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如花美眷 > 第六章三苦

第六章三苦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其实死去的人才是幸福的,而活着的”梁琦笑了笑,没有再往下说,她将手里的花灯放在河里,手拨了拨水,将花灯送出些许的距离,然后看着它与别的花灯汇于一处,才缓缓的直起身。侧目看向叶萧“你身子大好了吗?”

    叶萧点了点头,当日因着双福的援手,撞歪了轩辕婉儿的剑,是故,致命伤变成了小伤。

    “一直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像传言一样”忽的想到有关于自己的那个传言,梁琦不好意思的看着叶萧一笑。

    叶萧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梁琦说的那个传言是什么。

    在轩辕婉儿自尽的当天,英国公府便将消息散了出去。

    说轩辕婉儿不能接受皇朝颠覆的事实,满心绝望之下试图与驸马双双自绝于世。不想,却在下手之时,念着夫妻之情,手偏离了方向,虽重伤了驸马,但好在驸马性命无虞,然公主却是回天无力。

    想到轩辕婉儿临死前的那番痛斥,叶萧冷肃的脸上越发的霜冷。

    他欠了她!欠了她轩辕婉儿一生一世。

    心头一痛,叶萧目光一瞥,便看到他亲手做的那只花灯一个侧翻倒在了水里。

    这稍倾,目色一痛,轩辕婉儿说过,生生世世再不相见,如果有来生做猪做狗做畜生,也不要做人。

    那么他的祭奠,她又如何会接受?

    “哎呀,怎么就起风了。”梁琦将鬓边的发撩了撩,轻声道。

    叶萧冷寒的眸中生起一丝暖色,看了梁琦道:“我听说,你现在住在苏府?”

    梁琦点了点头,蓦然惊醒,她是来祭奠双亲的,怎么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好在眼前的是叶萧,若是落入其它人眼里梁琦惊起一身冷汗,垂于袖笼里的手狠狠的扭了把自己的腿上的肉。下一刻,眼眶便红了,她不敢耽搁连忙抬头看了叶萧,凄凄一笑,道:“现在除了慕云,谁还敢跟我扯上关系?”

    叶萧脸上的神色便僵了僵。

    曾经梁琦是京都城里家家贵女想要巴结的对像,谁曾想,一朝事变,她转眼成了过街的老鼠!

    “你可以去找司盈,司盈,她”

    梁琦摇了摇头,微微的撇了头,轻声道:“我不想给司盈添麻烦,虽然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可是我不能那样自私。”

    叶萧深吸了口气,不得不配服叶司盈看人交友的眼光。

    当年,梁琦是少有的几个人中与叶司盈说得来的人。既便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她宁可过着今非昔比与商女为伍的日子,也不愿去连累曾经的好友,此时正荣光无限的叶司盈。只是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去找了叶司盈,便会有人拿她的身份做文意,从而一发不可收。

    叶萧敛下心头汹涌的心思,略一思忖,轻声道:“我听说,沂王对苏小姐情有独钟。”

    梁琦点头,眉目间绽开一抹馨暖的笑,道:“是啊,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沂王爷竟然对慕云早已暗生情愫,当日的一切,只不过是一种变像的保护。”

    叶萧勾了勾唇角,冷寒的眸子里那丝丝阴郁竟似被月光驱散的浮云般有了淡淡的华光。

    “苏小姐,她”

    “我想慕云应该也喜欢沂王爷的,”梁琦眉眼一弯,笑道:“你都不知道,沂王爷前几日亲自为慕云引马持缰,而且还用自己的马车送慕云回府呢。”不待叶萧接口,又道:“要知道,从前沂王爷可是正眼也没看过谁一眼的!这会子,只怕京都城里的那些小姐们,做梦都要羡慕嫉妒一把了。”

    “是吗?”

