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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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狼狈的想逃,我却忽地涌起了种冲动,伸手揽住了她的缰绳。

    所以我霸道的上了她的马背,要她跟我一起回家。

    所以我便接着骑马的机会,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杏花香,这让我想起了长久以来的一个梦境。

    梦里的杏花树下,有个女孩,她满身都是洁白的杏花瓣。

    那女孩冲我笑,我觉得世界一片光芒。

    在路上她问我,我是不是山上的猎户。

    我踌躇着,想她知道若我是山贼的反应。

    隐隐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

    但她还是知道了。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与不信,还有一丝神伤,我的心中便没来由的隐隐抽痛。

    我想,我受了劫难。

    ——希琰

    怪不得他的箱子里会有如此华丽的衣衫。

    怪不得他没有告诉我他不是山上的猎户。

    原来他是山贼。

    那个父亲要我近日剿灭的山贼。

    我心中乱了,乱的难以理清。

    我只迅速的跨上了自己的马,不管不顾的往山下冲了去。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喊我,声音急切。

    我却找不出留下的理由。就像每年飘落的杏花,风要我去哪里,我便必须去哪里,毫无选择。

    策马跑了许久,毫无方向,我也找不到方向,只是忽地觉得热了,累了,身上粘粘的全是汗水。

    我勒住了马,下来,靠在树上,不知不觉,泪水便流了下来。

    十三年,一世又一世,分别了,不知能否相见,终于见到了,他却忘了一切的一切。

    如今,还成了我的敌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跟我开的玩笑。

    但十三年的等待,真的很苦

    我的后背传来的阵阵暖暖的体温,我知道是他追了上来。他没说话,只静静站在我的身后,一阵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渐渐的围在了我的周身。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回头望他。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略微一怔,不说话。

    我鼓起了自己仅剩的勇气,告诉他:“我是定真城兵马大元帅华云怀的女儿,奉了父命正要征讨你们这帮山匪!”

    他的眼里似是有流光闪过,月色透过枝叶落了下来,照得他脸上忽明忽暗。我从未想过煌琰也会露出这般危险的表情,前世他一直都是温润的,温润的像块碧透了珠玉。

    但我也猛然想起来,这人并不是煌琰,他只是煌琰的转世,没有了我与他一起的记忆的转世。

    所以他当然可以开怀的笑,也可以忽然像猛兽般凶狠。

    可我却不想退却,我怕只退了一步,往事就真的如烟了。

    “你可以就此杀了我。”我抬头对他道,心里却在赌,赌他的灵魂里,还残存着多少与我的缘分。

    如果没有缘分,那我倒真想就此了断。

    若是还有,也许我可以抓住这一世的情缘。

    所以周围的空气很静,静的只剩了我跟他的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出了一声闷笑,尔后那笑声越来越大,大的满山都是他笑声的回音。

    “你这个娃娃。”他边笑边摇头,然后一伸手,竟是将我揽到了他的怀里,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年多大呢。”

    我咬了咬下唇“13了。”

    他哦了一声,便轻易的将我抱了起来。

    “再等一年吧。”他随意的说着。

    我不懂,满心的还是先前的悸动,而就在我略一闪神时,他已将我抱上了马背。

    “就一年。”他伸出了一只手指,脸上还是几分调皮的笑意“一年之后,你就过来当我的老婆吧。”

    回到王府时,已到了天明时分。

    父王以前便有过让我夜宿的训练,所以即便我昨夜未归,倒也没让府中起多大的波澜。

    只是定儿这个小丫头仍是一脸的焦急,见我回来便是唧唧喳喳问东问西。

    我随意的擦了把脸,只觉得满身的疲惫,想倒在床上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觉。我说:“定儿,我累了。”

