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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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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一园子的灯火辉煌。

    对于大门深锁,车子犹在,但人却平空消失的事件

    “绑架!”穿着可爱的粉红色睡衣,被临起挖起床商量的牧之柔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这一定是绑架!”

    “你少白痴了。”同样被挖起来,在无预警中被迫面对兄长让人吃掉的现实,颜瀚君脸色之臭、心情之坏,已非笔墨能形容。

    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毕竟是他自己决定要把哥哥交给牧家小妹,当初是他自己主动,甚至还很低级的威胁利诱,就为了让她点头。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照他预想的话,要走到肉体相见的这一步,最快也等个三年五年不!最好是十年八年的,那才是合理进度!

    因此,晚餐时间没见到兄长出现,他还以为跟往常一样,是因为醉心研究而忘了晚餐,躲在温室花园那头,两年前新增建的小工作室中,跟那些花草香味混在一起,研究那些微小差距的比例问题。

    那时,他还很放心,以为有牧家小妹盯着,会帮他盯着兄长进食,所以没放在心上,也就没去打扰兄长的研究。

    哪晓的!

    就在他自以为放心的那个时候,理应在工作室的两个人竟然是躲在房间中,进行超友谊的亲密接触?

    太快了!

    这种进展速度对他来说,真是太快了,快到他无法接受与消化。

    更气人的是,在兄长说明牧家小妹消失的过程中,为了交代源由,不得不一语带过闺房情事,那个白痴女人听见了却丝毫没有意外的表现?

    他合理认定她是知道的,比他早一步知道这两人的超友谊关系,而她竟然没有告诉他一声

    颜瀚君愈想愈火大,但因为时值非常时刻,并没人注意到他,特别是紧张兮兮的牧之柔,她只想着突然不见的妹妹。

    “颜大哥,怎么办?芹一定是被绑架了。”

    “绑你个大头鬼!”颜瀚君以着很恶劣的语气,完全是迁怒“用暴力劫持人质才叫作绑架,你妹是在家里不见的,谁也没惊动到,这算哪门子的绑架?”

    “明明就是!”牧之柔嚷嚷“她没用车,大门也没有人进出的迹象,如果不是绑架,她人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正是颜瀚雅忧心到三更半夜挖大家起来商量的重点。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慢着!”像是想到什么,牧之柔张大眼,见鬼一样的看着颜瀚雅“刚刚颜小二提到了暴力”

    “谁是颜小二?”抗议,颜瀚君拒绝接受这种称谓。

    抗议无效,牧之柔假装没听见,任由想象力狂飙“颜大哥,我真是错看你了!”

    她一脸的痛心疾首,看得颜瀚雅忧心的同时还兼之一头雾水。

    “芹不乐意的,对吧?”扁嘴,她像是要哭了“你们躲在房间里做的事,其实,是你胁迫她”

    “去你的!”抓狂的人是却颜瀚君“我哥像是那种人吗?”

    “也是。”点点头,牧之柔不得不承认“颜大哥看起来就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跟你这种人面兽心完全不一样,不过”顿了顿,她的想象力又飞了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说不定颜大哥对床上运动有特殊癖好,才会吓到了芹。”

    颜瀚君脸都绿了!

    “你胡说八道!”血气急速上升,有种打人的冲动“谁跟你人面兽心啊?还有!我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性向正常、喜好正常,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你自己满脑子的肮脏龌龊是你的事,别把你个人古怪的喜好套在他身上!”

    “我才没有满脑子肮脏龌龊!”牧之柔扬声抗辩,自认推论合理“如果不是颜大哥有问题,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闹失踪?人家我看文艺小说里面都有写,相爱的人结合后,都嘛是浓情蜜意,像要吃了对方一样,一刻也不愿分开,只有社会写实类的小说,那种受侵犯的女主角才会才会”

    说不出来,因为颜瀚君瞪人的表情太过可怕。

    “才会怎样?”阴森森的追问,一副她要是敢再乱说,他就考虑掐死她的可怕表情。

    一旁,对于他们两个毫无建设性的对话,颜瀚雅苦笑。

    心焦愁虑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找来的救兵能把话题扯到那么离谱的地方去,竟然有心情讨论起他的呃个人喜好跟技巧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他技巧太差的问题吗?

    他黯然,退出争吵的暴风圈,心情过度的沉重,让他直觉想躲入最熟悉的世界──他的小工作室──那里满溢的各式精油香气是他所熟悉的,可以有助于他的思考。

    开了门,正要进去的那一刻,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点灯后立即察看

    钥匙包!

    他知道那是谁的,那头发现他不见而匆匆追过来的牧之柔也知道。

    “那是芹的钥匙包!”一眼看见他手上拿的钥匙包,她脱口就喊,还怕他不信,急忙说明来历以兹证明“那是我买给她用的,她那时还骂我浪费钱,真的。”

    “又没人说是假的。”颜瀚君白了她一眼。

    皱眉,颜瀚雅脱口而出“有人来过。”

    “谁?”牧之柔问得很顺口。

    颜瀚雅没有响应她的问题,径自闭着眼睛,像是在想着什么,实则是在分辨,盈于一室的芳香中,那少许的、异于天然草本香气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陌生

    他记得的这个味道

    没错!他记得!

