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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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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雪独自一人在街上闲荡。大家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傍晚时,她决定冒险回家一趟,希望家里还有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唉踏进家门,她就发现家中灯火通明,而且还传出愉悦的生日快乐歌。

    太厉害了,她都还没进到客厅呢!她快乐极了。

    见是千雪返家,贺世元高兴地迎向她。“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快点过来,别错过了你弟弟的生日派对。”

    她的后母江丽华连忙切了块蛋糕,殷勤地递给她。“先吃块蛋糕吧!罢才千世还吵着要等你回来,才肯切蛋糕呢!”

    千雪机械似地端着蛋糕,胃里直翻酸水,脸上黯淡无光。

    是啊!她太高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了,她忘了千世和她是同一天生日,父亲的笑脸,众人的祝福及堆积如山的礼物,全是给千世,而不是给她的。

    “姐姐,姐姐,你买了什么礼物给我?”小寿星千世带着满脸无邪的笑容跑向她。

    “对啊!小雪,你买了什么礼物给千世,你看,这些都是客人送的礼物喔!”贺世元无视于千雪怨恨的眼神,继续向她介绍那堆礼物的来源。

    她的理智已在崩溃边缘,千雪突地暴喊:“千世!千世!你就只记得今天是千世的生日”

    “小雪,你太失礼了。”贺世元沉着声道,不相信她竟会在众宾客面前给他难堪!

    “哼!你才不会管我失不失礼呢!你根本就希望我不是你女儿。”她拿着蛋糕的手颤抖着。

    小千世被她吓得躲进江丽华的背后,不懂得漂亮的姐姐为何生气时会变丑。

    “你给我住嘴!”贺世元忍不住出声斥责,顿觉脸上无光。

    “你巴不得我早点去姑妈那里,以免碍你的眼,碍着你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妈死后,我就变成贺家多余的一份子,只怪妈死得太早,没看见你们怎么欺负我的。”她气疯了,口不择言地胡说一通。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谁欺负你了?”贺世元火气也冒上来了,甩开妻子的手,逼近她。“你给我说说看!”

    “你,你还有你,”千雪颤抖的手指,指向贺世元、江丽华及千世。“我是多余的,你们才会欺负我。”

    “啪”的一声,贺世元火热的耳聒子拍过她的脸,拍掉她的蛋糕,也拍碎她狂乱的心智,这一掌打得太重了,让她痛得失了理智。

    “我会如你所愿,走得远远的。”她不想再多作解释了,踩过碎烂的蛋糕,她夺门而出。

    “裴斯洛,裴斯洛,裴斯洛”千雪高声叫着裴斯洛。

    “谁在乱叫啊!”裴斯洛不耐烦地走出来,见来人是犹带泪痕的千雪,不免讶异。“千雪,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先给我两百块,我身上的钱不够付车钱。”她一把抢过他掏出来的皮夹子,抽出两张红钞票,塞给计程车司机。“剩下的不用找了。”

    计程车呼啸而去后,他才取回皮夹子。“千雪,你怎么了?”

    “先让我进去再说。”绕过他,她自个儿先进屋去。

    他也急忙跟进去。“谁惹你哭了?这一次不关我的事了吧!”

    “我决定当你的助手。”不疾不缓地,千雪丢给他一个定时炸弹。

    “当你的头啦,我的助手必须是男的,你不符合资格。”他拿出一盒面纸给她,并挪开几个装着珍贵照片及资料的纸箱。

    “我一定要做你的助手!”她边说,边抽出面纸擦拭泪痕。

    “我都说不行了!”他态度坚决。

    “你别那么固执嘛,事情自粕以应变的。”她已下定决心做他的助手,唯有如此,她才可以痹篇家里诡异的气氛,走得远远的;最重要的是,裴斯洛是个值得信赖的好老板。

    “小姐,你知不知道我这趟旅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小得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岛?它不但不属于任何国家,而且蛮荒落后,到那里的人全是一些豺狼虎豹之类的恶徒,相信我,这个小岛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度假的地方。”他希望她能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你听懂了吧!”

