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紫玉成烟 > 第八章冰雪一

第八章冰雪一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雪儿在温暖的、带着一丝非兰非麝的淡淡清香的怀抱中醒过来,迎面接触到比天上星辰更亮、比弥漫大地的春风更温柔的眼眸。

    她躺在白衣少女的膝上。

    她骤然一惊,立即欠身而起,戒备的眼神如临大敌。

    那少女温柔却坚定的手按住了她,微笑着:“小妹妹,不要怕。”

    雪儿怔住,多么熟悉的语言她是沈姐姐!

    容貌不似,装束不似,但是那样充满了慈爱和悲悯的眼神,那样煦暖如春阳的微笑,眼前的冰雪容颜与沈姐姐交替重叠。

    少女轻轻握起她抗拒的紧攥的手指,一个一个抚摸,使之松开紧紧握住、备齐了全身力量的手指,动作轻柔,生怕伤害她一丝一毫。

    经过了千般磨难,万般屈辱,她终于等回了沈姐姐,不是吗?人生再一次向她洒下金色阳光,不是吗?虽然,她看得出来这位白衣姐姐并不是真的沈姐姐,但是,她们好象,她好喜欢这位白衣姐姐雪儿眼睛里,浮起雾气茫茫。

    闯黄府出来,便与循着她留下的记号而来的剑神会合。

    分析下来,剑神也认为官府的真正用意扑朔迷离,不妨先等上几天,以观反应。

    师父不知从哪儿带回一个女孩。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若是常人受到她如此严重而且众多内外伤,恐怕早就难以存活,偏偏这个女孩生存意志极为强韧,还吊着一口微弱的气。

    吴怡瑾把抢来的冰蟾交给师父。但剑神只随意一看,说自己的伤势比想象中更不足道,好生调养即可,不需要这么珍贵的药材,还是让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服了。

    吴怡瑾彻夜照顾,把她抱在怀里,看着这孩子一点一点透出了汗,高烧退却,恢复神智。

    “别怕,别怕。”对于女孩的奇特反应,她并不意外,只是宽厚而温和地笑了起来。这一天一夜之中,早发现这个奄奄一息的白发女孩非同寻常之处,比如手脚蜷曲向前,昏迷时嘴里发出奇怪的嗥叫。

    “小妹妹,你伤得很重。不要怕,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雪儿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里突然一滞。

    写着她名字的葫芦被砸碎了,那只葫芦,她有生以来收到的唯一礼物,也是她成为一个“人”的标志,已经失去了。

    怡瑾从未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积聚了太多的悲伤、深沉、孤苦,和绝望。

    “小妹妹。”她帮她梳理头发,抚摸着她犹自滚烫的身体,指尖所触,是那些触目惊心的鞭印、棒疮、刀枪、噬痕“别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欺侮你了”

    雪儿闭上眼睛,把头埋入白衣姐姐怀中。

    剑神敲门进来,说:“准备行装,瑾儿,官府释放叆叇,冰丝馆重新开放。”

    吴怡瑾道:“师父你打听到了?”

    “街头人人在谈论。”

    “师父料事如神。”

    剑神微微一笑,这是徒儿在恭维他事先对此的判断,如何听不出来?这个小徒儿虽然极少甜言蜜语,但偶发一语,总是引他欢喜,尤其是在发现血鸟、无端勾起新仇旧恨的阴霾日子里,若无她东风化雨,便只剩得愁云漫漫。

    他视线落在把头全部藏起来、瑟瑟发抖的雪儿身上,笑道:“我救了她,倒怕我。倒不怕你。”

    吴怡瑾也正试图安慰,微有不解,娇嗔道:“师父把人家吓坏了,还不承认呢?”

    冰丝馆丝毫没有了那天晚上官府团团包围、缉拿的颓势,相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大门口两只石狮子也结了块红布以示吉利。

    一座华丽马车驻于冰丝馆前。

    门前守值弟子看清来人,不由大声呼喝,飞奔报讯。来的是难得的贵客——节度使大人黄龚亭。

    却见他含着笑容,从车上扶下一个秀媚少女,满面红晕,羞得抬不起头。

    众人惊诧。原来叆叇帮释放后,清点人数,说什么都少了一个,就是钱婉若。大家也都知这女孩儿与节度使大人走得近,但怎么都不可能留在了那里,倒是不声不响在找,再没想到这般成双作对的出现。看钱婉若羞赧之色,赫然是个新回门的小媳妇。

    瞠目结舌之余,在期颐主事的丁、李两位堂主亲自出迎。钱婉若一进门,就躲入内庭不肯现身。

    黄龚亭恭恭敬敬,为那天行缉捕之事告罪:“下官受命在身,日前多有得罪,此系官府公事,两位前辈切莫见怪。”

