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下课钟声一响,左手抄起书本,右手捞书包,在响亮的“起立、立正,敬礼!”声之后,马上由教室后门火速窜出,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没多浪费一秒!

    如此训练有素,谁看了都要叹为观止吧?

    只可惜好景不常,在冲出中廊时

    “言子萱!”

    没听到、没听到,我没听到!

    自我催眠一番,继续往前冲。

    “子萱、子萱,亲爱的小萱萱”世上的人千百种,但一定有一种人,叫阴魂不散!

    唉,失策!刚刚的连续动作应该加一项“打昏郑旭尧”的!

    “滚开,别挡了本姑娘的路!”我一脚踹去,步伐没多作停留。

    “哇咧!想谋杀亲夫啊喂喂喂,跑那么急,该不会是你那个青梅竹马要来接你吧?”

    “知道还不快滚。”呼呼呼,好喘。

    “差那么多,我也算你的青梅竹马耶,你对我就没那么好过,对魏怀恩就轻声细语,温柔到可以滴出水,不公平!”

    苞我讲公平?你算哪根葱啊!

    我懒得理他,还是保留一点体力跑步比较实际。

    “萱”

    没想到他边闹我,一边倒退着跑,居然还赶得上我的速度,真是没天理。

    “嘿,你脚好短。”

    必他屁事?他帅有什么用?脚长有什么用?还不是交不到女朋友,成天赖着我!

    “生气啦?其实脚短也有脚短的可爱,跟我说句话嘛,我亲爱的、挚爱的萱”

    忍、无、可、忍!

    “闭嘴,不准再用a片的声音喊我!”用力吼完,正想迈开脚步,一口气甩掉他

    “呜呜呜!我的小萱萱不爱我了,有了新人忘旧人”

    步伐顿住,我回头死瞪着他。

    这、这痞子唱的是哪一国的大戏啊?

    我想杀人!他却愈演愈卖力,揩着眼角“想象式”的泪水,旁边几个经过的女同学,已经开始对我投以不友善的眼光。

    可恶!我在学校里的坏人缘,他绝对该负一半的责任!就只会仗着自己帅,欺骗清纯少女的同情心,没人格到了极点。

    “郑旭尧,你到底要怎样?”

    悲伤莫名的表情一收,问了句:“一起回去?”

    威胁我?

    “不行,今天不行。”

    “真让我说中了?魏怀恩要来接你?”

    “对啦对啦!”我看了一下手表,继续往前走。不敢再甩掉他了,谁晓得他等一下又要上演哪出戏。

    “平时就没那么急,有鬼哦!”他一双贼眼往我身上溜了一圈,这个时候,就很气他太了解我,认识太久就有这点坏处,随便瞄一眼就被他看穿了。

    “我干么要告诉你?”就偏要ㄍ1ㄥ住不讲,看你能奈我何。

    我不着痕迹地加快脚步。怀恩可能已经在校门口了,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说嘛,我们是好哥儿们耶!”他一手大摇大摆地搭上我的肩,一再缠闹。

    没看过有男生这么烦人的。

    “少动手动脚。”我拍掉他的手,回他“拜托,我们认识吗?”的表情。

    “伤人的小东西。”他不死心,魔爪又要伸来,这一次我不客气地送他一拳。

    “哇!最毒妇人心”他揉着胸口唉叫,我装作没听到,往校门口飞奔,扑向那道一直以来,最令我眷恋的怀抱。

    等在校门口的怀恩张手抱住我,视线顺着看向我身后的郑旭尧,点头打招呼。“萱萱在学校,麻烦你照顾了。”

    “举手之劳而已。”这个时候就很人模人样了,为什么他在我面前的形象就很畜牲?

    凭良心讲,这家伙欠扁嘴脸收敛时,还乱有气质一把的,难怪一群女生迷他迷到不行。

    不过,畜牲终归是畜牲。

    “拜托,怀恩,你干么向他道谢?”都是这家伙害我日子不得安宁耶。

    “因为人家比你有礼貌、有良心,懂不懂啊你!”完全不尊重淑女的指节敲上我的额头,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结结实实听到“叩”的声响。

    “你这种行为就很有礼貌、很有良心了吗?”我不爽地一拳回敬过去。

    “母老虎,凶巴巴的。”他跳开几步。“护花使者来了,没我的事,先走一步了,拜!”他摆摆手,一溜烟闪得不见人影。

    算他跑得快!

    我收回拳头,一转身,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怀恩,我们回家。”

    怀恩愣了几秒。“你变脸变得好快。”

    “喂!”我捶他一记,很轻很轻、撒娇式的那种,和刚刚打郑旭尧那种杀父仇人的气势完全不同。

    一样是这条回家的路,一样是这台坐了无数次的脚踏车,双臂抱着的是同样的人,但今天心情就是不一样,应该说特别地愉快,连呼吸的空气都格外清新。

    “你和旭尧,好像也认识满久了。”怀恩思索般的嗓音忽然飘进耳畔。

    我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随便思考了下。“国小三年级到现在吧!”

