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青蓝彼岸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又连续走了三天后,李汐终于看到了第一座城池。进城时正逢市集,内城热闹非凡。

    与她印象中京城的干净繁华不同,这里的空气中有着粗犷的风沙,小贩们的吵嚷声都很大,各类兽皮与器皿杂乱地堆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是一看到每个人兴高彩烈的脸,又会觉得他们的日子其实是过得不错,这只是他们生活的方式罢了。

    天朝毕竟是盛世。李汐作为皇族的一员,最大的欣慰与骄傲莫不是能看见自己的子民能够丰衣足食了。

    当然,欣慰是一回事,但她还是选择与这些味道不好闻的百姓保持一定距离,只是一径往秦仲尧身侧靠去。

    她喜欢贴近他,尽管他身上也满是风尘,但她还是觉着他干净,他就是有股令人安心平静的气息。

    “我饿了。”一进城没多久,她的肚子就咕咕地叫开了,只有眼巴巴地瞅着他。对她而言,他已不是陌路人,而是可以适时依靠的。

    他点头,率先往一家客栈步去,恨得身后的李汐牙咬得嘎吱作响。

    她发现他呆是呆,但大男人主义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哦!想她天珍,什么时候不是立于人前的那一个?现在却整天都要围在他屁股后头转。但想归想,她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老实说,她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当一个小女人,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而不用再做那个目空一切的堂堂公主。

    眼见着一脚就可以跨过客栈的门槛,却突然凭空冲出来个老人拦住了去路。

    “秦少侠!请救救老夫一家百余口性命吧!”那老人家一身体面的华服,却哼也不哼一声就往秦仲尧身前扑通一跪,老泪刹时纵横“谢天谢地在此遇上少侠,老夫家人有救了!只要少侠答应,倾家荡产老夫也在所不惜啊!”“滚。”秦仲尧抬腿就是一个侧踢,将老人踢至一旁。对于这种三天两头找上门的家伙,他向来没有一点耐性。他不是仁慈的人,也不想插手与己无干的事。

    “你干什么?!”李汐气急地拉住他“这是老人家!怎么可以随意踢打?!谁都有父母兄弟,你希望别人这么对自己的爹爹吗?”

    “我没有。”他脸一寒,踏人客栈。

    没有?他没有?

    李汐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老人转而向她哀求起来。

    “姑娘,你可是少侠的未婚妻子羽然姑娘?”见她没有否认,老人马上跪下磕起头来“羽然姑娘,老夫姓刘,也算与你同宗,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救老朽吧!”

    “起来说话吧,”她并不急着解释误会,一手扶起了老人“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非找他帮忙不可?”她倒想瞧瞧,天朝之下,究竟还有多少弊端!

    “唉,说来惭愧。”老人叹道“小儿因贪恋女色,竟招惹上天鬼门的门主夫人。前日天鬼门已下战帖,约小儿七日后一战,否则将血洗刘家!天鬼门向来以阴邪狡诈闻名,不学无术的小儿哪是对手?小儿自是不肯迎战,如此一来如此一来,刘家怕是再无血系存于世上了!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实在无颜去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啊!”他抹了把泪,已泣不成声了。

    “天鬼门既是阴邪,那仲尧岂不是有危险?”这才是她所关心的。这老人的际遇,也不可说不可怜,但错在他家,只能怨他自己家教不严,没什么非帮不可的理由。

    老人听她一说,枯瘦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圆,讶异道:“怎么可能?!天下第一的追风剑秦仲尧也会有危险?姑娘别说笑了!”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许多人议论纷纷地往秦仲尧那儿探去,却又都不敢接近。谁也没想到,名震江湖的秦仲尧竟会这么年轻,还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是呀!天鬼门再阴再邪,也阴不过他秦仲尧嘛!”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摇着纸扇道,众人纷纷附议:“姑娘,你到底是不是他未婚妻呀?怎么这么不了解他?”他可是武林神话秦仲尧啊!”“‘追风剑、杀人夜’,嘿!多少人的血沾上过那柄绝世之剑?天鬼门又怎是对手?一个夜晚便可挑了的!”

