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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女帝初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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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名村至奉天这条路,纭舟不知走了多少次,每一次去时总是带着重重心事,这次,却是唯一的例外,凤的旨意果然如期而至,语气温柔、态度坚决,大有你不来就治你个谋反罪之意,如期上路,却是孤身一人,就连玄祥也没带了来,倒是唐冰隐着跟随在侧,令其他人放心了不少。

    此刻,她缩在四轮马车里,四叉八仰的透着窗户看蓝天白去,回想昨晚和柳香、奚南的谈话,小小叹了口气。

    “你不能把赌押在这上面!”

    屋中,奚南听完纭舟的话,立刻表示严厉反对,不愿她再去冒险,舍不得她再受伤害,他有了势力,恨不得把她养成笼中雀,如果她受伤,他也会痛。

    柳香知她性子,如若不是下了决心,绝不会随便说出来,默然半晌,问:“你已经决定?”

    她点了点头,对奚南的脸色视而不见,随手拿起木梳漫不经心的理着耳边青丝,缓缓道:“凤萧应该是爱我的,或者说,十七王爱我,他终会站到我这一边。”

    “爱?他为了你能爱到什么地步!?”

    她的眼光刺向问出这句的红发男人,后者抿了抿唇,闭上了嘴,因他知,他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牺牲最大的那个,并非他。

    “也不全是爱,毕竟光靠感情不行,所以我才会说,让他坐上那至尊之位,没有什么比这个诱惑力更大的了吧?”

    柳香皱起了眉头:“男子为君是为逆天而行。舟儿,你要三思”

    “我不在乎什么天道。”纭舟放下木梳“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你要让他做傀儡皇帝?”

    “怎可能。”她笑起来“他也不是个愿意做傀儡的人呢。”

    车子重重颠簸了下。停了下来。纭舟看窗外阳光透过竹帘缝忽隐忽现,当凤萧掀帘进来时。几许初夏地暑气跟着溜了进来,他靠在她身侧。把她披散的发丝缠在手指间,暧昧之色在他眼中晃动。

    她翻个身,微笑用手背蹭上他的脸,胡子拉碴一点也不舒服,这个带着浓郁挑逗气氛的动作无疑是一种暗示。当他火热的吻覆上她地脖子时,她不由有些感叹他地不解风情。

    “车外还有人”

    轻飘飘的声音阻止了他地动作,他从她的胸前抬起脸来,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继续,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撑着头躺下,见他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她笑起来:“你身边又不缺女人,怎的还是这么猴急?”

    他撇撇嘴:“我身边哪里有女人,你看到了?”

    他这么一说。纭舟才发现。此次出现后,他的身边倒真没带上莺莺燕燕。再联想以前听到的传闻“十七王浪子回头,乃君子也”不由打趣道:“怎么,转性做和尚了?我在未名村都听见你地那些个消息,想做柳下惠?”

    他哼了一声,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她愣了愣,像他问的这么直接,不容她半分拒绝的余地,近些年来,地位随着权力水涨船高,她的身边也不再有多少人敢对她如此说话,此时突然听见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云过尸骨未寒,以后再议吧。”

    她本是期待着他会出言相驳,讲些个不相称的话儿出来,谁知他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一路缠绵,俱是温柔如水,待她倒也是情真意切,端是冲着放下小王的架子,亲手为她穿衣端食一项,便让许多人跌破了眼镜。

    如若换在当年大婚之时,也许纭舟真会倾心也不一定,只是如今,却仅仅是几分温暖罢了,捧起的那只心碗,再怎么小心呵护,缺了一块也补不回原状。

    奉天,仍是端着王都的架子,伫立在凤汉大地上俯览众生,只是冰冷如昔地绝色容颜之下,多添了几许苍凉之意,年前地兵变、纭舟的围城,都带着令人心生不详地预兆,为奉天带去了非吉的阴霾。

    纭舟跟着侍从后面穿梭在复杂的宫殿间,上一次来时,凤萧还是十七王,如今在谨见途中轻轻握住她手的男人,已分辨不出十七王的虚影,他侧头安抚的温柔,换回她淡淡的微笑。

    皇家情爱,谁又知其中多少真?

    凤看起来很疲惫,眉梢眼角尽是忙碌的神情,这些年来,世事峰回路转,她都一个人撑了下来,对她来说,并非未曾渴望过一个怀抱,只是,当她听见领君又一次没有杀掉纭舟时,她便明白了,这一生,他守不住那承诺了。

    他承诺过她千般事,万般事,独独这件事,从未曾亲口应过,都是她一厢情愿,都是她说着,当他带着纭舟从大殿之上出现时,她的眼神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怨恨。

    他们有缘无份。

    所以,她要灭了仙门,不管不顾不饶不依,而他居然乖乖听了她的话,去救那个天纭舟!他舍弃了仙门,也要去救她!

    今天,凤也期待着领君的出现,她想看看那个男人,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于她,可是,他没有来。

    “陛下?”

