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明星花露露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太诡异了

    趴在诊疗床上,楚天驰频掀白眼。瞄向床侧,那个正准备为他治疗的小女生,看着她每个动作,心中的不屑,涨到最高点。

    方才,当他去跟师父抗议时,师父竟说

    “她是花明月教出来的身体治疗师,你是我教出来的经络师。你身为全台湾最厉害的经络师,不觉得有必要体验另一种疗法吗?既然坚持没病,让她试试又不会怎样,多个经验啊,交流一下嘛。你要有求知的精神,平常都是你在摸别人身体,换别人摸看看,感觉一下,这是师父的用心啊!而且你有病,一定要好好治疗。”

    楚天驰坚持自己没病,但是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就大家交流一下。只是,让个黄毛丫头动他的身体,感觉很怪。他现在知道了,这女生是花明月的女儿,继承花明月自创的静心按摩术。

    他可是很难得的愿意捐出他的大体让个小女生碰喔!

    可是,她的动作也太慢了吧?光事前的准备功夫,就让他等到好烦。

    “小朋友,你还要搞多久?你的病人已经死了。”

    什么?花露露大笑。“再等一会儿嘛,我先运气,还要准备按摩的工具。”

    “是,我是看见你运气,还运得很突然”邪门歪道,乱七八糟。“运气做什么?待会打算隔空帮我补气吗?”太好笑。

    “哦,隔空补气?有这种疗法吗?不好意思,这个我不会喔。”花露露从袋子拿出熏香炉,又拿出塑胶袋,捏了些碎草,点燃。“先点艾草,清静这里的磁场。”

    “不必了,这里没鬼,鬼都怕我。”

    “哈哈哈。”她大笑。“你好幽默,帮你治疗真开心。”

    听不出我在讽刺你?真无趣,嘲讽她呢,不气还笑,害他闷了。已经习惯让别人痛得哀哀叫,或气得急跳跳,可没碰见让他嘲讽了,不气还哈哈笑的。给她指压,她没一个穴道阻塞,表示她活得没一丁点的压力,身心软得跟婴儿一样。她怎么有办法如此放松?他感到不可思议,这女孩的身体很奇怪。

    花露露拿出白钵,一瓶装了黄液体的瓶子,调好按摩油,准备完毕了,站到床侧,对他说:“好,可以脱上衣喽。”

    他三两下,扒去上衣,扔地上,趴好。“快点,病人已经入土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右手捧着白钵,仰头哈哈大笑。“病人那么容易死的吗?”真好笑,手指浸入钵内,五指沈入油底,提手,在他背脊上空上往下移,精油沿指尖,浇到他背上。然后她吸气,收敛心神,放下白钵,手掌平放在那片古铜色背脊,缓缓吐气,手劲慢慢往他的肌肉沈没

    “呃”下沈的力道顿住。

    “怎么了?”他问。

    “请你放松。”他的身体,在反弹她的力道。

    “我很放松。”

    “是吗?”

    她再吸气,吐气,手掌平放,力量下沈,下不去,掌心仿佛抵在一堵顽强硬铁上,除非用蛮力,力气透不下去,但蛮劲只会换来两败俱伤,伤他的身也伤她的手。

    “你在反抗我吗?这样我怎么帮你按摩呢?”

    “我说我很放松,我不是趴得好好的,我怎么反抗你?”

    “你没放松。”

    “我很放松。”

    “明明没放松。”

    “够了。”坐起,他觑着小女生。“争论这个实在很荒谬,一我没病,二你不懂怎么治,忙了半天你连病人有没有放松都搞不清楚,等你摸清楚,病人都已经投胎好几次了。ok,游戏结束,我要看诊了,请便,东西记得拿走。”

    楚天驰径自结束疗程,回桌前坐下,要看诊了。

    花露露杵到他面前,还在坚持。“你真的没有放松,还有,你身体确实有生病,一般人不会这么反抗”

    他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拖往门口。“掰掰。”打开门,推她出去,但门外却有人将她推回来。

