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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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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碎裂在记忆里

    每一道伤口都刻痛了青春

    我们站在友情、亲情、爱情的交叉路口

    谱一曲盛夏的旋律,让时间冲淡剩下的伤痛

    乘着时光机,让我回到那个盛夏光年

    高一的最后一天在考试中结束,同学们涌出考场向自己所在的班级走去,走道上到处都是人。我被谁重重地撞开一米的距离,皱着眉看了看,找不着撞我的人。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走道上发愣,傍晚的夕阳斜照,不知道是谁喊了声:“韩莫,下学期你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身影。

    金色的阳光覆盖着身影的主人,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温暖的光。他有着一张精致无瑕的侧脸、一抹淡淡的笑容和一个浅浅的酒窝。我被他一下子抓住了视线,忘记了呼吸。

    我热切地期待他转过身来,让我看见他的正面,可阳光却恶作剧般照进我的眼睛里,一阵刺痛,我眯着眼睛用手挡了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那个身影用诱人的磁性声音回答说:“我学理科。”

    他的声音让人过耳不忘。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学校有这样侧脸无敌的男生?

    带着错过帅哥的遗憾和考试完毕之后的虚脱感,我回到教室开始清理抽屉里的东西。看了眼这间生活了一年的教室,突然觉得很伤感。

    因为下学期就要进行文理分科,听说还要根据成绩分出快班和普通班,到时候就要和现在的很多同学分开了。

    想到这里,我推了推身边的死党蔚然,问:

    “下学期,你学文还是学理?”

    “当然学理。”

    “干吗要学理?我看你文理都一样好,没发现你偏科呀。”

    “学理保送重点大学的机会比文科大。”

    很蔚然式的回答,利益大过天。

    “小诺,你呢?”蔚然转来问我。

    “当然是跟你一样。”

    蔚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生活。况且,刚刚那个侧脸无敌的男生好像也是学理,说不定将来还能遇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偶然看见的帅气男生有些念念不忘。

    难道连我也被同化成花痴女了吗?我觉得脸颊微微地有些烫。

    离开学校前,蔚然被老师叫去帮忙,我把抽屉清好,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她。为了打发时间,我低着头无意识地数着楼梯上的台阶,身后有一群人正在嬉笑打闹,里面有个声音让我觉得有点耳熟。

    我抬起头向上望去,一瞬间,突然感觉到有一股阳光的味道从我身边掠过,猛地回头,恰好看到一张美少年的侧脸。他正微笑着和我擦肩,短短的一秒钟,虽然没有看清全部,但是那样一张帅气的脸还是被我认出来,他就是我之前在走道上遇见过的侧脸无敌的男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叹了口气。遗憾呀,又没有看清楚他的全貌。

    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就在那个擦肩而过的瞬间,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启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透明干净的玻璃窗,温暖和煦地打在我的左脸上,当刺耳的铃声第n次持续响过,我终于意识到什么,从床上嗖地弹起来。闹钟上面的指针清楚地指向7点30分。“啊!迟到了!”伴随着一声尖叫,我的高二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

    扯过桌上的书包,我把摊了一桌子的书一股脑地往里面塞。因为太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一本厚厚的习题册没被装进去。我背起临时装好的书包,就往学校冲去。

    眼看校门口出现在前面,我突然有种泪奔的感觉,本来就快迟到了,还碰上11路公交车爆胎,够倒霉的,现在离正常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可我管不了那么多,闭着眼睛先一口气冲进去再说。

    冲进校门,突然我的左脚踏空,一个趔趄头撞到什么东西上。就在我顺着惯性将要栽倒的前一刹那,我英明神武地伸手一抓,揪住了眼前唯一一样可以支撑我的东西。好险,如果就这么栽下去我的脸就毁了。虽然我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是要让我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道伤疤,还不如要我的命。

    谢天谢地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手上还揪着什么东西,好奇地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揪着的“东西”原来是个男生。妈呀,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吧!

