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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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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杜绫罗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她在锦缎铺成的床中慢慢苏醒,柔软、滑顺的触感说明布料的品质极佳,幽雅的檀香在她鼻间缠绕,虽然与她房内习惯使用的种类有些许差异,却同样能镇定她的心神、安抚她悸动不已的心跳。

    杜绫罗闭着眼,绽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可以听到仆人入屋打理的声响,小心翼翼地,就怕打搅了她的安眠。杜绫罗的笑意更大了,应该是小香吧!她的贴身丫环。

    再过一会儿,小香就会来叫她起床,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舒适的环境让杜绫罗安心极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恶梦,她梦见她的家烧掉了,她被坏人带入妓院,然后转手卖给牙婆。

    牙婆准备把她及其他女孩们卖到塞外,但半路上走错路,结果误打误撞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然后她们遇上强盗,牙婆被杀,她们被强盗带回山寨,强盗头子还看上了她,就在这危急的当儿,有个英勇的男子率着大军救出她们。

    那个男子杜绫罗可以清楚地描绘出男子的五官。

    斑大威猛的身形、石雕般的坚毅面容,当他咧着坏心眼的微笑,无畏地面对强盗头子时,有种悠然自得的闲适,深刻得让人无法忘怀,简直不像一场梦。

    杜绫罗觉得有些奇妙,她见过梦中的男子?!为什么她会对他的一举一动如此印象深刻?仿佛她亲眼瞧见过,才能这么轻易地记住他的一切,如果现在有人给她纸笔,她肯定能迅速绘出他的图像。

    敝哉,这是一场梦,不是吗?只是梦中的感觉太过真实,让她觉得一切好像才发生不久,梦中的她伤了右臂,现在她也觉得右臂有些疼痛

    杜绫罗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梦境太过真实,她才会以为自己真的受伤。

    她翻个身,不意间压到右臂,刺骨的疼痛瞬间袭来,本来还有些睡意的神智顿时清醒,她睁开双眼,陌生的刺绣锦被出现在她眼前这不是她的被子!

    杜绫罗吓了一大跳,别说被上的刺绣图样陌生,放眼所及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事物,这儿到底是哪里?!

    她坐起身,太快起身的动作牵动了她的伤臂,疼得杜绫罗差点落泪。

    一个丫环正在擦拭窗格,杜绫罗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丫环,而这里也不是杜家的任何一个房间。房内的布置精美,看得出这户人家财力雄厚,但杜绫罗压根儿想不出任何自己为何会躺在别人家的理由。

    “小姐,你醒了吗?我马上为你准备梳洗用具。”

    本在打扫的丫环注意到杜绫罗发出的声响,对杜绫罗福了一福,然后动作迅速地退下,准备向主子报告杜绫罗醒来的消息。

    “啊”杜绫罗无助地伸出手,她本来想问问那位丫环这儿是哪里,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丫环已然退下,留下杜绫罗一人无助地坐在床上。

    这儿到底是哪里啊?

    杜绫罗收回手,指尖磨擦到锦被上的绣样,一抹小小的刺痛让她微微蹙眉,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满布伤痕,甚至还有一、两片指甲裂开。

    “原来那不是梦啊”杜绫罗瞧着自个儿指尖上的伤痕,终于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家被烧掉、她被掳这些都不是她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这些伤痕全是在旅途上受伤所致。因为途中的种种事务都要自己打理,偏偏杜绫罗从没拿过比筷子重的东西,结果她常常一个不小心就弄伤自己。

    杜绫罗看着指上的伤痕,这些伤清楚地告诉她,她已经不再是千金小姐了。

    虽然她已经搞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并非梦境,但这还不足以解释她到底人在何方?为什么她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再者,为什么刚刚那个丫环要喊她“小姐”呢?

    仿佛她还是尊贵的千金之躯。想起了家里遭到祝融肆虐的事,杜绫罗不由得哀伤起来,待她回江南后,还能找得到其他的家人吗?

