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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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月华初进宫为婢,那时候的她年龄虽小,却很聪明机灵。当时她在先帝的宫殿中当一个打扫的小宫婢。那一次,我和皇上偷偷去见先帝,当时的先帝几乎完全失势了。那一晚很危险,太后竟然忽然前来找先帝,我们吓得躲在一旁。后来皇上不小心打破了摆设的花瓶,我们吓得紧紧躲在一起,以为那一次会被太后发现。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冲出来,竟然说是她不小心打破的。那一次,太后差点想杀了月华,可是先帝冷冷地讽刺了一句:你恶毒得连一个无知的小女孩也不放过。太后当时气得拂袖而去,月华才留下一条命。那次以后,每一次皇上去见先帝,月华都小心地掩护着。他和月华就如朋友一般,那一年皇上十七岁,而月华才十岁吧!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由友情变成爱情,可是我知道皇上承诺过,他不会负她。”龚剑低声回忆着,对上我带泪光的眼,“当日,我警告过你不要爱上皇上,他不是你能爱的人。”

    “不,我已经不爱了。我的眼泪不是为了他而流的,而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嫒嫒。”我用力地一拳打在假山上,我恨月华的无情。

    她怎么能利用那个天真的女孩,而且还要杀死嫒嫒呢?

    “不要妄想跟月华斗,就算皇上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可是才不到一年的感情怎么跟十年的感情相比呢?若你还想好好地过活,那就放下心中的仇恨,安分地当你的才人,我想皇上并不舍得杀你。”

    “谢谢你的劝告。”讽刺地看他一眼,我转身要走。

    “我不忍看你有事。”背后的他忽然开口。

    回身看他,我感激地一笑,收起刚刚的讽刺神色,认真地说:“龚剑,谢谢你,不管你和我之间的立场是怎样,我知道你是这里所有人中对我最好的一个。”

    “人有时候是很傻的,其实我凭什么去劝你呢?别说你对皇上会情不自禁,就算是我,当日不也一样吗?”他苦涩一笑,走近我,伸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若你不是他的女人,我一定会争取到底的,如今,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震惊地看向他,我微微愣住。

    “别想那么多,要放的人,他都放了,而死去的人都死去了,再多计较,苦的只是自己。”他转身离开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我用力地握紧了手,急急地冲向他,“龚剑,我还想问我的家人以后还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在七王爷的封地里,便是七王爷的子民,只要不离开封地,有七王爷的照顾,相信不会有危险的。”

    “谢谢你。”冲他甜甜一笑,我转身大步离开。

    他们没事就好,他们没事我便没有约束。

    嫒嫒的死,我不会轻易算数的;而我孩子的死,我也不会轻易算数的。

    耐心地等候着,当看到穿着华贵的月华进入华清宫正殿,我便缓步上前,行礼,“参见华贵妃娘娘。”

    “羽才人请起吧!何必对月华行这么重的礼呢?”月华伸手将我扶起,让我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华贵妃娘娘,请不要再这样喊羽儿了,现在的羽儿只不过是你随便就可以处死的一个小小才人而已。羽儿今天来只是想问清楚,嫒嫒在哪里?”推开她的手,我冷冷地对上她清灵的眼眸。

    那清灵的眼眸此时忽现睿智,如龚剑说的,她自小便那么聪明,经过了如此多风波的她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死了。”别开脸,她竟如此直接答道。

    难受至极,我再问:“在凤宫的时候,你所有的贴心温柔全是假的?你一直都在想着如何设计陷害我?”

    走到她的面前,我直接地看进她的眼内。

    她眼中闪过不忍,苦涩地笑了,“在我知道你并无心要替太后做事的时候,我便开始喜欢你,可是你我注定不能当真心的朋友。”

    “那是为什么?”激动地大吼,华清宫的宫婢都吓了一跳,谨慎地看向我。

    “那是为什么?你还不懂吗?”她讽刺地冷笑,伸手示意所有的人都离开。

    偌大的正殿中只剩我和她二人。

    “时至今日,你该明白我和皇上的关系,我懂事以来,他便是我心中最爱的男人,我不会容许别人分去他对我的心。”直直地看向我,月华神色严峻,显得分外冷漠,“早在你发现我是他的人的时候,你就该提防我,今天你没有资格来怪我。”

    “是啊,我是没有资格,我竟会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却想不到你竟然可以对单纯的嫒嫒下那么重的手!你怎能杀她?”我用力地往她的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月华倒退几步,脸上映出几个红印来。

    “你疯了,要知道我现在是贵妃,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你敢打我,可知这是死罪?”月华惊愕地看着我,瞪红了眼。

    “死?杀一个人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轻易的事,当日你能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去摆布嫒嫒,甚至杀她灭口,今天,你要杀我还不容易吗?就算我这巴掌不打,你同样有你的办法。”咬着唇,我狠狠地瞪她。