    “听懂又如何?我还是要去。”她坐上唯一的一张椅子,仍然不愿妥协。

    这个小女人是存心来整他的啊!这么娇蛮不讲理,他眼睛半眯。“美人也要有聪明的脑子,否则只是个洋娃娃。”

    “脑子?我有啊!”这不是在污辱她的智商吗?她愤而将面纸揉成一团扔向他的脸,却被他闪过。

    “你有脑子就不会想去那种超级危险的地方,那里的太阳毒辣,会晒伤你的肌肤;那里有凶禽猛兽,会危及你的生命反正那里不适合你。”那个无名小岛,他去过两次,每次都是在惊险中脱困而返,遑论是千雪这个弱女子了。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担心。”她拍拍胸膛,保证道。

    “不行,万一你有个什么损伤,我准会被查克宰了。”他大感纳闷,怪了,怎么他和查克都遇上粘性甚强的女孩子。查克抵不了瑾琛的温柔哄劝,只好下海当脱衣舞男,而他命歹,遇上这个又粘又娇的千雪。

    既然他说起查克,千雪灵机一动,何妨来个顺水推舟?接着千雪用手撕裂自己的白衬衫,露出柔滑香肩,再动手弄乱头发。

    “千雪,你在做什么?”他大惊失色,连忙趋上前,大声喝止。

    然而她的动作比他还敏捷,身子一跃,她双手死命地粘住他的脖子,红滟滟的双唇旋即印上他微张的嘴,在他的嘴边、下颚及双颊迅速染上她的唇印,然后再回到他的唇,大力地用两排贝齿咬住他的下唇,一拉一扯,顿时让他的嘴唇皮破血流,一片殷红。

    真是一个反复无常,难以捉摸的女人!他脸色忽青忽白地逼视着她。“你究竟在搞什么玩意?你给我解释清楚。”

    “看看你的样子,再看看我的样子,查克和李杰会认为是你企图染指我,而我奋力抵抗,你的暴行才未得逞。”千雪道出她的诡计。

    “他们相信我的为人。”他愀然变色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声。他以前的名声并不怎么风光,再加上千雪一脸委屈的泪痕及狼狈的模样,他没把握他们会站在他这一边,而他也许会被揍得起码要住半个月的医院。

    “别忘了他们最听桑彤和瑾琛的话,你猜她们是信你还是信我?”她一边说,手一边按了七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装了个惨兮兮的声音呜咽着。“查克,我那个裴斯洛,呜”

    他快手切断电话。“玩够了没!”

    “还没。”在她想拨第二通电话时,查克的电话先来了,她比他快一步接起电话。“查克,是裴斯洛”

    他为杜绝后患,干脆扯断电话线,心想这下你没辙了吧!未料又有电话声响起,他放亮眼睛,搜寻到被他扔在地上的行动电话。

    这次,又让离电话较近的千雪接到电话。“喂,我是千雪,我告诉你哟,查克”

    他跨过一个纸箱,欲抢回电话,千雪聪明得很,连忙跑给他追,一面先和查克扯些有的没的。哼!他再不让步,她就会让那些酝酿好的情绪发泄,来段声泪俱下的控诉。

    他追得有些胆战心惊,不是他惜肉如金,而是李杰是迦尔族的领袖,身手自然了得;而他的大将查克也不会让他脸上无光,剑术、搏击、枪法样样行,他当然不能得罪这两个厉害角色。

    输给她了!看样子,今天不说,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她都可能害他被人揍得半死。

    他无可奈何地比了个ok的手势。

    千雪语气转得比翻书还要快,好声好气地说:“查克,现在我才知道裴斯洛是个大好人耶,我今天生日,他说我的生日愿望,他一定会帮我实现耶,你说他是不是个大好人啊!”她拉拉杂杂地灌他迷汤,眉飞色舞地对他笑。

    币上电话后,她笑着,对他比个ok的手势,他则苦着脸点点头。

    “哇,太帅了,裴斯洛,原来你是面恶心善,良心未泯咧。”她兴奋得高举双手,在纸箱间跳来跳去。

    他提心吊胆。“你乱用成语就算了,别踩坏我的宝贝。”眼睛随着她轻巧的身子转。“喂,今天真是你的生日?”

    “嗯,没人记得就算了,反正我的生日愿望已经达成了。”能随着裴斯洛去探险,多多少少冲淡了贺世元掌她耳光的悲伤。

    他静声进去厨房,拿了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些圆型的夹心饼干,再点燃一根红色蜡烛,插在另一个盘子上,而后将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关掉电灯。

    “这是做什么?”千雪不解地走过来,火红烛光映在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更显魅惑无比。

    “将就点,反正都是圆型的,你就当这叠饼干是巧克力蛋糕吧!”瞧她低垂着头,他又加了一句。“还是你嫌一根蜡烛不能代表你的年龄?我不知道你究竟几岁了,二十一、二十二还是三十一、三十二,哇,我没这么多蜡烛喔!”