    丁堂主笑道:“岂敢岂敢,黄大人奉公尽职,责任之系原所应当。现还我叆叇清白,亦堵天下悠悠众口,应当感谢大人才是。”

    客套一番,话归正题。黄龚亭道:“下官此来,为两件大事。”

    他与钱婉若同车而来,其目的一目了然。这黄龚亭早有正妻,钱婉若嫁了过去,无非是个小妾,说不上是叆叇光彩之事,但事已至此,不把钱婉若嫁过去,似乎又不可行。

    “先说私事。”黄龚亭笑了笑“钱姑娘绝代芳华,我实是配不上她的,何况家有正妻。可是人生缘法一言难定,如今、如今木已成舟,还望前辈成全。”

    他起身,长揖一礼,二堂主还礼不迭,心中又急又气,听他说得如此直白,摆明了是瞧不起叆叇,偏生没话可以回他。丁堂主性格火爆,有些难当,李堂主忙拉住,说:“婚姻事,除长辈外,还应看你两人意愿。婉若这孩子的师父两年前就没啦,这事还是看她自己。”

    黄龚亭面上带笑,道:“如此说来,我这叆叇帮的女婿是做定了。”

    叆叇帮的女婿,嫁出去的却为人妾侍,叆叇又是甚么?丁李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道不出一语。

    “既蒙允婚,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请讲。”

    “我虽然无法给她正式名份。但婚礼必定大办,将是期颐一大盛事,以表我爱婉若之真情。下官椿萱双逝,只有义母乃江湖首盟徐夫人,我拟那天请干娘为男方主婚。则女方这边”

    丁李听到此处,已然变色,听他接下去讲道“请白帮主出面主持,以显双方对于缔姻之重视。”

    丁李面面相觑,李堂主苦笑道:“大人爱惜婉若,那也是叆叇之福。只是我们白帮主”

    她沉吟着没说下去。

    叆叇多的是年轻好事的少女,节度使大人光降,都在厅内厅外聚首而听,见黄龚亭步步相逼,一个小姑娘接口笑道:“要我们帮主出面主婚,那有何难?只是大人也得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黄龚亭看向这个女孩,白衣红裙,头挽双髻,鹅黄色绒绳从双鬟里盘了出来,他没作声。那女孩继续说:“请节度使大人立刻回家休妻,请旨降诰命,三媒六聘,以正式之礼迎娶钱师姐!”

    她声音清脆,字字清楚,厅上众人脸上情不自禁浮起微笑,更有几个少女同声应答附和。黄龚亭脸上掠过一抹阴云,道:“这位姑娘,是哪位?”李堂主笑道:“她叫方珂兰,还小呢,大人不必和她计较。请问大人的第二件事。”

    “第二件,”黄龚亭唇边迅速勾起笑意“下官恭喜叆叇取得铁券丹书。先几日因为事未查清,不敢擅发,如今是时候了。”

    满厅中人不及欢喜,黄龚亭缓缓道:“只有一件,龙华会一向惯例,铁券丹书兹事体大,须得隆重对待。接受铁券丹书,必须由获得资格的各派帮主,亲自出面,焚香净身,面南朝拜,方才可以。”

    说来说去,目的只有一个,丁李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人所言,确是理所当然。唉,但是、但是”丁堂主以袖抹眼,道“我白帮主近遭不幸,大人也知她是宗家长媳,如今宗家相公病重,生死难以预料,近期实难脱身,这便如何是好?”

    “原来如此。可白帮主既为叆叇之首,这件事情她若不出面,恕下官不敢违例,过早颁发铁券丹书。实无良策周旋,那就只有暂且等待了。”

    丁李只是苦笑。

    只听得大门口一阵喧哗,随即有极端夸张的丝竹爆竹,门人急冲进来报:“剑神!剑神驾到!”

    两个人从门间走了进来。但所有视线立即被走在后面的少女吸引。

    白色长衣飘动摆舞,宛如云水空濛。

    少女约摸十四五岁,冰雪容颜,清冷到了极处,淡素到了极处,却从岚山明月中焕出晶莹剔透的璀璨。

    黄龚亭目前晃了晃,刺得眼睛生疼,仿佛有一刻连呼吸也静止了。

    白衣男子说了些什么,丁李二堂主又惊又喜,分宾主位入座。他一句也没听见。只管盯住那个少女。她似乎感觉到有目光灼人,朝黄龚亭看过来,见他一身官服,气度昂然,倒无恶感,微微笑了笑。黄龚亭脑海中腾的一下,看出去花团锦簇,光芒耀眼,那迫人容光只在锦色斑斓中若隐若现,却使他不辍追寻,他微微沉醉。

    “黄大人,你看怎么样?”