    被我揪住的男生咳嗽了一声,直了直腰,他的身材非常高挑,宽阔的肩膀挡住了从他身后延伸过来的太阳光线,我感到视线有些变暗。男生的头发在光线的作用下变成淡金色,我的视线慢慢地顺着他的头发往下移,接着看到了他那如星辰般的眼睛、直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

    我被男生逆光下的轮廓深深吸引,似乎忘记了呼吸。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原来男孩子的睫毛也能长得这么长。我感叹着这是怎样的一张精致耐看的脸呀!这样一张脸真的属于人类吗?可是这张脸却让我觉得有点熟悉,之前在哪里见到过呢?

    被我揪住的男生见我一直发呆,于是冲我喊:

    “喂,你要抓到什么时候呀?”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种嘲讽。

    “啊!是男生!”我条件反射地推开他,心里想的话冲口而出。

    天哪!我在干什么?我竟然在校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揪着个男生!更要命的是,我在心里还因为自己抱着的男生是个绝世帅哥而有些暗自高兴。

    “当然是男生,难倒你觉得我像女生吗?脸怎么红了?花痴了吧。”男生挑眉,坏笑着看我,变脸跟变天一样快,可是也确实被他说中心事,我的脸肯定涨得通红,热气不停地从脸上冒。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道歉的语气绝对真诚,态度绝对淑女,我敢保证。

    “不是故意的?那这个尺度也太夸张了吧?”他一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衣领。我一看就愣了,刚刚用力太猛了,把他校服领子上的纽扣给扯掉了两粒,露出脖子下面大片小麦色的肌肤。

    “不好意思,我会赔你的。”

    “陪我?你想得美!”

    “啊”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周围路过的学生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敢情我被误认为是女流氓了,晕!

    我的脸迅速地由红转黑,正要解释,突然从我身后蹿出个人影,单手挽住了那个男生的脖子,人影的长臂挂在男生的肩上,说:

    “韩莫,你小子一大早就跟女生在校门口卿卿我我,已经迟到了都不知道!”

    这时,我看清了刚刚冲出来的人影,他也是我们学校的男生。这个男生笑得一脸灿烂,周围的阳光都不及他的笑容耀眼。他的眼睛实在是深邃得太漂亮了,皮肤白皙得足以让女生嫉妒。老实说他长得很帅,有点像某个明星,具体是谁记不清了,反正一看就有那种大众偶像的气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视他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张猴子的脸,我在心里暗暗想,他即便是只猴子那也绝对是只美形的猴子。

    原来这个被我揪住的男生叫做韩莫。韩莫加上之后出现的帅气男生,这样的两个美少年放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油画。面对着这一对突然出现的美男,我只有感叹上帝真的很不公平,但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我跌破眼镜!

    韩莫突然收起了那副戏谑表情,就当我不存在似的,转头看着刚刚叫他的男生,表情变得温柔似水。就在我发呆的时候,韩莫回头对我微微一笑,轻轻地将同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开,顺势用自己的双手撑在对方头的两侧。后出现的男生先是不知所措地被推到墙边,后来仿佛突然醒悟似的,用手想推开韩莫的胸口。可韩莫却装死继续坏笑着不让开,那男生没有办法,竟趁韩莫不注意很快将手滑到他的腰部,用力一掐

    “好啦,苏凉,我不闹了!”韩莫显然没想到会被掐,声音虽然变大了,但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溺爱。那个叫做苏凉的男生埋怨道:“你有病啊,突然用力压我干什么?”

