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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枫歌 第二幕 昌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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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拓跋良手提一把青铜大剑,在其身旁站着一名南陆谋士。

    “狼主,这一战,已成定局。”

    “别急,”拓跋良说道,“只要宇文昌还没死,战斗就还没有结束,这家伙一个人可以匹敌半个军队,他不死……我很难放心。”

    谋士笑道:“狼主,要相信我们的机甲,你看那些祭司的火龙和冰蛇再怎么厉害,不还是对我们的机甲没有作用。”

    拓跋良叹了一口气:“真不想看到这样的战争啊,要是他不发起叛乱的话,现在北陆已经建立王朝了吧。”

    谋士附和道:“是啊,那现在狼您已经的北陆的皇帝了,宇文昌将军应该会是开国大将吧,真是可惜了,今日一战之后,宇文昌将军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我会给他机会的,”拓跋良摇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觉得,就算我和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是觉得我需要他。”

    “为什么?”

    “北陆现在真正掌握符文之力的就那么几个,宇文昌还是其中的佼佼者,我需要符文之力,所以我要他活下来,我希望他能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拓跋良说着,目光凝聚到战场上。

    艰难躲过宇文昌自下而下的挥砍后,宇文钟没有再次发起冲锋,而是调转马头冲向耶律钧天。

    “瀚阳,干掉他,别再浪费时间了!”宇文钟怒喊着,手中大刀提起,挥向耶律钧天。

    “卑鄙!”耶律钧天意识到危机,赶忙转身,提刀挡住宇文钟的挥砍。

    “卑鄙是败者的罪名,胜者会用智谋修饰自己的荣耀!”

    宇文钟大笑着喊道,在耶律钧天的身后,李瀚阳的长弯刀已经抵达。

    然而异变再次发生,宇文钟分明感觉耶律钧天的刀还在挡着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耶律钧天扭转身体,挡住了李瀚阳的斩击。

    在两位名将的错愕中,耶律钧天身下的战马带着他朝着一边躲开。

    “我到底砍到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就在两人疑惑时,宇文昌的狼屠已经到达:“你们两个老家伙,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我也来欺负欺负你们!”

    狼屠的全力一击究竟有多可怕?

    宇文钟与李瀚阳几乎同时用自己手中的刀招架住狼屠,但就在那一个瞬间,他们清晰地感觉到那绝不是人类能挥出的斩击。

    那是群山的自高田之上往下坠落的力量,那是大海深处的巨浪才能拥有的力量。

    两位将军身下的马匹首先坚持不住,前蹄高高抬起,这一下无疑是巨大的破绽,耶律钧天的马匹到来,手中苗刀以横劈之势挥出。

    名将的马匹自然也是经历过无数大战的战马,两匹马抬蹄卸力的瞬间立刻落下,两位将军迅速稳住身形,而就在此时,耶律钧天与宇文昌的攻击正好夹住两人,四人又回到二对二的局面。

    “影兵器还真是可怕啊,阿钟。”李瀚阳说着,再次将刀提起,抵挡住后方偷袭的耶律钧天。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挡下这一刀,一如既往的还是砍空的感觉,他甚至没看清耶律钧天的动作,只有盔甲上那道划痕证明这一刀确实挥出来了。

    宇文钟也不好受,宇文昌再次挥出自上而下的斩击,宇文钟挡住了这一刀,但其中恐怖的力道甚至让身下的马蹄没入土中。

    而后迎接两人的就是持续的进攻,两位名将都在艰难抵挡住对手的攻击,耶律钧天的斩击快得让李瀚阳感到眼花缭乱,身上得盔甲不断出现划痕,宇文昌怒吼着疯狂挥砍,完全没给宇文钟喘息的机会。

    “真没想到要用这种东西啊,瀚阳,用那个!”宇文钟怒吼着,异变再次发生。

    宇文昌又回想起那一天,在天北关内,萧竹所说的那种力量。

    两位名将手里握着的——是大乾送来的武器!

    既然如此,这两位手里的东西会是谁的作品呢?

    是鬼神坊!