    叶萧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的啊。”

    梁琦肯定的答道。

    叶萧挑了挑细长的凤眸,目光穿过微熏和暖的夜,看向一弯皎洁清冷的圆月。

    或许,这世上很多人都在为能成为沂王妃而挖空心思,很多人甚至愿意倾尽所有只为那一个头衔。可是她会吗?

    不,她不会。她是那身似行云流水,心如浩月清风失落在这人间的仙子。

    梁琦眼见叶萧清冷的脸上绽开一抹恬淡的笑,像是盛开在月光下的秋菊,说不出的圣洁。不由怔了怔,却在这时,叶萧侧目看过来,梁琦连忙慌乱的撇了头。

    却是,按不下心头咚咚的慌跳声。她紧紧的攥了袖子,不由便想起,一同前来的苏慕云,不知道有没有在找她。这般想着,便垫了脚尖四处张望。

    “你在找人?”

    叶萧心头一喜,隐隐间似乎猜想到梁琦找的是谁,却又不敢肯定。

    “哦!”梁琦头也不回的道:“我在找慕云,适才人太多,我们走散了。”

    叶萧一听,不由便也凝眸四看。

    只他才举目,便与一道锐利的目光对上。

    那对眸子,气势沉沉,似是与人抢食的孤狼。

    “咦,沂王爷。”

    梁琦在这刻也看到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轩辕澈,在目光对上轩辕澈身边的那个目光邪佞的男子时,不由蹙了眉头,轻声对叶萧道:“那个人是谁?”

    “晋王轩辕骥。”

    叶萧轻声道。

    轩辕骥跟轩辕澈在一起?

    叶萧心中划过一抹惊电,是一时巧合?还是他试图在他们脸上看出些信息来,只是这两人,一个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另一个,看似疯疯傻傻然却在这一生中,每每做下的傻事都能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真傻乎?!

    “世子!”轩辕骥一声惊呼打断了叶萧的思绪,他快步上前,邪魅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梁琦,嘿嘿一笑,挑了眉头对叶萧促狭一笑,轻声道:“这位小娘子是叶家府上的小姐。啧啧,这容貌可不逊于轩辕婉儿,叶萧你果真是个有福的啊。”

    梁琦是知道轩辕骥的,此刻听着他说那番疯疯颠颠的话,你说要计较吗?拿什么身份去计较!现如今人家是王爷,她是落难的小姐。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迎上轩辕澈笑了道:“王爷可曾看到慕云?我与她走散了,正四处找她呢。”

    轩辕澈指了身后的不远处,轻声道:“她适才遇上了谢家小姐,两人正在找你呢。”

    “那我去寻她们吧,可别再走差了。”

    梁琦福了福,连忙走了开去。

    她才走,轩辕骥便一把扳了叶萧的肩头,不依不饶的道:“快说,那是谁家府上的小姐?放心,本王不跟你抢。”

    叶萧略显恼怒的瞪了轩辕骥“王爷,那是安城郡主之女,梁琦。我们只是恰巧遇上。”

    “恰巧?”轩辕骥挑了挑眉,挤眉弄眼的对轩辕澈道:“六王叔,这世间多少好姻缘都是因恰巧而起啊!”轩辕澈但笑不语,凤眸撩了眼叶萧,大有一种乐见其成的意思。

    “晋王何不去寻找您的恰巧呢?”叶萧似笑非笑的看了轩辕骥道:“说不得,王爷的好姻缘便在今夜哦。”

    “哎,”轩辕骥大力拍了叶萧的肩,道:“你是神算子啊?你怎么知道本王遇上了?”

    叶萧一怔,错愕的看向轩辕澈。

    轩辕澈却是同样错愕的看向轩辕骥,适才只不过打趣几句。可是眼下看轩辕骥的意思,是真对谢兰亭有心了?

    这心思轩辕澈挑了挑眉“骥儿,谢大儒的女儿可不比你府上的三位夫人。”

    他这是在提醒轩辕骥,谢兰亭是不可能给他做侍妾的!

