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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父亲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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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午睡,说让我拍拍才睡得着。于是,一边拍她一边看新到的读者。外婆在阳台晒被子,隔着窗跟我说研妍一个星期来的表现,说你的小棉袄妖得很,看见爸爸就不要外婆了。我说是啊,春天到了,脱了外面一层就成妖了。

    我跟岳母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表面淡如水,心里可暖得很,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用妻子的话说是特满足。我曾问过妻子,那你满足什么呢,她说心里特有底很充实,但又说不出具体。思想在女儿可爱的睡态和妻子的话语间跳跃着,而杂志在我的手里,也是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

    我看杂志从来不打第一页翻起,而是挑三拣四,看文先看题,先挑能引起眼球共鸣的,到实在没什么好看了,才把余下的残渣扫光光。当我翻到第九页的时候,一个题目吸引了我,因为你的父亲在家等你,题目很口语化,但让人产生联想,是怎样的父亲,又为什么要等呢?

    此时,女儿早已撅着小嘴在梦乡的某个角落玩耍,她一定是在做一个很开心的梦,不然她的嘴角为什么会滑过一丝一丝的笑。搞定了女儿,换个身姿,带着疑问,我决定看下去。

    故事其实很简单,是说三个还在上中学的毛孩子,晚自习后并不急着家,而是异想天开凑钱买烟抽。等掏出烟,方才记起买烟的时候忘带了火。三个毛孩子便在半路上等有火的男子路过。这时碰巧一个男子和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出现了。为首的孩子上前借火,男子看到孩子愣了一下,当他看到旁边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后,什么也没说,把火借给了孩子。并拍拍他的肩膀说,早点回家,你父亲在等你。男子一走,借火的孩子方觉自己一直是傻傻地站着,他摁灭了烟头,如男子所嘱咐的那样,准备回家。他的伙伴不解,问为什么。孩子说,刚才那个人是我的爸爸。

    文章充满戏剧的色彩。眼看青春期的叛逆尤如春笋破土而出,谁也拦不住,然而父亲那看似无声的劝导更似一场春雨,把一切滋润得悄无声息。这是一种怎样的爱,我想这个孩子会记住一辈子。

    我想起了我的一次雨后,那场大雨滂沱的人生低谷。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正在负责房屋安全方面的工作。有一天早上,上班的铃还没打过,我的办公室门口就聚集了许多村民,我把他们让进办公室问有什么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向我诉说他们村口的一处矿山爆破时将村民的房屋震裂了,使他们无处安身,到处申诉,但管事的不是推诿就是闭门不见

    那时我很年轻,从不觉得血气方刚有什么错,于是正义感让自己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本以为坚持真相就是对的,但我没想到实际处理起来却如此复杂,而且直接影响到自己的个人前途。

    那真是一场大戏,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挤着登场。他们先是抬举我,请我喝敬酒,找了好几拨我所熟识的或是自以为熟识我的人来当说客。他们口风一致,大意是让我退出这场他们所说的无为的纷争。退出了,海阔天空,大家是朋友,一起抽烟喝酒看戏赏明月。然后是黑恶势力找上门来,皮笑肉不笑地告诫,如果一定要插上一脚,那他们可不是好惹的,让我身败名裂足不出户甚至于身首异处。恐吓电话打到妻子处,更威胁她晚上要把房门锁紧。

    单位领导的脸色也失去了往日长者般的慈祥,责令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麻烦事,并且不能影响到单位。后面的话让我啼笑皆非,我忙了半天不知道究竟在为谁而忙。世上本没有皆大欢喜的事,一方要如愿,一方必定要妥协。结果是市里插手了此事,我被挂了起来。

    城市小,碰个头都是亲戚,有点事,也一下能传遍全城,不管是大道还是小道,各种版本。

    父亲让我去吃饺子,说白菜猪肉馅我最喜欢。

    父亲满满地给我斟上一杯酒,我端起酒杯先敬父亲。父亲自从患了高血压后,就很少喝酒,没想到这次父亲竟一饮而尽。

    父亲喝完,盯着空杯,说起他从政时遇到过的逆境和险境,我静静地听,静静地喝酒。妻子也是静静地帮我和父亲倒酒,夹菜。空气中泛着酸,除了醋,我想还有别的。

    等了半天,我想等父亲说我的不是,但他没有说,而尽说些鼓励我的话。我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将大碗的饺子和着泪咽了下去。

    父亲告诉我,生活不能没有挫折,没有挫折就不完美。

    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不会经常刻意地去回忆,因为生活中毕竟有太多的快乐等着我们分享。但每每想起,总能让我领悟到什么。还是妻子的那句话,心里特有底很充实,但又说不出具体。

    父爱如山,那个孩子会因为春笋得到雨后的滋润而记住一辈子,我也会将父亲的话埋藏在心底,而我的女儿呢。有一天,她在外面玩了很久,有人告诉她,你的父亲在家等你,她会不会回来呢,她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