    “笨蛋,哪有人这样问女生的,你看清楚,我可是年轻又貌美哟!”她眨著有些湿润的眼睛。“裴斯洛,谢谢你。”

    “别再掉泪了,我没有查克哄人的本事,哭丑了就不像个美女喽。”他拍拍她的脸颊。

    “裴斯洛,这块给你。”她递给他一块饼干,接着用她的饼干碰碰他的饼干。“以后合作愉快。”

    他以饼代酒向她祝贺。“你别给我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他一口塞进饼干,也塞进满腹苦水。

    千雪叫一班好友全部不准来送行,因为她怕她会在机场哭出来,更怕临上飞机时又改变主意,不随裴斯洛去那个无名岛了。

    听她的话,桑彤、查克等人都没出现在机场,反而是千雪自己在系安全带时,愁容始现。

    终于要起飞了,要暂时和朋友、家人别离,千雪的心情其实并没有像外表那样开朗。

    她的不笑不语看在裴斯洛眼里,真是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起。他静静地凝视千雪凝了愁容的侧脸半晌,千迸万吐,才说了一句:“飞机快起飞了。”

    千雪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我这次出去,责任重大,我答应爵爷和查克要好好照顾你。至于你父亲,虽然没有拜托我,于情于理,我也要照顾好他的女儿。”李杰和查克要他立下重誓,务必倾全力保护千雪,只差没让他签名画押,这个责任可是万斤重啊!

    听到父亲二字,千雪的力气马上就来了。“不用顾忌我爸爸,出门在外,难道我不会保护自己吗?”当贺世元听到千雪要去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荒岛时,气得差点没脑血管迸裂,说啥都不准,为此父女俩又冷战了好几天,奈何千雪心意已决,贺世元怎么说,都无法改变千雪的心意,最后他只能妥协了,但附注条件是,她必须平安回来。

    “这一去好几个月,你会有好长的日子见不到家人,见不到朋友,也无法看电影、跳舞、唱歌、逛百货公司,你一定要明白这点。”他想再确定一次她的心意。

    “你以为我只能维持三分钟热度是吧?告诉你,我的恒心和耐力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她小雪卖瓜,自卖自夸。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他不敢将她的话照单全收,顶多信个五成。

    “反正我会照顾我自己的,不然的话”

    他顺口接着问:“如何?”

    她俏脸凑近,语带得意。“还有你会保护我嘛!”

    他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解安全带。

    “没用了,飞机已经起飞了。”她双手一摊,故作莫可奈何状。

    他快瘫了,她之前说服查克说,她会自己照顾自己,绝不跟他添麻烦,看来这句话已属跳楼大拍卖的折扣了,她根本是一开始就打算让他当保镖兼导游嘛!

    看着她一脸计谋得逞的志得意满样,他只好先将被她压得落居下风的失意搁置在心的角落。

    他眼睛一眯,暗自下个决定封在心里:等到了无名岛,就容不得你嚣张了。

    窗外朵朵白云,淡淡蓝天,引领着他们前往目的地

    闲逸的日子过久了,是会闷得人发疯的。

    这种整日无所事事的无聊感觉,现在是越来越强烈了。

    千雪坐在这家充满墨西哥风情的酒吧内,百般无聊地用吸管搅动着裴斯洛替她点的特调果汁。

    那些个留着浓密胡子的墨西哥人,贼头贼脑地打量着她,好像她是盘子里可口的蛋糕一样。

    她不禁恨起裴斯洛来,他竟然独自出去办事情,而把她留在酒吧内。

    想到这里,她忿然扔下吸管,决定再等个五分钟,如果他还不回来,她就自己出去外头溜达溜达,一解烦闷。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也过去了,她对着腕表,眼睛一直抛向门口,终于,到了四分半钟时,一脸懒洋洋的裴斯洛进来了。

    “喂,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把我留在这里两个小时了,害我被那些墨西哥人盯了多久啊!”她终于逮到机会一吐为快了。

    这些墨西哥人知道千雪是他带来的,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裴斯洛在这里的名声并不小,而且全是靠打架得来的,只有千雪不知道他的本领而已。

    他嘴角轻轻一扯。“他们看你,因为你千雪是个小美女嘛!”他手一抬,酒保就自动送了一杯冰啤酒来。

    被人称赞,她最乐了。“这点我早知道了。”不过她也没乐晕了,劈头就问:“我们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了,还要待多久啊?我好闷哪!”