    轩辕骥嘿嘿笑道:“当然比不得,我府里的那三个就像那糯米团团似的,一点脾性都没有,哪像谢小姐,小辣椒似的。王叔,您不知道,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嘛,天生就是用来征服的。”

    轩辕澈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骥儿,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王叔,您什么意思?您是担心那谢小姐看不上我?”轩辕骥一脸天真的看着轩辕澈,稍倾蹙了眉头道:“王叔,我虽然没您长得好看,可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啊!她嫁进府来,可是正正经经的晋王妃。”

    “王爷要娶谢小姐为正妃?”叶萧失声问道。

    轩辕骥点头道“是啊,即是个有趣的,身份自然得不一样。”

    不期然的,叶萧与轩辕澈对视了一眼,只却在目光相触的刹那,瞬间移开。

    “如此甚好,”轩辕澈脸上生起一抹浅笑,轻声道:“你母后总算是可以舒一口气了。”

    轩辕骥便挠了头,嘿嘿的笑了起来。

    另一侧。

    梁琦眼见得谢兰亭言笑吟吟的走在苏慕云身侧,不知为什么背脊处就生起一股凉意。

    “阿琦。”

    偏生谢兰亭却在这刻看到了她,撇了苏慕云几步便迎了上来,一把攥了梁琦的双手,哽了嗓子道:“阿琦,你担心死我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让人送个信给我的。要不是那天我去见了太子妃,还不知道你没事,你真是没把我当朋友。”

    梁琦眼见得谢兰亭目光泛红,由不得便垂了眼去打量谢兰亭,她可不相信,谢兰亭真为她着急,想到适才自己对叶萧使的把戏,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谢兰亭的双手。在意识到谢兰亭正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双手里,脸上僵了僵,稍倾扯了唇角给了谢兰亭一个无比僵硬的笑。

    “兰亭,你弄疼我了。”

    “哎呀,看我”谢兰亭连忙收手,一边又要去查看梁琦的胳膊,一迭声的道:“你没事吧?要不要紧?都怪我,我一时控制不住,手重了。”

    梁琦一边抚了胳膊上的痛,一边轻声道:“不要紧,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会为我着急,不然就该使人送个信来。”

    “你啊!”谢兰亭嗔怨的横了梁琦一眼“你眼里就只有慕云,把我们这些早先识得你的朋友都扔哪了?”

    梁琦笑了笑,想说,交情如何能以先来后到排序?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有些话,说不如不说,再锐利的话语,不抵一颗洞察世事的心!

    “有没有看到司盈?”梁琦不想再扯这个话题,轻声道:“我有好久没看到她了。”

    “没呢,不过慕云说她也会来,我们去找找吧。”谢兰亭看了苏慕云道:“沂王爷,那要不要去说一声。”

    苏慕云笑着摇了一摇头,指了身后不远处与双全、双福说说笑笑的红绡道:“看到没,只要那个丫头在,我们就是飞到天边,王爷也能知晓。”

    谢兰亭顺了苏慕云的眸光看过去,在看到红绡频频朝这边看过来的目光时,挑了挑眉头。

    一个丫鬟罢了!

    周家。

    周子元虽说从天牢回到了周府,但却已是被削职为民。

    府里的下人,时刻都拧着颗心,生怕自己触上了霉头,个个做事都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便是走路,也都像猫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

    饶是这样,还是不断的有人被罚,被打,被发卖了出去。

    “当初哥哥就说了,让你多与英国公府走动着些。”张宁馨一边替周子元洗着脚,一边轻声的道:“可是你不以为意。”眼角的余光处,见周子元脸上的神色寒了寒,叹了口气轻声道:“也好,无官一身轻,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周子元待张宁馨拿了干净的帕子擦干了一双脚,身子一斜,便依在了床上。

    目光幽幽深深的看着张宁馨,忽的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哥哥是与燕王一伙的?”

    张宁馨先是被他那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话语,吓了一跳,续而却是豁然转身,看了周子元道:“爷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是怀疑我跟哥哥合起伙来害你不成?”