    “小姐,梳洗用具已经拿来了。”

    一名丫环推门而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三名丫环各自捧着用具进门,杜绫罗瞧了她们一眼,这几个丫环当中,并没有她方才见到的那一个。

    “请问,这儿到底是哪里?”怕她们又像刚才那个丫环一样快速离去,杜绫罗马上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里是黑鹰堡啊!”领头的丫环笑着答道。

    “黑鹰堡?”光是这样的解释还不足以解开杜绫罗心中的疑惑,但她纷乱的心竟意外地平静下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那群强盗的确是称呼那名男子为黑鹰堡主,所以这儿就是“狂鹰”黑啸天的根据地啰?!

    确定自己已经逃离强盗的控制范围,杜绫罗顿时松了口气,老实说,她现在整个人还昏昏沉沉地、搞不清楚状况其他被救出来的姑娘又在哪里?梅儿现在还好吗?应该没有受伤吧?

    丫环们手脚俐落地在盆中注入冷、热水,小心翼翼地调整好水温,杜绫罗瞧着那盆水,突然很想好好洗个澡,在牙婆的看管之下,她们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沐浴,勉强只能以冷水擦洗身体,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盆热腾腾的温水,杜绫罗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想要沐浴净身。

    杜绫罗推开锦被准备下床梳洗,不料她足尖才刚一触地,整个人就软倒在地。

    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她的身体有这么差吗?杜绫罗对于自己的状态十分讶异,这么说来,当时她好像昏过去了

    杜绫罗拧着细眉,试图回想到底发生了哪些事,但她却只记得黑啸天带她然后她就昏厥过去,昏厥时,似乎有个温暖的怀抱一直陪着她。

    当时离她最近的就是黑啸天,难不成

    杜绫罗马上因自己大胆的猜测而烧红了双颊。

    “哎呀!小姐,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医娘特别吩咐过,没她的允准,绝对禁止随意下床。”领头的丫环一瞧见她跌倒,马上上前扶持。

    “医娘?”杜绫罗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孩,丫环说一句话,她就跟着重复一句。

    “很快医娘就会来为你看诊,小姐,你还是先回床上歇息吧!”

    丫环将杜绫罗扶回床上,还仔细地揉洗布巾为她擦拭面容,并为她手上的伤口一一上葯,简直把杜绫罗当成无助的婴儿看待,不过杜绫罗也真的无力反抗。

    “绫罗醒了吗?”

    伴随这声问话,房门也跟着被推开,黑啸天毫不避讳地走了进来,正让丫环为她梳发的杜绫罗,被他大胆的举动吓得浑身僵直。

    这个男子到底懂不懂礼节?怎么能这么大剌剌地闯入女子的闺房?!

    尤其她现在正在梳洗,杜绫罗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一般羞耻,鲜少与男子接触的她,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窘境,只得随手拉过锦被遮掩自己,不想让黑啸天看到她这副模样。

    “堡主!”丫环们见到黑啸天,马上乖顺地朝他一福,然后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黑啸天似乎完全不觉得闯入女子闺房有何不妥,他甚至大步地走到杜绫罗床前,吓得杜绫罗抱着锦被发抖。

    “你觉得不舒服吗?”瞧她抱着被子直发抖,黑啸天不由得皱起眉头,怀疑她是否畏寒?“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我、我”杜绫罗连话都说不好了,她的双颊臊红,男子闯入女子的闺房本就于礼不合,他怎么还能这么问呢?!

    “什么?你需要什么吗?”

    杜绫罗几乎要尖叫出声了,黑啸天非但完全不明白她的反应是因他而起,甚至更靠近她,似乎还打算伸手触摸她。

    “她只需要你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嘲讽的女声响起,杜绫罗感激地看向来者,那是一位提着小木箱,年约四十开外的妇人。这妇人虽然打扮得相当朴素,但若仔细一瞧,就可以发现妇人身上的衣着、饰品,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只不过,如果不是识货之人,很难发现这看似朴实无华的装束实则造价昂贵。

    “你说什么?”黑啸天蹙着眉看向来者,显然很不满她的说词。

    “堡主,你该不会是在大漠住太久了,所以忘记内地的姑娘礼教比较严谨?”妇人虽然嘴巴上尊称他一声“堡主”但她的声调可不含半丝敬意。

    黑啸天似乎也习惯了,并不发怒。

    熬人走向杜绫罗,全然漠视黑啸天还在房内,然后执起杜绫罗的手腕开始诊脉。

    杜绫罗心想,这位妇人应该就是丫环口中的“医娘”吧!

