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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水蓝在哪个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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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觉得,她之所以如此固执,一定有其他原因。单个人的智慧总是有限的,所以古人才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说法,我猜她一定是真的看到过什么,才会一次一次坚持己见。

    “唐小姐,你说的是关于‘大七数’欧洲预言吗?在你的思想中,大毁灭是如何发生的?难道以地球人的智慧就想不出办法化解?”

    地震、海啸、陨石一直都令我们的地球饱尝苦楚,如果发生毁灭的话,也会从这海、陆、空三个方面开始,至少以目前人类对于自然灾难的预防能力,会竭尽全力做有效的防御,绝不至于到了“毁灭”的程度。

    “好吧,风先生,我会继续讲我的故事,等你听完,也就明白‘大七数’与‘救世主’是什么了——”

    她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脸色昏黄黯淡,重新在躺椅里坐好。

    “好,洗耳恭听。”我笑着点头。

    世界上有没有救世主姑且不论,但我清楚自己不是,如果真的有挽救地球命运的超级英雄出现,我宁愿相信那是大哥杨天。

    “当我看到那场楚军与汉军的战争便立刻明白,自己是站在霸王项羽一方的。果然,某些记忆的碎片拼接起来时,我看到他穿黑色铁甲,骑乌骓马,手擎黑铁长枪,在汉军的阵营中纵横决荡,无人能及。那种古代战斗的场面简直惨不忍睹,他的兵器、铠甲和马匹上沾满了敌人的血,看上去骇人之极。他在万军丛中回头看着我,大声叫我的名字‘虞姬、虞姬,看我为你斩将夺旗’——风先生,我发现自己的前世竟然是那段历史里最惊艳的女子时,已经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恐惧,只有无法抑止的战栗。”

    唐心提到那万马军中为她杀敌的黑甲将军时,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带着泪光的熠熠神采。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情郎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霸王项羽恰恰是几千年来人人景仰的战神,她完全有理由为此而激动万分。

    “那一战之后,汉军将领折损七十员,士兵死亡逾三万人,只能被迫后退二百里。只是,汉王刘邦与军师张良、大帅韩信、名将樊哙都已经抵达,还有打破咸阳时收降的秦军铁甲骑兵八万人,把楚军牢牢围困在一座土坡上,那个地方旧名垓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则叫做‘后悔坡’。”

    她猛地甩着头发长叹:“后悔坡、后悔坡?也许我该劝他杀一条血路突围出去,而不是为了保全‘霸王’之名正面拒敌。当地土人说,几乎所有驻扎在后悔坡的人,生前死后都会后悔不及,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读过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垓下一战,是霸王项羽折戟沉沙的决死之地,他不仅失去了爱人、兄弟、部下,更失去了跨下马、掌中枪,最终憾死乌江。

    “你为了他,自刎而死,也后悔了吗?”我想打破她自说自话的气氛,毕竟那些都是作古千年的历史故事,所有人还得向前看,展望未来,一味沉浸在陈旧的历史中是最不可取的。还有,这些从她嘴里娓娓道来的冗长叙述,究竟跟水蓝有什么关联?

    我并非性情急躁的人,但现在苏伦被困、大哥下落不明、六臂怪人随时都能冲破禁制、悬崖顶上还有顾倾城和老虎在为我担心……头绪太多了,我真的很希望尽快听完这个故事,然后选取其中的有价值资料。

    “我的确死了,但不是为了他,而是死于他的剑下。”她苦笑着,动情地吟诵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那是史上流传下来的项羽名句,已经被后世文学家广为引用,唐心是学识渊博的现代人,应该为此而高兴才对。

    “霸王项羽之死,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虞姬的自刎而别,更是为英雄的悲歌里添了一抹侠骨柔情。唐小姐,其实有这么一段前世记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虞姬虽然不能进入中国古代四大美人的行列,但史学家公认她已经超越了“美与丑”的境界,而是几近于“堂堂正正、庙堂之侠”的境界。

    历史颠倒沉浮了两千年,能与虞姬齐名的女子,也只有清末民国时期的鉴湖女侠一人而已。这份荣耀,几乎能贯穿全部的中国历史。

    “荣幸?风先生,你没听明白,我死于他的剑下,而不是自刎。我的记忆与史学家们的记载偏离太多了,那柄剑削过来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因为我一直以为,他会保护我一生,直到耗尽生命为止。我记得,他当时听到探马回报说‘秦兵铁骑’时脸色立刻变了,嘴里反复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不住地唉声叹气。”

