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寄印传奇 > 第98章不都说了

第98章不都说了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圣水旅馆淫荡学姐坏心机在会所碰到女友之后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对妈妈的情欲那一汪肥水的流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去哪儿?”“剧场呀。”“说走就走啊?”“不走你一个人呆着。”这么说着,母亲冲陈瑶招了招手。后者自然喜出望外。打走廊出来,我去锁铁闸门时,被母亲叫住了。“用不着,里面锁住就好,一会儿啊,”她抬抬穿着凉拖的右脚“咱们还得回来一趟。”

    我搭上门闩,望了眼空荡荡的走廊,它光滑得像某种神秘通道,而外面的月亮大得离谱。周六上午唱的是“马寡妇开店”张凤棠演马氏,郑向东演狄仁杰,或许是知根知底,看这俩人在台上咿咿呀呀,我总嗅到那么一丝恶搞的味道。

    陈瑶瞧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毫无办法,这是年轻人的通病,抚须大笑的狄大人要是知道台下上演着这么一出,准会痛心疾首、扼腕长叹,在平海广场上瞎逛一通后,我带着陈瑶去了趟平渎庙。

    正午十点多,恰好赶上河神祭拜大典,这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的,怕是不能更热闹了。先杀鸡,再祝酒。老实说,杀不杀鸡无所谓,整缸整缸的美酒(“美”只是修辞,我又没喝,岂会知道它美不美)就这么倒到河里,我还是觉得可惜了了。

    而司仪的普通话过于工整,搞得主祭的土话始终夹着股屁味儿,整个场面实在尖锐得让人牙痒。

    陈瑶说不记得以前祭拜过啥河神啊,我告诉她不记得就对了,这狗屁大典是跟创卫和发展旅游城市一起开始的,起码得2000年以后了。打庙里出来,我们沿着红宫墙走。陈瑶说她初中就在附近。

    “你不是在实验中学嘛?那儿离这儿可远着呢。”“我初二才转校好不好,真当我地理白痴啊?”“城关二中是吧?”我瞥陈瑶一眼,笑嘻嘻的“上初中那会儿我可老跑那儿打球,你们学校全怂货,来一个我灭一个。”她却没了音。

    也有音,那种声音我说不好,或许是轻轻咳嗽了一下。一时身后的典礼变得更加喧闹。“咋了?”我只好问。“没事儿啊,”陈瑶笑了笑。也不抬头“那会儿我爷爷七十多了,还在二中外面卖油煎。”“嗯。”我不知说点什么好,只能把车把扭来扭去。

    “我爸让他收摊,咋说都不行。”陈瑶很少提及她爹。我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不由瞅了她一眼,正是此时,身后的司仪叫道:“下面有请祭祀大典的主办方之一,文体局局长、党组书记陈建军同志登台致辞!”

    很快,那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浑厚依旧,或许不该有啥意外,但我还是愣了一下。“陈晨他爹。”好半会儿我说。“啥?”陈瑶总算抬起了头。“台上这人是陈晨他爹,艺术学院那个,十五号。”

    “哦。”她说。周六一整天都在市里晃荡,回家途中我们还顺道去了趟艺术学校。宿舍楼已竣工,但尚未投入使用。学校也没正式招生,除了基础戏曲班的几个人,其他都是兴趣特长生。母亲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理应如此,不然还能咋地。几经犹豫,周日一早我们还是杀往原始森林。漂流、野营、探索了这些肯定赶不上趟儿,陈瑶说好久没去过大雁沟了,于是我们只去大雁沟。大雁沟并不是沟。

    而是半截山坡子,胜在地势险峻以及物种资源丰富,前两年刚被列为联合国物质文化遗产,当然,这些山山水水也就说起来好听,其实没多大意思。

    从进山到景区大门口,一路上扯了好多大红条幅,不是庆祝平海旅游节就是欢迎什么省委市委领导莅临指导工作。这屁眼舔的,不过这些和我无关,我只关心自己的膀胱。打景区宾馆的厕所出来。

    我邀请陈瑶也进去放放水,她先说不去,后又说去。手忙脚乱地把俩大包丢给我后,她便朝厕所走去,就这当口,打里面出来个油头粉面的货,俩人差点撞上。货“咦”了一声,扶了扶眼镜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口南方普通话,但咬字清晰。如你所料,我吓了一跳。不光我,陈瑶大概也吓了一跳,她老连退好几步,半晌才说:“瞎玩呗,你能来,我不能来?”不等话语落地,她人已消失不见。货两手操兜,四下张望一通,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好几秒。打一旁经过时。

    他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只好冲他点了点头。货大概三十多岁,个子不高,西装革履,梳着个偏分头,皮鞋锃亮得过分。我问陈瑶这谁,她说她不喜欢这个人。