    “啊啊啊啊啊!”耶律钧天发出痛苦的哀嚎,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李瀚阳已经不打算尝试挡住他的进攻了,全然不顾自己可能被砍中,将手中长弯刀砍向耶律钧天。

    电流倾泻而出,耶律钧天身上的铁甲无疑是极好的导电材料,电流迅速穿过他的全身,流向他身下的马匹。

    那匹马发出最后的哀嚎,倒在地上,随之倒地的是马背上的耶律钧天,一人一马已经失去了意识,马身上甚至能闻到一股焦味。

    一刻都没有为耶律钧天的倒下而感到庆幸,李翰阳再次举刀,冲向宇文昌。

    宇文昌已经吃过一次电力的亏了,自然有经验,但是他的马可没有。

    强大的电流穿过宇文昌的身体,再穿过他身下的马匹,那匹马随之倒下,宇文昌错愕于宇文钟手中那把刀居然也能放出那诡异的电流,但还是瞬间做出反应,跃至空中将目标转向宇文钟的马匹。

    然而,狼屠砍中马匹身上铁甲的瞬间,他再次感受到那股电流。

    迅速后跳躲开宇文钟的砍击,宇文昌紧盯着面前的两个敌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又看向西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没想到这一招居然对大哥你没用,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宇文钟说着,他注意到宇文昌似乎在注意西边,又笑道,“你是在等乞伏家的援军吗,别想了,那是我们的人,他们根本不会出兵,送给你们粮草底下全是沙子,乞伏樊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

    两位将军拉动手中的缰绳,两匹马开始围着宇文昌绕起圈子。

    “你们就那么喜欢用南陆人的东西吗,你们属于北陆人的尊严呢,你们到底已经抛弃了多少东西?”宇文昌被两人包围,咒骂着两人。

    宇文钟怒喝道:“这一切本不应该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用南陆的东西,只要你投降,剩下的人都还能活下去,还是说你要继续看着我们的同胞因为你死去?”

    “去你妈的,用着南陆人的东西杀我们的同胞,还能说成是我的问题,你们这群混账,老夫就算是死,也要多拉一个人和我一起下地狱!”

    宇文昌怒吼着,举起狼屠就冲向宇文钟,后者早有防备,提起大刀迎接来者的进攻。

    然而这一下却让他彻底懵了,虽说早就讨教过狼屠的威力,但这一下明显超越了先前给他的感受,宇文昌自下而上的斩击直接掀翻了宇文钟和马匹,而前者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朝着机甲部队冲去。

    李瀚阳赶紧跟上去,但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跟不上宇文昌的速度。

    不知是何时,宇文昌已经提起了落在一旁的耶律钧天手中的苗刀。

    倒在地上的耶律钧天高举着右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将军,这把曲幽我还是用不习惯啊,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它啊。”

    “该死,是他把刀扔给宇文昌,那把刀的能力是速度型的。”宇文钟起身后看向耶律钧天,终于明白了曲幽是如何到宇文昌手上的。

    而后,他来到已经动弹不得的耶律钧天身旁,举起手中大刀:“再见了,耶律钧天,下去后悔你为什么要背叛狼主吧,死在我手里,你也算值了。”

    “笑话,我从未忠于狼主,谈何背叛,能让我付出忠心的只有北陆的土地,”耶律钧天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又哈哈大笑道,“杀了我啊,宇文钟,就像你说的,反正死在你手里也不亏,哈哈哈哈哈!”

    “那你就去死吧!”

    耶律钧天,豹旗耶律家家主,淮州最强家族的主人,死于北陆名将宇文钟的大刀。

    宇文钟提起耶律钧天的脑袋,驱马奔向宇文昌。

    而宇文昌已经杀到机甲的大阵中,这些机甲来不及惊讶宇文昌的出现,狼屠就已经斩断了一台机甲的钢铁身躯。

    机甲的外甲固然坚固,一般的影兵器确实难以破开,但那可是宇文昌,拿着狼屠和曲幽两大第二序列影兵器的宇文昌!

    “抓住他,能抓活的抓活的,抓不到就干掉!”

    “笑话,就凭这些铁壳子也想干掉我,你们还差几百年!”

