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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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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禄,你希望这胎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因为想要跟她一样的女儿吗?某人忍不住窃喜不已地偷笑。

    “为什么?”

    “因为四哥没有女儿。”

    笑容瞬间冻结。

    “请问阿哥爷这是什么意思?”

    “四哥想要女儿。”

    “叫他自己生!”

    “他的四个女儿都死了。”

    “那就继续奋斗呀!怎么,他已经‘不行’了吗?”

    “四哥想要女儿。”

    挫牙磨齿的声音,

    “请某位不知死活的阿哥爷不要告诉我,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伟大的十六爷大人要把她卖掉!”

    “我不是要卖,是要给。”

    “出清存货大赠送?”

    “这不是存货。”

    “那你还免费给人!”

    “四哥想要女儿。”

    “你是鹦鹉吗?”

    “不是。”

    “我不给!”

    “我要给。”

    “不给!不给!打死也不给!”

    “这是我的女儿,你无权置喙。”

    这是他的女儿?

    那她是什么?孵蛋的母鸡?

    “你你去死!”抓狂的尖叫。

    “你真的要我死么?”

    “当然是”

    门外的塔布和乌尔泰听得心惊肉跳,差一点点就要撞门进去跪求福晋饶了爷一命了。

    “算了,我跟女儿一起死好了!”愤怒的尖叫。

    “你想要女儿,这个生下来给四哥之后,我会再给你一个。”

    “不是我要女儿啦!”哭笑不得的尖叫。

    “那是谁要?”

    这家伙聪明到极点变笨了吗?

    “我懒得跟你说话了!”

    紧贴在门上的塔布与乌尔泰尚未意会到这句话的真正涵义,房门便已“砰!”的一声被撞开,两个男人各自惨叫一声,连退好几大步。

    “咦?敢偷听?”某人冷笑。“好极了,就是你们两个,看紧爷,别让他跟著本福晋,否则本福晋就叫他去死!”

    说完“本福晋”便扬长而去,留下塔布与乌尔泰面色发青地面面相觎。

    看紧爷?

    怎么看?

    可一瞧见主子真的跟出来了,两人便不约而同抢上去挡在主子跟前“护驾。”但是

    呜呜这张脸色更不好应付呀!

    “你们想干什么?”胤禄的神情很冷,声音更冷。

    “那个”塔布困难地咽了口唾沫。“福晋说说如果爷您跟著她,她就会叫爷叫爷”

    “去死?”

    塔布撇出难看的苦笑。“爷,其实其实”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塔布一咬牙,豁出去了!

    “其实爷您只要肯说两句好听的,福晋便什么都好了呀!”

    “好听的?”胤禄冷笑,阴森森的。“你要我对福晋说两句好听的?你不想要脑袋了么?”

    “可是”塔布嗫嚅道。“可是福晋想听嘛!”

    “十六爷我这辈子没说过那种话!”胤禄更是不屑地嗤之以鼻。

    “有!”塔布脱口道。

    狂厉的煞气马上杀过来,骇得塔布登登登又退了三大步,可是为了不让爷冤死在福晋的“话”下,他不能不硬著头皮继续说下去,就算要额外来个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当当爷是是金呃!”可惜他还是没能说完,胤禄随便两指点出,他就啥事也干不了啦!

    胤禄哼了哼,连多看他们一眼也没有,同样扬长而去了。

    只留下两尊姿势怪异的门神守在洞开的门口,眼泪快掉下来了。

    这是胤禄与满儿回京的半途上,可说是回京,胤禄却先带著满儿绕往杭州这儿来,问他,他只道:有事儿。

    废话,不是有事儿,难道是有小老婆留在那儿忘了放进口袋里了吗?

    满儿恨恨地咬牙切齿,却也拿他没辙,谁教她只能跟著他呢!

    再说,自八月中秋过后,胤禄好不容易终于完全康复了,连口气都还未喘过来,他就忙著先把弘升差遗至江西办事儿,然后就急著上路要“回京”去,也不会体贴一下,先带她上哪儿逛逛,慰劳一下她三个多月来的辛劳之后再回京去,她心里头正闷著气呢!没想到他们却“回”去了杭州。

    嘿嘿,捡到了!