    烛光下,张宁馨的杏核似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显见气得历害。

    周子元看着这样的张宁馨,蓦的想起牢房之中黄家那些哭天抢天,时刻巴望着有人能出手相救一把的人,心底便生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他不断的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到得最后,他终于明白,什么青史留名,什么东山再起如果他不能活着从天牢里走出去,他就是这浩瀚人海中的一粒砂。过得几年,别说是世人,便是亲如爹娘,情深如海的结发妻子,都会将他遗忘。

    他慌了,当张广嗣找到他,告诉他,晋王愿意出面替他向皇上求情,只要他写一份投诚书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清楚的明白,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思及此,张广嗣陡的朝张宁馨伸手“宁馨过来。”

    张宁馨一愕,前一刻还在咄咄相逼,怎的这一会子,却又深情款款?只是不论心里如何讶异,她还是轻移了步子,走了过去。

    “子元”她喃喃的看着他,眼眶忽的便一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出来,哽了嗓子道:“子元,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害怕?我生怕,你回不来了。我甚至想着,如果你回不来,我也不活了,可是你”周子元探手一拉,将张宁馨揽进了怀里。

    抬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亲吻着她的脸,耳垂,颈子,一边轻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

    张宁馨听着耳边的温声浅语,多日来的担惊害怕,惶恐不安在这一刻倾泄而出。她埋首在周子元的怀里,失声痛哭。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恨不得将心都挖出来给你啊!”“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别哭,你打我吧。”说着,便牵起张宁馨的手朝他脸上打去。

    张宁馨连忙缩了手,她怎么舍得打他!

    再多的委屈在看到他平安归来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她又如何不知,这十几天里,周子元只怕怕日日都生活在死亡的惊惧中。没有人不怕死,他满腹经纶,明明有治世之才,却因生适乱世,一步走错,便此步步错。那样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她是他最亲密的人,本就该承受他的一切。眼下又算什么呢?

    张宁馨止了泪水,抬头,轻轻含住周子元喃喃动着的双唇,一双大大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周子元,在看到周子元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怔时,她弯了弯眉眼,放开他,温柔的轻声道:“我不怪你,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好受。我是你的妻子,本就该是你最亲密的人,本就该包容你的一切。”

    周子元看着粉面含春深情款款的张宁馨,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细小的影子,看不清此刻自己的神色,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扬唇笑了笑,俯身亲上张宁馨的眸子。

    这样,她便看不到他!

    “宁馨,谢谢你。”他的手沿着她微敞的小衫摸了上去,稍倾停留在她的丰盈上。

    张宁馨身子一颤,鼻腔里是满满的让她思念成狂的他的气息。嘤咛一声,她将身子往上迎上了迎,越发的贴近他。

    “宁馨替我生个儿子吧。”周子元的手放在张宁馨的小腹上,光滑的下颌贴上张宁馨的脸,轻轻的磨棱着,稍倾手指灵活的一动,挑开了张宁馨身上的小衫。

    瞬间,一室青光盎然!

    周家另一间院子,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滚出去。”刘氏指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的小丫鬟骂道:“没用的东西,连洗个脚都不会,你是想烫死我啊。不要脸的骚蹄子,你要是以为我死了,你就能爬上大爷的床,瞎了你的狗眼。”

    “奶奶饶命啊,奴婢不敢,奴婢绝对没有那个心。”

    小丫鬟不停的磕着头,片刻,便额头一片红肿,血顺着脑门子将眼睛都给糊住了。

    屋子里落针可闻,几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被罚的小丫鬟叫银瓶,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原是在外院做事的,那天周子海落下了件什么东西,路上遇上见了银瓶,吩咐她去取东西。这银瓶原就是个伶俐的,将话传得滴水不漏,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周子海便在刘氏面前夸了几句。

    不想,刘氏隔天便将银瓶升了等级,让她在屋里服侍着。众人原还羡慕银瓶好命,不想这才几天,刘氏便开始发作银瓶。

    “这是怎么了。”

    帘子一撩,刘氏的奶娘刘妈妈走了进来,撩了眼还在求饶的银瓶,不由怒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即是没侍候好奶奶,便该出去领罚去,怎的还在这跟奶奶耗上了?”