    他知道是谁了!

    *  *  *  *  *  *  *  *

    这个也吃、那个也吃,统统都吃。

    饿得头昏眼花的牧之芹,已然没精神去注意自己处境的问题。

    她饿得要命,难得遇上个肯沟通的绑匪,绑走了她之后,竟还愿意为她出门买东西给她吃,她当然是先填饱肚皮再来想其它的事。

    “就一个人质来说,你很勇敢。”戴着电视劫匪才会戴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跟一张嘴的男人说道,轻嘲的语气,也不知是褒还是贬。

    咽下嘴里的汤包,她分神应道:“我不是勇敢,只是刚好知道你要什么。”

    “你知道?”

    “嗯。”牧之芹点头,谈判的气势慢慢出现“伤害我,对你并没有好处。”

    “哦?”“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受哪位委托人来讨债的,但主要目的还不就是钱嘛!这种事大家有商有量,总能找出个还钱的办法。”其实,对于欠债还钱这件事,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这么奇怪的时间,还是这么刺激的方式。

    先前还在颜家大宅的时候,前一刻的她还拎着钱包钥匙打算落跑而已,却没想到,在前往车库的路上,行经颜瀚雅那间不许任何人进入的工作室时,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同时,另一手也已稳稳的箝制住她,差点没把她给吓得半死。

    但也多亏了这位不知混哪条道上的大哥,他押着她从庭园最偏僻的一角,而且还刚刚好被园景遮掩住,是一个躲在树丛后,不知何时早被破坏的围墙边离开──刚好解决她的困扰!

    在这之前,她正愁着该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可以顺利离开,他的挟持正好解决她的问题,即使这也是很有问题的一件事,可是兵来将挡,她相信只要好好的说理,她应当可全身而退!

    抱着这信念,她慢条斯理的喝口豆浆,续道:“虽然我不知道我爸妈到底是欠下多少钱,但我一直是很有诚意要还钱的,只是手边的现金可能会不够,但我年轻,有得是能力,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全部还清。”

    “你对你自己倒是很有信心。”脸上五个洞,只刚好露出五官的男人冷笑。

    “好说,我只是认清自己,把该做的事做到最好。”她一点也不谦虚,因为深知在谈判过程中是不能讲谦虚。

    “但很可惜,你完全猜错了。”

    “啊?”

    “虽然我的确是为了钱,但跟你无关,我要的是颜瀚雅最新的研发配方。”

    牧之芹一愣,但想想却也觉得合理“这就难怪了,难怪你会从他的工作室摸出来,搞不好我只是倒霉,刚好在那时经过,你怕我发现你,泄漏你的行踪,索性就来个先下手为强”

    “可以这么说。”绑匪很干脆的承认。

    原来她只是个倒霉鬼啊?

    这认知霎时让牧之芹顿时觉得不妙了起来。

    现下的情况与刚刚完全不同,她已没有什么人质优势,这对她的立场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那个”脑子快速的运转了起来,她跟绑匪打起商量“其实我还没看见你的脸,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要颜大哥什么研究报告,你可以像来的时候那样,把我眼睛蒙起来,随便找个地方放生,我不会出卖你的。”

    “你脑筋动得倒是挺快。”男人薄薄的唇噙着没有温度的冷笑“但很可惜,我需要你当人质,用来交换我要的研发配方。”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的配方是什么,但颜大哥人很好,是个很好商量的人,你有需要就跟他说一声,没必要搞到掳人勒赎的地步吧?”她有点冒冷汗,无法想象这种连续剧的情节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

    “你对他还真是一无所知。”鄙视的语气一点儿也不想掩饰“真不知道颜瀚雅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她苦着脸,有种有苦难言的苦闷感。

    虽然她刚刚才跟颜瀚雅做了那档子事,感觉起来很没有说服力,但是也就只有她知道,颜瀚雅才没有看上她哩!

    他温柔、善良,在某些部分上就跟她家的那天兵姊姊一样,是个世界和平型的人,可以说是对谁都好。

    会出现独厚她的情况,那不过是假象,因为颜家两兄弟都想用她来当烟幕弹,好阻绝他可怕发电力引来的澎湃爱慕之意,并不是因为他对她真有什么异常的心思。

    至于不久前,在她房里不小心擦枪走火的意外,那就只是意外,不都说男人都一个样,下半身优先吗?

    在她主动的前提之下,因而发生了“先上车”的意外事件,这说起来根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

    因为是她主动的先推倒他,甚至还害得她不知怎么面对,只能先逃跑了事报应果然来得很快,瞧,她这不是倒霉被抓来当人质了吗?

    “既然你偷他的研究也是为了钱,不如你告诉我多少,我要有的话就直接给你,你放了我吧?”生命安全为第一,,她很快的想到解决办法。

    却没想到,她努力输出的诚意,只换来轻蔑的嗤笑。

    “你知不知道,颜瀚雅接下一件案子,研发成功的酬劳有多少?”