    这时候去吃桂花粟子羹、糖桂花正是时候。

    不料,早上才刚下榻杭州,下午伟大的十六爷大人就说要把她女儿给卖不对,送人了!

    她偏要再给他生个男的,看他能怎样!

    挺著六个月大的肚子,满儿一路气呼呼地走着,也不晓得自己走在什么路上,更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走去,只知道因为心烦,下意识往没人的地方去,直到她听得一声余韵四荡的悠扬钟声,她才惊讶地停下脚步,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走入一座葱笼苍翠的树林里,而那钟声正是自山麓问传来的。

    再转眼一望,夕阳正西下,暮色苍茫间,那响彻西湖上空的钟声似与山谷引起了阵阵共鸣,令人遐思无限。于是,挑著了一块扁平的白色石头,她坐了下来,双手托腮静静欣赏著这难得的美景与感受。

    未几,最后一抹火红熄灭在沁凉的西湖下,夜幕悄然降临,她却仍然一动也下动地坐著,连双手都保持托腮的姿势下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黑林中,蓦然响起一声压抑不住的啜泣。

    “可恶,人家是为了你才心甘情愿忍受这种怀胎的辛苦和生产的痛苦,你居然嘴巴一张就把一切都抹杀掉了!什么女儿是你的,我无权置喙,这难道是从你肚子里进出来的吗?”

    一把恨恨地抹去泪水,哭声更大了。

    “亏你这么聪明,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说说如果女儿像你,你才给人,如果像我,打死你也不给!我宝贝儿子宝贝的要死,因为他像你,为什么你就不会说想要一个像我的女儿?”

    又抽鼻子又哽咽。

    “可恶!可恶!可恶!你这个大笨蛋!要是你真敢把女儿给人,我就带儿子离开你,反正你也不希罕儿子,更不喜欢女儿,那生他们的我就更没什么了不起了,你就一个人去亲你皇阿玛的屁股,舔你四哥的脚丫子吧!”

    愤然起身。

    “不对,我才不会让你把我女儿给人,你不要,我要!等一回京后,你一定会先忙著去谄媚你皇阿玛,讨好你四哥,那时候,哼哼!我就乘机带儿子逃得远远的,你就拿两颗鸡蛋去给你四哥吧!”

    语毕,她粗鲁地又擤鼻涕又横臂抹去泪水,这才摸黑离开了树林,悄然地,一抹黑影也随她身后离去

    翌日一大清早,满儿又单独走出了房门。

    “福晋,您又要自个儿出去了?”塔布忐忑地问。

    “没错!”满儿傲然扬起下巴。“一样,你们两个给我看紧爷,别让他跟著本福晋,否则本福晋就叫他去死!”说完,她再次扬长而去。

    塔布与乌尔泰面面相颅。

    只一会儿,胤禄也出来了,这回,塔布嘴巴才打开一半就定住了,同乌尔泰一样,两人都呆呆地看着胤禄背著手跟出去,没人拦阻他,因为

    两人相对一眼。

    般定了!

    清河坊至众安桥一带是杭州城内最繁华热闹之处,到处是买卖关扑,酒楼歌馆,熙熙攘攘,人烟浩穰。

    打一走出客栈之后,满儿就在这一带到处打听哪儿有宅子要卖,她准备先买下宅子来,将来带儿子逃出京后,才有个地方可去。

    不知道从胤禄那儿摸来的三千两银票够不够?

    她暗忖,同时快步走向朝天门方向。

    可是不过一刻钟后,她便委靡不振地离开了那栋前两天刚卖掉的宅子,现在才知道没银子很难过,有银子也不一定好过。

    “哎呀呀!这位小娘子,怎地哭丧著个俏脸儿呢?让人瞧着可真心疼哪!敢问小娘子是哪儿不舒坦么?”

    款?这声音、这语气腔调

    满儿猛然回眸,失声惊呼“金禄!”

    笑吟吟的大圆眼闪耀著纯真的神采,樱桃般的小嘴儿愉快地轻扬,苹果般的双颊嫩红嫩红的,还有一脸的活泼顽皮,不是金禄是谁?

