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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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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靳婉听到自己的声音:“文哲,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不过如此。阿珉死了,我很伤心,我以为我是最伤心最不幸的人,但现在我明白你的伤心并不少于我,甚至,你的不幸还在我之上。”

    六年中,靳婉渐渐习惯了陆文哲的陪伴守护、嘘寒问暖,温柔体贴,习惯了他的一切。她爱陆文哲,就像陆文哲爱她一样。那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感情:像战友像兄弟像亲人又像恋人!

    这种感情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没有兄弟洒脱,没有亲人自然,没有初恋纯粹,没有热恋浓烈,却比兄弟值得信任,比爱人还要默契,比亲人更加依赖。

    他们有生死与共的经历,有互相牺牲的勇气;他们青梅竹马,生存艰难;他们挥汗如雨,在刀间跳舞;他们可以将后被交给对方,可以毫不犹豫为对方赴汤蹈火;他们同甘共苦,朝夕相对,有足够的生活沉淀和根基,有足够的爱与信任他们之间的情分,已经达到了人与人之间能够达到的极限。

    这种感情弥足珍贵!

    方之珉死了,可靳婉还活着,还结了婚。在这个世界上,靳婉如果还会跟一个人结婚在一起一辈子,那这个人一定是陆文哲。

    靳婉苦笑:“我选择了你,但是文哲,我忘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虽然我们是特工是杀人机器,不能有感情和弱点,但谁能说的准呢?人的感情岂能说没有就没有,我不是也爱上了阿珉?”

    可是谁知道陆文哲会爱上别人?靳婉摇头:“我真傻,以为你跟阿珉一样,真的很爱我,而且我好像爱上你了。你看,我很好骗吧,你的演技和耐性真好,这么多年装作爱我的样子,换了我可不行。”

    六年了,人一生有几个六年?

    陆文哲用六年建筑一座城堡,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为她阻挡暗杀,为她洗手羹汤,被人爱的感觉真的很好!但世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阿珉?靳婉苦笑,她是不是很天真?

    陆文哲低着头诚恳道:“婉儿,我跟阿珉一样爱你。”怎么会不爱呢?他们之间的感情,比爱重,比情坚。就算他爱上莫离,那种悸动根本无法动摇靳婉在他心中的地位。

    靳婉落寞地笑了笑“你到现在还愿意安慰我,我很开心。文哲,假若没有莫离,假若你没有爱上她,那么不论她怎么挑衅,怎么可怜或可爱,也不管那些日记照片怎么真实,我不会管,也不介意,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可是你爱上她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成全你们?反正我们这个夫妻也没什么,跟她说清楚。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要开始以一段新生活。文哲,莫离走了,你去找她吧,凭你的本事找她很容易,我祝福你们。”

    既然你爱上了莫离,那么我成全你。

    睡梦中,靳婉皱着眉抿着唇,呼吸沉重,表情十分痛苦,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脑袋却越来越重,脑海中闪现出一幅画面最后浮现的画面是她坐在轮椅上,眉心中了一枪,倒在血泊当中。

    “小姐,小姐”巧云摇动梦中的靳婉,将她唤醒。

    靳婉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眼中无神没有焦距,做了一夜的梦,这一觉睡得太辛苦了。

    巧云见她醒来很高兴,将她扶起来,擦了擦她额上的汗水,对她说:“小姐,该去给夫人请安了。奴婢们伺候您梳洗。”

    靳婉看了看外面的天,大雾渐散,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她爬起来,洗了脸,坐在铜镜前,任巧辰给她梳头。

    “好了,小姐,您看!”巧辰拿着梳子,轻快地绕道靳婉身后。

    靳婉看向铜镜,镜中的人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一张俏脸显得越发秀气,绣眉大眼,樱唇琼鼻,皮肤白皙,五官柔和,是她从未有过的平和温婉。

    靳婉不由出神,她今日穿了一袭浅绯的罗纱裙,皓腕上套着一只羊乳般白腻的玉镯。屋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会发光一样。

    “小姐真好看!”巧辰忍不住赞叹。

    “是啊,小姐长得美,怎么打扮都好看!”巧月在一旁赞同道。

    美吗?

    靳婉抚向自己的脸,那是唐婉的脸,也是她现在的脸。真是不适应啊!

    看着这张脸,靳婉从没有想此刻这样清楚地认清现实:她已经不是靳婉了,在她进入唐婉身体时,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现在已经来到南宋,来到山阴城的唐府,跟过去完全阻隔,跟21世纪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再也回不去了。她必须理清思路,调整状态。

    靳婉很确定再这样神思恍惚下去,一定会出问题,她必须跟往事做一个了结。就算无法抛却回忆,也要暂时性地从回忆中走出来,将前世的一切尘封心底,挥手告别。

    “我要忘了过去,重新开始。”靳婉喃喃低语。

    过去往事让她忧愁悲伤,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每想起一回就伤痛一回,每追忆一遍就苦楚一遍。六年来,她一遍遍回忆,一次次追思,一阵阵哀伤,每每痛彻心腑。她恨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不遗忘?只要遗忘,将往事尘封,她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可是我忘不了。”靳婉痛苦闭上眼。

    如果没有过去,她还是她吗?没有阿珉,没有他的爱,她的人生不会圆满。她之所以留恋、怀念,甚至遗憾没能跟他白头到老,不正是因为他对她爱得纯粹热烈像太阳般燃烧自己不顾一切?

    忘了阿珉,那怎么可能?!她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已经融入她的骨头、血液、思想、生命当中,他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她是人生就的他的人生。

    爱上阿珉她不后悔,绝不后悔!

    “小姐,您不要再想三爷了!您这样让老夫人怎么办,让奴婢怎么办?”巧云担忧地看向靳婉。

    “是啊,我不能再想他,我要听他的话,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靳婉一字一顿,犹如宣誓般说道。

    她要听阿珉的话,幸福地活下去,连同他的那份一起,活出双份的精彩和幸福。她已经对不起他,赔上了一辈子,这辈子决不能重蹈覆辙,再让阿珉失望。

    从今以后靳婉已死,她随着阿珉过了奈何桥转世为人;陆文哲跟莫离在一起,她在那个世界的牵挂在她死时已经全部了断。她是唐婉,是活在阿珉安诺祝福中拥有全新人生的生命延续。

    她会牢牢记得,靳婉洗心革面之后,成了唐婉。

    亲们,往后看,有惊喜!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