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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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年轻的大姨刚刚那一针青霉素起了作用，也或许是陈强舌头已经被自己咬破了皮，总之，陈强的手脚都恢复了知觉，虽然抬根手指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遗憾的是，疼痛非但没有让陈强离开这“梦境“，反而让这一切都更加的真实。
年轻父母见到儿子退了烧，慢慢的松了口气。
陈强则看着面前忙活的两位至亲，心绪难平。
反正“醒不过来“，索性就多在“梦里“待一会儿吧！
这是多少回看着头上布满银丝的父母心中默默祈祷的画面。
趁着梦未醒，多看看，把那曾经模糊的儿时记忆，深深的刻进脑子里。
人到中年了，才总算体会到了做父母的艰辛，愈发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但是年轻时选择的漂泊生活，成家后定居他乡，都让自己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短暂。
多少次，陈强也想离开那钢筋水泥的城市，回乡与父母同住，可一想到要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始终没有成行。
弟弟一家也和自己一样，在外面讨生活，一年到头，能回家的时候寥寥无几。
城市中打拼多年，说起来有房有车，有儿有女，人前人模狗样，人后冷暖自知。
每到过年回老家，看着父母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为人子女，却没有尽到做子女的责任；作为父母，同样算不得成功。
中年人的困苦莫过于此……
陈强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父母的唠叨，体会着曾经拥有过的家的温馨。
“阔以了，退烧了，回去了多喝点水，明天早上再来打一针。“
“要得嘛，都快十二点了，耽误你们休息。“
“没得事，都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
陈强被老爸轻松的抱起来，老妈忙过来把一件军大衣裹在陈强身上。
从大姨家里出来，隔壁就是陈强家，这时候的凉城，既没有铁路，也没有告诉，整个小城从陈强记事起，一直到毕业后工作，都没有多少变化。
陈强家在县道旁边，这个时候的县道，可没有路灯。
一家人出来的时候，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一排十几户人家，还有路对面那成片的稻田。
谷子早已经收割，零散的稻草人遍布整个稻田，空气中传来的农村特有的芬芳，让陈强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整个心境都平和了下来。
开门，开灯，关门。
弟弟陈壮早都已经睡着，昏黄的灯光照着那幼稚的脸，是那么的亲切。
兄弟俩从陈强七岁的时候，便睡一张床，直到陈强高中毕业。
老爸小心翼翼将陈强放到床上，老妈忙着给他拖鞋，顺便拉过被子。
陈强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没有说话，任由他们忙碌。
“喝水不？“
陈强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爸赶忙去厨房倒水。
老妈又忙着去给弟弟掖了掖被子。
十二月的凉城，晚上温度只有两三度，但由于空气湿润，实际上体感温度要低得多。
老爸过来的时候，还拿了个热水袋，忙不迭的放进陈强的被窝。
“你先去睡，明天还要打早。“老妈对老爸说道。
老爸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时候的陈广胜，还是那个不善言辞的退伍军人，不像后来去了国营企业工作后，培养出来的“酒精考验“的革命战士。
老妈说他要打早，估计明天一早就要回厂里。
记忆中，这一年可以说是陈强一家的转折点。
为什么这么说？
陈强的父亲退伍军人没错，但是确是农村户口，按当时的政策，是不管分配的。
陈广胜小学文化，十七岁当兵，进了部队由于身体素质不错，手脚上有把子力气，被师长看中，做了警卫员。当然这也是陈强兄弟俩听他自说自话，几分真假不知，多少有些水分。
可是和平年代，没有文化在部队也是挺难混的，最终服役七年，复原后也还是返回原籍。
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妈，当了两年的上门女婿，同几个舅舅家都挤在姥爷的院子。
前两年给人开了两年大车，才算有点钱在着临路的地方建了四间房，一家四口搬了出来。
不过好景不长，那车行老板好赌输光了家产，跟着陈广胜就失业了，仅靠老妈那一个月不到十块钱的工资，一家人也是过得比较拮据。
陈强的母亲郭菊芳高中毕业后就在村小学当了民办教师，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始终都没有转正，她们上高中那几年，刚好赶上学乱，没正经上几天课。
家里地里的农活、学校的教课、还有年幼的陈强陈壮两兄弟要照顾，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复习考民转公？
所以，父亲的失业对于家庭的影响是巨大的。
直到今年，通过他一个战友的关系，才在煤矿里谋了份差事。
由于车开得不错，做了厂里的小车司机，平时领导用车，就出车，不用就歇着，工作不算辛苦，收入也比普通工人要高一些。
相比起来，老妈那点工资，显得可有可无。
