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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冬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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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的冬天越来越短,越来越温暖,好处在于节省了黑色的煤块,坏处是感冒的人消耗掉成吨的各色药片与针剂,得到与失去的总和或许是平衡的,而且一多一少的过程里有些人在收益着,由此可见自然真是伟大。

    记得小时候,东北的冬天冷的能冻掉人们的下巴,可那时候的我和小伙伴们,无论天怎么冷都不会躲在家里,写完为数不多的作业,就东家西家的走,十几个同龄的小朋友可以在村子里的大草垛周边捉迷藏,可以来到冰冻的河面上拉爬犁、抽打冰嘎,实在玩的腻味了就偷出家里的炉圈子,用炉钩子溜着看谁跑的快跑的远。如果玩的饿了,回到家在玉米饼子上蘸一些大酱,另一个手里拿着根大葱,一边吃着一边跑出去继续玩,还有的找到冷仓库里冻的豆包,奋力的啃着,那冰冻的豆包上留下的小牙印,事隔多年了依旧清晰的似乎就在眼前。

    与现在的孩子相比,那时候的孩子也是幸福的,虽然肚子里装的大米白面少些,更没有什么汉堡包和牛肉面,过年能吃点糖块真跟黑熊吃了蜂蜜一样喜欢。能吃到饺子,有新衣服就是过年了,虽然那时候平时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衣服,没有什么高科技的玩具,可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孩子在一起玩总有无限的乐趣。很多孩子们冻的一冬天都流淌着鼻涕,可也都没怎么去过医院,一个个也都长的人高马大的。

    基本国策计划生育带来了很多变化,据说妇女的子宫肌瘤因此增多了,孩子自然因此减少了许多,即使有个别的人生了双胞胎,也没有改变孩子越来越金贵的现实,一家唯一的宝贝要出行,跟皇帝要出宫视察没什么区别,后面一定会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中的一个作为随从,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许动,一切都不自由“天子”自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短暂地停留之后,难免又回到厚重的防盗门里,通过猫眼审视着外面的世界。

    9岁的儿子曾跟我商量过一个事,他说想要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跟他一起玩。看到儿子一脸的真诚和期待,我回答说:“国家有政策和法规,你妈不是少数民族,不能再要小孩子,如果一定要,就得下岗!”看到儿子一脸的茫然,于是我说道:“要是有了小弟弟或小妹妹,那你吃的和穿的就不如现在了!”儿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拿出我一半的零花钱给小弟小妹花!”法律不能让他惧怕,利益不能让他退缩,只好对他说道:“去找你妈,她要同意,我没意见!”儿子蹦蹦跳跳地去问了,我听到洗衣机轰鸣里传来的女高音说道:“去去去,你告诉他爱找谁生找谁生去,你当老母鸡下蛋呢,说生就生,快写作业去!”此后,我看到那个想要小弟小妹的小男人,走了回来,在客厅看到我的时候对我伸了伸舌头,去写他那永远也没完没了的作业了,而我惧怕那女高音再次响起,悄悄关了房门出去了。

    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车流喷射出的白色烟雾让这个冬天越发温暖起来。小时候村子里要是来一辆吉普车,那后面都会有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孩子奔跑着欢笑着追赶着,争先闻着那新鲜而陌生的汽油味儿,那情景跟解放军打了胜仗缴获了一辆坦克一样。改革开放让中国强大富足,我们吃的越来越好,住宅越来越大,人与人彼此联系的方式越来越多,可人们的苦恼似乎没有减少,难道是我们想要的越来越多?农民曾期盼着玉米亩产千斤以上,现在实现了,可很多人开始想要吃不上化肥低产但绿色环保的玉米。城市越来越繁华,一个居民住宅小区的人比以前一个生产队的人都多,可对门住了十几年的邻居的名字都懒的去询问,古人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莫非叫老子的先哲早在2600年前就预见到新人类的生存方式,那在过2600年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随着人流走进了商场,里面热闹异常,感觉计划生育工作确实要常抓不懈怠,否则人们恐怕都没有可以立足之地了。人声嘈杂,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本能的想开窗户。怕热的我多年来养成一个习惯,无论冬夏都喜欢打开窗户,呼吸室外清新的空气,关上窗户久了总会感觉憋闷,曾因此被人称作是农民,说我只适合住平房。刚结婚那年住的是平房,那个房子确实不需要开窗户,水缸里的水在清晨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一层薄冰,可见跟室外温度是比较接近了,那段岁月也永远流逝了,回想起来真的有点怀念。我也曾反思自己的行为,爱开窗户,喜欢清新的冷冷的空气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冬天总在外面玩的缘故吧,谁知道呢,习惯一旦养成估计到死也改不了,还好不是什么恶习,只不过浪费些能源,可那也是我付费了的服务,只是苦了跟我同住的人,或许也降低了邻居家的温度。

    农村孩子就是农村孩子,无论到哪里,无论年纪多大了都有些泥土味道,这在我身上体现的越发明显,我爱看真诚的眼睛,喜欢雨后混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的空气,热爱着夕阳西下时分村庄里升起的炊烟。我曾去过几次国际大都市,在那住的时候,我不太热衷开窗户,因为开了窗户也感觉不到窗户是开着的。那里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感觉,恨不能找个什么把天擦干净,可我又不是盘古,也做不来女娲能做的事情,于是开始倒计时,默默盘算着还要多久才能离开那繁华与喧嚣。看来一辈子就能住在小城市了,好在我没有因此而有什么遗憾。

    东北的冬天夜来的早,吃过晚饭新闻联播还没来的时候,在网络上看了一会电影,名字是未来水世界,刚看了一半就去看新闻了。虽然只看了一半,但晚上做的梦就仿佛那电影里的世界,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孤岛上,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水,后来那些水都变成了冰,天气很冷很冷

    天亮的时候,我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发现自己的被子掉到了床下。此后的一天,梦中的情景一直清晰而生动着,回想起来着实让人生出恐惧来,于是我写下这些文字,算是对自己一个安抚吧,仿佛老人让被吓着的孩子枕着自己的鞋子睡觉,据说这样可以招魂安神,但愿这确实有效,也希望冬天能冷的像个冬天的样子,别象个男人带着耳环,留着长发,站在男洗手间里招摇柔媚的让人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