问题,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混个十年八年。加上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一套说词,证明她编剧的功力也不弱,如果转往幕后也有饭吃。

    詹可人真是个天生的自内人,注定她要为演艺事业锦上添花,继续为她的荷包加满油。

    万子夫看向阮宇彤,要求另一个解释。不是他怀疑詹可人,而是不想单凭片面之词就将人定罪。不管是谁,都该有个为自己申辩的机会。

    “我不是戏子,我的生活没那么戏剧化。”阮宇彤简单的带过。

    反正多说无益,万子夫才不会耐心的听她解释呢?如果他是个有智慧的领导者,自然可以判断出谁对谁错。

    “你听听她说的,她竟然说我是戏子!我是艺术工作者,不是戏子!”詹可人气急败坏的大叫,听得出她有多不满这个封号。

    万子夫沉默了会儿,才道;“helene?你如果有困难可以跟上面说,公司有合作的银行,员工可以优惠贷款,找别人出气也不是办法。”

    “什么?”阮宇彤不可思议的怪叫“我才没什么困难咧!你是精虫冲脑啦!竟然会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指控!你可以去问陈经理,问我的同事们,我什么时候在公司乱发脾气过?”

    对于阮宇彤的用字这词,万子夫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阮宇彤能这么花相的表达自己的意见。他一直以为性格压抑的她,只有在受挫时言词才会刁钻了点,想不到她能用这么前卫的字句来谴责他。

    精虫冲脑?真是形容得太劲了!

    万子夫最近的确有点阴阳失调。因为詹可人这个大红人正逢发片期,总是有排不完的通告及工作,两人要见面已经有点困难,更别说是床上见真章了。

    算算日子,他也过了十几天清心寡欲的日子了,可能真的会精虫冲脑!

    奇怪了,他干么为她死守贞节牌坊?他又没打算对她付出真情,如果两人无法配合,干脆分手算了。

    不过,他真的有点舍不得。

    詹可人之所以能这么大牌,自然有她的独特勉力。

    譬如说,她的热力永远都用不完,边运动还能边唱歌,连旁边的人看了都觉得她流的汗特别健康。说到这点,他就是在么弟万子廉的体能中心认识她的。

    又譬如说,她就很会争着打扮,知道如何让自己更亮眼,知道如何吸引群众的目光,知道如何成为聚光灯的焦点她的确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女人。

    不,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分手的时机。

    “可人,你出去一下。”万子夫道。

    “我待会儿不进来了,两点的通告快来不及了,你要帮我讨回公道哦!”詹可人可爱的嘟嘟嘴,说着亲了万子夫的脸颊一下,这才得意的省了阮宇彤一眼,踩着高跟鞋走出去。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万子夫绕过他的大型红木办公桌,昂扬仁立在阮宇彤的面前。阮宇彤无惧的看着他,心里还在为他的偏袒而生气。

    阮宇彤没发现,其他人要挑起她的怒气是难上加难,因为人称平和的阮宇彤总是能找到和平的方式解决;但对于万子夫,她就是容易燃起一把无明火,希望自己能将他烧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希望自己有如神助能打败他,将他踩在脚底下,就算不胜也要两败俱伤

    她还没空去想这个问题,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宇彤,”万子夫最后决定直呼她的名字,而不用那些奇怪的英文名字。“你知道可人认识多少大老板吗?”

    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她的名字,阮宇彤的心不觉一跳,但她马上抹去这股没来由的心悸,硬声道:“这点与我无关。”

    “因为可人认识的人不少,又是个公众人物,如果她随便向别的老板提起你,或是不经意的向媒体抱怨两句,对手老板就会有机可趁。这不只打击到公司的声誉,还会影响到员工的士气。你的形象可能直接影响到公司业务的发展,所以我必须处分你,你了解吗?”他随便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言下之意是他比较相信阮宇彤,但为了公司,他是逼不得已才处分她的。

    “解释那么多有什么用?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的爱人。我以后会小心不要得罪有钱人,更不要得罪有钱的名女人!我会躲你们躲得远远的,远得你以为我不曾存在,我希望下辈子有机会投股做有钱人来惩罚你们!”

    阮宇彤气愤的说完,甩头就要出去。可是在这种氛围下,她又说了这么重的话,任谁都会误解她的意思。

    万子夫拉住她,有点担心的问:“你不会做傻事吧?”