    她才住了嘴,默默的退了出去。

    但当我真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没了丝毫的困意。

    希琰的话时时回想在我的耳边,搅的我辗转难安。

    一年之后,你就回来做我的老婆吧

    他的话说得那般笃定。

    一年,一年他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怕一想,得来的便是空寂的失落,还有十三年沉积起来的哀伤。

    不过还好,那个夏天,他再也没出现过。

    父王派我去剿匪,我本想就此逃避,但当看到那些匪人时,我却立即明白了。

    这些山匪绝不会是他的手下。

    这些人猥琐,肮脏,贪婪。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扯在一起。

    虽然没有理由,但我就是如此的笃定。

    所以我毫不犹豫,只用了五十个人,便剿了他两百多人的山寨。

    那是我第一次立下了军功。

    父王赏了我一把匕首。

    那匕首的鞘是木头的,古檀木,散着幽幽的香气。

    他告诉我,这把匕首并不是用来杀敌的,它唯一可以染上的,只有你自己的鲜血而已。

    原来这把匕首,是用来自裁的。

    华家的子女,只能死在战场上,觉不允许有被俘的耻辱。

    这是华家的骄傲。

    我知道,哥哥也有一把。

    所以我没说什么,只默默的收下了。

    但战场上的一切,却越发的令我讨厌了起来。

    转眼,石榴谢了,菊花开了,北方瑟瑟,叶落了

    我也终于见到他了。

    那是个日落的黄昏。

    我靠在后院的一株树干上,看着满地金黄的落叶。

    他就那么,从墙上探出个头来,然后一翻身,就跳下来了。

    我眨了眨眼,他出现的太快,我几乎没认出来他。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是:“你冷不冷,又站在这里。”

    然后他的外衣,便自然的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手里捏着一片红叶,随意转着,靠在树干上有句没句的跟他聊着天。

    一切都这样自然,就像我们从未有过先前的争执,就像他这几个月一直都陪在了我的身边。

    我几是要习惯了他。

    他侧过头来瞧着我手上的红叶,唇角忽地一抿,从我手中将那叶子夺了过去。

    我似是适应了他忽来的奇怪举动,只是问他:“又怎么了。”

    他却是叹了口气,然后用种哀怨的语气对那红叶道:“叶子啊叶子,你说说你哪点比我俊俏呢,为何我的娘子如此含情脉脉的望着你,却对我瞧也不瞧呢?”

    我脸上像是忽地被烫了一下,连去他手里抢那叶子,他却笑着围着树躲闪,大叫着:“叶子啊叶子,你看我娘子多重视你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插着腰对他嗔怪道:“谁是你娘子啊,快还我!”

    他嘻笑着做了个鬼脸,只引我去夺,而就在此时,院子外面却响起了定儿的呼声:“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

    那声音越来越近,我一下子慌了,若是被定儿看到希琰,定是会在府中掀起一片风波。可这院子里除了树就是树,又能让希琰躲到哪里去?

    就在我团团的不知若何是好时,却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竟是被希琰一下子抱着蹿到了树梢上!

    那树少说也有十几米,而希琰这一跳,竟是跳起了七八米的高度!

    我惊骇的险些呼出来, 而忽然的高度却让我有些晕眩,晃了两晃便连忙用力搂住了希琰的腰。

    我感到他的身子有些震动,接着便听到了他坚实用力的心跳声。

    十三年来的第一次,我离他如此之近。

    定儿就在我们的身下,连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而我却觉得这个世界全然静了下来,静的只剩了我们两人。

    秋风依旧沁凉,吹了满树金黄陨落。

    定儿转了一圈出去了,希琰却伸出了手,揽住了我的肩膀。

    此时我完完全全的,进入了他的怀抱。

    香草的薰香萦绕鼻腔,甜甜的沁入肺腑。

    他轻轻在我耳边对我说:“我不做山贼了。”

    我心里一颤:“那你做什么?”

    他笑着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浅浅的酒窝让他天真的像个孩子。

    “你说呢?”

    忽来一阵风起,吹得满地碎金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