    “姑娘好一副倾国之貌呀!莫不是他同行之人?跟着小生可好?”见秦仲尧自顾自地喝酒,一丝反应也无,众人便越说越过分。毕竟传言,其中虚虚实实,谁也没太放在心上,还是一逞口舌之快比较开心。

    “放屁!”

    一句粗俗之语使得在场静了下来,几乎谁也不信这么美的女子竟会骂出这样的话。

    李汐早已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当仲尧是铜墙铁壁,不会受伤的吗?老头子!你为了自家的败家子而拿别人的性命去冒险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就不觉羞耻吗?!还有你!臭书呆子!饱食终日,对国家社稷无所贡献,镇日游手好闲道人长短,像你这种贱民有什么资格批评仲尧?他哪儿阴了?你又看他暗算过谁了?告诉你!普天之下我还没见过比秦仲尧更好的男人!他很好!他一点也不像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蛀虫!让我跟着你?我真跟着你,你又要得起吗?给本小姐提鞋都嫌你没阉干净!”

    大家的视线全往李汐那儿去了,店小二听得甚至连抹布从手上掉下去了都不知道。谁也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默默饮酒的秦仲尧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切眼神看着李汐。

    “姑娘,嘴太利可是会不招人喜”一位长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汐瞪得失去了声音。

    “嘴利怎么了?仲尧喜欢就好,关你们屁事!对付你们这些碎嘴人,嘴不利一点,难不成还任由着被欺侮吗?秦仲尧他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本姑娘就偏要计较!下次再让我听到半句关于仲尧的闲话,绝没有今天这么简单!”她身子一转,瞪着刘老头“放心,你们刘家的闲事我们是绝对不会管的。顺便说一句,姑娘我不姓‘刘’,刘家灭了宗也干不了我的事!”浯毕,她便高昂着头,傲气尽显地在众人的惊叹中坐到秦仲尧旁边。

    见他还是头也不抬地径自喝酒她就来气!但现在人多,不是撒泼的时候,晚上再与他把话说个清楚好了!

    *)*)*)

    “你走吧。”

    这是她跟着他回客房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傍晚住店时她就已经感到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只要一间房。本来她还以为是他想那个啥的,却不料他却冷冷地丢下了这三个字。

    她的脑中刹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一件又一件的物品堆放在她眼前。

    “这些银子你拿着,该去哪去哪。还有金创葯。这瓶葯膏早晚一次,脸上的疤痕不久就会消失了。这个,”他从靴侧抽出一把短匕首,交给她,沉声道:“以防万—。”

    他说了好多,他很少说这么多话的。可是她耳边嗡嗡的,只看见他漂亮的薄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听不清,但仍知道他是在赶她。

    她不想走的!不想离开他

    但她的脚却不试曝制地向外移动了。知道现在不是任性斗气的时候,她还不能死,所以她没有甩开他递过来的包袱。但与生俱来的骄傲仍是让她连一句哀求的话也说不出口,而是挺直了脊背,佯装萧洒地快步踏出了客房的门。

    她以为,自己应该无往不利的。

    她以为,她应该是为他所爱的。

    结果,她却只是证实了自己的轻浮与无知。他不要她。原来呵,当她不是公主、当她一无是处、当她做回原本的自己的时候,没有人会要她。

    走出客栈,外面已然全黑。

    她抱紧了怀中的包袱,快步向远方跑去。她不允许自己难过!她不允许自己流泪!如果他可以那么绝决,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行?这段时间,是他们共同度过的,凭什么只有她才苦苦惦念?

    明天,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个世间,不是只卑微得剩下男女情爱,对不?