    看到这里,我差点没当场喷鼻血。美少年,一对美少年,关系暧昧不清的一对美少年面对天赐的视觉享受,我真怕眼睛会因承受不起而瞎掉。也许是我太过兴奋以至于不小心变得满脸通红,韩莫正好转过头,看到我一脸兴奋样,嘴角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邪气笑容说:“是故意逗你玩的,没想到你还真有这种恶趣味,果然花痴。哈哈哈”“你”无话可说,我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窘迫,再次成功地被他调戏。

    我从没想过我们的相遇会是如此恶搞。如果真的有时光机,我希望时光倒回到那个早晨,至少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第一印象。

    “韩莫,她是谁呀?是你新的小跟班吗?”叫做苏凉的男生倒是迟钝得很,没有发觉我的异状,他一脸天真地指着我,期待韩莫回答。

    “跟班?是呀,而且是突然扑过来主动献身的小跟班。”

    “主动献身?看不出你这么猛。”苏凉惊讶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敬佩地点点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猛你个大头鬼,你这只死猴子。”头顶的怒气冲到了极点,我再也受不了,不顾形象地爆发出来。

    听我骂猴子,他们两个都一愣,然后韩莫首先哈哈大笑起来,苏凉带着心虚的表情质问我:

    “什么!你竟然说我像猴子,你见过长得这么帅气、阳光、活力四射的猴子吗?”

    我想想也是,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那你是进化版的猴子——猴精,比普通猴子强。”

    “哈哈哈你们干脆弄个组合去演脱口秀好了!”韩莫已经笑得东倒西歪,而苏凉的脸也黑了,正要反驳,却被韩莫拉住了。

    “不要调皮了,悟空。我们已经错过考试了,走吧。”

    啊!我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要进行分班考试,我说过一定要和蔚然一起考进快班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韩莫,你太过分了,胳膊肘往外拐唉轻点,轻点,别抓我的脸呀,我靠它吃饭的。”苏凉一边在反驳着什么,一边被韩莫拽着走远了,也听不清他在碎碎念些什么。

    在光源处,我更加仔细地看清了这个叫韩莫的男生,他身上的白色校服t恤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短碎的头发更加衬出他那线条感明显而帅气的脸,回头时嘴角处小小的酒窝随着他张合的唇深深浅浅地跳动着。这张散发着青春的脸,极度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以至于到了很久以后的某天,当我回忆起这个慌乱又甜蜜的早晨,我都会因为这个曾经打动过我的翩翩少年而不自觉地微笑。他注定是我生命中的劫难。

    盯着眼前已经远去的两个男孩,我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回去要翻下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等一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已经迟到了这么久,那么分班考试呢?以蔚然的成绩进快班是没有悬念的,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考不进快班,就面临着跟蔚然分开的局面,不要,我的生活里怎么能缺少我最好的朋友,我视如珍宝的人?

    这次分班考试是采取随机抽取考场的形式,我在学校公告栏处查到自己的考场在一楼,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我考试的教室。当我看到刚刚才和我分开的那两个男生同样因为迟到而站在教室门外时,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四个字——冤家路窄。

    “小跟班,你也在这个班考试?”看见我也跑过来,韩莫首先开口。

    我朝四周看了一下,小跟班?是叫我吗?我跟他们好像不是很熟呢。

    “别看了,这里迟到的除了我们也就只有你了。”韩莫的声线很低沉,带着一点磁性。这样的声音有时候就像镇定剂,能瞬间平静我的慌乱。

    “说谁是小跟班呢?”

    “当然是你,谁叫你一大早就像饿疯的兔子一样狂奔着扑向我!”

    “晕。都说了那不是故意的。什么!说我是兔子!还是饿疯的兔子!”我被韩莫的话窘得语言障碍,连意思都表达不清了。

    “原来是专对同学下手的爱吃窝边草兔子啊。我说你干吗看到韩莫,脸就红得跟煮过的虾子一样?”苏凉的话把我的心搅得更乱了,想到早上抱着韩莫的自己,我的脸又开始发烫。

    当苏凉的大嗓门响彻整个教室的瞬间,我恨不得冲过去把他那张好看的脸撕个稀巴烂。

    “外面几个迟到的,在吵什么?还不知道错是吧?”这时,从教室走出来一个抱着一叠试卷的中年男人,他那明显少了块头发的脑门在接触光线的一瞬间闪出一道油亮的光。而且这个老师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扫了眼教室,很明显考试已经结束了,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教室的监考老师。他用那双眼神犀利的眼睛扫视了我们几个人之后,对着一脸无辜状的我开口:

    “你先说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我正不自觉地被老师头顶上那道油亮的光芒吸引,听到老师问话,立即低头把视线从他脑门上移开,回答说:

    “老师,我坐的公交车开到半路爆胎了,我还是以最快速度跑到学校来的。”

    老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转向另外两个男生问:

    “那你们两个呢?”