    “谁啊?”“算是我妈的一个同事吧。”犹豫了下,她说。光登顶就用了俩多钟头。中午买了两份鸡蛋面,泡上鸡块和母亲做的牛肉干,就着薯条和啤酒,怪异,却别有一番滋味。饭后我俩在庙口的凉亭里呆了一阵。这前前后后横七竖八给陈瑶照了n多相。

    她坐石凳上拿着数码相机一翻就是好半晌,后来,她指着其中的一张(单手抱柱,两腿岔开)说很早以前她在这儿照过一张类似的。“好早,九五年,那会儿我这么矮。”她比划了一下。

    “那么夸张,你说的是侏儒,畸形儿。”我笑了笑。“跟我爷爷一块儿照的,他就站在这儿。”阳光充足,但山风凛冽,不时有人在我们身边转悠。当他们举起相机时,毫无疑问会把我们作为背景囊括到他们的记忆之中。

    “爷爷身体多好啊,那年都快七十了吧,也没坐缆车。”凉亭紧挨着峭壁,一眼望去郁郁葱葱。而那些裸露的岩石像是团团疮斑,异常刺目。

    “我爸出事儿后,没俩月,爷爷就去了。”远远能看到缆车,它们荡在空中,飘在淡薄的云海里,里面的人儿能否听到风中的鸟叫?“奶奶不喜欢女孩,刚开始还对付,有了若男后她基本就不上家里来了。

    我妈也强,不来往就不来往吧,后来我爸一进去,我妈受牵连被开了公职,紧跟着爷爷也没了,这些怨气奶奶一股脑都撒到了我们头上。”我吸了吸鼻子。

    “你知道吗,”陈瑶扭过脸来,嘴角绽开一抹笑“连大伯二伯家都不许和我们说话。”风真的有点大,她的眼泪都四下飞散。对姐姐“偷偷回平海”却没捎上她,陈若男很生气。

    按陈瑶的说法,如果有胡子的话,她肯定会吹胡子瞪眼。鉴于此,我们不得不在一个暮气沉沉的周日晌午请她吃饭。说暮气沉沉有点过,太阳还是有的,可惜黏糊糊的,像坨融化的狗屎,乃至连惨淡的阳光都散着股说不出的怪味。

    在这黏糊糊的怪味里,陈若男冷静沉着地挑了家中档川菜馆。“也不难为你们了,随便意思意思就行。”她小脸紧绷着说。这川菜馆开张没多久,用的是大学苑的门面,据说光月租就有个两三万,当然,对此陈若男是不屑一顾的。

    虽然我怀疑她老对货币度量单位是否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五星酒店就不说了,就子午路上随便一个店面也不止这个数。”她小手一挥,豪情万丈。

    此说准确性如何暂且不提,哪怕它是真的,也代表不了商铺租金的一般水平,所以我说她这是高级地方去多了“你也不瞅瞅平海房租才多少”“多少?”她问。如你所料,我也不知道,难免小楞了一下。

    “两三千吧。”陈瑶这笑憋得有点辛苦。陈若男瞅瞅她姐,又瞅瞅我,哼了一声后,注意力就又回到了麻婆豆腐上。于是我俩都笑出声来,特别是陈瑶,前仰后合的,在公共场合这么搞有点夸张。

    “那,你们上哪儿玩了?”陈若男吐吐舌头,吸溜着嘴。“在平海。”“不都跟你说过了?老是问。”陈瑶止住笑,给妹妹夹了一筷子水煮白菜。

    “我问他,”陈若男瞟我一眼“想听他说。”这前半句普通话,后半句也不知哪儿的方言。

    搞不好为什么,我瞥了陈瑶一眼。后者埋头扒了一嘴米,也不看我,但陈若男盯着我,她依旧吸溜着嘴,小鼻头汗津津的。“河神庙了,大雁沟了,老南街了,哪儿都去了。”我只好告诉她。

    “还有哪儿?”小姑娘掇着碟里的白菜。“没了啊,平海就这么几个地方。”虽有点莫名其妙,我还是瞅了陈瑶一眼。

    “快吃你的,话真多。”姐姐又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菜。这间隙,她的目光总算在我身上晃了一下。“好玩吗?”陈若男侧着头,吃饭说话两不误。

    “还行吧,下次带你去。”这么说着,我给姐妹俩各续了一杯橙汁。“谁稀罕,”小姑娘不领情“我要想去啥时候都能去,连我妈也拦不住,一个电话的事儿也就,我”

    她戛然而止,像幼儿园课堂上逞能的小朋友被老师冷水浇头。冷水当然来自姐姐。陈瑶自顾自地掇着菜,头也不抬,脸毫无疑问是紧绷着的。

    陈若男看看我,又瞟瞟姐姐,鼓囊囊的小嘴努了努,突然就笑了。“其实我也不想去,你们不都说了,没啥意思。”她说。“饭咽下去再说话,说过你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