    宇文昌大喊着,手中狼屠甩向一台幽荧,手持曲幽跟了上去。

    又一台幽荧被斩开,宇文昌知道想彻底干掉幽荧就必须瞄准机甲的驱赶,只有干掉了机甲骑士才能彻底废掉一台幽荧。

    然而强大如他也只能干掉两台幽荧,宇文昌出现在战场的一瞬间,原本在人群中展开屠杀的机甲自四面八方朝他扑来,数十台机甲出现在他身旁,朝着他直接压过来。

    宇文钟与李瀚阳也终于赶了过来,杀向宇文昌。

    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都在扑向这位北陆第一的名将,刚刚还在人群中展开屠杀的幽荧机甲此时已经染上了敌人的血液,血色在雪白的外甲上染出各种诡异的图案,宛若白色的死神。

    最让人绝望的还是二位将军的到来,宇文昌对机甲展开屠杀是没有心理负担的,但是面对宇文钟和李瀚阳,他必然会念及旧情,那是过去一起在尸体堆里杀出来的人,如今却对他挥出屠刀,与他眼中的南陆异族一起。

    “来啊,来战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北陆第一!”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慢了下来,宇文昌的口中念念有词,太古的符文再次展现出它的伟力,这位北陆第一名将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终于在最后一刻释放出最后的底牌——删除时间!

    来自太古的符文究竟蕴含了什么级别的力量,这一点没有人触及到过极限,但可以确定一点,只要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能利用符文之力掌控,而时间也不过是这个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宇文昌能打造影兵器,那他自然是熟悉符文规则的,单论对符文之力的掌握,整个北陆都不会有几个人强过他。

    删除掉一段时间,将这段时间内的发生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留下跨越时间后的结果。

    数十台机甲都觉得自己已经砍到了宇文昌,但后者却毫发无损,并且再次朝着他们发起进攻。

    “那是他掌握的符文之力,不用慌,他不能连续使用,趁现在干掉他!”宇文钟毕竟是宇文昌的亲弟弟,立刻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立刻提醒众人。

    “放电,他的刀是导电材料的,电他!”

    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发,围着宇文昌的数十台机甲电力全开,将电力覆盖全身,以抵挡宇文昌的攻击。

    这一招确实有效,电流穿过宇文昌的身体,强大的电流成功挡下了这位名将的进攻。

    这种感觉实在过于痛苦了,宇文昌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的一切,大乾的机甲踏上北陆,他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机甲是铁黑色的,像是魔神降临人间,寻常的武器根本无法破开机甲的防御,他的部队惨败。

    他看到洛州边缘的各族跪下投降,只求一线生机,而他什么都做不到,他退到淮州大森林深处的天北关,开始打造影兵器,希望能用影兵器击败南陆的机甲。

    拓跋良的屈服最让他震惊,但是他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北陆失去了话语权,他只能藏身天北关,继续秘密打造影兵器。

    而后是那场大火,大火不光是烧毁了天北关外的大森林,更关键的是,大火点燃了洛淮之间的火药,北陆陷入内战。

    记忆逐渐模糊,回到现在的战场上,就在刚刚,他看到影武者被机甲部队肆意屠杀,尸体堆积成小山,那些机甲就踩在影武者的尸山上,宣告属于他们的胜利。

    他冲向机甲,就是想证明,属于北陆的影兵器有能力对抗南陆的机甲,自太古传承至今的符文之力才是最强的!

    但是电流放出的那一刻,南陆人用现实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有多么可笑,符文之力在电力面前像个笑话,至少第二序列的影兵器释放的力量是如此。

    但那又如何,第二序列就是现如今人类的极限,第一序列绝非人类能触及的力量。

    落地的宇文昌立刻被两台机甲压住,曲幽和狼屠被踢向一边,宇文钟和李瀚阳立刻下马,站在宇文昌身前。

    “大哥,放弃吧,狼主说了会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为你求情,你就服个软吧,我们一起迈入新时代不好吗?”宇文钟直接在他身前盘腿坐下,将大刀放在腿上。

    “笑话,向南陆屈服的新时代吗,那样的新时代我看都不想看,”宇文昌骂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我的身体里流着北陆的荣耀,我绝不会向南陆人低头!”