    “这么久了?”

    “没我们的久。”我可是从还在包尿布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呢,国小三年级简直是小儿科。

    “同班八年,也算有缘了。”他停了下。“他有女朋友了吗?”

    “好像还没吧!”要是有,哪还会成天烦我,烦到我快翻脸?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我奇怪地仰头。“怀恩,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他对你很好,你老是对他拳脚相向,这样好吗?”

    “都那么熟了,他不会介意的啦!”

    “你干么对他那么凶?”

    那是因为,国小三年级他偷掀我的裙子,我记恨到现在。

    正要张口反驳,思绪转了个弯,我马上打住。“不对!我们干么要一直讨论那个烦人的家伙?我们应该要聊聊我们的事!”

    他挑了挑眉毛。“我们什么事?”

    噢,那嘴角藏着浅浅笑意的表情好帅、好帅!我心头小鹿撞得快阵亡了。

    也许论长相,他不似洛宇堂哥那样,俊俏到令女人第一眼就迷得神魂颠倒,但是清俊的五官很耐看,愈看就会愈觉得他好看到不行!

    说我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管我,我就是觉得,全世界再也没人比他更帅了,不行吗?

    他气质好、修养好,浑身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其实很容易吸引女生的目光,这样的男孩子,是我的男朋友耶!

    呵呵,光想就好满足哦。“怀恩、怀恩”

    “干么?”他好笑地瞥了我一眼。

    “没事,我喊我的,你不要理我。”心里甜甜的,声音也甜甜的,撒娇喊过一声又一声。“怀恩、怀恩、怀恩”这是我要喊一辈子的名字呢!

    他轻轻笑了,由着我喊。

    晚风将我的发丝吹拂过他的脸,过了这个红绿灯,再五分钟就到家了。这时,他忽然问了句:“萱萱,你确定吗?”

    我迟钝了三秒,才慢半拍领悟到他指的今晚长辈的安排。

    “再也没什么比这个更确定了!”我张开双臂,迎着风大声宣誓,将答案随风送到每个路过的人耳里,也送进他心里。“我爱你,魏怀恩,我爱你,我爱你”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一辈子没这么大胆过,这一定是铁达尼号看太多的后遗症。

    而,你们知道的,铁达尼号会撞冰山,现实生活也不可能浪漫到哪里去

    砰!没错,我们摔车了。

    偏掉的车头撞翻住家摆在屋前的大盆栽,两人一车摔成一团。

    呜呜,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人家的第一次告白耶!

    “汪汪!”屋里头传来狗叫声,打断我的自怨自艾。

    住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家屋主超没公德心,养了只恶犬成天乱吠乱叫扰人清梦不说,还不管好,放牠出来乱咬人,很多人都被咬过,我放学就常常被追得抱头鼠窜。

    我猜,怀恩现在一定和我想着同一件事。

    我们对看了一眼,有默契地同时跳了起来,冒出一句:“快跑!”

    怀恩七手八脚地牵起脚踏车,匆匆忙忙落跑。

    也不晓得跑了多远,我停下来,弯身喘气,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同时爆出大笑,愈笑愈停不住。

    天吶,我居然告白告到被狗追、狼狈逃难去了,这世上还有谁会像我这么了不起?

    我笑到蹲下身,完全停不住。

    怀恩先止住笑,伸手拉我起来。“萱萱,你还好吧?”

    “呵很、很好啊!”我用力吸气,擦掉笑出眼眶的泪花。

    怀恩顺手帮我挑掉头发上的叶子,拍去衣服的灰尘。“有没有摔伤哪里?”

    “没有啦!”他温柔多情的举动,让我开始有一丝别扭。

    当时实在没有想太多,很冲动地就喊出来了,但是现在

    我想,我一定脸红了。

    “我听到了哦!”像嫌我还不够羞愧,他笑笑地说。

    “听、听到什么啦!”天,好丢脸。妈妈,你不该把我生出来的

    “我会一直、一直记住的。”他强调。

    吧么,你地下钱庄讨债哦?

    “随、随便你。”咦咦咦?这蚊子叫是我发出来的吗?我明明是要像平常那样和他笑笑闹闹的啊“还有”他又补上一句。

    “什么?”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呃噢。”他在甜言蜜语耶,好害羞、好害羞喔!

    “但是你再脸红下去,我不敢带你回家了。三叔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啊?”我捧着热烫的脸蛋,这一刻只想往地洞钻!