    这时,一个墨西哥年轻人挤到他们中间,不过他说话的对象是裴斯洛,不是千雪。

    千雪看着他们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裴斯洛最后拿出一叠披索交给他,便挥挥手,叫他走。

    那墨西哥年轻人转头看到千雪时,惊为天人,便硬赖着不肯走,裴斯洛只好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扔出门口。

    炳,又是一个被她的美貌征服的男人,她故意抬高下巴瞟向五官看来好像变得不那么对称的裴斯洛。“你的朋友?”

    “三天后,他会带我们前往我们要去的小岛。”他显然有些被惹毛了,因为他竟舍弃自己的酒,拿起千雪的果汁全部喝光。

    “那是我的果汁。”她指着杯底只余些残渣的杯子。“算了,反正是你付钱。对了,刚才那个年轻人好像是你在这里唯一的一个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啊?”

    她随口问问,并无别的意思,但听在裴斯洛耳里,可刺耳了。“有的时候,交往的人不见得都是朋友,也不需要知道名字,只要认着钞票就能办事。”

    她似懂非懂。他的世界竟然这么复杂,千雪讶异地盯着他。“你说得好冷酷喔!”

    冷酷的世界,还不只如此,娇生惯养的千雪是不会明白的,但有一点,她说对了有时候,他真的很冷酷。

    不知人世险恶的千雪一直盯着他,竟然也盯得他想退缩。他灌下啤酒以掩饰被看透了的不安,随即手背一抹,抹去嘴边一周的酒液,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扔下酒钱。

    “你要适应这点,小岛上,女人少得可怜,母猪赛貂蝉,女人吃香得很。”他冷冷地说完,又冷冷地走了。

    她一愣,谁是母猪?谁又是貂蝉啊!

    她甩开椅子,也追了出去。

    汽艇快速滑过清澈的海水,激起阵阵清凉的浪花,千雪的脸,手臂全点上了浪花,躲不胜躲,她干脆不躲了,就任着海浪袭向她。

    裴斯洛坐在前方,面对波波涌现的海浪,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坚定的目光直直望着前方,看样子,他们所要去的小岛就在不远处。

    千雪也闷着声,她发现裴斯洛有时候真的是怪里怪气的,难怪查克说他是迦尔族的独行侠,一个怪胎。

    她忍不住了!再忍下去,她准会忍成自闭儿。

    “喂,还有多久啊?”她摸摸晒得泛出油光的鼻尖,有些恼怒,事实上,他们之前是辗转换乘不同的交通工具,沿途休息,最后才乘上汽艇。

    “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没人逼你。”裴斯洛没打算转向她,冷淡的口气仿佛是在提醒她:要跟就少啰嗦。

    千雪受气得撇撇嘴,这几天他的脾气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她揣测,八成是因为越来越接近无名小岛的缘故吧!

    裴斯洛和驾驶汽艇的墨西哥年轻人时而点头,时而用手指往前比,千雪被遗落在后头,傻愣愣地坐着。

    那个替裴斯洛办事的墨西哥人,她私底下叫他“哈布”理由是他一头卷卷的头发和她家的小狈“哈布”的毛很像,这是目前为止她得到的第一个乐趣。第二个乐趣是来自她对那个无名小岛的好奇,它越神秘,她就越有一股揭开它神秘面纱的欲望。

    经由裴斯洛粗略的解说,她才明白无名小岛位于三不管地带,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会去那里的全是被世界各国列为黑名单的恐怖罪犯。久而久之,这个小岛便变成这些罪犯的第二个家园,因为他们只要踏出这个小岛,便会遭到各国特务的猎杀,但只要他们不做离开小岛等非分之想,那么他们还能在小岛上度完余生。

    正因为这个小岛上聚集的都是些恶名昭彰、凶狠残忍的大罪犯,更为小岛添上一抹恐怖色彩,所以普通人是不会踏上小岛一步的,这也是裴斯洛开始心神不宁的原因之一。

    他偷偷转过头,瞄了一眼正在生闷气却不敢吭声的千雪,她是害他心神不宁的第二个原因。

    在物质缺乏,又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的岛上,千雪赛西施的美貌,肯定会令他们陷入更多的危险中。

    汽艇上的竹竿绑着一面旗子,其上画着黑色大斧头,这枝竹竿可不是悬着好玩的,旗帜的用意就是告诉别人汽艇的目的地,一见此标记,就能获得周遭各国的默许而通行无阻,进而航向无名岛。