    纭舟说话的声音惊醒了浸在思绪中的凤,她们是立于凤汉顶点的女性之一,在男权社会中,她们本该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如今,却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之所以还能够虚与委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羽公主,最近过的可好?”

    凤笑容妖媚,红唇似血。赵谦身份在那,他的死亡就象是下人一般,如若不是纭舟带了孝,没人会在意他地飘零,女帝此问。实是冲动之至。当她看着阶下女子微笑的面容里浓烈的恨意时,心中涌起丝丝愉悦。

    天纭舟。觉得痛吗?这是报应!你夺我爱的报应!

    情字面前,不分贵贱。如同百年之后,皇帝与百姓,也不过是黄土所盖面积大小不同罢了。

    “托陛下的福。”

    两人之是本不存着什么情意,谈地话儿也份外空洞,客套疏离间莫不是谈些琐碎小事。禁忌之句只字不提。

    临了送客,纭舟走到门口,又想什么似地回过头来,笑道:“陛下此次扫灭仙门行动,实在干净俐落,让小女子敬佩不已。”

    见凤笑容一僵,她更笑道:“幸尔在这之前便与那领君撇了关系,不然连累我们未名村,就是无妄之灾了。”

    领君叛逃之时。纭舟便上了折子。休掉他的夫婿身份,凤当然求之不得。当下就准了,谁知他回来后,却以一句“仙门不领皇命”拒绝登上男皇之位,这才引起了后来地绝情断交。

    等纭舟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上,女帝咬碎一口银牙,纤纤十指捏着座椅,从小地严苛教律却是束缚于她,静莲止松,女子的风范美德之中少不了这一条,胸膛因为愤怒而急促起伏着,过了许久,才硬生生压下了心中翻腾不休的情绪,起身回了后宫。

    清冷的宫殿中应是没人,自从知晓妻子要休了他后,男皇便搬离了后宫之位,再加上了多年来,凤无所出,旁人还以为男皇是去做那延续香火之事,也不多阻止。

    偌大的宫殿一到了晚上,便份外凄冷,凤时常半夜醒来,也不想叫人,静静地看着森黑的屋顶一夜天明,孤枕难眠,是以当看见男皇的身影时,她的心中不由产生几许温暖,急步上前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神情冷淡“那我走便是。”

    她说不出挽留的话,只是一把抓住他的手,却被挣了开去,他停了停,看着门外说道:“今天领君来了?”

    那两字激的凤心中一跳,冲口说道:“他来不来关你何事?”

    男皇不再应声,举步离开宫中,一室冷清立时如实形般从四面八方向着凤一人挤压了过来,她捏着衣裙之手紧了又紧,终是把泪忍了回去,夜晚中即使把屋里儿照的再辉煌漂亮,也抹不去她心头那份深深地孤寂。

    帝王难为。

    相比凤地孤灯清影,纭舟住回的羽公主府就要热闹地多,离开时留下的仆人见得主人突然回来,都是欣喜异常,当得知凤萧这段时间都住在时,她的脸上带出的羞涩却不是假的。

    晚上室内,她缩在他的怀里,云雨过后的怠倦令她昏昏欲睡,他却仍是啃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睡着,朦胧间一推他的胸膛,她呢喃道:“别闹,奚南”

    凤萧瞳孔一缩,如阵风般卷下床,抓起衣服便离了房间,等怒气声响远了,纭舟才睁开眼睛,清明之间哪里还象要睡着的样子,缩进薄被里对着黑暗角落一笑:“活春宫看的如何?”

    “太暗了,你们也不点个灯,我哪里能看清。”唐冰的隐匿功夫就连领君都接二连三的吃了大亏,更不用说凤萧,他的身形显出,在暗处显的模糊不清“不过声音倒是不错,没想到天小姐您也会说出如此娇嗔之话,小人佩服。”

    纭舟也不言语,只是含笑望着那合该长针眼的人,到最后,反倒是他不好意思起来,岔开话题道:“以后这种时候我还是走远一点好了。”

    她打趣道:“乖”见得他总是微笑的嘴角抽动一下,她满意的拉紧被子“你家主人玩够了没?”

    “我家主人永远玩不够的。”说回正事,唐冰脸上尴尬之色褪去,双眼弯弯“不过,为了免于天小姐光临之时接待不周,自然要休养生息一阵。”

    “是在催促我赶紧扫了凤吧?”纭舟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我可不是你家主人养的狗。”

    “自然不是。”唐冰躬身行礼,笑意盈盈“只是怕您一个不小心,主人最后所招待的人,不是您就可惜了,小人也会觉得万分可惜。”

    半天听不见回答,唐冰奇怪的听了听,纭舟呼吸平缓,显然已是睡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躲进黑暗中,尽一个侍卫的职责。

    第二天早上,当凤萧来说“周渊退兵”时,纭舟没有显出半分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