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真假公主 > 第三章

第三章

作者:乔安娜·林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丹雅马上挣扎,但由于她的头发被他扣住,无法动弹,始终无法挣脱,最后她用力咬他的嘴,却发现自己的脸倏地被他的两只大手挟捧住。

    他的眼睛非常的骇人,但她的害怕不是由它们而起,她担心的是一旦他放开她,她脸上的妆恐怕已破坏无遗。

    “妓女通常都无特别之处,为什么你有?”

    她真厌倦了被称为妓女,可是辩白似乎无助益之处。像他们这么狡猾的人,说不定在听了她的话后,会又来一次验证,那她多不值。强鼓起余勇,她用讥讽的口吻道“那些我想除了而后快的人,是不会有机会成为我的入幕之宾的。”

    出乎她的意外,他的反应居然是大笑,而且笑声中不含半丝嘲讽。他笑得好像他是真的觉得她的回答很有趣。他的那一笑,面容完全柔和下来,看起来出奇的英俊、性格。

    大笑终于变成轻笑,最后成了浅笑“光是冲着这句话,你便足以担当得起卡底尼亚的王后,塔堤安娜。”

    丹雅冷笑。“把你的童话故事拿到别的地方去卖吧,我刚好不是一个童话的爱好者。”

    “但事实已经证明你就是塔堤安娜﹒买纳西克。”

    “它只证明你们之中有人晓得爬上那棵树作偷窥狂。”丹雅的手朝窗外一指。

    迪凡的笑容扩大。“很有意思的想法,不过它并不是事实。对了,我们刚刚进行到哪里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你这个恶徒!你敢再吻我看看!”

    “女人,你得学会别对男人发出这种似是而非的挑衅。”

    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咬,都没法咬到他的嘴唇。他痹篇了她的牙齿,却又吻了她整整一分钟。当她终于结束那个吻,他脸上的笑容更显得意。

    “你应该知道你不能怪我,是你的不穿内衣激发了我男性的本能。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在责怪你。事实上等我们替你添新衣服时,我会特别关照这一类的衣服可以疏漏。”

    感觉告诉她他只是在捉弄她,而不是要她觉得羞愧、难堪,但她的脸还是烧了起来。“干嘛还要继续演下去?根本没有什么塔堤安娜这个人的存在,你也不会为我买新衣服,更不会让我跟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结婚。就算你真的会买,我也不会穿。别以为我”

    “够了!”迪凡在怒瞪她一眼后,猛然放开她,并快步走向门口。到了门口,他转了过来“要带什么东西,现在就收拾。你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语毕。他大力甩上门离去。

    丹雅没有收拾行李,她飞扑到柳条箱前,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化妆用品和那面纹裂的镜子。那口箱子这些年来一直是她的化妆台和化妆桌,而那面镜子是她从邻居的垃圾中捡来的。

    把那面长镜倚着墙架好后,她忘了她是要修饰脸上的妆。转过身,她拉起裙子,头努力的设法看镜子。

    她原本是想看她的臀部上有没有胎记,但一看到镜里的倒影,她的脸马上热了起来。老天,那就是他看到的?

    略略定了心神后,她开始找胎记。当她终于看到,她又是羞又是怒。非常明显,无论是哪一个躲在窗外窥视,他所看到的一定不只看到她更衣而已。但是是哪一个呢?迪凡吗?她的羞怒残退了一些。然后极迅速的,它们又席卷了回来。她疯了?你不可能会喜欢被他看

    门又一次被撞开。丹雅马上放下裙子。

    “这是什么鬼?”

    丹雅闭了闭眼睛。老天,一连被看到三次!很缓很缓的,她转身面对那个恶魔眼。但他并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他平伸的手。他盯着它们看的神情,有如它们临时冒出来多根手指头。

    虽然他还没有琢磨出那是什么东西。丹雅背转过身,她很想弯下腰检视她脸上的妆,如果坏得不怎么厉害,可迅速修饰。但如果她真那么做,只会加速泄漏她所不希望他发现的。

    “如果没人教你在进入别人的房间先敲门,我很乐意教你。”

    “我忘了问你一个问题,女人。”

    “你今天已问了千百个问题,还没有问够?你没有,我可答累”她梳在脑后的发髻被一把揪住。她甚至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但举至她面前的大手则要不看见也难。

    “为什么我碰了你之后,我的手变成这个颜色?”

    “大概是灰吧。我今天早上清理炉窀。”

    “用你的脸清理?”