    “嘻嘻嘻,小娘子,可不正是夫君我么!”

    满儿不禁错愕不已。“你你你”莫名其妙“跑出来”干什么?

    笑容倏地消失,金禄委屈地抽了一下俊挺的鼻子“我不想让娘子叫我死么,”他可怜兮兮地说,眉眼儿还故意眨呀眨的,看上去不只不可怜,简直滑稽得要死。“还没瞧见我可爱的女儿,我怎舍得死!”

    一掌拍开他摸过来的贼手“笑死人了,”满儿恨恨道。“你又不想要女儿,还说什么舍不舍得!”

    “谁说我不想要?”

    金禄马上又不怕死的凑过来,甚至当街抱住了她,幸好这条僻静的街道两旁俱是深宅大院,这种时刻正是人烟最稀少的时候,尤其这会儿根本看不见半条人影,否则某人就得因为破坏善良风化的罪名去蹲蹲大丰了!

    “我是怕生出来模样儿像我么!”

    “像你有什么不好?”

    金禄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大眼儿眨呀眨地瞅著她,好像在说:像我又有什么好?

    满儿不觉噗哧失笑,旋即又板起脸来。“说不定像我呀!”

    “那敢情好!”金禄大眼儿一亮。“咱们只好加紧手脚再‘做’另一个了!”

    “呃?”

    “‘做’出另一个模样儿像我的女儿给四哥啊!”金禄用那种“你真笨”的目光白她一眼。“我可从没打算要把模样儿像你的女儿让渡出去,怎舍得?”

    满儿哼了哼。“你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可不都要怪你么,谁让你老是在我面前说儿子模样儿有多么多么像我,我是愈听愈搓火儿,倘若那不是你生的,我马上丢出去任人捡!”金禄噘著小嘴儿咕咕哝哝的。

    忍不住又笑了。“可是我就喜欢像你的呀!”即使明知道当他是胤禄时,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儿都绝不打半丝折扣,可若他是金禄的话,吐出来的词儿十有九成是在放屁,但只要听得他说了管他是胤禄或金禄,她就很开心了。

    “我可讨厌得扎实!”

    “不行,”满儿摇摇头。“像你的女儿我绝不给人,若是像我,就给你送。”

    “别傻冒儿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金禄瞠怨地横她一眼。“不成,要给就给模样儿像我的,那种货色我一眼儿也不想瞧见!”

    满儿啼笑皆非地推了推他。“什么那种货色?又不是窑子里的姐儿!”

    “我不管,我不管!”金禄居然撒起赖来了。“要给就给模样儿像我的,模样儿像你的打死我都不给!”

    瞧见他这种模样,不知怎地,满儿就是气下起来。

    “那要是一半像你,一半像我呢?”

    “款?”金禄呆了呆。“那我没想到过耶!”

    入眼他那副傻样儿,满儿终于憋不住笑开了嘴“那就从现在开始想罗!”一转身,她反抱住他的手臂。“走了、走了,我快饿死了,去吃饭吧!你可以边吃边想个痛快。”

    “又搓饭?”金禄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三个多月里来,娘子你逼我搓的还不够多么?”

    “还真敢说!”满儿好玩地举高手去捏捏他滥红的腮帮子。“没有我逼你搓,你能回复到这么可爱的模样吗?”

    哀著自己被捏痛的腮帮子,金禄委屈地瞄下眼去瞅著她。

    “难不成娘子是因为我这般可爱才嫁给我的么?”

    “答对了!”

    “那若是为夫我老了呢?”

    “放心,你老了还是会很可爱!”

    “娘子你还是早点叫我死了算了!”

    满儿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前头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还连带一声尖锐的哭叫,吓得他们猛一下被钉子钉住了脚。

    “不去!我不去!打死不去!”

    另两人随后追出来。

    “不去也得去!”

    “咱们都得去!”

    三位都是小姑娘,容貌酷似,一位不过十多岁,一位十六岁上下,第三位二十岁左右。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十二岁,为什么要我去给那种浑身瘴气,既粗鲁又野蛮的满人将军作妾?不管,不管,这都是爹害的,是爷爷害的,你们若硬要逼我,我宁愿死!”

