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后传一 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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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姑姑对我的感情从来不包括男女之间的情谊，也知道即便她曾对我有几分在意，也早在知道我对她抱的不该有的念头化为乌有。可那有如何，只要一天我还活着，只要一天还记得，我就不可能忘记，忘记我对她的这分感情。
于是当姑射终于成长得足以独挡一面，当我终于卸下移花宫宫主之位，在大姑姑墓旁的木屋中闭上眼，见到那个装扮怪异却自称可以实现我一切愿望的男人，我毫无犹豫的伸出手。
这么多年大姑姑只怕早已轮回转世，一碗孟婆汤自此忘记一切，即便相逢也不知就此擦肩而过？我怎么能容许。无论是什么样的阴谋陷阱…只要还能记得——
并非不痛，知道一切都是游戏，知道大姑姑的关心可能都只是演戏……然而还是无法遗忘，无法放弃。
殷珲说她已经转到了其他人的归属下，殷珲说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毫无犹豫地同意加入其中，只为了求那万分之一再相见的机会。为此我以为自己可以毫无怨怼不择手段，哪怕为此欺骗其他人的感情，为此违背本心……然而我错了——明知道是陷阱却眼看着亲近的人踏进去，甚至在暗地里推上一手。明明对对方没有任何感情，却为了达成目标伪装出一往情深的样子……若说如此还不算什么，因为我早已将良心放弃，然而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改变……在大姑姑的眼里，花无缺一直是温润如玉纤尘不染的，然而如今的我呢？镜子里的眼睛早已不是当初的清澈明静，这样的我……
反复地回忆着那些只属于我的记忆，只为了能够记得大姑姑，只为了再见面时能够一眼认出，然而当时间渐渐流逝，当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失望反复袭来，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其实早已忘记了大姑姑的模样，害怕自己的感情其实早已在时光中日渐消磨，早已不复当初的坚持……害怕这段感情所有的付出都没有了意义。
再见到大姑姑的时候，我并没有认出她来。记忆里的大姑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总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即便是笑起来也总是孤傲独绝，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女子，纵使同样美得惊世骇俗，却笑地那般入骨冶艳。纵使我知道无花记忆里的李琦并不能说明什么，然而那份对男人的诱惑和吸引力……后来很多次，我为这份错过而后悔，幸好最终的结果还是让我追到了。
我想要去找大姑姑，能够偶然在同一个世界里出现，这是佛前祈求了五百年或许才能有的恩赐。若是错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坚持等到第二个。然而我却无法自由行动，无花必须在莆田少林寺长大。
或许终究有血缘至亲一说，纵使石观音后来表现地如何狠辣无情，残忍狂傲，她终究是一个母亲。即便我对她并不亲近，她终究不曾因此而生气。南宫灵被收养的时候还是个婴儿，然而无花却早已有了记忆。我确实急着想找到大姑姑，却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慢慢得，我只能对她表现出亲近。
曾经去过的那些世界，并非没有人如师尊亲长般地爱护指导我武功，也不是没有母亲姐姐为我挂上亲手缝制的荷包。然而第一次，面对他人的关心爱护，我感到烦躁焦虑。因为在听到她关心南宫灵的时候，我竟会感到不快嫉妒……若我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若我当真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我会以为这只是想要独占母亲关心的自然反应。然而我却早已尝过情爱的辗转反侧。我不愿意相信——无法相信这个艳视媚行放荡不堪的女子是大姑姑的化身。更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感情居然如此浅薄，竟然就这样移情别恋。然而当时间过去，当悸动一天比一天深，当我开始出现错觉，感觉自己会从她的指导中看到明玉功的影子，在面对她的笑容时会恍惚联想到大姑姑恣意放肆的狂傲姿态……
进来前，从殷珲那里得到大姑姑会出现在这里的消息，我不是没有推测过她会成为何人。那时我以为，大姑姑会是秋灵素。即便我一天比一天清晰地感觉到石观音就是大姑姑，即便我怀疑那并非是自己的错觉……在亲眼见过秋灵素之前，在确定她就是大姑姑之前……就算会感到失落抑郁，我仍克制着自己和她拉开距离。我爱的是大姑姑，只有大姑姑。因此，我告诉自己为了剧情，无花必须呆在天峰大师的弟子，找借口拒绝了她想要带我离开莆田少林寺，即使我心里其实暗地里很是高兴她对我的在意，并且希望能呆在她身边。