    其实他的处分只是要把她调到工作比较简单、位置比较偏僻的仓管而已,并没有要开除她的意思,想不到上她会突然说出这种充满诅咒的话。

    “当然不会!我答应我妈要好好活着,等你做了傻事我还未必会做呢!”阮宇彤冷冷的否认。

    “你妈?”

    他以为这时候她想到的应该是家里的生计、她和老公的生活重担,怎么会扯上她母亲了呢?

    答应她妈要好好活着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万子夫心惊胆战的想。

    “我没必要对你解释,放手!”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阮宇彤只好转移焦点,用力扭着手臂,很快就挣脱了他的籍制。

    她很注重隐私,很努力在保护自己,对外一向以层层保护的厚茧去应对,五年来不曾出错。她怎会让一个没品的万子夫逼到这步田地的?

    “等一下!”万子夫不得不叫住她,以免她误解了他的意思“我并没有要开除你,只是做点人事调动而已。你的薪水仍比照现在,不会调降。”

    “是吗,那我该谢谢你将我发配边疆唆!澳天我会记得帮你上柱香的。”

    人又没死,上什么香?阮宇彤这么说更像在诅咒人了!这女人果然犀利!

    ***

    由于上次的对话,万子夫对于阮宇彤的一切开始感到好奇。

    他调阅了她的档案,但除了她的年龄外,没什么新发现。

    二十七岁啊,还年轻呀!可是她怎么如此缺乏同龄女人应有的青春活力呢?就算结了婚也不该眼里只有钱啊!难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说感情多好也像是骗人吧!

    万子夫假藉调职的理由,招来她的直属上司陈经理,希望能在他身上问出些什么。

    “想不到我一语定下,你真的逼走了我最得力的助手。”陈经理万分惋惜的道。

    “说得这么严重,那么牙尖嘴利的女人,哪适合做业务啊!”他可不赞同。

    “牙尖嘴利?你确定你说的是helene吗?helene一向嘴甜又有礼,怎么会牙失嘴利呢?副总不是和她有什么误会吧!”

    “是吗?你真的了解helene吗?还是helene最近家里有什么困难,导致她情绪不稳定?”看她脸色不太好,万子夫的确有条件怀疑她状况不对。

    “困难?这我倒是没听说,不过我知道她一直有在兼差,可能她真的缺钱用吧!”陈经理坦言说。

    果然和金钱有关!那个成天想发财的女人到底为什么这么需要钱?

    “你知道她老公是做什么的吗?”万子夫再问。

    什么样的男人会让自己的老婆出去兼两份工作还不够花用?她甚至连小孩都没生呢!这么拼命赚钱为哪桩?难道那个没用的男人失了业?

    “helene从来不主动提起她的老公,对于他老公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也是个军官。”

    “职业军人?他们不是都靠国家养,许多物资还都有配给,怎么会这么需要钱呢?”越来越奇怪了。对于阮宇彤的一切,万子夫是越深人就越不明白。

    “如果你想更了解helene,应该去问lucy,她和helene比较亲近点。”

    可是万子夫问了lucy之后并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只知道阮宇彤并没有经济危机,她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发财而已。

    于是万子夫决定不再插手这件事。毕竟人家没有困难,他也不方便去探索一个有夫之妇的心理层面,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糟了。

    可是越这么想.他就越走进死胡同,越忍不住想会会那个没用的男人。

    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老婆这么辛苦而不加以阻挠?

    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老婆憔悴如斯也不知反省?

    ***

    被发配边疆后,阮宇彤这才发现自己是需要朋友的。

    避仓库真的很无聊,尤其这个仓库专放些文具、手套、小堡具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天接触的人至少有数十位,可是每次接触的时间都不超过十分钟这要如何建立关系及打屁解忧愁呢!

    办公室最需要的是人和,阮宇彤一向和每位同事都保持良好的互动关系,这样工作起来顺手,压力也就轻些。

    可是如果没了同事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同事就是同事,大家私底下说说某位客户或上司的坏话,下了班偶尔聚聚餐,这样就够了,想不到失去同僚的心情是这样的。

    这时候真的需要重新建立友谊。

    幸好热情的lucy找了她去小垦丁玩,她只要再撑完这一天就可以重回友情的怀抱了!

    抱着出游前的兴奋心情,阮宇彤开心得不觉嘴角微勾,但想不到在下班之前,却来了个不速之客万恶罪人万子夫!害她整个心都结冻了。

    这个讨厌鬼到底想干什么啦?