    要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其实也没多了不起,只是我和怀恩的订婚家宴罢了。

    虽然,这个“罢了”让我足足开心了一个礼拜,兴奋得连续失眠好几晚。

    说订婚,其实意义只在于长辈对我们的交往表达认同,正式给予确定的身分,往后能够更安心地陪伴在对方身边。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一定会陪伴在他身边,从小到大都没有怀疑过。而订婚宴,更只是这些人为了吃吃喝喝,随便巧立的一个名目罢了。

    忘记事情是怎么发生、又是谁提起的,反正就是我和怀恩私底下亲亲小嘴被当场“抓奸”呃,洛希媲这样形容的,那个时候,他手还停在我的胸部,很难赖得掉。

    再然后又不晓得是谁嚷嚷着“言家有女初长成,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句是这样接的吗?谁呀?好烂的文学底子,我坚决唾弃到底),刚好怀恩也成年了,选日不如撞日,干脆先订下名分。

    再再然后,附议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尤以四叔为最。

    四叔有很严重的恋女情结,老是觉得怀恩会诱拐他“天真可爱”、“单纯无邪”、宛如清纯小花一朵,不识人间险恶的女儿。

    既然我言子萱,都已经“罹难”了,那就安心地去吧,让他来送我一程,聊表叔侄一场。

    能够把订婚讲得像丧礼上的告别式的,大概也只有四叔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成定局了。

    怀恩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辞世,而父亲在新加坡,前几年再娶,生了个妹妹,从此定居,怀恩每年寒暑假会回去小住一阵,与家人聚聚。

    认真来说,那里才是他的家,可是他和我们言家的每一个人相处,感觉却更像一家人。

    他上小学之后的那几年,他的父亲几次亲自来接他,都让他坚定地拒绝了。有一次小茗茗就问他:“哥哥为什么不回去?”以她小小的脑容量,大概只想得到,如果一个礼拜看不到她亲爱的把拔,就会想念得快要死掉。

    “因为哥哥年纪已经大到不适合扮演被后母虐待的小红帽了。”他是这么回答的。

    “可是小红帽是被大野狼吃掉,灰姑娘才是被后母虐待啊!”“是是是,哥哥记错了,对不起。”

    “没有关系。”茗茗娇憨憨地笑,完全忘了最初的话题重点是什么。

    啧,不是我要说,对付茗茗这种单细胞生物,不要说怀恩了,连我都能不费脑浆,只要随便扯进来一件事,她就会自动摒弃前一项,专注思考眼前这个,屡试不爽。

    怀恩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我知道,他原本是要走的,在他上小学之前。

    我是第一个知道他决定的人。他来向我道别,但我不懂,怎么样也不能理解,这里有这么多人疼他,他为什么一定要走?

    不晓得当时为什么会这样,我搬出全部的玩具、饼干、洋娃娃所有自认为最了不起的宝贝。

    现在想想好白痴,但那时真的自以为是创举。

    “我全部的东西都给你,如果不够的话,把拔和马麻也分你,恩恩不要走好不好?”

    “我不撕你的作业簿了,恩恩不要走。”

    “我会乖乖吃饭,恩恩不要走。”

    “我会好听好听你的话,恩恩不要走。”

    我说了好多好多,边哭边说边抱着他,鼻涕了他一身,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句打动了他,总之,他留下来了。

    那年,我四岁,不甚清楚自己任性剥夺的,是他享受血缘亲情的权利。

    怀恩真的不想家人吗?

    他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不可能不想的,只不过因为我一句听起来很可笑的威胁“我会哭哦,很用力很用力地哭哦!”绊住了他。

    “萱!”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偏转过头,坐在我身边的怀恩低问:“你在想什么?”

    “好无聊哦。”有没有人会在自己订婚时发呆,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实在是这群人太不象话了。

    把戒指丢给我们戴上根本只花了十秒,接下来碗公和“十八豆仔”就大大方方摆上桌了,什么订婚,根本就是聚赌嘛!

    左耳听着“杠上开花”右耳有人喊“十八啦”虽然平时我也很热衷于此,赌桌厮杀绝不手软,可是今天我是主角耶,一个需要装矜持的主角!谁来关心我一下?

    这些人,实在是够了!

    “要不要偷跑?”怀恩凑近我耳边小声说。

    咦?我眼睛都亮了。

    好好好!点头如捣蒜。

    趁人不注意,我们手牵手偷偷溜出去。

    花前,月下,这才是订婚应该有的气氛与场景嘛。

    看着我们交握指掌间,相互辉映的银戒光芒,我抿着唇,偷偷笑了。

    “言子萱,你笑得那么贼”

    “哪有!”这个一定要抗议,那不叫贼,是甜蜜,是甜蜜啦!

    “害我好想吻你。”

    咦?我才刚反应过来,他已经低下头,掬吮我唇畔的笑花,收藏了那一记甜笑。

    订婚这一夜,我十七岁,他二十岁,他在屋前的杜鹃树下,极温柔地吻了我。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当时那记如一壶醇酒般暖热温醉的眼神与柔情,始终深深印在我心版,不曾淡去过,甚至,在往后想起时,心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