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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白沙坞夺宝奇兵(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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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敖双腿紧紧夹着马肚,狠狠拍拍马后股,一面快马加鞭,一面回过头來看看被丢在后面的官兵,心里不由地勾起一抹笑意。

    臧敖一想起那些刀客在他冲下坡去后流露出來的不屑反应,就让他心里有些微微得意起來,他这么觉得,要是那些刀客能够信他,好歹心里聪明一点,就决然不会落得被官兵围困的局面。

    臧敖刚稍微有些得意的觉得自己神明勇武之时,他就觉得,这事只怕沒有这么简单,那些刀客要是被围杀殆尽反倒好了,怕就怕留下活口來,那些人马本來就是飞禽招來的,臧敖知道,他们之所以为臧家服务,说白了,他们无一例外,本來就都是冲着钱來的,原來说好,劫了银子大家有份,可是,眼下银子是沒得分了,而官兵那血淋淋的刀刃却架在了人的脖子上,这种情况,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为了保命,当然会争先恐后地将臧家出卖出來,好歹换个宽大处理。

    这……臧敖想到这里,心里又紧了一分,要是那些人当场将一切都招了,那父亲在宅子里,那可就糟了,不行,得赶在官兵到达之前回去。

    臧敖将牙一咬,又狠狠拍了拍马的后股,心里一个劲地喊快。

    可是,这马刚跑过一道弯,便听得前面一声大喝:“臧敖休走,”

    臧敖猛然听了,心里颤了一颤,回神定睛一看,只见晁盖将一柄大刀一抖,拍马从前面迎向杀了过來,那气势之雄霸,让臧敖一时为之所震摄,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里也随之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晁盖这厮搞得鬼,不然,就凭吴狗官的那些本事如何能识破,不然,晁盖现在不会凭白无故地半路冒出來,这,这一切都是一低昂是晁盖预先算计好的,他妈的,晁盖,你非要赶尽杀绝我才痛快么,当初,是我与你争肥地,现在,你却要來与我争活路,现在,我臧家凋敝如此,大半都是拜你所赐,妈的,和你拼了。

    臧敖思绪到此,晁盖也快马如电顷刻间便到了面前,臧敖挥着马刀,朝着晁盖所來的势头便是一刀,可是,这一刀还未挥出,晁盖那大刀就已经后发先至,照着臧敖的天灵盖便纵劈下來,臧敖心里打了一个突兀,赶紧收刀回防,却不晓得那晁盖刀法也诡异的很,一刀斜斜削了去,虚晃了一记刀花,竟然那刀杆回旋回來,冷不防地将臧敖拦腰打落马去,本來就受了伤的臧敖此番又遭晁盖这一重击,在地上滚出好远,最终忍不住还是吐了口血。

    此刻埋伏在左右路旁的官差见了,立刻上來抓捕,但沒想到,臧敖一心惦记着家里的爹爹臧寒中的安危,一时间毅力倍增,这命也就耐死了些,不等那两个差役近身,便突然滚地将马刀乱挥乱斩,顿时,将那猝不及防的两个官差杀的血肉横飞。

    远处的吴大人一瞧那蒙面的臧敖竟然敢如此猖狂地击杀他的差役,心里更是记着那打猎时的一箭之仇,于是,当下心里恼怒地下令道:“流匪拘捕,杀害差役,罪已致死,來人呐,备箭给我将贼人当场射杀,”

    晁盖听见了吴大人下令,立刻大喝道:“臧敖杀我兄长,此仇须由我报,你们都让开,”说罢,晁盖也跃下马來,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大刀,一声怒喝发力,便挥起大刀來朝着臧敖杀了过去。

    臧敖见晁盖是要來报他大哥晁济道的仇,心知这下凶多吉少,于是,强忍着剧痛,将马刀横在胸前,一双如血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晁盖的每一步,他瞅见晁盖那最后一步下脚极重,心知那中心都在上面,便晓得下一步要挥刀一击了,于是,臧敖将牙一咬,那马刀便横挥起來,当空果然和晁盖的劈下來的大刀撞击在一起。

    晁盖双臂均有百斤之力,就是酒足饭饱的臧敖都远远不是对手,更何况是现在这副内外伤痛在身的样子,晁盖轻蔑地一笑,手中的大刀便加了三分力气,将臧敖压的青筋暴起都依旧沒有阻尼刀刃的下沉,臧敖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不是晁盖的对手,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此刻那马刀被晁盖的大刀压着依旧低到了左肩头上,切到了他肩膀的皮肉里。

    臧敖不相信自己就这般便被打败,他忍着痛,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下意识地一脚将地上的黄土踢了起來,那一捧黄土像是迷茫的白雾,顿时溅了晁盖满脸。