不过煤矿离陈强家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平时除非领导回县城，陈广胜吃住都在厂里，有得有失吧。
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娘儿仨。
在陈强的记忆里，这可能是他过得最自由的几年。
国营厂是个大熔炉，美国两年，家里的日子是好些了，不过父亲也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因为父亲的酒疯急转直下，连带着陈强两兄弟打小队父亲是又恨又怕，即便是成家后，平日里也不怎么主动跟父亲联系，打个电话，也都是直接找老妈。
如今看着忙前忙后，身体消瘦的父亲，恍如隔世。
听惯了父母的吵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这一切要是真的，该有多好……如果一切真能重来……陈强暗自摇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凭着自己二十多年的先知，混得那是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一声声鸡鸣，将睡梦中的陈强眼睑撕开，刺眼的白光，让他又赶紧闭上。
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一场好梦，就这么被打扰了，一个郁闷的早晨。
生活还的继续，陈强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可是却意外的失手了。
翻个身，床底下一阵沙沙作响……不对劲，这床……
陈强一惊，猛的睁开眼睛，一下坐了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带起一阵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眼前的一切，都让陈强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他忙乱的左看右看，东摸西摸。
不均匀的石灰墙，老式的木床，还有床底下那多年没有再感受过的稻草床垫……
木制的玻璃窗，镶满了生锈的钢筋，没有窗帘，只有下面半截用胶水粘上的发黄的报纸……
六岁的陈壮还在脚的那一头呼呼大睡，似乎对背后传来的凉气相当不满，用力的向被窝里缩……
熟悉的老家具，还有堆在墙角的成袋的谷子，都让陈强张大了嘴巴，然后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咝……好痛！
再看看自己那稚嫩的小手，瘦小的身材……陈强已经完全傻眼……
“来！喝水，喝完赶紧躺下。“郭菊芳进来的时候，陈强毫不知情，直到声音响起，才傻愣愣的回头，看见刚刚梦中见过的年轻的母亲。
跟梦里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
这一年，陈强10岁……
或许是年轻的大姨刚刚那一针青霉素起了作用，也或许是陈强舌头已经被自己咬破了皮，总之，陈强的手脚都恢复了知觉，虽然抬根手指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遗憾的是，疼痛非但没有让陈强离开这“梦境“，反而让这一切都更加的真实。
年轻父母见到儿子退了烧，慢慢的松了口气。
陈强则看着面前忙活的两位至亲，心绪难平。
反正“醒不过来“，索性就多在“梦里“待一会儿吧！
这是多少回看着头上布满银丝的父母心中默默祈祷的画面。
趁着梦未醒，多看看，把那曾经模糊的儿时记忆，深深的刻进脑子里。
人到中年了，才总算体会到了做父母的艰辛，愈发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但是年轻时选择的漂泊生活，成家后定居他乡，都让自己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短暂。
多少次，陈强也想离开那钢筋水泥的城市，回乡与父母同住，可一想到要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始终没有成行。
弟弟一家也和自己一样，在外面讨生活，一年到头，能回家的时候寥寥无几。
城市中打拼多年，说起来有房有车，有儿有女，人前人模狗样，人后冷暖自知。
每到过年回老家，看着父母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为人子女，却没有尽到做子女的责任；作为父母，同样算不得成功。
中年人的困苦莫过于此……
陈强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父母的唠叨，体会着曾经拥有过的家的温馨。
“阔以了，退烧了，回去了多喝点水，明天早上再来打一针。“
“要得嘛，都快十二点了，耽误你们休息。“
“没得事，都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
陈强被老爸轻松的抱起来，老妈忙过来把一件军大衣裹在陈强身上。
从大姨家里出来，隔壁就是陈强家，这时候的凉城，既没有铁路，也没有告诉，整个小城从陈强记事起，一直到毕业后工作，都没有多少变化。
陈强家在县道旁边，这个时候的县道，可没有路灯。
一家人出来的时候，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一排十几户人家，还有路对面那成片的稻田。
谷子早已经收割，零散的稻草人遍布整个稻田，空气中传来的农村特有的芬芳，让陈强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整个心境都平和了下来。
开门，开灯，关门。