    “报告老师,我们坐的公交车也爆胎了。”韩莫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捶了下正准备开口的苏凉的后背,这个小动作被他掩饰得很好,老师没有看到。

    “啊?”我和苏凉同时大叫了一声。

    苏凉显然是没有理解韩莫的暗示,而我的震惊完全是因为韩莫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的遭遇和我一样?我才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猜不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老师显然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转过来继续问我:

    “他们跟你在一趟车上吗?”

    当然没有,本来碰到汽车爆胎就够倒霉了,如果还是跟他们同乘一辆车那不更是霉上加霉了吗?当我准备如实回答老师的问题时,韩莫向我笑了笑,然后用嘴型无声地对我说了三个字,我感觉脸又是一阵通红,尤其是对上他视线的瞬间,脑充血的感觉越发地强烈,所有的抵抗情绪都没有了。他的动作就像控制了我的正常思维一样,于是话到嘴边我竟然自动省略掉那个“不”字,把“不是”说成了“是”

    我一定是中了他的魔咒,才会成为他的帮凶,然而那句魔咒居然是简单的“小跟班”三个字。

    “哼,真的这么凑巧?”老师显然不会轻易上当。

    “当然,我们几个人坐在同一部车上,然后车胎爆了,所以我们才会一起迟到呀。”韩莫不紧不慢地把话讲完,对我很隐蔽地挤了下眼睛,然后对旁边已经看傻了的苏凉笑着说“对吧,苏凉?”

    “啊,对!我们当然是一起爆胎。”听完韩莫的话,终于连慢半拍的苏凉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在旁边起哄。这个笨蛋未免反应得也太慢了点,这样反而加重了老师的怀疑。

    韩莫倒是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就算明知道被老师怀疑,也是不慌不忙,一脸镇定。

    老师虽然怀疑我们,但是也没有过于纠缠这个疑问,而是直接跳转到下个问题:

    “迟到的事情先放着,你们几个先把上个学期暑假作业交到我这里,然后开始补考。”

    我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暑假作业的影子。等一下,把记忆倒回到今天早上,想起桌上遗漏的那本习题册我感觉就像挨了一记闷棍,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声音。我的脸一瞬间就变得乌云惨淡,希望这样能博得老师的一点同情。

    我用极弱的声音说出“忘带了”三个字,不用看也知道老师的脸色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作业忘带了?你怎么没把自己给忘在家里?那边两个男生,你们的作业呢?不要告诉我你们也没带!”

    这次苏凉抢在韩莫前面,理直气壮地回答说:“老师,你太能猜了,我们还真是跟她一样,也没带。”

    这句致命的“跟她一样”让老师的脸由黑转绿,又由绿转黑,他对我们已经完全不信任了。他这辈子最容忍不了学生对他的欺骗,然而我们三个人无疑是在对拥有十多年教育生涯的他进行挑衅。

    “你们几个串通好了戏弄老师是吗?我有办法治你们!现在就给我去补考,考不过的取消进快班的资格!”