    这句话是说到第三遍,第五遍,抑或更多,才猛然醒悟过来。

    “大人,婉若的婚事”

    “呃”黄龚亭怅然看着那少女,如果先于钱婉若认识她,如果她不是剑神的徒儿他吸了口气,痛苦万分道“诚乃下官荣幸。”

    于是为剑神接风,黄龚亭定不肯走,只得也为缔姻之事而贺。冰丝馆上下欢腾如沸。

    只有谢秀苓无动于衷看着热闹,所有的热闹都离她很远,口角微噙冷笑。

    眼锋偶尔扫过黄龚亭,彻骨怨毒。

    “江湖、权势、风光”被抓的那天晚上,在她遭受到作为女儿之身一辈子难以洗净的羞辱之后,徐夫人的声音缓缓响在耳畔“这三样,我们女人和男人一样,不可或缺。而且,要比他们多,比他们好,我们得到了一切,回过头来,把天底下所有男人,由你意愿踩在脚底,任意对待!”

    黄龚亭,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一切,拥有一切,回过头来,把你踩在脚底,肆意凌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剑神廿年来离群索居,绝少和外界接触,饮过一杯接风酒即告退席。吴怡瑾却无法逃席,这也是她初次与数量众多的同门相处。

    人人对剑神徒弟有着无比好奇,姊妹们围住了她叽叽喳喳问长问短,从家世、经历,渐渐问到拜师奇遇。吴怡瑾简单答道:“我家贫困,无以为生而进的叆叇。”平淡得如饮白水,未免令人稍有失望。

    “剑神子弟,身份太也荣耀。鹤立鸡群当远之,木秀于林不耻与为群,人家就算有着奇遇,有何必要和你们这些只知饶舌的小丫头细说?”

    觥筹交错、笑语喧沸之中,冒出来的这冷于冰、硬如铁的一句话,着实把大伙儿都堵住了,吃惊不已的纷纷静止下来。

    吴怡瑾早就注意到这一绝色张扬之丽姝,窄腰紫衣,两袖上绣满繁花,长挑入鬓的双眉略略挑起,眉心一点银色,与她那惊人艳光一起闪亮。吴怡瑾最初揣测她身份,那样冰冷的气质决不是自己遇到过的沈慧薇。本以为就是钱婉若,但看她目光偶尔扫至黄龚亭,那双凤目内射出难以言喻的怨毒、冰冷之色,这情形决难做作,她和黄龚亭有仇无亲。在心里把她所知的人迅速推想了一遍,试探着问:“莫非是谢秀苓谢师姐么?”

    “嗳嗳,”众人这才回过神,李长老尴尬笑道“秀苓真是惯坏了,说话没个分寸,怡瑾你莫见怪。”

    谢秀苓面色铁青,拂袖而去“岂敢!我可高攀不上剑神传人!”

    众人哑然。半晌黄龚亭笑道:“谢姑娘好大的脾气,看来是借扇敲机,责备下官那日殊不怜香惜玉的作风了。”

    李堂主怕怡瑾听不懂,解释道:“在你来之前,叆叇无辜卷入一起凶案,黄大人为调查之故,不得已将冰丝馆封锁了数日。我们这里的人全都被抓,这真是一场飞来横祸,是以秀苓心中不快,你请多见谅。”

    一少女嗤之以鼻:“全部被抓?好象有一个就没能抓住吧?只怕钱师姐都不算被抓吧?她自己没本事,却”

    丁堂主厉声喝止。

    怡瑾含笑说:“我和谢师姐是自家人,更是堂主晚辈,岂有见怪之理?请夫人切莫太客气了。”

    这小姑娘处处谦让,举止温文,席间众人好感大增,只有黄龚亭微感失望,他故意以话挑之,只想博她一眼,但她竟似丝毫未加注意。

    宴散,吴怡瑾先回自己房里,看了看早已安排到这里睡下的雪儿,沉酣而睡,便走到后面园子里来。

    回廊下柔和的嗓音说:“是吴师妹么?”

    吴怡瑾愕然转头,见廊下一名少女,柔柔月光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躯,黑发垂肩:“这位是钱师姐?”

    钱婉若出于害羞,并没出现在接风宴上,但无疑早就听说了剑神师徒大驾光临,微笑颔首。

    “这么晚了,师姐还不休息吗?”吴怡瑾慢慢走近钱婉若,剪水双瞳,清丽雅致,回想席间所见的黄龚亭,除了年龄大过不止十岁,其他各个方面都是相称的。只不过那人官高权重、妻妾成群,当真会永远珍惜真情不变么?