第一次被她带去见南宫灵，与他相认，看到她对着她温柔慈和的笑容，我决定要杀了这个身体血缘上的兄弟。虽然我不知为何，隐隐有种她并非真得如表现出的那么关心他的感觉。但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并非当初那个并不惧怕鲜血却也不乐见的移花宫少宫主。看到她对他的关心时心中的不快已足以构成我杀他的理由。然而现在还不行，我还要借他的存在去见秋灵素，去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大姑姑。
不愿让南宫灵和她的接触变多，又无法以绝后患，我只能在她面前表现出兄弟情深的样子，主动请缨，拦下了与小灵联系的工作。
秋灵素是任慈的妻子，是丐帮的帮主夫人，即便我是南宫灵的至交，更有妙僧无花的美名，也是难得才见一面。尤其无论是我还是大姑姑都用的别人的身体，为了骗过他人连神情动作都经过了特意伪装。即便以我当初对大姑姑的关注，对大姑姑言行举止的熟悉程度，想要判断她是否是大姑姑依然花了我几年时间。
判定秋灵素的那一天，我丝毫没有原来预先以为的狂喜和激动——那证明石观音，她就是大姑姑，一直以来她给我的熟悉感并非是我的错觉——只有失落。曾经以为冷漠无情的所爱之人，居然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而我居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即便有外表和她特意假装的原因在……我确定自己是爱着大姑姑的，爱着那个目下无尘看不到身边任何人对她的感情的大姑姑。可是现在呢？即便那层招蜂引蝶的性情只是伪装，真实的她呢？若是她的性格早已和当初的邀月有了变化……我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坚定地爱着她？
我开始陷入矛盾之中。然而楚留香却在那些喜欢他的女人们的帮助下步步逼近。最初，我还能把这当做一盘棋随意下子，但当日子渐渐过去……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有趣的人，难怪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若非思念越来越浓，我是真的会有兴趣跳出剧情和他重新来一次。然而现在……几年前我便已不想再让南宫灵活下去，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理所当然无意真当那什么少林寺掌门，我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如何安全地脱离楚留香的视线——纵使他确实如剧情般没有看出蹊跷，却无法保证他身边那些知情的女人不会对我心怀敌意进而透露真相。无花可以死，但好不容易找到大姑姑，我怎么能容许自己在还没有和她相认之前离开这个世界。即便是要付出如何艰难的代价……
幸好我还是有些从其他世界知道的药方，终究顺利脱困，赶往了沙漠。
我不知道当大姑姑推翻我心目中的形象展现出完全相反的面貌时我是否会动摇，然而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在思念着她，在长久的分离之后……我无法再接受看不到她的那天——这一点，见到她时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满足，还有幸福感足以说明。
得知我杀了南宫灵，她并没有表现出古多的难过和怒气。我知道她事先就知晓南宫灵会死在我手里，可是感觉到她并不真的愤怒……她对南宫灵没有感情，即便她此刻的身体是我和他的母亲，即便她曾对我多加关照。那么我呢？这几年她对我的关心照料是否也只是我的错觉，她对我的感情也只是我的自作多情……还有曾经邀月对花无缺的？
我以为我早已不在乎大姑姑是否对我完全是利用，只要知道我心里是她就好。但当真面对着她……我是在乎的，只是大姑姑走得太早，早得我根本没有机会去计较，去向她询问。
此刻听到她的回答，我轻轻微笑，心中却难掩茫然。她说母子情深，也终有轻重之分；她说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我深深望着她，想要一直看进她心里。我可以相信她的话吗？相信纵使是演戏，她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相信排除了剧情的安排，大姑姑在最初也是在乎花无缺，希望她一生平按顺畅的？
＊＊＊＊
龟兹王的营地里，石观音杀了大公主把她的尸体藏在床下，和当天成为驸马的胡铁花洞了房。即便石观音是无花的母亲又如何？我从来没把她看做过血亲，但当石观音成为了大姑姑……心里像有只虫想咬破外壳试图钻出来，而我却无心去阻。我知道，大姑姑她并不会真的和男人发生什么。有罂粟此物在手，其效用绝不仅仅是那颗极乐之星所显见的。以前以为秘谷中的男子当真都是她曾经的男人……但既然她是大姑姑——以移花宫宫主邀月的高傲又怎么会容许男人随便碰她？然而当初区区一个南宫灵便引得我心中不快，如今楚留香数人的出现……