    鳖异得很,阮宇彤调来当仓管两天了,以前在办公大楼很少遇见他,可是来到这种边疆地带,反而天天看见他。而每次看见他,他都是一个人站在外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难道是专程来找她的?

    是的话就活该!谁叫他为了一个女明星随意惩处自己的员工?最好叫他内疚到心脏穿个洞!最好叫他坐立难安到失眠又头痛!

    万子夫在仓库外头待了近两分钟,最后终于决定打破沉默,走了进来。

    “有事吗?副总。”本着一个尽职员工的负责态度,阮宇彤礼貌性的问一声。

    下班前是她最清闲的时光,也是最忙的时光,所有明天要用的东西可能都集中在同一个时间领取,领完就没事做了。

    所以万子夫是看准了时间才进来的。

    “呃,我是想看看你适应得怎样。”他说。

    “很好啊!这里比业务部门轻松多了,我一个人常常轻松到想打瞌睡呢!”

    仓库管理得很好,每一区都有编码,她甚至不用人教就能轻易上手,马上就能独立作业了。除了向厂商叫货还不太熟外,比价又不用麻烦她,真是太轻松了!不过月底的试算表比较麻烦,还是得请原来那位仓管回来再交接一次。

    难怪这个职位的薪水那么低,但万子夫还让她享有原职务的薪水与加给,真的太优握了些,这点得谢谢他。

    两人客套完,沉默开始在彼此间展开。

    阮宇彤假装自己在ker-in资料,其实是关掉音效在玩辟地雷;反正她又不想理他,他若是真的有事自己会说的。

    但当她再度从萤幕上抬起头时,竟然发现万子夫已经不在了!

    “神经病。”她喃喃骂了声。

    难不成万子夫真的是来看她适应得如何?

    看来他真的有点内疚耶,也算有点人性吧!这次就原谅他好了,希望以后都不会再遇上这个瘟神。

    ***

    南台湾的阳光非比寻常,照得没什么活力的阮宇彤也热血了起来。

    他们一行有十个人,玩遍了拖曳伞、水上摩托车、快艇等等水上设施后,有人开始找人打起沙滩排球,有人继续租用沙滩越野车等刺激的工具刺激肾上腺素。而体力比较差的阮宇彤,则累得爬到海滩伞底下,躺在躺椅上喘大气。

    “helene你不玩喽。”lucy跟她一起走到了海滩伞底下。

    “很久没有户外活动,不行了。”她摇摇手。

    “可惜你老公不能来。”

    “他是军人嘛!哪能随便请假的。”阮宇彤有点心虚的道。

    如果她想交这个朋友,是不是该完全向她坦白呢?欺骗朋友是背叛的行为,也许她该一步步解除自己的心防。

    “lucy,其实我”

    她正想告诉lu。y真相,突然有个久远记忆中的声音,敲碎了她原有的平静。

    “这不是淑芳吗?好久不见了!”一名身材黝黑壮顶的中年男子,站在海滩伞的外围,争压着伞的边缘,明朗的笑开了脸。

    “淑芳?”lucy奇怪的问。

    “嗯,其实我改过名字,”阮宇彤尴尬的回道“淑芳这个名字既俗,笔划又不好,所以我五年前改掉了。”她才正想对lucy坦白,怎么突然冒出个过去的人物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lucy对她的反感?

    “我听说你搬到台北去了,其实发生那种事,离开家乡也是好的。”黝黑的中年男子又说。

    “是啊,阿水哥。你也是来这里玩的吗?”阮宇彤眼神瞟来瞟去,试图转移焦点。叫阿水哥的男子搔搔脑袋,腼腆的笑笑,道:“我没那么好命晴!我是在这里当潜水教练的,有需要可以找我,算你便宜点!”

    “真的!”一旁的lucy兴奋的叫道“你的营业处在哪里?我找几个人去关照你!”

    “嘿!这个小妞很上道幄!淑芳真是交到了好朋友。”

    “大叔别这么说嘛!朋友有通财之义,见面三分情,不关照你关照谁?”

    “傻!叫我大叔?我才四十出头,别那么叫啦!”这位阿水哥大概是那种人老心不老的顽童,和人不老心却老了的阮宇彤则是完全相反了过来。

    看阿水哥没说出什么令人担心的话,阮宇彤才稍作放心的笑开来。

    一会儿后,阿水哥要忙他的事业去了,临别又语重心长的对阮宇彤说:“看到你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这才转身离去。

    目送阿水哥走远后,lucy才回头深深看着阮宇彤。

    她一脸神秘的问:“so!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