    *)*)*)

    熄灯,上床。

    秦仲尧睁着一双清明的眸子,无焦距地盯着一片漆黑的房梁。

    她走了。

    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的生命中,本就不该有如她这样的人存在。她像团火,烧遍了他的身体,也灼痛了他的心。怕再这样下去,一切的情绪都会失控,所以他让她走。

    这世间上,真有所谓的“爱”吗?他遗世独居,从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涉人他的心。人心,在利益面前就会变得无比的丑陋。他太了解这一点,所以他排斥所谓的情感游戏。付出,就会被亏待;相信,就会被背叛。那样的痛,一次便够,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他甚至不知道她从哪来要往哪里!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什么都不试曝制了。

    幸好她没有撒娇乞求,否则他一定忍不下心推她离开。她甚至连头也没回,就这么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拳头无由地紧提起来,无法抑止对她的挂心。她只是名女子,一个人在这荒蛮的城域中要如何生存?想也知道她对于人情世故根本一窍不通,又没有武功,若是惹了祸事又该怎么办?

    她那么鲁莽,肯定会惹祸的。今天白天若非有他在,她铁定是脱不了身的。但今后没有他,她可会安全?

    思及她可能会遭到的意外,他不由呼吸一窒,气闷之余挥剑下床,却又在剑光闪过时顿住了身形。

    “这剑上沾了我的血,”说话的那一刻,她的笑容温暖得让他心痛“以后你到哪里,在拭剑时,就像我还在身边一样。”

    在他的身边

    汐儿。

    怎么舍得就此放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个令他动心的女子,他怎能因为心中的胆怯而将她推至危险重重的边城?

    握剑的掌心一紧,他快步向门口走去,却又在推门的前一刻刹住了步伐。

    总是感觉她如风一般,有一天还是要走出他的生命。

    如果他深陷了,她却要离开;如果被她背叛,他是否还能有再次活下去的勇气?

    俊脸上忽而泛起一抹淡淡地苦笑。把一切都交给她吧。背叛也好,珍惜也好,他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她可能陷入危险中而不闻不问。

    只是放不下她。

    仅此而已。

    这次,他迈出的脚步没有迟疑。

    *)*)*)

    好冷!

    没想到夜晚的温度比起白天一下降了好多,冻得李汐抱着包袱缩在一个街角发抖不已。

    她知道自己应该再去找间客栈投宿,但现在已不早了,客栈中不是客满,就是以暧昧的眼神盯着她瞧。一个女子深夜投宿,确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干脆找个风小的地方,凑和一夜算了。

    但她没想到夜里竟会冷成这样!

    寒风夹杂着粗糙的沙粒,死命地钻入她的袖管,引起刺骨的疼庸。单薄破旧的襦裙抵不过夜间的寒气逼人,她的指尖和脚心已然冻麻。

    为什么当初在宫里没有多学些生存常识呢?每日沉溺于歌舞升平,短浅地认为天朝子民就都该过着和京都人一样的生活。她不是皇族吗?难道除了享乐争宠,她便再也无力为自己的子民做更多的事了吗?

    这儿房屋陈旧,风沙肆虐,人们终日无所事事,再这样下去,天朝有何前景可言?她厌恶看到脏乱的环境与怠惰的人民,她要革新!待她重回宫中,一定要先做这事!治民,必先知民。她还要劝父皇多多体察民情,以助治国。

    所以,她非回去不可!她不能死在这里!

    动了动僵直的手脚,她开始尝试找到一间最近的客栈。暧昧又如何?总比冷死在这儿好吧?

    才刚这么想,一阵扑天盖地的酒气就向她迎面袭来,呛得她几乎没喘过气。

    “老子,还能喝!老子,”被酒劲冲得满脸通红的痴肥汉于步履蹒跚地打了个嗝“今晚非、非”他的肉眼在看到李汐时倏地瞪大,淫邪地笑了起来“美人儿,比那婊子还水灵呢!老、老子运势来了,是上天逼着老子松裤带哩!”

    “滚开!”他拦住了巷子的出口,使李汐左右都无法痹篇他而出去。因为是死巷,所以除非他让开,否则她是出不去的。

    “哟小美人好凶哦!”他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接着又欺身上前,涎笑道:“放心,老子不但会滚,还要抱着你这美人儿一块‘滚’!”他一扑,将李汐整个人都压在身下,上下其手。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他身上恶心的体味令人作呕,无奈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她根本争不过他。喊救命有用吗?说不定人还没赶来,她就已经被玷污了。求人不如求己,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放弃!迸往今来,霸王硬上弓的例子何其之多,女人都是半推半就、任其宰割。但她偏不!伤害她的人,非得比她更惨才行!