    “我也不想啊!可是为了柳家的香烟,不能不呀!”十六岁上下的女孩儿满眼沮丧地低喃。

    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神情更是苦涩。“唉!拿柳家所有的女孩儿去保柳家所有的男孩儿,追根究柢是因为爹和两位叔叔闯的祸,还有爷爷的顽固,却要拿我们来承担后果,难道女孩儿真这么不值钱吗?”

    满儿静静地望着那三个女孩儿不吭声,可也不再动了,只抱著金禄手臂的两手使力得紧,后者好奇地看看她,再瞧瞧那三位姑娘,目光困惑不解。直到那三位姑娘中年纪最大的那位瞥见了他们,蓦然扬起一脸惊讶之色。

    “满儿!”

    满儿一震,匆地侧首朝金禄看去,金禄马上回以灿烂耀眼的纯真笑容,就那样一个单纯又真挚的笑容,满儿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绽出笑容,连带著抱住他的手也放松了,然后,她平静地转回去面对那三个女孩儿。

    “婉儿表姊,好久不见了。”她向那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打招呼,也对另两位女孩儿点点头。“你们是碰上了什么麻烦吗?”

    一听,那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儿突然冲过来。“对,你去,满儿,你替我去,你是满人的杂种,去给那个满人将军作妾正好!”满儿不在意地微笑。“对不起,鹃儿小表妹,我已经嫁人了,更何况”她拍拍自己隆起的肚子。“这样也没有任何男人会想要我吧?”

    “我要!”金禄马上举手抢答,又喜孜孜地摸摸她的肚子。“女儿我也要!”

    拍开他的手“那你还说要送人!”满儿娇嗔道。

    “娘子,”金禄又委屈地噘起了小嘴儿,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眨呀眨的。“我说了像我般模样儿的才给四哥的么!”

    “少在这儿给我要嘴皮子,我会信你才叫有鬼!”满儿嗤之以鼻地道,再转向鹃儿歉然道:“哪!瞧见没有?我身边这位就是我家相公,他”

    “夫君。”

    “呃?”

    “夫君听起来可不威风得多。”

    “威风你个头啦!”满儿哭笑不得地骂道。在这种时候,她真希望他是胤禄而非金禄,可她也仅是这么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没想到这样也给他瞧出来了。

    眨了眨眼“要为夫我消失么?”金禄悄声问。

    “不要!”满儿脱口道。“你你会吓死她们的!”难得有机会欺负他,就这样让“他”消失岂不太可惜了?

    当然,金禄仍然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只见他惨兮兮地叹了口气。

    “是,为夫我认命了!”

    想笑又不好真的笑出来,满儿忙又去对上柳鹃儿那张苦旦脸。

    “总之,鹃儿表妹,我已经有丈夫有孩子了,实在帮不上你的忙,真抱歉。”

    柳鹃儿唇办抖了又抖,匆地揪住了满儿的衣襟哭叫。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去,因为你是杂种,你是”

    “住口!”柳婉儿愤怒地上前来拉开柳鹃儿的手。“鹃儿,你太胡闹了!”然后,她转向满儿,脸上一片歉然,眼底更是愧疚,欲言又止半天后,才低低地道:“满儿,对不起,现在我才了解,明明不是你的错却要强逼你承担后果,这是多么可怕的错误,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上天才要我们自己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闻言,满儿不禁惊讶地陡然张大了嘴,随即又合上,继而满腹狐疑地仔细端详柳婉儿片刻。

    “婉儿表姊,你们究竟是碰上了什么事呢?”

    柳婉儿正想说话,金禄突然半截里插进话来。

    “娘子,咱们在这儿说话不太方便吧?要不找个地儿坐下来,你们再去闲磕牙个痛快?”

    “谁在闲磕牙啦!”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那咱们要上哪儿?”

    金禄想了想。“你们要谈事儿,那就回客栈吧!那儿清静没人吵,而且你不说你饿了吗?叫上桌酒菜来还可以边吃边聊,这不挺好?”