    “她不能走。”巴南挡在门口。“我要她留下来。”

    “留在哪?”楚天驰没听懂。

    “留在这。她在台湾的时间,可以顺便义诊,你们互相学习。她反正也需要地方住,你诊间隔壁的空房,可以让她白天看诊晚上睡觉。”巴南都想好了。

    “别跟我开玩笑了,花明月回台湾都住你家,她女儿来了当然要跟过去住。”

    “你才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们两个大人需要自己的空间,年轻人都爱自由,她住你这挺好的,反正那间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必须物尽其用,要环保啊。”

    这跟环保有什么关系?楚天驰咬牙道:“可是,这是我的诊所。”

    “不过,你是我的徒弟。”巴南冷冷地笑。“当年求我收你为徒,你拿香拜过先师的,你纺要听我的话,我才把功夫都传给你,你要反悔吗?”

    “好,我另外帮她租房子。”

    “那么有钱,捐去做公益好了,我要她住在这里!”

    师徒僵持着,那边,花明月不关己事,依然卧在地板喝茶,研究下了一半的棋路。这儿,事主呢,花露露也静静看他们俩吵来吵去,很自在地看人家师徒反目。

    楚天驰瞪她。“你发表一下意见。”怎么好意思,看别人为她吵架?有良心的话就说句公道话。

    花露露最公道了,她说:“我不急,你们慢慢商量喔,决定好了跟我说就行了,我住哪都很ok。”

    “”楚天驰想掐死她,低能跟天才只有一线之隔吧?这小家伙看起来傻呼呼,根本是扮猪吃老虎,看人家为她吵架还这么心安理得,难怪全身穴道畅通,原来是这样修来的,好你个高人。

    楚天驰还不放弃,跟师父说:“她在我这义诊,会影响我,她那些乱七八糟按摩术会砸了我招牌。你不是也说当年你师父就因为这样,把花明月逐出师门?”

    “上一代的人思想比较顽固,我们这一代要懂得变通。全天下不是只有我们的技术最好,要懂得欣赏别人的技法。”

    “我是怕我太厉害会给她压力。”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露露终于有反应,她仰头大笑。

    巴南看花露露笑得嘴巴张那么大。“你看她笑得这么开心,根本不觉得有压力。”

    楚天驰暴怒。“谁会让个只有十八的女生胡搞身体?走着瞧好了,随便你们。”气得不想再讲,将他们轰出诊间,朝右边病人吼:“换谁?进来!”砰,摔上门。

    “他说随便我们。”巴南看着花露露:“你说呢?”

    “既然随便我,那我就住下来喽。”

    “对啊。”

    “哈哈哈。”

    一老一少一起哈哈哈。

    只有他心情不好。外面,每个人,都很欢乐。

    外面,不时传来师父夸张的说话声,病人笑闹声,还有鼓掌声。因为那个即将厚颜住下的少女花露露,竟然在外面开起音乐会,奏起西塔琴来了。

    袅袅,袅袅地,猫叫的西塔琴声,叫得楚天驰心情更恶劣。那些哗笑声,令他心烦。他憎恶快乐的笑声,就像他憎恶过甜的奶油蛋糕,这些让他反感又觉得恶心。

    生命没这么值得欢笑。

    太快乐的笑声,他感到刺耳。

    气恼他们将他的诊所,闹得似游乐场。对照外头的欢乐气氛,他的诊间,更显阴郁暗沈,气氛低迷。

    第八十号病人,坐在他面前

    彪形大汉,身后还候着三位小弟。大汉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嚼槟榔的红嘴才打开,正要陈述病痛。

    “大师我”

    “回去,我收工了。”楚天驰收拾桌面。

    “收工?外面招牌不是写着开到五点?现在才四点欸!”搞什么,排了五个小时才轮到他,耍人吗?穿着汗衫的黑道大哥,双臂贲张,盘着青龙,鼻梁有刀疤,嘴咬大槟榔,讲话眼神有够杀。