盗帅爱消魂，月夜暗留香。再次看到他的那眼起，我开始嫉恨着这个男人。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学识，不是因为他曾揭破了我的身份……只因大姑姑看他的眼神。终邀月一生，花无缺在她眼中都无法成为她喜欢的那个人。而哪怕除了吴菊轩的易容，洗去风尘后，秘谷中再多的女弟子为我现出羞涩的神情……唯一真心所爱的那个人不为所动，那于我又有何用？出言引导情势，保住曲无容，看大姑姑投来隐含戏谑的目光，我知道，这表示石观音对无花这个儿子，并不似邀月对曾经的我那般完全只是利用。若我只是无花……然而作为一个真心实意爱慕着她想要和她共渡此生的男人……这如何不叫人黯然伤神。
被大姑姑派了守门的两个女弟子拦住，我知道自己不该闯进入打扰里面的两个人，也知道以大姑姑的性子并不会当真允许楚留香对她无礼。可是我无法控制，只要一想到大姑姑正在诱惑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会看到大姑姑的些许肌肤……我克制着自己不去硬闯，只是用言语试图让两个女弟子让开。然而当时间一点点过去，听她们娇小着谈论大姑姑的阅人无数以及这次对楚留香的特别青眼……终究没有克制住，我杀了那两个少女，长驱而入。
即使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也没有失去理智。我知道大姑姑并不是真地想勾引楚留香，我的闯入只会解决她的烦恼。只要应对妥当，她完全不会发现无花的异样。这次分开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得见，我不愿就此和她分开，而这势必需要时间安排全身而退的方法。然而当我闯入其中，亲眼目睹两人的姿态……所有的理智和打算一瞬间支离破碎——都已不再重要。
并不意外会死，即便大姑姑此次对我确实疼若亲子，且成为无花并非是我所愿，但我隐瞒了自己是谁，这已足以触怒于她，然而为她亲手所杀，终究感到失落……
再睁开眼，我摸着自己的额头，念着临别前她那句叹息无奈的话语，仿佛经年奔波的痛苦疲惫都被消抹了大半，一瞬间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涌出。哪怕于他人眼中再痴傻再愚笨……求我所求，花无缺此生不悔。
我知道大姑姑对我的感情从来不包括男女之间的情谊，也知道即便她曾对我有几分在意，也早在知道我对她抱的不该有的念头化为乌有。可那有如何，只要一天我还活着，只要一天还记得，我就不可能忘记，忘记我对她的这分感情。
于是当姑射终于成长得足以独挡一面，当我终于卸下移花宫宫主之位，在大姑姑墓旁的木屋中闭上眼，见到那个装扮怪异却自称可以实现我一切愿望的男人，我毫无犹豫的伸出手。
这么多年大姑姑只怕早已轮回转世，一碗孟婆汤自此忘记一切，即便相逢也不知就此擦肩而过？我怎么能容许。无论是什么样的阴谋陷阱…只要还能记得——
并非不痛，知道一切都是游戏，知道大姑姑的关心可能都只是演戏……然而还是无法遗忘，无法放弃。
殷珲说她已经转到了其他人的归属下，殷珲说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毫无犹豫地同意加入其中，只为了求那万分之一再相见的机会。为此我以为自己可以毫无怨怼不择手段，哪怕为此欺骗其他人的感情，为此违背本心……然而我错了——明知道是陷阱却眼看着亲近的人踏进去，甚至在暗地里推上一手。明明对对方没有任何感情，却为了达成目标伪装出一往情深的样子……若说如此还不算什么，因为我早已将良心放弃，然而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改变……在大姑姑的眼里，花无缺一直是温润如玉纤尘不染的，然而如今的我呢？镜子里的眼睛早已不是当初的清澈明静，这样的我……
反复地回忆着那些只属于我的记忆，只为了能够记得大姑姑，只为了再见面时能够一眼认出，然而当时间渐渐流逝，当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失望反复袭来，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其实早已忘记了大姑姑的模样，害怕自己的感情其实早已在时光中日渐消磨，早已不复当初的坚持……害怕这段感情所有的付出都没有了意义。
再见到大姑姑的时候，我并没有认出她来。记忆里的大姑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总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即便是笑起来也总是孤傲独绝，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女子，纵使同样美得惊世骇俗，却笑地那般入骨冶艳。纵使我知道无花记忆里的李琦并不能说明什么，然而那份对男人的诱惑和吸引力……后来很多次，我为这份错过而后悔，幸好最终的结果还是让我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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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终究有血缘至亲一说，纵使石观音后来表现地如何狠辣无情，残忍狂傲，她终究是一个母亲。即便我对她并不亲近，她终究不曾因此而生气。南宫灵被收养的时候还是个婴儿，然而无花却早已有了记忆。我确实急着想找到大姑姑，却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慢慢得，我只能对她表现出亲近。