    “当然不是!但是”

    “有这个可能。”他捏了捏手指,他的声音是沈思的。就在她放松了下来之际,她的头被揪转向他。“但我不认为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不是呢,女人?”他一面质问,一根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斜刮而下。

    丹雅闭上眼睛。他知道,而且在生气。她不明白他生什么气,该生气,有资格生气的人是她,不是他。“放开”

    但那只揪着她的发髻的手却向后一扯,使她痛得叫出声,泪水也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有片刻,她以为他会再扯一次,而且是更用力的。但他没有,他放松了。她马上摆头抽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他只是松了力道,而不是松开他的手,所以她虽然挣脱了身,却也差点失去她的整块头皮。她的发髻不堪巨大的拉扯,它散了开来,她的头发顿时像瀑布披散在她的肩上、脑后。

    “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大叫着,手揉着头皮。

    迪凡一个箭步,手捏住她下巴。“说,你化妆是为了想遮丑,还是遮美?”

    丹雅打开他的手。但它并没有因此就远离她,当它落在她的肩上,它像老虎钳般的攫着她。“现在你连我最后一点的自尊也要剥夺?你明知道我没有我少美可以遮,不是吗?你这个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王八蛋!”

    “而你,你这个撤头撤尾的骗子,我给你五分钟让你恢复本来面目。五分钟后你若是没有照做,我会把你的屁股打得开花!”语毕,他再次甩上门离去。

    丹雅瞪着关上的门,再看了看洗脸盆。既然他已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没有理由不把脸洗干净,只除了一个她不想让他称心如意。他以为他是谁,又以为她是谁?三岁孩童吗?叫她洗脸,她就得洗脸,否则屁股就要挨揍!、

    她是被打大的,不是被吓大的,她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威胁就吓得听令于他。不过,她也不会傻得继续待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实践他的恐吓。她决定‘好女子不吃眼前亏’,暂时先痹篇,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而杜比卧病在床。事实上杜比一定在睡他的回笼觉,每次他一吃过早餐一定会再睡一觉,而一旦他睡着,就算打鼓敲锣也吵不醒他。

    她不能跳窗子;距地面太高了。也没法借助那棵树;她勾不到它的树枝。现在她只希望他没有在门外等。只要能让她溜到前面的房间,她就可以从它的窗户经由门廊的斜屋顶抵达屋外。那个屋顶她已相当熟稔,因为屋瓦坏时都是她上去换的。一旦出去后,她便可以等到那几个人等腻了,去找别的傻女孩骗时再回来。

    离家出走在她小时候是家常便饭。每当她知道杜比又拿着棍子要打她出气时,她就跑出去,好几天不回来。最长的一次是七天。每次回来,杜比只打得更凶、更狠,无论爱丽丝如何护着她、拦着他都没有用。可是她每次逃了家依然回来,倒不是因为无法在野外活下去,而是她耐不住寂寞和孤单的煎熬。但这一次她当然不用出去那么久,而且她现在长大了,寂寞和孤单不会再是问题。

    拾回刀子,她蹑足来到门边倾听了片刻。廊外没有声音。没有声音并不表示一定没有人在外面。悄悄的,她打开房门,恶魔眼没有守在门外,但她的幸运并没有好到廊上没有人。那前面的房间,于是她只好用上她的刀子。要是她有把枪多好,枪比刀子更具威吓力得多。

    “动一下,你的血恐怕就会从这里流出来。”丹雅在拉嘉能转身前将刀子抵着他的腰背。“我很不喜欢,因为地板若是弄脏了,我还得拖一次地。”

    “我一切都听你的吩咐,公主殿下。”

    丹雅瑟缩了一下,她是用耳语的声量来说话,他却用吹喇叭的声量回答。“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她加重持刀子那一手的力道。

    “你想”拉嘉满不在乎的说。

    “离开这里。”

    “带着我一起走?”

    “不会太远。现在慢慢跟着我一起倒退的走。”

    “我们国王不会高兴”

    “他可以去死。我最不想再看到的人就是你们的那个叫迪凡的家伙。”

    拉嘉闻言大笑。“我相信他此刻的心情与你一样。”

    “谢谢你告诉我。听了真教我心花怒放,走!”

    丹雅押着他往楼梯的方向退。她知道她的时间急迫;她必须在迪凡再上来前逃掉,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她一面押着拉嘉倒退一面频频往后瞄,就在她再两步便抵达她所要的那个房间的房门,并决定她一进去便把门锁上,然后趁着他们撞门的那宝贵数秒越窗而逃之时,她的背突然碰到一堵肉墙,而她手中的刀亦被轻易夺去。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拉嘉?”