    唐心忽然凄楚地笑起来,而我也愕然无法应对。

    “霸王别姬”这段故事已经成了千年以来“爱与死”主题的最佳载体,除了在华语世界里广为流行以外,已经被翻译为全球性的文字,广为出版流传。现在,故事的主人公突然跳出来说,是他杀而不是自杀,真是令人哑口无言。

    “他怕了,真正地对一个人感到恐惧,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阿房’。他说,在四年之前刺杀秦始皇的行动中,自己曾三次败给秦始皇麾下大将阿房,毫无还手之力,但对方却毫不在意地放了他,否则哪有今天的‘西楚霸王’?在白天,他可以是所向披靡的万人敌,但到黄昏垂降之后,他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帐篷里踱来踱去,连晚饭都没心情吃了。”

    我静静地听着,渐渐被她的叙述真正迷住了。

    大将军阿房,岂不就是现在的方眼武士阿尔法?诚然,以现代人的武功与智慧去对抗有勇无谋的项羽,自然手到擒来。那么,项羽怎么舍得向自己的爱人下重手呢?我真的无法解释。

    屋顶传来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我们两个同时抬头向上,又同时低下了头。

    “他说:‘我做了一个梦,你倒在一个金甲武士的怀里,身上穿刺着三柄月牙弯刀,他抱着你走向一座明晃晃的小楼,我终将彻彻底底地失去你,从身到心。虞姬,在梦里,你爱的是那个人而不是我,我的梦一直很准确,并且以此来排兵布阵,杀得刘邦丢盔卸甲。’——现在,我一直记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布满血丝的样子。在我心里,虞姬是永远属于霸王项羽的,没有第二个男人能赢得她的芳心。他伏在我的膝盖上,哭得像个即将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我一边听她叙述,一边辨别着鼓声的来向。

    地脉可以通向无限远处,甚至会是地球核心的岩浆之海,当然也可能是任何其他的地方。当时土裂汗大神带着萨罕、幽莲连同那个金字塔一样的飞行器遁入地下以后,已经成了当时非洲的一大奇闻,被全球媒体争相报道过。

    假如他们进入了地脉隐身,又何必再出现?难道这个地方会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问题,恐怕得等土裂汗大神他们真的出现才有答案了,假如只有鼓声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的。

    “我摸着他脏乱的头发和粗硬拉杂的胡须,低声为他唱歌,希望他能安心睡一晚,明日重新抖擞精神,冲阵杀敌。‘虞姬,我不会让别的男人夺走你’,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一道剑光灿烂地卷上来,杀敌过万、饮血千升的霸王之剑,最终从我喉上掠过,并且是握在我最爱的人手里——”

    唐心陡然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眼神凄楚欲绝。

    “他杀了你?霸王杀了虞姬?这是……这真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结局。”我忍不住搓着手叹息。虽然从她刚才的话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谜底,但是等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忍不住惊愕得变了脸色。

    “这就是真相,世界上的每一个真相往往都是最残酷的,因为它揭掉了歌功颂德、乐舞升平的lang漫伪装。霸王项羽是英雄中的英雄、豪杰中的豪杰,可他内心却脆弱如玉杯,经不得任何挫折。在我死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个身披金甲、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的男**踏步地走进来,‘阿房’——项羽在叫。那男人走近我,俯下身来,低声叫着‘迪娜朵丽’这个名字,一连声地叫,隐藏在面具后的眼波柔和凄清,但我已经死了,虽然很想开口应答他却实在做不到。风先生,第一段记忆在这里就结束了,一梦醒来,我便成了唐君石与虞白帆的女儿,唐门弟子中的一员。”