    “是好。”满儿颔首。“婉儿表姊?”

    柳婉儿并不认为把事情告诉满儿就会有任何改变,但对她个人而言,除去已出嫁的堂姊们之外,如今柳家最年长的女孩儿就是她了。所以,她得负责劝慰安抚所有的妹妹和堂妹们,可是她自己下也一样很委屈吗?她也很想对谁吐吐苦水,也很希望能有个人给她一点安慰呀!

    凭良心说,她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搞不好改明儿个第一个逃的就是她!

    “好。”

    “爷,福”一见王爷福晋后头还有陌生人,塔布忙改口。“夫人。”

    “去吩咐桌酒菜来。”

    “是,爷,”

    塔布包下了整座东进院落八间房,自然会空下来很多房,满儿便随便挑了一间空房领众堂姊妹进去,坐定后,塔布送上茶后便退去,并为他们关上门。

    “婉儿表姊,说吧!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婉儿沉默了会儿。

    “满儿,你知道知道爹和两位叔叔他们是是”

    “我知道。”

    “是吗?”婉儿轻叹。“其实爷爷是很反对的,但爹他们趁夜离去,爷爷也没辙,为了怕被爹他们连累,便也收拾收拾带著一大家子搬到这儿来,我们还改了姓,希望能平安无事地过我们的日子。”

    “那你们是在这儿”

    “开武馆,爷爷是馆主,由堂哥堂弟们负责传授。”

    “武馆?”满儿大吃一惊。“可是外公不是坚持柳家的武功传子不传女不授徒的吗?”

    婉儿苦笑。“没这一回事,他们是骗你的。”

    满儿呆了呆,继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突然向金禄看了一眼,而后抿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没关系,他们不想教我,可我已经有了一个天下第一的保镖,这就够了。”

    婉儿也跟著奇怪地瞥了金禄一眼,不明白她在讲什么。

    “总之,爷爷在这儿开了一家武馆,因为柳家的武功不弱,所以徒弟也愈来愈多。问题是,这么一来就等于抢了原先在南城那家武馆的生意,所以他们便来挑衅,却给堂哥他们整得的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家武馆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婉儿低眸凝望着眼前犹冒著热气的茶杯。“那家武馆馆主的两位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煞星,甚至连爷爷也对付不了:而且,那个馆主还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给了杭州将军作妾,以换取杭州将军的庇护。所以”

    她突然捧住了那杯茶。“不过两天后,就有人到杭州将军那儿密告爹和两位叔叔都是叛逆分子,杭州将军马上派人来,声称他怀疑柳家隐姓埋名开的这家武馆是叛逆组织的堂口之一,以这个罪名一口气将柳家所有的男丁全部抓去审问,只剩下爷爷、娘、婶婶、三位堂嫂和我们七个未嫁的柳家女儿。”

    “哇!这样扯也能扯出个罪名来,那位将军还真是‘了不起’耶!”满儿喃喃道。

    “又过两天,有人‘好意’来提供‘建议’,柳家只要送去一个女孩儿,就能换回一个男丁,为了柳家的香烟后嗣,爷爷便毫不犹豫地要拿我们七个去换回七个男丁,三位堂嫂自愿去换回三位堂哥,这样一来,柳家的十个男丁就可以全部救回来了。”

    “还真是馊到了极点的馊主意!”满儿嘟囔。

    “明天,将军就要派手下来带人了,还有南城那家武馆馆主的两位师父不知何时也要来‘讨回公道’,堂哥们要是来不及回来,爷爷一个人”

    “拜托,这也未免太卑鄙了吧?”满儿抗议。

    柳婉儿苦笑。“这完全是受到爹和两位叔叔的连累,我们无缘无故却要承受这种后果,所以,我才能了解到当初是如何错待你,你又是何种感受。满儿,真的很对不起,柳家真的是”

    她没再说下去,但满儿已可以充分感受到她的歉意。

    凝视她许久后,满儿突然望向金禄,从头至尾,他始终笑咪咪地聆听著,也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相呃,不对,夫君。”

    大眼睛一转。“啥事儿,娘子?”