    丹雅愣了愣。夺走她的刀,箍住她的腰,破坏了她的计划的人竟然问出这样的话,仿佛他认为拉嘉是在协助她逃跑。不过真正令她一时之间没有恢复过来的原因是那人不是迪凡,而是那个五短身材,名字叫舍基的人。

    “在陪她玩呀,还会是什么?毕竟她不久便是我们的王后。”

    “没错,所以她更不应该拿刀,万一她伤了自己怎么办?我还以为迪凡已把她缴械了。”

    “他是呀,不过我猜他惹火了忘了要把它带走。”

    丹雅咬牙切齿。“虽然我很希望我不在这里,但如果你们能注意到我仍在这里,我会很感激。”

    “抱歉,公主殿下。”拉嘉对她露齿一笑,而当他看到她的脸,他纵声大笑。“她没照迪凡的吩咐做。”

    她后面的人捏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她打开他的手。

    “我们都听得很清楚如果你没有照做他会做什么事。”拉嘉笑嘻嘻的。“你要不要在我们带你下楼前回房去洗一洗脸?”

    当一个人像三明治似的被夹在两个大汉之间时,退让才是明智之举。她知道,问题是她的倔脾气又一次犯了。“我通常是一个月才洗一次脸。”她甜甜一笑“而目前距一个月尚有三个星期的时间。”

    “你真的要跟迪凡作对?”

    “不错。”

    舍基呻吟。拉嘉呵呵笑。

    趁着他们分心之际,丹雅稍稍挪移。但那条手臂很快又将她箍了回去。

    “这一点都不好笑,拉嘉。她这样会使迪凡更生气,而他现在已气得不得了了。”

    “他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走开?”拉嘉托起丹雅的下巴,对着她脱妆的脸左看右瞧。“我有个感觉,他的心情恐怕横竖都好不起来了。我们原先就认为我们会找到一位美女,看来我们的预期终将不致落空。”

    “可是他似乎比较喜欢我们原先以为的她。”

    “我的看法也是这样。但我不会太担心,毕竟,”拉嘉又开始笑了起来。“我们不会是他的出气筒了。”

    如果他们的对话,目的是要她重新考虑一下她的执拗,那他们可就要失望了,因为那并没有用。丹雅伸出食指戳着拉嘉的胸膛。“如果我要嫁的是你们的王,那个恶魔眼凭哪一点如此嚣张,而且对我如此不敬。”

    拉嘉又笑了。而那显然是只有他们之间才晓得她的话有什么地方可笑,因为拉嘉先望了舍基一眼才回答她的问话。

    “因为在你成婚之前,你将由迪凡监护,这是国王坚持的话。所以,为了你自己好,最好是顺着他,不要违抗他,公主殿下。”

    “你所说的受监权,不会表示他可以欺负我,占我的便宜吧?”丹雅冷冷看着他,等着他如何自圆其说。如果他们说的话全是真的,那这个拉嘉的人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应该会生气迪凡居然敢欺负、轻薄他们未来的王后。但拉嘉的笑容未变。

    “迪凡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公主殿下,他只位居一人之下。”

    “而你们的瓦西里王管束不了他。”

    “应该说他对迪凡言听计从。毕竟他们是表兄弟,而迪凡比瓦西里年长。”

    “但瓦西里是国王。”

    拉嘉耸肩“你比较喜欢迪凡是国王”

    “我比较喜欢他去死!”

    “那就真不好意思了,公主殿下,我还活得好好的。”迪凡冰冷的声音自楼梯口传了过来。

    丹雅不想跟迪凡面对面,尤其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脸。如果她的那句话没有惹他恼怒,那,看到她的脸后也一定会。可是事情完全不能由她作主;舍基听见他的声音便转过身,而由于舍基的手臂并没有放开她,使得她想不被他看到成为不可能。

    “你们两个不会是在劝咱们的公主殿下务必做她被吩咐做的吧?”迪凡缓步朝他们走过去。

    “当然不是,我们是在跟公主殿下谈责任之类的事。”

    “还有防止她一个人离开。”舍基补充。

    丹雅用力踩舍基的脚,以答谢他的长舌。

    舍基低呼,但他并没有放开她。他一直等到迪凡走抵她的面前始松开他的手臂,并且似有意若无意的加上一个轻推,把她推进迪凡的胸膛,而迪凡的两手顺势将她圈在他的怀中。

    “放开我”