    屋子里的便齐齐松了口气,谁也不知道,若是论银瓶这样磕下去,最后会是个怎样的结果。刘妈妈这算是救了银瓶一命了!然,聪明的却又想开了,平时这刘妈妈只会帮着大奶奶做恶,怎的今天却做起好人来了?

    刘氏亦是惊讶的撩眼看向刘妈妈。

    刘妈妈却是摆了手对屋子里的云岚和画彩道:“都傻掉了是不是?”

    云岚和画彩一人喝了别的丫鬟将银瓶拉下去,一人则是开始收拾屋里的儿狼藉。

    眼见屋子里没了外人,刘妈妈对着刘氏飞快的说了句“大爷回来了,现在在老爷屋子里。”

    刘氏脸色一变,便要开口,刘妈妈却是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下去吧。”

    待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时,刘氏恼怒的看了刘妈妈道:“奶娘,你今儿个怎么还帮着那个小蹄子,再不收拾他,过不了几天,只怕”

    “我的奶奶喂。”刘妈妈上前,拍了刘氏的背,轻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小丫鬟,你该想想那个屋里的人。”说着朝东南边的方向努了努嘴。

    东南方向那是周子元和苏夕蓉的屋子。

    “我操心他做什么?”刘氏冷冷笑道:“他现在可不是那四品朝官,他只是一个庶民。”话落,掩饰不住的开心,稍倾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事,眸子里划过一抹狠历,咬牙道:“我只恨,刑部不熟,不然便是不让他死在牢里,也定然叫他脱层皮。”

    刘妈妈附合着点了头。

    “更可恨的是那两个老东西,明知是那贱妇害了我的禄哥儿,还这般护着。”刘氏狠狠的攥了手,咬牙道:“我只要想到我的禄哥儿,我就恨不得将那个贱人千刀万剐。”

    自打张宁馨身边的凤枝不见了后,刘氏便越发的肯定禄哥儿之死与张宁馨脱不了关系。每每想着让厨房的人也给她来个见血封喉时,却都被刘妈妈劝下来。

    “奶奶一定要冷静,”刘妈妈轻声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我们绝不要。”

    “那奶娘有什么法子?”刘氏看了刘妈妈,恨声道:“总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挠她一下,有什么意思?又有两个老不死的护着”

    刘妈妈嘿嘿一笑,轻声道:“老奴到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刘氏两眼放光的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灰褐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郁,压低了声音在刘氏耳边道:“与其我们出手,不如借别人的手,我们何不坐着高台看大戏!”

    刘氏不语,只是目光灼灼的看了刘妈妈。

    “”那院里不是个苏家三小姐么?“刘妈妈看了刘氏。

    刘氏点头,应道:”是啊,怎么了?“”那院里可是个护食的。“刘妈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待刘氏反应过来,便连忙道:”我们也不做别的,只要将三小姐和三少爷送上床,就行了。“

    刘氏想起已经纳了两妾,但却从来不曾在妾室房里过个夜的周子元。转而又想到,若是让张宁馨看到周子元上了小妾的床光想想,她都觉得热血沸腾啊。”只是怕是有点难呢!“刘氏想了想道。”这不能,你忘了,厨房可是我们的人。“刘妈妈胸有成竹的道,”再说了,别的事怕是老的会护着,但这件事却是只会乐见其成的。“

    刘氏想着抱孙心切周璁和余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刘妈妈又道:”事情到这,这还没完呢。“”妈妈还有后招?“刘氏惊喜的看了刘妈妈。

