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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四十七帝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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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这种除了每个男人都有的共同爱好——好色之外没别的共同语言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傅息就装出一脸的凄婉,什么话也不说,该说的他已经全告诉北地王了,剩下的事情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小卒长能过问的,刘璇答应立即进宫面见皇帝请求给剑阁发兵增援。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两件大事要去做,一是去探望护军大人,瞧瞧大人伤势如何;还有一件就是回家,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该怎么对妹妹弟弟们说。

    想到此处,心冷如灰。

    傅息思来想去,还是随刘谌先去了将军府。

    华神医来了,那个老头儿家就住在刘武府门前不过几百步远,傅息刚走没多久,刘府的下人就把那老儿请了过来,已经诊治过了,也不是什么重症,不过是感冒发热外加疲劳过度,发发汗就好。(中医拿病毒性感冒没辙,拿这等小感冒还没办法么?大家现在也不要将古代的医术看的那么贱。)

    “没事了,谢谢伯长你了,对了,伯长还没回家吧?”问这话的是刘武的哥哥刘辑,新的安平王,前年顶了侄儿安平殇王的封领。(没办法了,只好把这段历史大改,就算是刘理跟他老爸刘备地下聊天后没多久他大儿子大孙子全先后完蛋,对不起了诸位读者了。)

    刘辑,比刘武大一岁,武邑侯,母亲是马氏后来随便从家里下人中提拔起来顶梁氏空职的一个女子,偏偏刘理又看上了,就又收为妾室,与梁氏不同,这个女子并不是马氏自小玩到大的伙伴兼血亲(刘武的母亲梁氏很显然就是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按照古代习俗,一般不是侄女就是外侄女或者同宗族的寒门,当然就算是侄女外侄女,主要原因也是这些女孩的母亲地位都很低贱,很可能就是婢女),所以对于尚在人世的前安平王妃、王太后、太王太后马氏,自然对皇帝将自己亲生孙子的爵位让渡给刘辑很是不满。梁氏死后,刘武等于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只是皇帝已经将王爵给了刘辑,碍于礼法,只能呆在刘辑安平王府。现在刘武又受伤,马氏就吵着非来看看她孩儿不可。刘辑恼恨之余,倒是规规矩矩遂老人家的心意。不但遂老人家的心,这个一脸关切的兄长还在里外忙得屁颠屁颠的,忙着给兄弟亲自煎药。现在,自然是想从唯一知情的送刘武回家的傅息那边多了解些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

    这话偏偏问到傅息的痛处,傅息那点刚刚勉强恢复的脸色一下子又变的雪白。

    刘谌向刘辑使眼色,刘辑这才有些明白。

    能将兄弟伤成这样,定是恶战,看刘谌的神色,不是什么好事。刘辑不开口了。

    刘谌轻轻一叹,望着傅息:“汉威不会有事了,现在,还是我陪你回去向老夫人解释吧?”

    傅息含着眼泪,点点头同意,还是让北地王帮忙替自己说吧,他说不出口。

    “你先等片刻,我去请华神医。”刘谌虽然嗜武少文,心倒是还算细致,就像当年桓侯一般,请下华神医是对的,要是老夫人一时挺不过去丧夫之痛,痛彻心扉,何况据说老夫人在生下傅募后身体一向不佳,为此老夫人特地给傅佥再纳下一妾,省得自己不能尽妻职让丈夫寂寞。

    傅佥和傅息、傅募兄弟俩的亲生母亲,是很和睦的。

    刘谌这般低语,华神医点点头同意,这老头儿慢吞吞走回刘武房内。

    那里有华家的第三代传人华典、华灵,一个正跟着老头儿的儿媳妇胡氏捣鼓,正在继续苦学号脉研究之术,另一个就跟着女人们叽叽喳喳(反正也不怕,刘武睡觉向来死猪一头,再说离的还算远,声音也不算极大)。华神医慢慢走到胡氏身后,小声道:“儿媳妇,老夫现在要跟北地王去傅将军家,若是没什么事情,你跟我走吧。”给女人号脉问诊到底有些不便,何况自己年岁日高,虽然用药之学胡氏仍然还需磨砺,号脉之术,已经超过华神医本身了。万一,那位夫人真有什么意外,总是施针的,女人身上的穴位,还是女人来扎好。(特别是躯干上那些个穴位,男人搞岂不是耍流氓)

    胡氏同意了,起身望着儿子华典,低声道:“你继续看着公爵大人,注意号脉观察。为娘的要跟爷爷去别家。”华典连连点头,保证一定好好看护。

    胡氏原先是永安人士,三十多年前被华神医父子救助,后来就做了华神医的女弟子,再后来与师兄日久生情,就变成了华家的媳妇,华典年已二十有五,至于花灵,那小丫头皮的很,今年刚刚十七。最后胡氏自己么,今年刚刚四十有五,风韵犹存,保养有术,乍一看也就三十七八岁模样,这就是学医的好处。

    胡氏慢慢走到跟刘武正室吴氏套近乎的那个女儿身边,听见那个色迷迷的女儿又在跟吴氏聊刘武,胡氏心中气恼,这个小丫头赤裸裸的,老是在打刘武的主意,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华灵只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咳嗽,好像是母亲,忙止住话语,转身回望,只见母亲脸上表情很是不悦,心中一阵发憷,涎着脸皮向母亲笑嘻嘻。胡氏也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本来想叱喝她一顿的,却见周遭的女人们对那个小姑娘面色都很和蔼,算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训她也不合适。

    “灵儿,为娘的要跟爷爷去别家,你就跟为娘的走吧,为娘的正要考考你针灸号脉的学问。”胡氏找了这么个托词,这个托词倒也很妥帖,只是华灵瞧瞧刘武那张苍白的脸,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声嘀咕:“考号脉拿刘哥哥的就行了,干吗跑那么远?”现钟不打倒去炼铜,很是没道理。

    “你,”胡氏头痛,这个小丫头是跟那些个马家的野丫头混野了,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丫头带到这儿。胡氏一时气恼,不悦道:“你可是不想跟为娘的走?”