    小弟们也很应景,将指关节折得叩叩响,带威胁地觑着楚天驰,聪明的话就快点改变主意。

    楚天驰凉凉地清理好桌面,缓缓地,喝一口茶。然后,抬头,盯着大哥眼睛,眼神比大哥更锐利,口气笃定地说:“我收工了,你明天来,排第一号。”

    “杠!”大哥起身,捞起椅子就朝楚天驰扔去。“林北从中午排到下午是在给你排心酸的喔?你不要让我不爽哦,不然我会啊”大哥忽地跪下,惨叫。

    小弟们全呆住,吓到。没人看清楚,楚天驰是怎么出手的,他手势太快,他们只感觉到一阵风,然后,大哥已经在惨叫了。

    楚天驰横过桌面,掐住大哥右掌的拇指和食指间,大哥顿时软跪下去

    “痛啊,你放手”

    “合谷穴走大肠经,”楚天驰掐住他的拇指与食指掌骨间,凉凉道:“你满脸脓疮,肠子很燥,常便秘又失眠,爱嚼槟榔爱喝酒容易上火,大肠癌正在等你你知道在肚子旁开个口,造人工**的滋味吗?要不要先研究一下大肠癌的治疗手术,好有个心理准备?”

    楚天驰的手指是读卡机,这一掐,就将大哥的身体密码读完毕。

    “我救我!”大哥吓得哀求。

    听到大肠癌正等着他,大哥面色惨白,站不起来了。旁边的三名小弟,也吓得纷纷偷掐自己的合谷穴,还好,不像大哥会痛到下跪。

    “明天排一号?”楚天驰跟他确认。

    “好”大哥乖得喵喵叫。“可是,可是我现在人满不舒服的,尤其是肚子很胀。”

    “那是你的事。”拎起背包,楚天驰走了。

    大哥追出去。“不然我付八倍的钱给你,你别收工啊,至少先看完我啊,我排很久,我现在很难受欸”有人拉住大哥衣角,低头,看见个头只到他肩膀的少女,眼睛圆滚滚地瞧着他。

    “你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看?”花露露问。

    大哥呆住,这,这丫头哪冒出来的?

    那边,楚天驰听见了,停步,转身看着他们。

    巴南跑过来推销花露露。“她很厉害喔,以后要在这边义诊,你要是很急可以先让她看看啊。”

    大哥好怕地说:“她不是在弹琴的吗?刚刚一直在那边袅袅袅袅地,我以为你是街头艺人咧?你会治病?”

    哇哈哈哈哈哈哈,花露露又仰头大笑了,其他人也都笑了,不能怪黑道大哥这么想,瞧花露露穿得像阿拉丁,刚刚还在那边盘腿ㄋ1ㄠㄋ1ㄠ弹琴,现在会看病?多诡异!

    “安啦,她真的很厉害,给她处理一下,你就会很舒畅了。”巴南拍胸脯道。

    “别唬烂我,这女生真的会吗?”大哥很混乱,望向楚大师。“我可以给她看吗?”

    楚天驰赏他一记冷笑。“这女生一切行为,都跟我无关,我不负责。”

    “你不负责?这是你诊所欸。”

    “你的身体,你自己决定。”楚天驰走了。

    最好让花露露看,最好她也对黑道大哥表演那套运气按摩什么鬼的,哼,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治疗一搞,更显出他的专业。以花露露的本领不可能解决那位大哥的状况,倒可以让花露露自曝其短,了解到自己的不足。

    台北人不是那么好唬的,乖乖滚回尼泊尔高山静心,省得他看了烦。

    半夜里,一通电话,教好不容易睡着的楚天驰,又被惊醒了。

    “臭小子,快回诊所。”师父在电话那头急急嚷。

    “干么了?”

    “我刚刚忽然想起来,我没教花露露睡觉时从里面闩铁门闩子,她一个女孩在里边太危险了。我跟明月在宜兰看萤火虫,一时回不去。”

    萤火虫?楚天驰在暗中坐起,疲惫地扒过头发。

    “你可以打电话跟花露露说吧?”很晚了,他懒得出门。

    “她没手机,我打去诊所,她也没接,会不会出事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道理电话响那么久那么大声她都听不见吧?你快去看看!”