    “不。”然后在她的耳边,迪凡加了一句“你将会祝祷上苍祈求你没有招惹我,塔堤安娜。”

    丹雅的脸有整整十秒钟没有恢复血色。她知道人口贩子对于他们认为值钱的货,绝不会伤着她们,无论他们有多生气,他们绝不会殴打她们。恶魔眼虽然曾说过她若不听话他会打她的屁股,但她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打屁股这种话只能唬三岁小孩。然而,现在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已不在乎他的货品是否能卖得一个好价钱了。

    待她稍稍回过神,她听见他们在说马车已在门外等着,沙夏已经带着他们的行李到码头等,而他们得马上出发,因为“罗蕾莱’号河船将在一小时之内启航。之后他们三人陷入沈默,一个个都瞧着她。显然他们在思索要如何把她弄上船。她果然没有猜错。

    “装在箱子里面。”迪凡道。

    丹雅僵硬了起来。她正要开口,没想到拉嘉却抢先一步。

    “她是公主。”

    “等她有公主样时,别人自会以公主的礼节对待她。”迪凡又道。

    “你们准备让他公报私仇吗?”丹雅转身质问拉嘉和舍基。那很不容易,因为迪凡把她箍得相当紧。

    舍基痹篇丹雅的眼光,拉嘉则露出惊恐的样子。

    “现在你总应该明白这里谁最大了吧,公主殿下。”拉嘉道。“五花大绑或是用护送的全在迪凡一念之间。如果你好好求他”

    求他?!门儿都没有!丹雅转了回去,她抬起头瞪视迪凡。但若是被五花大绑的装箱运上船,她还能逃得了吗?她记得储藏室便有一口柳条箱,而它不是很大,被封在里面,再放出来时恐怕已成一双虾子。

    迪凡的眼睛逡视她有黑、有灰、有褐的脸。“你真出人意表,公主。我还以为你会尽可能的不让我再有理由掀你的裙子。”

    掀裙子?哦,老天,她没有想到他有可能会掀起裙子的打屁股。突然之间,丹雅再也勇敢不起来。“我现在洗。”她好痛恨她的懦弱,可是她除了低头认输外,已别无其他的路可走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瞪着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叫我洗我就洗,你说没有时间了,我就得”身后的脚步声挤过她跟迪凡的身边的人体,提醒了她他们非单独在一起。虽然她恨透了眼前的人,但羞窘使她把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呀,”迪凡叹口气。“就是太刚愎自用了。”

    “我刚愎自用?难道我得高高兴兴的让自己被诱拐,才算不刚愎自用?”

    “你应该恪守你父亲替你定下的婚约,而且别反抗你改变不了的事。”

    她抬起头怒瞪他。“叫我别反抗一群骗子?你真以为你们编出的那篇天方夜谭”

    “我们所说的事句句真话。”

    “这里最真的实话是:我不会跟你们走。”

    “你宁可过服侍众人、娱乐众人的日子,也不稀罕作王后?”他的表情是怀疑的。

    丹雅气得踢他的脚胫。但除了手臂微微一紧外,他既没有痛呼,脸上也没有扭曲,仿佛她踢的那一脚不过有如蚊叮一样。

    “我已经想过了。也许我要你洗去你脸上的妆有些过分,毕竟你的妆的确化得很巧妙。像现在,只有你的下巴有一点点脏污而已。而如果你喜欢你看起来像这个样子,那是你的自由,不是吗?”

    有狐疑的表情换成丹雅。“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这一次的抗命,我们姑且不予计算。我们现在来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答应绝不制造祸乱,那你就可以不受拘束的上‘罗蕾莱’号。”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否则就要把我装在箱子里扛上船?”

    “而且是五花大绑,外带塞住嘴巴。”

    “这样好不好?”她僵硬的说“我答应不告诉任何人有关于你们的事,只要你们马上离开,并不再在我的面前出现?”

    “别搞错了,塔堤安娜。你是一定得跟我们走的。你的选择权只在于要怎么走。”

    “你为什么要这么坏?”丹雅大叫。“我已经告诉你我不要跟你们走!”他的手臂收紧,提醒她谁才是形势较强的人。“好吧,我跟你们走。”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不制造麻烦?”