    “堡主,你还不快去吩咐下人准备容易吞食的粥品?别忘了这位姑娘可是昏睡了足足两日才起来,再不让她进食,只怕她的病况会更糟!”

    医娘的话明显是在打发黑啸天,杜绫罗还以为他会生气。但意外地,黑啸天默默离去,还顺便带走了房内的丫环们。

    “杜姑娘是吗?”医娘一边说,一边检视方才丫环为杜绫罗上葯的地方。

    “是、是的。”杜绫罗乖巧地应话,虽然只与医娘说上一句话,但医娘沉稳的声调平抚了她不安的心情。现在恐怕是她醒来之后,感觉最平静的时候。“请问你就是医娘吗?”

    “嗯。”医娘不置可否地回应,仍是专心地诊察。“你身上的外伤只需要休养一阵子就能恢复,右肩的脱臼我也帮你接回去了,这阵子尽量不要使用右手,应该很快就能复原。”医娘解开杜绫罗的外衫,好为她换葯。“不过你现在身体非常的虚弱,可能是长期旅途的辛劳所致,所以在得到我的同意前,禁止你离开房间,你必须尽量休息。”

    “好的。”杜绫罗乖巧地点头,她不想再像方才那样,一下床就跌倒在地,光是那一下,就足以说明她的身体有多虚弱了。

    医娘为她上好葯后,收拾葯箱就准备离开。

    “请问”杜绫罗担心医娘走了之后,会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连忙喊住她。“其他被强盗抓走的姑娘呢?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虽然也有人受伤,但经过前两日的静养,几乎都已经恢复,你的身体状况是最糟的,除此之外,大抵都还好。”

    听到其他人都无碍,让杜绫罗松了口气。“那你知道一个叫梅儿的姑娘吗?”

    “我不知道这个人,等你身体好一点之后再自己去问问看吧!她们现在都住在黑鹰堡中,堡主打算过一阵子派人送那些姑娘回乡,不过也有些人自愿留在堡里,我不清楚你说的梅儿,是属于要留下或想要回乡的那一群。”

    “回乡?”闻言,杜绫罗的眼睛顿时为之一亮,黑啸天愿意派人护送她们回去吗?!一想到可以回到江南,就让杜绫罗开心不已。

    “堡主说,既然这些姑娘多半是被骗来的,加上牙婆已死,送她们回乡也算是好事一件,但我听说有些人是因为家境清贫才卖给牙婆,就算回乡也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所以自愿留下来的姑娘也不少。反正堡内正好欠缺人手,如果有更多丫环可用也不坏。”

    “这样啊”杜绫罗低着头,她记得梅儿曾说过,她是因为家贫才会被卖掉,说不定梅儿会想要留在黑鹰堡。

    一想到很快就要与友人分离,杜绫罗突然觉得有些哀伤,但是,自己有必须回乡的理由,所以虽然觉得很难过,杜绫罗还是非常坚定自己要回乡的意念。

    “诊疗完了吧?”

    房门再次被推开。这一回,黑啸天领着几个丫环进门,丫环们捧着各色食盒鱼贯而入,她们动作俐落,不一会儿便摆了一桌好菜。

    虽然摆得满满一桌,可医娘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我不是交代要准备易吞食的粥品?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油腻的菜式?”医娘一边抱怨,一边吩咐丫环把不合适的菜撤下。

    黑啸天压根儿不理会医娘的唠叨,迳自走到杜绫罗床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现在的脸色比方才好多了。”

    虽然她现在看来孱弱依然,却已经不再瑟缩发抖,怎么看都比之前好上许多。

    “谢谢堡主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不习惯与男子这么接近地说话,但既然对方是救命恩人,杜绫罗说什么也要努力地克服这层羞怯感。