    “小美人,你就别装了,大晚上地在外头晃,不就是想办事吗?放心,老子不会亏待你的,乖乖让老子爽爽!”他边说边急切地扒着自己的衣服“老子有钱,老于有的是钱老子还没见过比你更美的人儿呢!”他话音方落,只觉跨下一阵剧痛,使他猛然间跪缩在地上“你、你敢踢老子?!”

    案皇嚼的金牌在她襟间发烫发热,她要将他五马分尸诛连九族!但现在还不行。李汐牙根一紧,准备从他身侧走出。

    头发突然被人使力地从身后拉紧,下一刻,她已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臭婊子!耙踢老子!老于干死你!”他猛地压在她身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襦裙,口里不时地吐出龌龊至极的下流话。

    忽然,一道冷光划破了窒闷的黑夜。李汐从包袱中抽出短匕,对着他的身上就是一顿狠命狂刺。是他逼她的!是他让她忍无可忍!

    腥红的液体如熔岩般从他那不断哀嚎着的身体中狂喷而出,她失去神志地捅刺他身上每一处完好的地方,直至地上的人已如一个被碎尸的破布娃娃,一动也不动地瘫在了血泊之中。

    最后一刀刺穿他四睁的瞳孔,李汐终于垂下了手臂。

    一阵夜风袭来,令她静下了狂躁的灵魂。她怔怔地看着地上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随即起身往巷口狂奔而去。

    她不怕!她一点也不怕!如果真的恐惧,那也一定是因为她自己!她到底是什么?!那一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血腥的快慰!她渴望杀掉他!她要放尽他身上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真实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夜风掀起了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她身上淤浊的血气。忘了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见一片波光荡漾的湖面。浑身的恶心感促使她不顾一切地往水中跳去,想借此洗清身上所有隶属阴晦的污垢。

    她是天之骄女,所以她是天朝创世以来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能学泅水的公主。她是天的女儿!

    真的是吗?

    总觉得湖水还不够冷,不够冷到将她冻住。死亡,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她现在停止划动,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都结束了。难的,是活下去,面对昨日、今天以及以后。

    她爬上了湖心的一块巨岩,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静静地仰躺在岩石上,脑中一片空白。

    好累!所以她闭上了眼睛,明天的事她已没有力气再想。

    好冷!从身体一直冷到心里。神志,已渐渐地飘远

    *)*)*)

    是谁的手?

    轻轻地、暖暖地抚过她冰凉的面颊,就像是在爱抚世上最重要的宝贝一样。

    淡淡的、清爽的,那是他的气息,秦仲尧!

    泪水突如其来,从她紧闭的双眸中不断地滚落,烫疼了她的双颊。

    她好委屈!

    平地一声雷,宁王说叛就叛,堂堂一名公主,却像个粗鄙的村妇一样长途跋涉。

    遍体鳞伤时,她一滴泪也不曾掉过;吃着无色无味的粗茶淡饭,她一声也未曾哼过;他让她走,虽万般不舍,但她一句哀求的话也没有出口;无端被个淫虫施暴,她还是咬着牙靠自己撑了过来。她李汐,不曾软弱。

    为什么在他再度回来的这一刻,泪水却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呢?

    她好委屈!他让她走便走,他想找她便找,她算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奴才吗?他怎能这样对她?他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她?!