    “何必执迷不悟呢,”李瀚阳也坐了下来,叹息道,“我们和南陆人是平等条约,我们从来都没有屈服于谁,反倒是你,你就非要想着高人一等吗,你就非要执着于你所谓的荣耀吗,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宇文昌大笑道:“去你妈的狗屁平等,这算什么平等,拓跋良都把女儿送出去了,这他妈算哪门子的平等,北陆历史上从来没有哪次平等的交易是要卖女儿的!”

    “大哥!”宇文钟怒喝道,“你又何必呢,难道你把女儿嫁给狼主你就低人一等了吗,谁卖女儿了,小月总要嫁人,你也见过那个南陆太子了,你真的觉得这样就一定对小月不好吗,要我说你这就是迂腐,是落后,你觉得这样能让北陆强大起来吗?”

    “一派胡言!”宇文昌怒骂道,“你以为你们建立那个狗屁王朝就能强大起来吗,北陆千年前就建立起王朝了,要不是十年前他们运气好搞出这奇奇怪怪的电力,他们就是我们的粮仓,这才是属于北陆的荣耀,你们懂什么,北陆过去一千年不用建立王朝也能压制南陆,就是有你们这些软弱的家伙,我才会经历一次次的失败!”

    说罢,他用尽全力抬起头,仰天长啸道:“我宇文昌才不屑于你们放我的生路,败了就是败了,我的兵都要死绝了,我也绝不会苟活,去你妈的给我一次机会,我不需要这种机会!”

    说罢,他再次念诵符文。

    宇文钟立刻意识到不对,扑向宇文昌:“不好,他要自杀,快阻止他。”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宇文昌最后笑了笑,血液从口中涌出,此刻的他已经死了。

    “大哥!”宇文钟跪在地上,仰天怒嚎。

    远处的拓跋良自然注意到了战场的情况,宇文昌的弓骑兵和祭司军团已经被屠杀殆尽了,所有的机甲都围向宇文昌,而后便是宇文钟的仰天怒嚎。

    一旁的谋士叹息道:“宇文钟将军发出这样的哀嚎,应该是宇文昌将军不愿服软自杀了吧。”

    “意料到了,”拓跋良说道,“宇文昌将军一向很自负,这样的结局倒也确实适合他,只可惜了将军一生戎马,最后一战的对手却是自己曾经的战友。”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未知的,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哪一天我们就没有明天了,这不就是人生的意义吗?”谋士说着,又看向远方。

    战场上,宇文钟和李瀚阳将宇文昌的尸体放在马背上,一众雪白的机甲让出一条路,马匹驮着宇文昌的尸体走出包围圈,狼旗、熊旗以及其他小家族还活着的士兵靠了过来,他们跳下战马低头站在草地上,为三位将军围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就连那些雪白的机甲此时也低下头颅,钢铁身躯内的机甲骑士们也在为这位敌人默哀。

    宇文昌,北陆第一名将,在数百年后将影兵器再次推上历史舞台的伟人,北陆人的战斗英雄,就连南陆的机甲骑士也必须承认他作为一名战士的伟大,这样的一个老人,在嘉瑞八年五月初二,死于不甘战败的自我了断。

    宇文昌的尸体来到拓跋良的面前,宇文钟跪了下去,两行泪水流下:“狼主,大哥他……最后选择了自杀。”

    拓跋良扶起宇文钟,说道:“把他送到蓬州,让他的身体沉入死湖吧,他依旧是北陆的英雄,我相信他的灵魂会继续守护北陆的未来。”

    一旁的谋士对着宇文昌的尸体深鞠一躬,说道:“我为宇文昌将军的死感到遗憾,作为一个南陆人,在下佩服宇文昌将军做的一切,他是北陆的英雄,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属于北陆的荣耀,如果要举行葬礼,我希望能为他献上一朵花。”

    拓跋良点头道:“大战结束了,我希望这是北陆最后的战争,北陆的历史将在今天进入新的时代,二位将军,宇文昌将军的葬礼就交给二位了,稍后再选一个好日子把他的尸体送去蓬州吧。”

    “是,谢狼主!”宇文钟与李瀚阳一同拱手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