    很好,这下如果他还睡得着,他就是禽兽了。毕竟一位花样少女在他地盘遭遇不测,这种事,他就是再铁石心肠也受不起,更何况发生不测,往后诊所还怎么开下去?

    楚天驰抓了外套出门,跨上重型机车,飙往诊所。

    黑暗中急驰,这一路心情多忐忑。被师父的话影响,他还真担心起那个少女了。她看起来傻呼呼,住在陌生地方,电话没接,那里治安又不好,难道真的是楚天驰越想越慌,车也越骑越快,揪心肠,很久没这样慌乱,慌乱中还很茫然。

    我紧张个屁啊?他安抚自己,不管怎么了都与他无关,是师父害的,她自找的,怪不到他头上。

    但他为什么紧张?因为太纯美的笑容?还是因为那么纯净的气质?那样的少女不应该沾惹到任何脏污的事,不能让任何一点骯脏玷污到她,不能让她的光晖染上任何黑

    他发现,自己竟急出一额冷汗。

    一到诊所,楚天驰拉开铁门,发出刺耳声响,附近野狗吠起来,还有人开窗探视。但诊所内一片黑,静悄悄的,没动静。他整个人毛起来,开灯,冲向客房。

    “花露露!”他推开房门,灯影流入暗房。窗户敞开着,窗外路灯莹莹,幽微地,映着窗。

    他看见,床上蜷缩着的小人儿。

    他怔在门口,呼吸一窒,忽然放心了,瘫靠墙壁。

    没事,她在睡。

    这一放松,才听见自己的心跳,雷响般激动,打着胸口。

    他就这么倚着墙,凝视花露露,应该要生气的,但却笑出来。

    墨绿被子,密裹住柔软身躯,留下一截白尾巴,那是没盖到的,一只柔白小脚。她身体缓慢地随呼吸起伏,他听见鼾声,小小的,呼噜噜,像只幼猫,恋着软床。

    地上,赖着她的棉布包,一团衣裤乱着。西塔琴不在地上,西塔琴跟她同眠,睡她身边,贴着她的体温,一起造梦。

    花露露睡得一塌糊涂,仿佛灵魂离开肉身,到他方旅行了。

    而他,看得恍惚了,因为她躺在他的地方,眠得仿佛将这世界全抛弃了,这样放松着,全然地沈睡,令他感觉到闯入的好像是个异世界,而非他唾弃的那个现实世界。

    这空间弥漫诡异能量,他触摸不到,却感觉有什么正默默流动着。他心悸,睁着眼,想看清楚,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教他心悸。

    是花露露吗?

    是她创造出这样平静的空间吗?

    深深震慑住内心不平静的他。

    想她第一次来,第一次在陌生地方,只身过夜,却睡得,毫无防备。这女呵太大胆还是少根筋?为什么可以这样放松放心?睡这么好?

    他却没、有、一、夜、好、眠。

    他先是心悸,看着看着,盯着那么好睡的沈静睡容,开始怒起来,嫉妒这么美好的睡眠。

    楚天驰过去,猛地将她揪起。

    花露露惊呼,骤然被人从梦中摇醒。她呆坐着,双手被他粗鲁地揪着,眼睛傻傻望着他。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凶道:“起来把门反锁。”丢下这句,松开她,转身走。

    一场好梦,被他杀灭。

    花露露呆呆地看他走出房间。

    她呆望着,眼睛眨了一下两下三下。

    咚、往后倒。

    呼、继续睡。

    五分钟后

    屋外,灯下,暴力份子还在等着听见闩门的声音,却苦等不到。

    “马的!”他气呼呼再杀回房间,看她又是睡得昏天暗地。

    “我不是叫你起来反锁!”再次将她揪起,粗暴咆哮。

    花露露软绵绵地歪在他的拽握里,看着他眼色涣散,没有焦点。

    “我以为是梦。”她懒懒呢喃。

    抓着她手臂,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又愤怒得不知拿她如何好。午夜时分,和她这样在床上对峙,太奇怪了。而她睁着惺忪的眼,好像随他吼骂都无所谓,教他很没辙。