    婉若脸一红,含糊地说:“我睡不着。”

    问了这一句,两人都找不到话说。夜沉如水,婉若凝眸的眼光闪若星光,思绪渐渐飘飞开去。

    四下里东一晃,西一闪,陆续亮起无数灯火,远远的马嘶人奔,一片杂乱。

    钱婉若猛然变了颜色,急站起,一反温柔常态,连声问:“什么事?什么事?”

    园门洞开,脚步慌乱,接二连三传来:“宗琅溃薄白诩曳5ィ?br />

    廊下两人各自吃了一惊,反应却不同。吴怡瑾仅知那宗琅幢景锇装镏鞯恼煞颍巳顺つ瓴嗖健6袢舫聊艘换幔抻锫湎吕崂础?br />

    吴怡瑾惊道:“师姐?”她不知钱婉若的师承,这一哭,还以为她是帮主弟子。

    钱婉若缓缓摇头,凝噎道:“我没什么我只是害怕。那一晚、那一晚也是这样,一片安谧,他白天给我的玉环在手中尚未握暖,突然间亮起无数火光,马嘶人奔,刀枪兵器碰撞,那是他亲自带领无数官兵,前来捉拿叆叇!我刚才、真怕又是噩梦重来。”

    她虽然害羞腼腆,可是冰雪聪明的心里,填不进一丝尘埃。阴影已经落下了,只怕永远难以磨灭。更何况那个人,那个人真的会在意这一丝刻骨铭心的纯白阴影,会用得一生一世去守住那一份比金子更可贵的真诚吗?

    某间屋子里突然爆出大叫,声音尖厉,凄惨无比,即使在这般吵嚷嚷的情况下,也听得分外清楚。

    吴怡瑾直觉地分辨出那可能是谁的叫声,急掠回她的房间,门里有道黑影猛地蹿出,几乎和她碰了个对面。

    那正是雪儿,神情惊恐,眼睛圆睁,手足并用的爬行,速度快得如离弦之箭。

    “妹妹。”吴怡瑾叫道,当她快要跃出后园围墙时拦住了她。

    两道闪着幽蓝光芒的剑光,从围墙下的某个角落里闪电般射出,吴怡瑾不躲不闪,甚至仿佛没有看见那如飞而至的剑光,在雪儿失声大叫的同时俯身把她抱了起来,在那一刻,她袖中荡出剑气万千,完全没有发出与对方相交的声音,但那两道剑光迅速转变方向,直飞上天。墙角下有一声低微含混的惊呼,随即惊呼以及代表着惊呼的一道身影都隐没在了黑夜里。

    吴怡瑾并没有追,微笑着,拍拍雪儿的背“别怕,别怕。”

    她从来不是这样拿大的人,只是感到怀中女孩儿莫名的恐惧,知道自己必须给她以足够的信心和依靠。

    重新安排雪儿睡下,一转身,剑神在房门口。

    吴怡瑾简单的解释:“有人潜入冰丝馆,似乎是想杀她。”

    “嗯。”剑神点点头,注视着灯光下睡熟的女孩。

    “师父,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吴怡瑾试探着问,雪儿是他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他们一到冰丝馆,当夜就有人赶过来,一定不会是偶然。

    剑神眼中有奇怪之极的光,但最终摇摇头:“我还不能确定。”

    这也是个很奇怪的回答,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总之是了解一些什么情况。吴怡瑾不再追问。

    她轻轻地掖好被子。雪儿有奇特的睡相,她喜欢四肢朝下趴着睡,起初,吴怡瑾试着纠正她的姿势,然而雪儿在昏睡中总是有比较大的反映,只得顺其自然。

    可怜的女孩半张脸露在灯光下面,从额头到眼角以至下巴,到处青紫肿胀,嘴巴破开了很大的口子,偶尔用劲大了,还会有血流出,这半张脸形容可怕而模糊。即使睡着,她总也是皱着眉,脸上有股深重的苦难痕迹。这样的孩子最多只有十二三岁,她曾经受到过什么样的折磨?什么样的惊吓?

    “她真可怜。也许生来,没有被人爱过、关照过。”

    没人回答,吴怡瑾回头看看,剑神不知于何时早就离开了。

    雪儿惊动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双淡而凄惨的眼睛里,此刻慢慢积聚起一点点光芒,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她张了张嘴,自喉咙口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吴怡瑾柔声说:“好妹妹,别哭,你还病着,多休息。”然而女孩大颗大颗的泪顿时涌出眼眶,这些眼泪似乎同时湿润了她的声带,含含混混地发出几个音节,

    “崔艺雪雪儿”

    声音干涩而嘶哑,仿佛被撕裂焚烧过后的木柴,却是她有生以来第一句人的语言。

    那一瞬间,怡瑾的泪也落了下来,把她紧紧地搂抱在怀里,轻声反复:“雪儿、雪儿,不要害怕了。以后姐姐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你以后会快乐的,永远都快乐。”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