    须臾,一个小黑点出现在海的彼端。

    千雪欢快于见到了陆地的出现,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裴斯洛的眼神倏地转为深沉,深沉得见不着底

    “喂,他就这么走啦!”双脚终于能踩上陆地,千雪忘情地扭动着足尖,但一方面“哈布”迅速又离去,让她觉得颇不以为然;他收了裴斯洛的钱,就该共患难才对啊!怎能就此离去?实在是太缺乏仁义道德的观念了。

    “他只负责送我们过来,不到约定时间,他不会过来的,”他看着千雪把足下沙地当作迪斯可舞厅的舞池,百般蹂躏着,忍不住嘀咕:“千雪,这里不是舞池,别再跳了,快过来提行李。”

    她不情不愿地踱了过去。“扫兴,人家跳得正起劲呢!”

    “我是老板,我说了就算。”他一点也不留情面。

    拿这招压她?他嫌没被人扁啊!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换她唬他,就让他等等吧!如此盘算着,千雪直觉地就奔向那个看起来较小袋的棕色行李袋。“我拿这个。”

    “那个你拿不动,你拿这个。”他将另外一只塞满衣物、圆圆胖胖的米色行李踢向前。

    又欺负她!她可不是不敢拒绝的。“这个比较小,我是女生,我拿这个。”她紧紧护着那只棕色袋子。

    “相信我,你拿不动的。”他摇头,说得煞有介事。

    “你不要看扁我,我拿给你妈呀!这么重,里面装什么东西啊!”千雪逞强,拚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袋子提起,她干脆拉开拉链,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裴斯洛在一旁,完全不加以阻止。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千雪美丽的瞳孔马上写满了疑惑和惊讶。“你你来贩卖军火的啊!”原来袋子沉重,是因为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武器,有长枪、短枪、大刀、匕首,这些武器她向来都只是在电影里面才看得到的,现在真品摆在面前,难怪她会感到惶恐不安。

    “早告诉你了,这里有豺狼野兽,恶人也相当多,法律在这里是没有效力的,想生存,就要学聪明点、机警点,否则被人打死了,没人会为你掉泪的。”他将袋子扛在肩上,大步跨向前去。

    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她更惊讶了。“你是说,在这里,杀死人不偿命?”

    “没错,会留在这里的人大都是曾犯下重大案子的罪犯,他们只要潜逃到这里,就不会被捉,所以岛上到处是这种狠角色。因此械斗、互相残杀的事常常发生。死在这里,没人会同情的。”他淡淡地描述着这个恐怖的世界,只是他一直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她的脸色已翻白好几趟了。

    “真可怕。”这是她唯一能表达的一句话,她提着米色的行李袋,步履维艰地走着。

    “不然你以为这里是马尔地夫还是帛琉啊!”他发现她的声音很微弱,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于是停下脚步来等她。

    “我是这么以为啊!”她以为裴斯洛之前告诉她的话太言过其实,目的是想吓退她,没想到是她太天真了。

    担心、害怕的情绪让她绝世的容颜蒙上了愁郁之色,他见了好心疼,只是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我会保护你的。”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给她诚恳的保证。

    “真的喔!你一定要保护我喔!”她之前度假的轻松心情全被他吓得无影无踪了。

    “不把你带回台湾,查克会把我宰了。”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走吧!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没有汽车或是马车、牛车吗?”她简直快哭出来了。

    “这里跟文明世界是隔离的,没有电,没有石油,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交通工具了。”他解释着。

    “这里的人都是苦行僧啊?”她快晕倒了!

    “也不尽然啦!还是有一些爱钱甚于爱命的家伙会不定时过来,卖给岛上的人一些民生必需品,如果有需要,火箭大炮也能运过来,不过付的不是美金、台币,而是金块金条,这个岛是个以物易物的社会。”他仔细地将岛上的情形告诉她,免得她再次遭受打击。

    以物易物!

    历史课本学到的古早社会的生活型式,竟会让她亲自接触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火箭大炮,以物易物,马尔地夫,马尔地夫”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茫然地往前走。

    裴斯洛紧跟上去,叹了好大一口气

    唉!她终究还是受打击了。

    一步一脚印,千雪身后踩出了一长行的足印。

    这个小岛真的与文明世界脱节了,走了长长一段路,只见黄沙滚滚,不见人烟,时闻鸟鸣和虫声,偶尔会有几只野兔和山鹿打从眼前飞奔而过或许这个小岛上的野生动物还不只这些哩!