    若不是我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我真的想上前多打她几个巴掌。

    “你……”月华咬住了唇,却因门外的声音而收起了表情,换上平静的神色。

    “参见皇上。”

    我也听到了,那是守在门外的宫婢的声音。

    他的身影出现,只见他因为我在而微微地皱起了眉。

    “臣妾参见皇上。”月华已换上平静的脸色,走向他微微欠身。

    我站在原地上,眼看着他进来,看着月华走近他,心中的恨意慢慢地扩大。

    我别开脸,转身便想要走。我不想在这里看他们如何恩爱,那会让我想立即拔剑杀他。

    “站住,朕有让你走吗?”他挡住了我的路。

    停在他的手前,我不动了。

    “月华,这是怎么回事?”他轻轻地抬起月华的头,眸光定在她红肿的脸上。

    “请皇上不要问。”

    “说!”男人微怒地吼道,他的手微微一颤。

    “羽才人不是有心的,只是嫒嫒的死让她伤心过度而已。”月华低声轻说,将红肿的脸低下去。

    是啊!我伤了他的爱人,哪里能如此容易走出这里呢!

    “她已经不是皇后,你不必处处让她。”他微眯起眼,冷冷地转头看我,“朕以为你该懂得什么叫自持。”

    冷冷地扬起笑,我并不看他,只道:“臣妾知罪,有劳皇上降罪。”

    “知罪?好一个知罪,你每一次都知罪,却每一次都要惹罪。”他冷哼,竟牵着我的手转身离开。

    被动地跟着他走,因为他的脚步快,我只好被迫跑动起来。

    从华清宫回到贤惠宫的路程原来不短,当我们进入宫门后,我已经被血染红了衣裳。

    用力地推开他的手,我无力地靠在那棵连理树上,用力地喘着气。痛楚一阵一阵地从腹上传来,那三处伤口因为刚刚的跑动而裂开了。

    没有了龚剑,我在宫中受伤了也没有那么容易康复。

    “你怎么了?”他也看到了,盯着我腹上的血迹,怒骂,“伤口裂开了,你就不懂得跟朕说一声吗?”

    “说了又能怎样?”

    “你这个可恨的女人!”他怒吼,弯身将我横抱而起。

    我无力挣扎,只能随了他,双手放在腰上,用力地咬唇忍痛。他的脚步很快,抱着我直接进入寝宫,然后为我解开衣裳上的衣带。当衣裳全脱下,那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朕命医女给你的药没有用吗?”他的手抚过我的伤口,发现那里并没有膏药后不悦地问。

    我干脆靠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命人送来温水,为我清洗伤口,轻轻上药。

    “以后记得天天用药,不然那伤口一辈子都会有疤痕。”他将那膏药放在我的手心中。

    呆呆地看着那好看的锦盒,我无所谓地道:“有就有吧!那才能让我记一辈子。”

    “你要记什么记一辈子?”

    “记下我的笨。”冷冷地笑,我将药放在一边,不愿再碰。

    “的确是笨,你为什么要去华清宫呢?可知道凭那一掌,月华绝对可以处罚你?”他叹了口气,从床边坐下。

    听到他的语气软了,我不禁抬起头,“我打了你最爱的女人,你不会想要替她打回我吧?”

    “若是一年前,也许朕会。”他低下头,像是没有听到我话中的不敬,任由我无礼地以“你、我”直称。

    “既然皇上不打了,那就请回去吧!”别开脸,我不看他,微微移开目光。

    可是他并没有走,他坐近我一点,贴着我问:“为什么要去华清宫?”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死嫒嫒,嫒嫒天真得一直将她当成姐妹,而她却那么可恨。”说起嫒嫒,我的泪水不禁流出。

    心紧紧揪痛着,我有种想晕倒的感觉。

    “她查到是嫒嫒替你送的信,就命人将嫒嫒捉起来,后来嫒嫒挣扎,所以侍卫错手杀了她,那与月华无关。”

    “无关?你何必袒护她呢?替我送的信?若我说那是替月华送的,你信吗?”我气得微微颤抖。

    “不管你想说什么,月华对朕来说很重要,我不会让你随便动她,以后你还是别进华清宫了。”他别开眼,不看我。

    别进婉宫,别进华清宫,他要保护的女人还真多呢!

    用力地闭上眼,我用力地擦着泪,不想在他的眼前哭。我的泪是为嫒嫒而流的,我不会哭给他看,他还不配。

    将脸转向一边,我禁不住低泣了起来。没有了嫒嫒,龚剑也不在宫中,沁儿也跟着家人去了封地。

    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我注定孤独。

    为什么我没死?

    “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还要救我呢?”埋头在锦被上,想到嫒嫒,想到孩子,我觉得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