    “如果你是指向别人说你们的事,是的,我不会说。”

    “非常好。现在,你必须牢牢记住,我们这是协议,所以若是你毁约,你就得承担它的后果。我相信你知道它是什么。”

    丹雅拼命告诉自己别脸红,但她的脸还是红了起来。“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还不急。我想这个协议得以吻为誓。”

    “不”可是他的嘴已盖了下来。

    丹雅在挣扎了一下后,便没有再挣扎。挣扎也没有用固然是原因之一,她真正想到的是:何不趁此机会混淆他的判断力,让他以为他的魅力无边,借以使他放松对她的看管。如此一来,逃脱的机率便可以加大。

    问题是她根本毋需假装喜欢他的吻。当他松开她时,她花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才从疾醉中恢复过来。而一恢复过来,她几乎又把她拉回来,要他继续亲吻她。幸好她及时醒悟,并克制住自己。当她抬起眼睛注视他,她发现他似乎也不很高兴。

    “我原先还在想我认为你一定很容易上手是否太过主观。我真是很容易受骗,是不?”

    丹雅又羞又愠怒。她羞愧她的如此容易被看穿,她想若非她回吻,他不会有此机会侮辱她。“恐怕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确定。”她尖声道。

    迪凡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那一笑,使丹雅忆起他曾夸口在旅程结束前他一定会得到她。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根深蒂固的认为她是个妓女?丹雅几乎脱口而出,但她不以为此刻的她还能经得起更多的侮辱。

    “走吧。”他拉着她开始朝楼梯走。

    “等等!我的东西?”

    他没有停。“下一次吩咐你做什么时也许人就会知道得照着做了。”

    换句话说,她已失去收拾行李的机会。丹雅几乎当场站定不走,不过她很快想到与其在逃脱时把衣物留给他们,不如仍放在这里安全。

    “你得让我向杜比道别。”

    “为什么?他对你又不好。”

    “话虽如此,他终究是这世上唯一仅剩可以称为我的亲人的人。”

    “不再是了。”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肯定,使得丹雅有片刻又几乎相信了他。“让我猜猜,你的言外之意不会是说‘你’是我的亲戚吧?”她冷笑。

    “不错,不过,是非常远,非常远的表兄妹。你我的高祖父是同一人。”

    “它的可信度和你们说的其他事是一样的。我敢说你不让我向杜比辞行,是怕他知道你们要把我拐跑。”

    “而我们则敢断言他一定会‘阻止’你,不让你离开。毕竟你对他很管用,不是吗?一个不需付费的奴隶。”

    当她大到晓得伯特﹒杜比无权恣意使唤她之时她亦是如此是想。如今对他个人而言,她是他的管家、女庸、厨子、洗衣妇、护士,对酒馆,她是掌柜、跑堂、伙计、小厮、采买、酒保,有时还得兼作舞娘。如果再有多余的空暇,她会兼作卖淫的工作,只为了能多攒几个钱吗?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余暇过。不过如果这几个人没有冒出来捣蛋的话,再过不久,酒馆便将是她的。

    在杜比生病之后,他一直说他一死后店将遗留给她。但是她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前年她决定离开‘后宫’时杜比也是用这个说词哄她。他非常清楚酒馆不少了她,而凭她的全才,很可以另立门户与他一较长短。年初的时候,她终于逼着他立下字据。她把那张声明藏在她房间里的一块暗板的后面。

    在走到楼梯的一半,迪凡倏地停步。“如果你有几个你想向他们道别的朋友,而他们也住得不远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匀得出一、两分钟让你去向他们辞行。”

    朋友?她唯一有过的朋友,是在酒馆工作的女侍。但她不以为他是在指泛泛之交的那种朋友。能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莉亚,但她早已杳如黄鹤。

    “没有。”

    “连个特别喜欢的情人也没有?”

    愤怒迅速取代了情感。“喔,太多了。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吗?”

    她马上被拉着走下楼,步出酒馆。

    酒馆外停着一辆马车。

    “老天,叫她把头发弄一弄,迪凡。她那个样子简直像疯婆子。”他们一在车内坐定,瓦西里即抱怨道。

    “整齐、干净的疯婆子,吾友?那是我们在找的吗?”迪凡的语气干涩得有如若泼水下去会发出滋滋声似的。

    丹雅瞪着坐在她的对面的瓦西里,然后大力摇甩头,把一头头发摇甩得每个人都被扫到。

    坐在她两边的迪凡和拉嘉立即失笑。舍基抿紧嘴瞪着马车的顶篷。瓦西里满脸通红的转向车窗,不再理睬她。

    迪凡一面轻笑一面帮丹雅把头发收拢在一手,另一手取下残存在她头发上的发夹。“既然是我把它弄散的,我想我有责任把它们复原。”

    丹雅把她的头发和发夹从他的手中抢回。

    拉嘉见状,才稍弱的笑声又大了起来。丹雅怒瞪他一眼,但他毫不以为意。

    “真是想不到。那么一个小小的发髻,打开来会有这么多的头发。”拉嘉笑嘻嘻的说“听说你妈妈的头发是金色的。我没有见过她,但迪凡见过。在你的订婚典礼上,我想。如果你问他,他说不定能把她的形貌讲给你听。”

    “我没兴趣听那个童话故事,所以他大可不用麻烦了。”

    “怎么?”瓦西里的脸转了回来。“她仍是不信?”