    “堡主,我会尽快养好身体,绝不会拖累大家的行程。”杜绫罗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出发时她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她也要离开大漠因为回乡一直是她流落异乡之后唯一的心愿。

    “嗯?”黑啸天微微拧眉。她在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实不相瞒,其实家父是江南的首富杜山河,两个多月前,我家无故遭逢祝融,当时我被坏人强行掳走,后来辗转被卖掉,这回能够得救,全是倚靠堡主的大恩,如果堡主不嫌弃,有机会请务必到杜家作客。”杜绫罗打从心底感激黑啸天相救。

    同时,她也希望以后能再见到黑啸天,所以她才会大胆提出邀请,相信爹娘不会反对她邀请救命恩人到家里作客吧?

    因为自己能获救,让杜绫罗再次对未来燃起了希望,她相信爹娘也会跟她一样,福大命大地逃过一劫。

    这时,杜绫罗突然想起算命师的话,这些日子以来的自己,不正如算命师所言,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如今她从强盗手中逃出生天,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苦难降临在她身上。

    杜绫罗已经等不及快点回乡与家人见面,如果爹娘知道她已经度过算命师口中的大劫,不知道他们会有多高兴!

    “谁说你可以离开?”

    “咦?”听到黑啸天语气中浓浓的不悦,杜绫罗吃惊地抬起头,却直接目视他满含怒气的视线,杜绫罗吓了一大跳,不解他为何会生气。

    “谁说你可以离开?”黑啸天不悦地再问了一遍。

    “医娘她说,堡主准备送想要返乡的姑娘回去,我、我想回去而且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被黑啸天突来的怒气吓着,杜绫罗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不行。”黑啸天狂傲地说:“你不准离开。”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黑啸天的宣告如同一道禁令,瞬间打破杜绫罗返乡的希望。“其他被强盗掳走的姑娘不都可以选择要留下或返乡吗?我想要回去啊,堡主,求求你”杜绫罗词穷了,因为她完全没料到黑啸天会拒绝让她离开。

    “你是我看中的女人,我不可能让你走。”

    “啊?”杜绫罗微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反应。

    “绫罗,从我把你救出来的那一刻起,你这条命就是属于我的,现在我清楚告诉你,除非我同意,否则你这辈子别想离开黑鹰堡。”

    黑啸天压低了声音,只让杜绫罗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本就十足危险的气氛,顿时显得更加险恶。

    杜绫罗刷白了小脸,所有的希望都在瞬间破灭。

    “堡主”

    杜绫罗还想相求,但黑啸天已经扯着医娘离开,留下一室准备服侍杜绫罗进食的丫环,但她早已失去胃口。

    ------

    “哎呀放手”

    另一方面,被强行带走的医娘满脸不悦,一离开杜绫罗所安置的院落,马上甩开黑啸天的手,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刚刚对绫罗说了什么浑话?为什么她突然嚷着要离开?”黑啸天气呼呼地质问医娘。他不过离开一下子,绫罗就决心要离开他,岂不气煞他?!

    “我哪有说什么啊!是她在问其他被掳来的姑娘好不好?我就顺便告诉她,你打算安排那些姑娘返乡的事啰!”医娘不置可否地说道。

    奇妙的是,在杜绫罗面前明明是沉稳性子的医娘,此刻说话的语调竟轻快起来,令人无法想像这是四十多岁妇人说话的语音。

    “我收留你,可不是要让你在这种时候扯我的后腿!”黑啸天气疯了,早知道收留她不会有好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报应会这么快就来了。

    “拜托,我可没有扯你后腿。再说,就算今日我没让杜姑娘知道返乡的事,她也能从其他丫环口中探知,你气我有什么用?”医娘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就叫无妄之灾。“如果你真的喜欢杜姑娘,就好好用诚意把人家留在身边,在那边鬼吼鬼叫的,杜姑娘没被你吓坏才怪!”

    “谁被谁吓坏了?”