    我在心里大呼苍天呀,冤枉啊!我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真希望这只是场噩梦,可是当我大呼“真痛”之后才发现,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小兔子,别自虐了,多大点事,干吗想不开?”苏凉同情地看着我。这个笨蛋认定了我是兔子,明显是在报复我叫他猴子这件事。

    我真怀疑上帝造人的时候,忘记给他装智商了,可转念又一想,他长得这么帅,万一再聪明点,那不就是个人间祸害?这么想想,我心里总算平衡点,老天果然还是公平的。我朝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以示对他的不屑。

    “噗哈哈哈。”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韩莫突然憋不住,笑出声来,让我觉得更加郁闷。

    “拖我下水,害我和你们一起倒霉很有趣吗?”我瞪了一眼韩莫,他居然还有心情笑。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即便是只兔子也是只可爱的兔子。”晨风很柔和地吹过我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让我觉得韩莫说话时的笑容因为我而变得温柔如风。

    我的脸再一次刷地红到爆了,只因为韩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在心里大呼自己没志气的同时极力地让自己恢复平静。只是心底有个很小的声音在问,为什么自己又会紧张呢?

    看来老师真的是被我们激怒了,他把我们三个安排到办公室,一人一张桌子单独补考。教师办公室这种地方通常学生进来总会忐忑地猜测,将要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显然好事是轮不到我的,所以平常除了陪蔚然偶尔会来一两次,我对这个地方毫无好感可言。

    “这次的分班考试将决定你们未来所在的班级,你们几个要认真对待。”说这话的时候,老师一脸严肃,始终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我们。我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等待着我们。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门外有女生叫了声“唐老师”这个声音让我的眼睛一亮,耳朵瞬间就变成尖尖的,我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我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唐老师把办公室门打开应了声:“什么事?”

    “同学们问您新学期例行的开学教育课还上不上。”果然说话的人是蔚然!她的声音就像天籁一样传进我的耳朵里。

    “知道了,我马上去教室。蔚然,你过来一下,我这里有三个补考的同学,你来替我监考。”

    这个消息无疑是这个早晨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蔚然是我最铁的朋友,我就知道她是我生命里的救星,虽然每次考试她都对作弊这种小把戏表示强烈的不屑和鄙视,但是最后她还是会把答案传给急得冒火的我,然后得了便宜的我总会丢个更加鄙视的眼神给她,这几乎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

    难道这就是上天给我的补偿?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清瘦高挑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被梳成一个简洁的马尾,白皙的瓜子脸,杏眼里透着狡黠的光。打从我第一次见到蔚然起,我就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我伸着脖子朝她使劲地眨眼睛,我确定此刻我眨眼的频率足够晃花任何人的眼睛,可是蔚然好像根本没有接收到我的求救信号。她只是不缓不慢地走过来把卷子发给我们三个人,然后用很平静的口气说:“考试期间请不要交头接耳,做完就可以交卷。”

    整个过程蔚然都没有看我一眼,办公室里安静极了。我听到窗外树叶摇曳的声音,某些细小的碎片尖锐地刺痛了我的心脏,存在心底的回忆片段在一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我和蔚然在同一所小学里念同一个班级,蔚然是班上最会念书的孩子(其实直到现在她依然是)。老师对她赞赏有加,大家也都羡慕她。蔚然的爸爸有钱有势,妈妈年轻漂亮,她穿的裙子总是我们当中最好看的。那时候班上有一半同学都是她的崇拜者,当然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不过当我成为她的同桌后,才发现了她藏起来的真实模样。

    那天她发烧感冒,老师要我送她去医务室休息,她很温和地跟我说谢谢,我还在心里感叹这样的女生真的太完美了。只是当老师离开后,一切都像一场美好的幻境般瞬间支离破碎。蔚然推开了我,厌恶地看着老师留给她的感冒药,说:“你可以走了。”语气里透着彻骨的凉意。

    “可是你还没有吃药。”我被蔚然的突然变脸吓到,一时都弄不清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蔚然走到垃圾桶前把那瓶药全部都倒了进去,然后抬头很冷漠地看我一眼,交代说:

    “如果老师问,你就说我吃掉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又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

    “可是,你不吃药病是不会好的,老师还会告诉你妈妈”

    “我妈妈死了,家里那个是狐狸精。”

    蔚然突然打断我,我被这个猛料震得说不出话来,原来看似美好的蔚然,身后居然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事实。

    蔚然和我竟然是同样的孩子,我叹了口气,说:“真巧,我爸爸也不在了,现在家里有个后爸。”

    她一愣,然后问我:“你后爸对你好吗?”