    看瞪着花露露,楚天驰忽然感到有点呼吸不顺。

    “喂,你没事吧?”她竟还拍了拍他的脸。

    他叹气,坐在床边。“我会被气死”沮丧,荒谬。“大半夜的我在干么?”他慌乱紧张气愤大半夜奔波着,竟然就为了一根小小的铁闩有没有闩上去?可笑!

    “嗯。”花露露迷茫地抓了抓头发,拍拍他肩膀。“来睡吧。”

    咚,往后倒,继续睡。

    你?瞪着她,他发现她是怪胎,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自在的。

    “喂?”楚天驰戳她手臂,被她拨开。

    “namaside有事明天说好吗?”她懒洋洋抗议,眼睛都懒得睁开。

    “我要走了,你起来把门反锁。”

    “放心没坏人啦。”她笑了笑,蠕动一下身子,双手枕在脸下,乔好侧睡姿势,要睡了,不管他,到梦里玩了。

    他被她抛弃,呆坐床沿,看着她,觉得自己神智不清了,可能在发神经了,因为,他竟然觉得她美丽,像明星般,灿亮他太黑的眼睛。他忽然忘了理性,出于自然反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心中一紧,胸口漫过一股暖流。

    他垂下眼眸,看着缠绕他手的黑发。

    她的发,摸起来像棉花团,柔密软滑。他摸了又摸,发丝像有自己的意思,团团圈住他的手掌,缠绕,密紧,震荡他的心。

    像在摸一只猫,摸着摸着,竟摸出自己心中,残存的一点点温柔。

    被这温柔心思打中,楚天驰暗自震撼着。

    这样温柔的自己,不是早就死去了?为什么,忽然被唤醒?

    历经昨夜一番折腾,楚天驰最后放弃叫花露露起床了,干脆睡在自己诊间的诊疗床。

    他向来睡得少,昨夜更惨,一闭眼,就浮现隔壁房花露露团睡的样子,活像脆弱的小baby,一直会想到她,使他困扰,快天亮了才睡着。仿佛只睡了一会,就被浓郁的奶香包围。

    那香气很特别,闻起来应该是奶茶,但又混着某种草叶气味。那香味有种古老的气息,仿佛来自很遥远的他方。

    他被甜腻的气味弄得更烦,辗转反侧,放弃睡眠了。醒来,才六点,窗外天色灰蒙,他的心情也阴阴的。

    稍做梳洗,他走出诊间,花露露已神釆奕奕地坐在大厅一角的木桌前享用早餐。

    “namaside”一见到他,花露露放下茶杯,马上合掌对他行个礼。

    “唔。”他的回应是冷漠的扯了扯嘴角,同时,眯起眼,在熹微晨光中,打量花露露。为了驱逐騒扰他整夜的莫名情绪,他试着找出这女孩让人讨厌的地方

    比如乱散的发,也不扎整齐,应该要嫌她邋遢,可是衬着稚气的娃娃脸,还有宽松的民族风衣裙,以及一双赤白着,晃在椅前的脚丫,怎么看就是不邋遢,看上去,反而像只斑斓的鸟儿那么随兴自在,令人舒服。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结果他的视线更被她抓紧。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孩,是人见人爱的。她天生有张好人脸,让人看了轻易地卸下防备。加上她的言行太放松,没有城市人的保护墙,她大概到哪都很舒适,轻易就融入当地的人事物,好像没什么是她会抗拒的,不像他有很多隐形的警戒线,不让人碰触。

    “要不要喝奶茶?我煮了一大锅欸。”花露露兴冲冲要舀给他喝。

    “不用了,我不爱喝奶茶。”

    “这奶茶不一样,茶叶是尼泊尔带来的,你不喝喝看吗?我是用煮的,不是用泡的喔,而且火候也很讲究”

    “你不问我为什么一大早就在这里吗?”拿了杯子,楚天驰打开咖啡罐,舀三匙咖啡粉,热水一冲,随便晃几下就喝,喝咖啡只是为了要提神,步骤很随便。

    “啊,对,你昨晚好像有来喔。”花露露衔着银汤匙,捧着脸思索。“我还以为我作梦了,那后来呢?你好像一直叫我起来锁门?”