    看着她明明早巳泣不成声,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哭出声的倔模样,秦仲尧的整颗心都揪疼了。才分开不足三个时辰,她到底遭到了什么?看她湿透的襦裙上血迹斑斑,右手还紧握着他给的匕首。他没有开口问她。问又如何?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将她护在怀里,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所有的痛,都让他来背吧,再也再也不想看见这样脆弱的她了。

    他猛然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将头深深地埋在她颈窝。

    他的举动,使李汐长久的压抑彻底崩溃,她用力地搂住他的肩,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夜,似水长

    *)*)*)

    回到客栈,热水澡后换上一套店小二送上的干净衣裙,李汐静静地坐在床沿,听着秦仲尧一脸漠然地说着他儿时的往事。

    “我对爹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只记得他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盟主,很高壮,总是随身带着这柄追风剑。”

    他转头看向正在她手中把玩的长剑,继续道:“我娘,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小时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住在偏院,但心里是很喜欢这个温柔美丽的母亲的。我常常背着父亲带东西给她,也帮她传信给一个看来很儒雅的叔叔。她说,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寂寞。直到那天,她说她很不舒服,让我想办法叫爹来看她。她给我一杯参茶,说爹爹只有喝下这个才会来看她。我不疑有它,一心只想让她快点好起来,却因此害死了自己的生父。”

    “她为什么利用你害死你爹呀?”李汐听得杏眼圆睁、目瞪口呆。

    他眸中厉光一闪“为了名利。她早已与人有染,爹也知情,但为了顾全体面,惟有将她关在偏院,却未料她还是利用我而岂图夺走追风剑。”

    “追风剑很厉害吗?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呀?”她稚气地举起剑身,将它光可鉴人的表面当镜子照。

    “传说,持此剑者称霸武林。”

    “胡说!一把铁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法力呀!顶多也就是锋利坚固些罢了。我现在还不是在玩它?我才不要去打打杀杀呢!”她丢开剑,撒娇地黏到他身上“你也不要去当什么武林盟主啦!镇日和那些蛮子在一起,可是会变粗鲁哦!而且还要管一大堆拉拉杂杂的事,就会没时间陪人家了。万一有人找麻烦,岂不是镇日都无法安生?不要啦!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很开心?”原本沉痛的气氛被她搅和得荡然无存,他只有无奈地托高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不明白她刚刚才那么委屈,为什么一会儿便又比平日更活蹦乱跳了。

    “为什么要不开心?我又回到你身边来啦!”哭过之后,心里的压抑全都释空了,过去的事又何必总是留着自寻烦恼呢?重要的是,现在她还可以黏在他的怀里。

    李汐温柔一笑,轻轻地捧起他的脸“仲尧,谁都是不幸的。你从小没有爹,又被娘背叛利用,而我从小案慈母爱、锦衣玉食,那又怎样?瞧,我现在还不是如同落水狗一样地等着你来救我?人生又不是只有儿时的那段日子,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以后你会有人爱,有人心疼,会过得很幸福哦。”

    “汐儿。”他收紧了搂住她的手臂,将头深深地埋入她的发中,哑声道“汐儿,不要别人,我的‘以后’只有你。”想到一个失手可能就错过了这个温软的身体,他的心便禁不住阵阵地颤抖。

    其实并不是她需要他的保护,而是他需要她的救赎。如同冰之于火的渴望,冰想在火光中溶化,却又因过程中的疼痛而胆怯退缩。越是寒冷,越是渴望;越是接近,越是退缩,但仍迫切地希望自己有一天不再是坚硬的冰块,而能成为柔和的清水。

    以后?

    他们能有以后吗?走过这段日子,各自不同的世界,还能再有交集吗?

    思及此,她涩涩地笑了。

    即使知道明天就要分离,今天还是想依在他的怀中。没有结合的结果,依然会是旅途中的一道美丽风景。

    轻轻地抚摩他的脸,她佯作俏皮地问:“明明是习武的,你怎么还这么白净?”

    他皱眉,觉得她总是说些很莫名其妙的话。但他还是回答了:“师傅让我在冰窖中习剑,极少见光。”

    “难怪你的性子冷冷的,原来是在冰堆里待久了呀!”她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只在那一瞬,她看见他原本僵硬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只是轻轻一笑,却扯动了她的整个心魂。

    “仲尧,”她勾住他的脖子,将湿润的眼睛埋入他温暖的怀中“这辈子,我最爱你。”这是她惟一可以做到的保证了。

    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很紧、很紧。

    直至烛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