    “那个”堆满一脸讨好的笑容,满儿亲热地凑上去。“我不是想帮柳家,而是想帮她们,她们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大眼睛眨了眨“不懂。”

    “讨厌啦!”满儿撒娇地推推他。“你那么聪明,哪可能不懂!”

    “你要我帮她们?”

    “我就说夫君最聪明了!”

    “不聪明!”金禄拚命摇头。“我又没啥能个儿,哪帮得了啥”

    “夫君!”抗议地捶了他一下,轻轻的。

    大眼睛凝住她片刻。

    “你自个儿也行的不是么?”

    “我知道啊!可是”满儿低低道。“如果你真不喜欢、不同意,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无论柳家的下场有多悲惨?”

    唇畔绽出温柔的笑“我早说过了,夫君,我欠柳家的已经还清了,往后我的心里头只会有你,再也不会有任何其他人了!”满儿真诚地说。

    大眼睛一翻。“说谎!”

    笑容蓦失“哪是,人家是说真的,你怎么可以”

    “儿子呢?”大眼睛不高兴地瞪著。“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念著儿子,他不也在你心里头占得稳稳儿的么?”

    “他像你嘛!”

    大眼睛恨恨地转开。“我讨厌听到这句话儿!”

    “夫君!”

    “我把儿子给四哥好了,”金禄喃喃道。“那你这一胎就只需负责生个模样儿像你的女儿给我便成了。”

    “才不要!”又捶了一下,这回可用上了不少力道。“你敢把儿子给四哥,我准跟你没完没了。”

    “有我不就成了,干么一定要留著儿子呢?”金禄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我帮我就帮,不过,仅只这一回喔!”

    满儿一听,便喜逐颜开地乐眯了眼。“好好好,那快点儿呀!”

    “干嘛?”

    “那个杭州将军嘛!”满儿不耐烦地提醒他。

    又叹了口气,金禄才扬声大喊“塔布、乌尔泰!”

    马上,门开了。

    “爷?”

    金禄扔了一块东西给塔布。

    “去给我砍了那个杭州将军的脑袋!”

    “是,爷!”

    两人领命转身要走。

    “等等!”

    “夫人?”

    “先让他放人!”

    “放谁,夫人?”

    “笨,柳家的人啦!”

    “是,夫人!”

    两人迅速离去。

    “好,大功告成!”满儿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哪!婉儿表姊,已经没事了,你们快回去吧!待会儿堂哥堂弟他们也会回去了。”

    柳婉儿与两位堂妹一觑眼,谁也不信这种说词,但满儿都在“赶人”了,她们能不走吗?

    “还有,请转告外公,我只帮这一回,所以请他千万要改改性子,别再那般顽固傲慢,那种性子是很容易招惹是非的,无论如何,往后柳家再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待柳家姊妹一离去,金禄同样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

    “好极了,咱们明儿个也可以回京里头去了。”

    满儿错愕地一愣。“咦?你不是有事要办吗?”

    大眼睛顽皮地挤了挤。“嘿嘿,待会儿就办完啦!”

    满儿呆了呆。“不是吧?你就是专程来砍那位将军的人头?”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金禄笑吟吟地颔首。“那位将军的所作所为,皇阿玛早已有所闻,所以要我绕道来查查是否属实。”

    “你查了?”

    “昨儿塔布和乌尔泰就查过了。”

    “可是”满儿怀疑地斜睨著他。“就算他真有罪,也要先捉他下监,上报朝廷,再来个大审问什么的吧?”

    “那可不成,消息一传进京里头去,马上会有位皇阿玛拒绝不了的人为他说项,所以”

    “皇上要你先砍后奏?”

    “就是如此。”

    那她求了半天不都白求的?

    “奸诈的家伙!”

    “谢谢娘子的赞言!”

    “那我可以继续生气了!”

    “咦?啊,娘子,是为夫错了,请娘子饶了为夫吧!”

    他们回京了吗?

    不,没有,因为满儿还在“生气”而且“一气之下”又跑出客栈,连刚送来的酒菜都不吃了,所以他们还不能回去,金禄也下能“消失”乖乖的追在后面大喊。

    “娘子,请饶了为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