    “我当然不相信。我又不是低能儿。而如果你们以为区区一个故事就能骗得倒我,那你们未免太天真了。”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你身上的那枚胎记?”瓦西里冷哼。

    丹雅懒得再理他。“问迪凡。”

    三双眼睛一致望向唇角含笑的迪凡。

    “她认为我们之中有人爬到树上从窗口窥视她的房间。”

    “没有人那么有闲工夫。”

    “在说你自己,瓦西里?”拉嘉露齿一笑。“像我就挺喜欢爬树如果景观够吸引人的话。”

    “是常常自窗里往窗外爬吧。”

    丹雅有些愕然。她没有想到瓦西里对待他们自己的人,也是用那么刻薄的语气。她转过脸看迪凡,却看见他含笑的听着瓦西里和拉嘉的舌剑唇枪,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

    在札好头发后,她转过头望向窗外,估量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不多,他们现在已来到码头了。她不能等上了船再行动;船上有那么多的乘客,为了防止她向别人求救,恶魔眼一定会把她关起来。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会肯让她用走的上船,难道他真的以为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招术,可以混淆她的判断,乖乖随他们上船?真是异想天开。

    马车停了下来,车门被一位皮肤黝黑的矮小男人打开。他们几个似乎认识他。是那个叫沙夏的仆人?他叽哩咕噜的说着,说得又急又快,丹雅一个字也听不懂那人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丰富的表情、繁多的手势似在抱怨什么,又好像在催促车内的人赶紧下马车登船,而后他一转身朝船的甲板走去。可能是要去告诉船长,他们的人都到齐了。

    那么,船是就要开了?她希望是,那对她的计划有利无弊。她已经想好了计划,而它的关键在于时间的配合是否得宜,及在于她是否能出奇不意摆脱拉嘉和恶魔眼。

    她不担心瓦西里。他是他们之中最不要她跟随他们一起走的人,所以他绝对不会出手阻止她的逃跑。舍基会追,但他的人略胖,腿又短,再加上码头上的人群,他绝对追不上她。但拉嘉和迪凡就不一样,他们的个子高、腿长,而且行动敏捷,即使在人群中,他们亦可轻易追上她、捉到她。

    显然上帝终于听见她的祈祷;先下车的人是瓦西里和舍基。在她的计划里,上船时他们必须在她的前面,而不是后面。

    下了马车她第一件注意到的事是他们的行李显然全已搬上船。这又是另一个有利点。有了行李、仆人全已上了船,再加上船就要启航,即使他们恨不得逮到她痛打一顿,他们也不能不顾忌船马上就要开的事实。他们会气得暴跳如雷,但他们将不得不放弃她,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一次诱拐行动失败。而她,她可以回家,可以把今天的这一桩不愉快置之脑后,并开始佩枪。

    上船的那条板子有一步那么宽,但由于它的两边没有护栏,若是两人并肩而行并不怎么安全。又一个有利点。更好的是舍基和瓦西里果如她所默祷,走在最前面,然后是拉嘉。恶魔眼走在她的后面。如果她不是那么紧张,她一定会暗暗欣喜,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恶魔眼会近得扶住她的手肘。

    “小心点走,塔堤安娜。”

    她本想假装失去平衡,但现在她有了另一个主意。“我的名字叫丹雅,丹雅。如果你再用那个外国名字叫我,我会放声尖叫,会不再甩那个协议。还有,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她把她的手肘向前拉,但他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所以他扣得相当紧,并没有松手,而她也料到他不会放开她,所以她便假装气得要转身骂他。

    她知道她的这一招相当冒险,因为他有可能带着她一起下水。可是,她转身转到一半之时,他松开了她,自己在失去平衡之后,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在迪凡失去平衡,往水里掉时,丹雅又将转了一半的身体转了回去,并用手肘撞向要靠过来扶她的拉嘉,将拉嘉也顶入河里。她没有停下来看她的成果。一成功后,她马上跑下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