    声调愉悦的男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黑啸天和医娘转身,一名摇着白扇,书生模样的温文男子噙着笑容走了过来。

    “三爷。”医娘喊了一句三爷,就算是招呼过了。

    黑啸天是黑鹰堡主,而三爷苏抉尧则是黑鹰堡内的重要人物,每逢黑啸天出外做生意时,整个黑鹰堡的运作就靠苏抉尧一人撑起,两人情同兄弟,黑啸天不但信任,亦十分仰赖苏抉尧的能力。

    “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啊?能不能让我也凑一脚?”苏抉尧笑眯眯地问。

    “不就是为了那位杜姑娘。”医娘很干脆地说道,反正就算她不说,苏抉尧也会有办法查出来。

    黑啸天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医娘泄他的底。

    “杜姑娘希望能够返乡跟家人团聚,但堡主不准。”

    “喔?”苏抉尧充满兴味地看着结拜大哥铁青的脸,他这位结拜大哥向来呼风唤雨,难得有机会看他踢到铁板。“大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先让杜姑娘返乡?等她对你产生好感,你就可以直接上门求亲如果你真那么喜欢她的话!”

    这么一来,人家也不会被吓跑了吧?!

    “那太浪费时间,我不要她离开。”黑啸天想也没想就拒绝。

    让她回江南,然后他再去江南把她带回来,这一来一往,不花掉半年的工夫,怎么可能?

    虽然堡中事务有三弟处理,他大可安心远行,但黑啸天怎么想都觉得不实际,只要一开始就别让她离开不就得了?

    说到底,他就是不想让杜绫罗离开他身边。

    “大哥啊!”苏抉尧扶额苦笑,大哥端着这张可怕的脸,难怪人家姑娘会被吓坏。

    “而且她说有非走不可的理由。”黑啸天的表情阴鸷。

    杜绫罗决心要走的模样正是惹恼他的主因,虽然他们才刚相识不久,但他已经认定了她,即使用尽一切手段,他也不会放她走。

    “唔,说不定杜姑娘在家乡有情郎,那的确是非回去不可的好理由”苏抉尧摇着羽扇,闲闲地说着风凉话。

    这句话毫不意外地换来黑啸天的大白眼,但结拜兄弟岂是当假的?只见苏抉尧仍是凉凉地说:“如果不想让杜姑娘离开的话,大哥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喜欢她;等她也喜欢你之后,她自然就不会走啦!”

    说完,苏抉尧如同来时一般,悠哉地摇着扇子离开。

    “这主意不错,怎么说都比你狂烈地大吼、不准杜姑娘离开强得多。”医娘赞同地说:“姑娘家就是容易心软,如果你好好地拿出诚意,说不定杜姑娘就不会离开了。”

    黑啸天只是沉默地听着,然后突然转头看向医娘。“你当初也是这样的吗?”

    话题忽然转到自个儿身上,让医娘愣了愣,瞬间哑口无言,然后才结结巴巴地吼:“谁、谁会被那种雕虫小技所骗?!”

    黑啸天只是挑了挑眉,一脸不置可否地转移话题。

    “你打算还要隐瞒身分多久?我可不觉得抉尧会一直被你骗下去,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黑鹰堡绝对会尽力掩护你的行踪,你根本没必要隐瞒抉尧,他怎么说都是你的三哥,不会坏你的事。”

    “他是不会坏我的事,但他会把那个人打个半死啊!”医娘瘪着嘴,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们这四个结拜兄妹当中,就属三哥最疼她,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三哥知道,她是为了感情问题而逃到黑鹰堡。

    “这么舍不得的话,你又为何要离开?”黑啸天斜眼瞧着小妹,不乖拼了多久,他还是瞧不出这易容术的破绽。

    “他还没娶妻就已经有四个小妾了,你能相信吗?!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医娘气呼呼地说道。

    “总而言之,你最好早点向抉尧坦白,我有种感觉,他应该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分,他之所以没点破,就是在等你自己承认。”

    “我的易容术是完美无缺的!”医娘打死不肯相信自己的易容有问题,她进到黑鹰堡也快一个月了,全堡上下可没有人怀疑过她。

    “别太小看你三哥,小心会吃大亏。”

    留下这句警告,黑啸天翩然离去,打算为自己的“诚意”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