    晁盖的眼睛被这沙土所迷,一时间睁不开眼,心里恼怒的晁盖使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來,伴随着臧敖撕心裂肺的痛叫,晁盖这一刀下去顿时将臧敖的一条左臂削了下去。

    臧敖一条左臂被晁盖砍掉,但是,忍着剧痛的他却也抬起脚來将迷蒙了眼的晁盖一脚踹翻在地,眼看四周官兵都露出了头來,跑是跑不掉了,于是便下了要和晁盖同归于尽的想法,当下也不去管那左臂汩汩冒血的惨状,毫不犹豫地踏上几步,便挥起马刀直朝着晁盖的心窝此去,而眼睛睁不开的晁盖,耳朵却听出了臧敖沉重的步法,晓得这小子是要來个近身肉搏,当下,便凭着耳力将大刀挥起來,咣当一声,便将臧敖的马刀一刀扫去,接着,晁盖手下不停,不及那臧敖怒叫,便又一刀下去,将臧敖的右臂也齐齐砍下。

    失去了双臂的臧敖此刻痛不欲生,特别是那站着任人宰割的处境,是他此生最大的折磨,臧敖仰天咆哮,愤慨着老天的不公,发泄着内心强烈的悲愤,可是,天意已然如此,无奈何也,臧敖红着眼眸冲着晁盖大吼道:“晁盖,算你狠,今天老子栽在你的手里了,我做鬼,也不会叫你安身,”

    晁盖停下手來,将大刀狠狠地插在身后,揉了揉被迷蒙的眼,走到了臧敖的面前,晁盖挺挺地站在满身血污的面前,咬着牙,道:“臧敖,不是我狠,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当初贪婪无厌,强抢我晁家几十亩良田,如果不是你当初心狠手辣,要加害我兄长,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臧敖恶狠狠地看着晁盖,此刻那副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來的恶鬼,沒有任何人像地盯着晁盖,那刻薄的嘴皮子一动,声音却软了三分,道:“你说的沒错,这一切都是我所为,你想要的是我臧敖的命,我给你,拿去吧,”臧敖顿了下,换了一副近似恳求的语气,道:“别动我爹……”

    说着臧敖苍白的脸色已经再也看不到半丝血气,成股成股的血从双臂断口的创伤处流淌出來,失血过多的臧敖,生命迹象已经很是渺茫,他本还有千言万语,可是,终究成了遗憾,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嘴皮子就再也动不了了,那双眸子吃力地转过去,还沒看到晁盖是否点头,瞳孔便渐渐放大,整个世界都失焦了……模糊了……一切也随之画上了句号。

    【石碣村·臧家大院】

    “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儿臧敖,一路顺利,平安归來,”臧寒中手里捧着三柱青烟袅袅的香,在自家祠堂里拜了拜祖宗的灵牌,便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

    臧寒中刚刚退后几步,还沒回身,这祠堂里就起了一股突兀的狂风,这风吹的很是邪乎,不但将祠堂外吹的柳叶纷飞,更是将臧寒中也吹得睁不开眼,臧寒中不知这风起自何处,好在吹了一吹便也消得无影无踪,当下,臧寒中整了整被吹得凌乱的衣衫,回过头來向列祖列宗作礼一拜,可是,这一拜过后,抬起头來的时候,竟然瞧见那方才插在香炉上的三柱长香都拦腰断做两截。

    这长香折断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好兆头,不但对祖宗不礼,而且对整个家族都不利,只怕,这家里又要出什么大事了,想到这里,臧寒中的心里就不由地紧了三分,他特别是一想到臧敖现在正在做着掉脑袋的险事,心里就担心的砰砰直跳,这征兆,不会是臧敖那边出什么乱子了吧,会不会是……不,不可能,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不会出事的,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臧寒中那略显慌乱的眼神瞟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按着狂跳不止的胸口,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越來越好的,现在臧敖一定带着银子在回來的路上,一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是连他都说了嘛,天不灭臧,对,对,对,天不灭臧,老天一定会保佑我臧家的。

    想到这里,臧寒中赶紧走上前去,将断香从香炉里头取出來,又重新从香案上取了三柱长香,在蜡烛上点燃,臧寒中故意此番将三炷香并排规规矩矩地排在手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供桌前面,面对这列祖列宗的牌位,又是愈发恭敬地拜了三拜,心里暗自保佑道:“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儿臧敖,一路顺利,平安归來,”

    这一念想罢,臧寒中还不及直起身來将香插入香炉,臧家的官家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叫着跑了过來,臧寒中闻声下意识的一回身,恰好那手里的三柱长香便触到了官家的臂膀,顿时,也折断成六截,散落在了地上。

    完了……臧寒中看着地上的断香,心里一黑,只留下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