    “”她不知道,当然不会知道,她又不是混芳疗界的。

    男人讲出了一个数字,牧之芹只觉脑门一阵的昏眩,不小心用手指头数一数,竟然要动用八个指头才够使用,她身边所存的钱乘以十倍都还不到那个数。

    “他名义上虽然只是个出钱的股东,而且听起来好像只是亚洲总代理的部分,平常做的事也好像只是在伊诗荷园附属的讲座当讲师,但其实他是法国伊诗荷园总公司的特聘芳香师,负责帮总公司研发新的产品。”

    经由说明,牧之芹这才明白,为何颜瀚雅偶尔会失踪,一个人泡在温室隔壁的工作室当中,还龟毛的说什么会影响气味,不许任何人进入,原来他在里面就是在研究什么产品秘方啊!

    “我看你还是不懂。”男人看穿她的一知半解“研究芳疗的保养品并不只是东加一点、西加一点、味道够香就能成为一个配方,还得考虑到疗效与舒适等各种层面,是需要极敏感的嗅觉及丰富的精油知识才能够胜任。”

    因为从没听过这些,她很受教的仔细聆听着。

    “在这一行当中,颜瀚雅能成为第一把交椅,被业界如此看重,并不是因为运气或是偶然,经由他所研发的产品总是能成为市场上的热门商品,伊诗荷园总公司为了要留住他,不但配给股票,让他成为公司股东,还积极的要他签下亚洲区的总代理,就是想拉拢他的心。”

    听了这些,牧之芹是惊讶的。

    她想象不出来看起来像是不管事,一副不沾惹尘俗之事模样的颜瀚雅,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来头?

    “当然是因为他。”轻易看穿她的惊讶,男人轻哼一声“否则以季予娴那样生嫩的丫头,怎可能签得下这纸合约。”

    她狐疑的看着他,觉得这绑匪所知道的事还真是多。

    “他的公司看重他,别的公司也会,这就是我出马的原因。”自认好心的说明之后,绑匪说出重点“我要他手边刚研发出来的配方数据,委任我出马的公司已经等着好要发出专利申请了。”

    “我是不明白你们这一行的行事作风,也不想知道你们这种商业间谍怎么做事的,但是有一个问题。”她虚心求教“你又知道他已经有新研究了?搞不好他根本还没有完成,你不是白忙一场?”

    “我需要的,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配方,委任我的公司所想的是抢先申请专利这一类的事,毕竟这是先抢先赢的世界,先申请专利、先申请到执照、先一步上市,就能先捞上一笔。”

    “那又怎样?”她听不出他有回答到她的问题。

    她的毫无联想只显示出她真的什么都不懂,让绑匪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屑。

    “在你出现前,他的研究进度少说已有八成的把握,即使不是最完美的成果,也已经是可以用的配方了;而多亏了你,为了陪你养伤,缓下他做最后确认的进度,按他平常的习惯来算,现在他手边的配方,完成度至少有九成了。”

    听着他的话,牧之芹心中的疑虑更深。

    不是错觉,只要是颜瀚雅身边的事,他真的知道好多好多。

    “就算是这样好了,你抓了我也没什么用啊!”她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颜大哥研发的配方真要那么值钱的话,他怎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交换?”

    “你想跟我装傻是吧?”绑匪环胸看她,眼中的阴狠度是会吓死小孩的那种“你身上还染着他的气味,当我猪脑,还想不出你们的关系吗?”

    气味?

    她直觉低下头想闻闻自己。

    有吗?

    有什么味道吗?

    “颜瀚雅这人虽然温和,却极其护短,你现在是他的女人,他不可能会放着不管,如果”绑匪冷笑,且是极其不怀好意的那种“如果随信附上你的指头或耳朵,更是会加速他交件的速度。”

    牧之芹哑口无言。

    就知道,她就知道她一时的意乱情迷是会害了她自己的,却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的快,竟然有人想剁她无辜的手指头或小耳朵。

    “也许你不相信,但你弄错了。”她试着要跟绑匪讲道理,但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压根就已经是自暴自弃的那种“我跟颜大哥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好像我在他心中真占有什么分量。”

    她想表达的是,如果绑匪所说的配方真是那么值钱,他抓她来威胁,效力是有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她的话,她愈说,绑匪眼中的愤怒就愈加重。

    “颜瀚雅爱上你这种女人,真是瞎了眼!”

    “”她沮丧,因为他鄙视的口吻而衍生一股百口莫辩的凄凉感。

    他的语气好像她是那种随风转舵,拿别人的感情随意践踏的女人,但她不是啊!

    明明咦!不对!

    愣了愣,牧之芹突地发现当中怪异之处。

    他感受不到她心中悲情的感觉也就算了,为何一副认定她在说谎推托,还自己愈听愈气的样子?

    仔细多看两眼。

    忽然发现,那愤恨的眼神很眼熟真的很眼熟

    “啊!”省悟出对方身分的牧之芹突然大叫一声,几乎是下一秒钟就发生的事,并没费事上锁的房门忽地让人打开,被他们讨论大半天的正主儿就站在开门处,开口──

    “蔡秘书,小芹是无辜的,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