    才到岛上不到两个小时,千雪已经开始相信,这个岛所隐含的神秘风情不会令她失望,这趟旅行肯定会十分有趣、刺激,也肯定会让她的美腿变成萝卜腿。

    “我好累哦!裴斯洛,可不可以停一停,歇歇脚啊!”千雪拍着大腿,恨死了裴斯洛人高腿长,步子大,更恨死他的不懂体贴,连帮她扛行李也不会。

    “我们已经休息了六次了,还休息啊!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到时候你要睡路旁吗?”他只是将脚步稍微放缓了些。

    “睡路旁你是说我们有地方睡啊!”有地方睡,不就表示今晚他们可以不用睡在滚滚黄沙上,不用露宿在外?千雪可高兴了。

    他马上泼她一大桶水。“那是岛上唯一一间小酒馆,楼上有房间出租,你要是不偷懒,那么那里就是今晚的落脚之处。”

    什么话嘛!说得好像是她在拖累他似的。

    不服的千雪,遂不再说话,她将袋子甩在肩后,咬紧牙关往前走,哼!她才不会让他瞧扁了。

    背后一个装着她自己衣物的背包,再加上一个大包包,柔弱的千雪完全是凭着好强的个性,才能抬动双腿,一步一步在沙地留下自己的足迹。

    既然要跟来,当然要磨磨你那千金小姐的娇纵脾气,你才能了解什么叫做吃苦!裴斯洛扛着那袋重得要命的行李,跟在她后面走,安全距离为三大步。

    “喂,那个就是你说的小酒馆啊!”千雪乍见那栋不起眼的建筑物,期待之情顿时冷却,明明就是几块砖几片瓦几根木头拼拼凑凑搭建而成的避难所,这样就称小酒馆,太唬人了。

    “不然你以为是希尔顿啊!”他没好气地说。

    千雪咽下反驳的话,免得又被他瞧不起,只是委屈的表情完全浮现在脸上,不只裴斯洛看了于心不忍,连从小酒馆走出来的八名大汉对千雪的表情也很有兴趣。

    “远远就见到你走过来,没想到你这个不怕死的裴斯洛真的遵守诺言,再度光临我们这个小岛。”为首的一个大汉长相是狠中带凶,令人不觉要打起哆嗦。

    “我说过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再说这个岛也不是你卡隆的,我裴斯洛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他面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份子,如今在岛上据地为王的卡隆,讲话也多了几许江湖味。

    卡隆听了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仰天长啸。“裴斯洛就是裴斯洛,永远是这么的狂妄,这么的目中无人。”

    “那是我眼中看不到人的影子。”他转弯抹角骂卡隆等辈非人哉,卡隆在全世界各地策动的恐怖行动,少说也害死了几十条人命,骂他禽兽也不过分。

    卡隆脸色微愠。“你别仗着拜瓦那个老不死的罩着你,就可以在此嚣张。”

    “没有拜瓦,我一样嚣张。”裴斯洛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态度,气得卡隆一行人目露凶光。

    千雪看着这些个看来非善类的男人,她不由得替裴斯洛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岂料,卡隆突然将矛头指向千雪。“这个东方美女,你是日本人吗?”

    “台湾。”千雪迅速丢了两个字。

    出乎意料之外,卡隆用一口破得可以的中文说:“裴斯洛不会是个好导游,要逛这个岛,找我卡隆就没错。”

    正当千雪讶异之余,裴斯洛已轻声在她耳际说:“别被他蒙骗了,这个岛上有来自各国的罪犯,相处久了,会讲几句中文、日文、法文、德文也不奇怪。”

    收到他提供的讯息,千雪脸色一凛。“不必了,有裴斯洛就行了。”

    卡隆及其党羽皆哈哈大笑,而且笑得非常不怀好意。“这个小妞真够劲,这个岛上实在太缺乏这种货色了。”

    闻言,裴斯洛不但连眼神,就连声音也变得极端的冷。“如果你敢轻举妄动,这个岛会成为你的葬身之地。”说罢,便霸道地牵起千雪的手,接着以凌厉的眼神逼扫众人,旋即往酒馆门口走去。

    “裴斯洛,这个岛上缺乏什么?”千雪呆呆地问。

    “女人。”他冷淡地说。

    霎时,千雪感觉到背后正遭受到十几只贼眼的侵犯,背脊凉透了。

    有始以来第一次,她被裴斯洛牵着手,而不敢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