    “反正我讨厌他。”

    “哈哈哈!”她突然笑得前俯后仰,边笑边指着我说“你真可怜!”

    然后我也笑了,反问:“你不也是?”

    她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了一句我一直记到现在的话:“我和你不一样,我懂得反抗,你不懂。”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从那以后我们成了朋友,而且一直同班,从小学、初中到高中。蔚然总说:“安诺,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呀?”

    我反驳她:“这是‘缘分’。”

    她也笑着恶毒地回我:“那也是孽缘。”

    其实我们都不懂这些所谓的缘分都是命运所致,我们都是寂寞的孩子,在人群里我们相遇,然后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相似的命运把我们紧紧相连,在彼此的身上找寻那份慰藉,我们相互温暖,各自疗伤。

    “小跟班,发什么呆呢?”

    苏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想到我是无辜被他们连累的,我就来火。

    “别说话!不知道这是考试吗?”我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蔚然。今天的蔚然让我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她真要见死不救?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能不能一起上快班的关键。我故意对着她咳了一声,可她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注意到我。这样的蔚然,冷漠,睿智,虽然表面温和,可总让人觉得不可靠近,我害怕这样的她,于是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蔚然。”

    蔚然终于看向了我,她给了我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然后把眼神飘到窗外。

    完了,本以为蔚然能透题给我的,现在看来希望破灭了。我无奈地低下头,打开她给我的卷子。当我看到卷子上的题目时,我愣住了,这不是开学前蔚然一直要我记住的那些重点吗?每道题的答案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得意地笑起来。原来是我想多了,蔚然怎么会不管我呢?其实卷子出得挺容易的,我学习也不算太差,做起来非常轻松。只是在看到最后一道简答题的时候,我差点一口血喷到试卷上。

    这是一道后来添上去的题目,那个半秃的唐老师在上面用刚劲有力的字迹手写了一行字——“补充简答题:请问今天你们所坐的是哪一路公共汽车?爆的是哪个轮胎?”最让我震惊的是在这道题的最后有个括号,括号里面清楚地标着这道题的分值是95分,那么说前面做的所有题目的分值之和只有5分!

    也就是说,就算前面的题目全答对,如果答不对这道题也等于白搭。然而这关键的一道题就是为了测试我们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谎言。

    原来所谓的考试不过是个陷阱,老天爷啊!有没有搞错?这个唐老师果然阴险,我答完了整张卷子,其实是浪费表情,浪费脑细胞。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他那么面熟了。唐老师的那张脸太像大话西游里罗家英扮演的唐僧了,我说怎么这么麻烦,原来是遇见了唐师傅。

    蔚然肯定是看到了这最后一道题才决定对我求救的眼神无视到底,因为她根本就没办法帮我,这个答案只有我们三个人心里才有数。

    我当然是没有撒谎的,要不是那该死的汽车突然爆胎,我也不会碰上这么多破事,所以面对这最后一题我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填上了“11路巴士,右后胎”几个字。然后幸灾乐祸地转过头看着我身后的两个男生,他们应该填不出来吧?

    他们感觉到我的目光,也抬头看着我,表情里没有任何失落。韩莫乐呵呵地冲着我笑,用手指比了一个螃蟹钳子的手势。他们应该也看出了唐老师出最后一题的目的,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那么镇定?

    不一会儿,韩莫很快地朝苏凉点点头,苏凉也会意地跟着点点头,然后韩莫对着我一挑眉,邪邪地笑笑,什么意思?他们在策划什么?难道他们想合伙整我?一股凉意从背后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叫不好。

    如果他们两个把答案统一,就我一个人填的是“11路巴士,右后胎”老师会不会觉得撒谎的人是我?天啊!我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