    她双手捂着脸,喉头一直哽噎着,悲哀到了欲哭无泪的程度。

    这一段前世记忆里,她被霸王所杀,原因在于霸王生怕那金甲武士会夺走她。男女之间的情感千奇百怪,但霸王走的这一条路却是下策中的下策。

    “他一定后悔过,后悔不该驻扎垓下、不该鸿门宴上放走刘邦,更不该磨剑霍霍向着爱人的咽喉。只是,世上根本没有神医良药可以治疗后悔,只能任缺憾一直延续下去,不是吗?”我的鼻子也感到一阵发酸,这种真相,足以令我对任何历史事件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风先生,第二段记忆里,水蓝便出现了。那是一个沙漠中的巨大绿洲,中心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蓝色湖泊,湖水又清又深,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游个痛快。我看到了水蓝,当然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第一眼就被她的美丽震撼住了。她站在一只青色的竹筏上,背着手,孤零零地仰望着天空,漆黑的头发沿着肩和背垂下来,用一条闪亮的银色珠链松松地系住,长长地拖到水中。当竹筏随风荡漾的时候,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头发,就像一条条风情万种的水草——“她真的美极了,我看到她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息,生怕把她惊走了。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水中的绝美倒影,一阵风就能吹散一样,恨不得双手掬起来,把这一刻永远留住。水蓝,是一个最配她的名字,古人说世间的绝顶美女都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但这句诗拿来形容她,只怕还是不够妥帖。”

    唐心忘记了垓下那段记忆的不快,不惜反复唠叨着描绘初见水蓝的惊艳,可见那真的是一个世所罕见的美女。

    水蓝是大哥杨天爱上的女孩子,当别人夸赞她时,我也会感到骄傲并且宽慰。只有天下无双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那样的英雄豪杰,我永远都坚信这句话。

    “我听到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蓝色的四驱越野车疾驰到水边来,“嘎”的一声刹住。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那个金甲武士,仍旧戴着黄金面具,一步步地走向湖边。我想招呼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是游离于这个画面之外的,仿佛看电影的人,与前面不断变换的世界是割开的,只有默默观看的权力。

    “当金甲武士向竹筏上的水蓝招手致意时,我看到水蓝从沉思中惊醒,水波一样柔美却不乏凌厉的眼神向岸上一扫,随即弓腰屈膝,操控竹筏冲向岸边。接下来,他们之间曾有一段我实在听不懂的对话,我只是原句复述给你听——”

    以下是美丽的女孩子水蓝与金甲武士阿尔法之间的对话,不单单唐心听不懂,我也有点糊涂起来。

    “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北方联盟的虚拟家园吗?还是西方联盟的‘垦荒者模拟沙漠’?我要见最高联盟长官,这次的探索行动已经失败,出现了严重的时空坐标计算错误,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地球。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穿这种古怪的铠甲?”

    那金甲武士回答:“小姐,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才对。这里的确是地球,你是从哪个星球飞来的?水星、土星还是火星?请跟我来,我们宇宙航空实验室的同仁们正等着欢迎你呢!”

    水蓝苦笑起来:“我来自地球的中央联盟高等航天部,个人代码‘水蓝’,执行级别‘特九’。”

    金甲武士困惑地摇头:“中央联盟?那是个什么组织机构?我们地球上只有一个核心实验室,我的代码为‘阿尔法’,而且我们的执行权力是无等级分别的。”

    他们几乎同时对视着叫起来:“现在是地球历的哪一年?”

    阿尔法紧接下去:“地球历二○○七年。”

    水蓝也报出来:“二○○七年,地球历,西元。”

    两个人同时仰面向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惊愕莫名地怔忡站立在那里。

    良久,阿尔法才开口:“我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人疯了,或者被宇宙航行的‘次级缺氧状态’洗脑,造成了记忆漂移。跟我去实验室吧,或许我们能帮你恢复正常。”

    他举手去抓水蓝的腕子,但看起来瘦削柔弱的水蓝刹那间的反应却如兔起鹘落一般敏捷,手掌横削,“咔嚓”一声,阿尔法的右臂关节已经错位,痛得连连后退。与此同时,水蓝的另一只手从阿尔法脸前拂过,轻妙无比地摘去了他的黄金面具。

    那是一张地球男人的脸,堪称英俊大方,但是本该生着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的位置却是一对古怪的立体方块。

    水蓝翻身向后,飘落在竹筏上,傲然冷笑:“你?难道是地下联盟改造过的异种囚犯?穿成这个古怪的样子,岂不是在掩耳盗铃?”

    阿尔法脸上的立体方块转动了一下,那仍旧算得上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形状改变了而已。

    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平静地伸着左手:“把面具给我,那是我借以吸收能量的工具,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以后,你也会有。”

    水蓝屈膝发力,竹筏再次荡向湖心,离岸边越来越远。看起来她的意思是要远离这个方眼怪人,但骤然之间,湖水波lang翻涌,将竹筏一直推向岸边,无论她怎样发力控制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