    “不是好像,你害我没办法回家休息,以后先把门反锁了再睡。”她咬汤匙的可爱模样,令他又莫名地烦起来。

    “喔。”

    “要不要考虑去跟你妈他们住?”他渴望一切恢复原状,讨厌心烦意乱。

    “可是我觉得这里很不错啊,我睡得很好。”

    “你应该看得出来”

    “什么?”

    “因为我不欢迎你。”他拿起杯子,走向诊间。

    “为什么?”花露露跟到他身边。

    他握着门把,正要开门,听她问为什么,他松手,侧身看着她。他们身高悬殊,她把头仰得很高,好看清楚他的眼睛。

    “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她没自尊噢?一般人被这样讲,摸摸鼻子就识相滚远远地,她却直接来碰钉子,而且还很智障地对他笑。

    “可是我还满喜欢你的喔”虽然他表情冷漠,讲话很不客气,可是在那双黑暗锐利的眼色里,她看见坚毅。还有像这样稍稍靠近他,她就能感到某种很阳刚的气息,那跟她的柔软不同,她不禁被这刚烈的气质吸引。

    人是不是很矛盾,容易被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吸引?

    他像石头,冰冷坚硬,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孤独,都让她好奇。

    她的厚爱,换来他不屑的冷笑。

    “你满喜欢我?我想不出我做了什么值得让你喜欢。”

    “那么”她搔搔头发,咧嘴笑。“也许就像你刚刚说的,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那我喜欢你这个人,也不用理由啊!”楚天驰眼色一暗。“你真怪。”口气更冷了为了掩饰心头掠过的一阵暖意。

    “你才奇怪,我什么都没做你就讨厌我。”她笑笑地。“既然我被讨厌了,那我只好靠祈祷喽!”

    “祈祷?”

    “祈祷你发现我的优点,我其实满让人喜欢的。”

    “哈哈哈。”觑着她,他嘲讽:“这是我听过最不实际的方法。”

    “祈祷怎么会不实际?你从不祈祷吗?譬如没有办法时,不知道怎么办时,可以求神帮助。你可以把神想成耶稣佛陀上主都行,反正一定有一个很伟大的神,存在宇宙之中。”

    “这世上没有神。”

    “如果没有,花草树木怎会那么美?还有星星月亮,这一切你不觉得是神迹吗?”

    “那么那些不幸的人又怎么说?如果有神,祂一定是个残酷的神,因为到处有惨事发生。这世上没有神,祈祷也没用,那是你们幼稚的小女生才会信的事。不切实际,愚蠢至极,可笑。”他将她深信的,批得一文不值。

    花露露不争论谁是谁非,她的反驳是马上闭眼,双手交握,开始祈祷。

    “喂!”搞什么鬼?

    她喃喃道:“我祈祷神让你经验好事,你感到幸福,于是会开始相信,这世上真有个神在守护你”“你疯了。”楚天驰走进诊间,砰,关门,将正祈祷的花露露挡在门外。

    虽然楚天驰把门关上了,花露露却无所谓,仍诚心诚意完成祈祷,不管当事人领不领情。

    她愿诸神守护这阴郁的男人,他的心病了,昨日替他按摩,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体,抗拒温柔,抵死防御别人。一个人,假如不是受到很大伤害,身体怎么会这么顽固坚硬?

    他的嘲讽跟刻薄言语都伤不了花露露,她活得很幸福,被骂了,也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