    华灵先呆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低低说道:“人家不想去嘛!”说完还瞅瞅病榻上的刘武。

    胡氏大恼,一时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可是汉女,怎么可以不知妇言妇德?”这么露骨的看着刘武,正是丢死人了。

    这下子算捅了马蜂窝,刚刚平复心情正与儿媳吴氏和小丫头华灵说说话儿的马氏这下子不高兴了:“小蓝你什么意思?汉女,那怎么样?羌女就低人一等吗?”

    胡氏心叫不好,她怎么说这种昏话,须知马超当年被羌人称为马儿,也是有原因的,其一马氏一门时代居住陇西,早已与陇西羌人合流,马腾的妻妾中,便有羌女,马超母亲更是其中一个。此后马超一门二百余口被灭,为什么还有两个女儿逃生,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马超这两个女儿全都是羌女所生,当年马超在羌人地界上风流一度,就留下这样两个女儿,直到马超归顺蜀汉之后,这两个女儿才被送还回马超身边,她们虽为蜀汉之人,心中却是羌魂。

    接下去,就轮到胡氏挨骂,马氏年过半百,跟胡氏也是多少年的故交,姐妹一般,姐姐骂妹妹,也是理所当然,何况胡氏这回说的是有些过分,挨骂活该。

    “小蓝子,你又怎么惹老太君生气了?”还是华神医过来解围,马氏见老人家来到,便放过胡氏,只轻轻说道:“灵儿这小丫头乖巧可爱,我也很喜欢,只是给我儿做妾到底委屈她了,要不然”她话才说道这边华灵急急插嘴:“不委屈不委屈,我”小家伙说到这儿才觉得自己有些太丢人了,瞧瞧左边又瞧瞧右边,都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这下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低着小脑袋,玩手指。

    马氏轻轻一笑:“你不嫌委屈就行,反正我儿才只有如丫头一个,他父亲都有七个女人。只要他同意就行,等他醒来,我就帮你问问。”羌女就是这样,什么羞耻不羞耻的,笑话,女人就是要男人,就像男人要女人一样。

    华神医听到孙女一心要嫁给小武子,本来想说什么的,只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

    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终成仇,小武子也不是什么坏孩子,虽然是军人,杀人放火的事情干的不少,不过对家人很不错。这个孩子还是儿媳妇胡氏当年亲手接生的,想不到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如今已然是蜀国的将领,更是为人父母了。历史真是很有意思,刘武当年是胡氏和几个稳婆医婆合力接生的,现在,刘武的长女月儿,还是胡氏和几个稳婆医婆合力接生的。或许有一天,刘武跟华灵的孩儿,也会是胡氏接生。

    算了,这孩子不错,有这么个归宿,对于灵儿已经是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毕竟是乱世,男人本就不多,好的就更少了。

    华神医望着胡氏,淡淡道:“儿媳妇,我们随王爷走吧,灵儿愿意留在这儿就随她去吧。”

    胡氏有些不甘,只是见到女儿一脸的窃喜模样,只好转头离去。

    华神医跟儿媳妇俩坐上公爵府准备的驴车便一道随北地王和傅息去傅家,再不管身后那些聒噪的女人们。

    几家欢喜几家愁,世事本就如此,那些还不知道北方大乱的人们,还在为这种小小幸福欢呼雀跃时,在傅家

    北地王,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压迫自己说出那九个字——“尊夫,已于前几日战死。”

    说完后,就低下头,闭上眼不敢看面前那位和蔼的刚刚五十岁整的夫人,到底什么表情。

    无颜面对。

    耳边是傅息和匆匆从新婚妻子床上爬起来的傅募兄弟俩的惊呼,一声声母亲。

    刘谌想哭,他也有母亲,虽然他的父亲健在,可是那个好色无度的父亲眼中只有美女,更多的美女,哪里会记挂他。真正对他好的只有母亲,可是母亲却他睁开眼,望着哭作一团的傅家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是多余,傅家又一位英雄为了帝国的存亡捐躯了,而帝国的皇帝却在为了美女,杀戮大臣。

    父亲啊父亲,你真以为帝国的山河就那么容易掌握么?

    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你能掌握权势的源泉,帝国就是靠傅将军这样的忠臣才能维系的啊,不是那些对你阿谀奉承的小人们,您早就该顺从姜维的建议,杀了黄皓,不该把姜维和那几万的大军逼到沓中啊!

    月色渐渐暗淡,天空中开始弥漫起一团团云,蜀国的帝都也终于在夜色渐浓下进入沉睡,千家万户的暗淡油灯,终于渐渐熄灭。持金吾帐下的巡城兵士们,继续挑着气死风巡逻,梆子声声“小心火烛”

    刘谌眼中满是泪水,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想笑,干笑几声,又变成低泣。他慢慢走出傅家大门,失魂落魄的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漫无边际,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