弟弟陈壮早都已经睡着，昏黄的灯光照着那幼稚的脸，是那么的亲切。
兄弟俩从陈强七岁的时候，便睡一张床，直到陈强高中毕业。
老爸小心翼翼将陈强放到床上，老妈忙着给他拖鞋，顺便拉过被子。
陈强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没有说话，任由他们忙碌。
“喝水不？“
陈强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爸赶忙去厨房倒水。
老妈又忙着去给弟弟掖了掖被子。
十二月的凉城，晚上温度只有两三度，但由于空气湿润，实际上体感温度要低得多。
老爸过来的时候，还拿了个热水袋，忙不迭的放进陈强的被窝。
“你先去睡，明天还要打早。“老妈对老爸说道。
老爸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时候的陈广胜，还是那个不善言辞的退伍军人，不像后来去了国营企业工作后，培养出来的“酒精考验“的革命战士。
老妈说他要打早，估计明天一早就要回厂里。
记忆中，这一年可以说是陈强一家的转折点。
为什么这么说？
陈强的父亲退伍军人没错，但是确是农村户口，按当时的政策，是不管分配的。
陈广胜小学文化，十七岁当兵，进了部队由于身体素质不错，手脚上有把子力气，被师长看中，做了警卫员。当然这也是陈强兄弟俩听他自说自话，几分真假不知，多少有些水分。
可是和平年代，没有文化在部队也是挺难混的，最终服役七年，复原后也还是返回原籍。
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妈，当了两年的上门女婿，同几个舅舅家都挤在姥爷的院子。
前两年给人开了两年大车，才算有点钱在着临路的地方建了四间房，一家四口搬了出来。
不过好景不长，那车行老板好赌输光了家产，跟着陈广胜就失业了，仅靠老妈那一个月不到十块钱的工资，一家人也是过得比较拮据。
陈强的母亲郭菊芳高中毕业后就在村小学当了民办教师，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始终都没有转正，她们上高中那几年，刚好赶上学乱，没正经上几天课。
家里地里的农活、学校的教课、还有年幼的陈强陈壮两兄弟要照顾，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复习考民转公？
所以，父亲的失业对于家庭的影响是巨大的。
直到今年，通过他一个战友的关系，才在煤矿里谋了份差事。
由于车开得不错，做了厂里的小车司机，平时领导用车，就出车，不用就歇着，工作不算辛苦，收入也比普通工人要高一些。
相比起来，老妈那点工资，显得可有可无。
不过煤矿离陈强家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平时除非领导回县城，陈广胜吃住都在厂里，有得有失吧。
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娘儿仨。
在陈强的记忆里，这可能是他过得最自由的几年。
国营厂是个大熔炉，美国两年，家里的日子是好些了，不过父亲也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因为父亲的酒疯急转直下，连带着陈强两兄弟打小队父亲是又恨又怕，即便是成家后，平日里也不怎么主动跟父亲联系，打个电话，也都是直接找老妈。
如今看着忙前忙后，身体消瘦的父亲，恍如隔世。
听惯了父母的吵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这一切要是真的，该有多好……如果一切真能重来……陈强暗自摇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凭着自己二十多年的先知，混得那是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一声声鸡鸣，将睡梦中的陈强眼睑撕开，刺眼的白光，让他又赶紧闭上。
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一场好梦，就这么被打扰了，一个郁闷的早晨。
生活还的继续，陈强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可是却意外的失手了。
翻个身，床底下一阵沙沙作响……不对劲，这床……
陈强一惊，猛的睁开眼睛，一下坐了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带起一阵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眼前的一切，都让陈强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他忙乱的左看右看，东摸西摸。
不均匀的石灰墙，老式的木床，还有床底下那多年没有再感受过的稻草床垫……
木制的玻璃窗，镶满了生锈的钢筋，没有窗帘，只有下面半截用胶水粘上的发黄的报纸……
六岁的陈壮还在脚的那一头呼呼大睡，似乎对背后传来的凉气相当不满，用力的向被窝里缩……
熟悉的老家具，还有堆在墙角的成袋的谷子，都让陈强张大了嘴巴，然后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咝……好痛！
再看看自己那稚嫩的小手，瘦小的身材……陈强已经完全傻眼……
“来！喝水，喝完赶紧躺下。“郭菊芳进来的时候，陈强毫不知情，直到声音响起，才傻愣愣的回头，看见刚刚梦中见过的年轻的母亲。
跟梦里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
这一年，陈强1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