曾经去过的那些世界，并非没有人如师尊亲长般地爱护指导我武功，也不是没有母亲姐姐为我挂上亲手缝制的荷包。然而第一次，面对他人的关心爱护，我感到烦躁焦虑。因为在听到她关心南宫灵的时候，我竟会感到不快嫉妒……若我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若我当真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我会以为这只是想要独占母亲关心的自然反应。然而我却早已尝过情爱的辗转反侧。我不愿意相信——无法相信这个艳视媚行放荡不堪的女子是大姑姑的化身。更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感情居然如此浅薄，竟然就这样移情别恋。然而当时间过去，当悸动一天比一天深，当我开始出现错觉，感觉自己会从她的指导中看到明玉功的影子，在面对她的笑容时会恍惚联想到大姑姑恣意放肆的狂傲姿态……
进来前，从殷珲那里得到大姑姑会出现在这里的消息，我不是没有推测过她会成为何人。那时我以为，大姑姑会是秋灵素。即便我一天比一天清晰地感觉到石观音就是大姑姑，即便我怀疑那并非是自己的错觉……在亲眼见过秋灵素之前，在确定她就是大姑姑之前……就算会感到失落抑郁，我仍克制着自己和她拉开距离。我爱的是大姑姑，只有大姑姑。因此，我告诉自己为了剧情，无花必须呆在天峰大师的弟子，找借口拒绝了她想要带我离开莆田少林寺，即使我心里其实暗地里很是高兴她对我的在意，并且希望能呆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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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让南宫灵和她的接触变多，又无法以绝后患，我只能在她面前表现出兄弟情深的样子，主动请缨，拦下了与小灵联系的工作。
秋灵素是任慈的妻子，是丐帮的帮主夫人，即便我是南宫灵的至交，更有妙僧无花的美名，也是难得才见一面。尤其无论是我还是大姑姑都用的别人的身体，为了骗过他人连神情动作都经过了特意伪装。即便以我当初对大姑姑的关注，对大姑姑言行举止的熟悉程度，想要判断她是否是大姑姑依然花了我几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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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当大姑姑推翻我心目中的形象展现出完全相反的面貌时我是否会动摇，然而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在思念着她，在长久的分离之后……我无法再接受看不到她的那天——这一点，见到她时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满足，还有幸福感足以说明。
得知我杀了南宫灵，她并没有表现出古多的难过和怒气。我知道她事先就知晓南宫灵会死在我手里，可是感觉到她并不真的愤怒……她对南宫灵没有感情，即便她此刻的身体是我和他的母亲，即便她曾对我多加关照。那么我呢？这几年她对我的关心照料是否也只是我的错觉，她对我的感情也只是我的自作多情……还有曾经邀月对花无缺的？
我以为我早已不在乎大姑姑是否对我完全是利用，只要知道我心里是她就好。但当真面对着她……我是在乎的，只是大姑姑走得太早，早得我根本没有机会去计较，去向她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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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也没有失去理智。我知道大姑姑并不是真地想勾引楚留香，我的闯入只会解决她的烦恼。只要应对妥当，她完全不会发现无花的异样。这次分开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得见，我不愿就此和她分开，而这势必需要时间安排全身而退的方法。然而当我闯入其中，亲眼目睹两人的姿态……所有的理智和打算一瞬间支离破碎——都已不再重要。
并不意外会死，即便大姑姑此次对我确实疼若亲子，且成为无花并非是我所愿，但我隐瞒了自己是谁，这已足以触怒于她，然而为她亲手所杀，终究感到失落……
再睁开眼，我摸着自己的额头，念着临别前她那句叹息无奈的话语，仿佛经年奔波的痛苦疲惫都被消抹了大半，一瞬间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涌出。哪怕于他人眼中再痴傻再愚笨……求我所求，花无缺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