    刘妈妈点头,笑道:”那三小姐不是对隆平候府的玮二爷情深意切嘛?我们怎么也好心成全一番吧?“”妈妈,你是说“刘氏看着刘妈妈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灼热。从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让她对刘妈妈信服的就想跪地磕拜了。

    刘妈妈挑了挑那修饰的细细长长的眉头,将自己的打算全盘和出。”先让三少爷上了苏姨娘的床。然后再找机会让玮二爷跟苏姨娘旧情复燃。偏偏苏姨娘肚子里却有了三爷的种,到时真不晓得这孩子是三爷的还是“刘妈妈吃吃的笑了起来。”这,这多难啊!“刘氏怔怔的道:”别的事还好说,可这孩子的事“”奶奶可真是聪明了一辈子,这会子却是糊涂了。我们又没有说一定要苏姨娘怀上孩子,伤宫的药,满大街哪里不能抓一把!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时候?“

    虽是一番话说得毫无章理,但刘氏却是在这一番话中找到了关健点,也领会了刘妈妈的意图。”我的好奶娘,我真是不知道要怎样谢谢你。“

    刘氏一把抱住了刘妈妈,将头埋在刘妈妈怀里。”傻孩子,奶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刘妈妈抚上刘氏的背,稍倾轻声道:”你听奶娘的,再忍忍,虽说隆平候有从龙之功,但我们老爷却是与新皇身边的王公公有些渊源,等老爷的事定了,便没有人再敢为你难你了。“

    刘氏重重的点了点头,”奶娘,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刘妈妈的脸上便生起了一抹笑意。

    英国公府。

    叶臻立于窗前,他这镜月轩离叶萧住的知语轩隔了一座院子。但这会子,便是隔了一座院子,还是能感觉到知语轩的灯火璀璨。

    叶臻拢了拢眉头。

    知语轩,知而不语;镜月轩,镜花水月!

    叶臻忽的便勾了唇,脸上绽开一抹嘲弄的笑。”相公。“

    身后响起一声娇软的话语声,不用回头,叶臻也知道是谁。

    他敛下心头的思续,转身给了骆凝娇一个温和的笑,轻声道:”我吵醒你了?“

    骆凝娇摇头,将拿在手里的外袍披在叶臻身上。

    叶臻回身,将骆凝娇拥在怀里,轻声道:”我睡不着,所以起来坐坐,你怎么不继续睡?“”我做梦了,梦醒了,没看到相公便起来了。“骆凝娇笑了道。

    叶臻蹙了蹙眉头,这段时间骆凝娇似乎经常做梦!虽然她不说,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不好的梦,不然她也不会总在半夜惊醒。”是不是做恶梦了?“

    骆凝娇点了点头。”做什么恶梦了?“叶臻想到那天,骆凝娇也是亲眼目睹轩辕婉儿决绝自尽的,顺了顺她的背心道:”要不,让姨娘陪着你去栖霞寺做场法事?“

    没有问她做的什么恶梦,直接说让罗氏陪她去寺里做法事。瞬间,骆凝娇便想到了叶臻的担心,温婉抬头一笑,轻声道:”相公,都不问问我做什么梦了?“

    叶臻一滞,他想以骆凝娇的聪明肯定是知道他的意思的,既然知道而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却是问出这么一句话,那便是说,她有话跟他说!有风轻轻吹来,柔和似情人间的呢喃。叶臻抬手将骆凝娇被风吹到脸颊的发掠到耳后,柔声道:”那你梦到什么了?“”我梦到一只大怪兽,她不停的追着相公,我看着却无能为力。“骆凝娇看了叶臻道,”我急得不得了,想要上前替下相公,可是却是怎样也追不上相公的步子,只能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然后,便吓醒了!“

    大怪物?!追着自己的大怪物?!

    叶臻心思一动,低头去看骆凝娇,骆凝娇不避不让,就那样坦然的让他看。甚至微微的凝了神,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你想说什么?“”那天的事,妾身都看到了。“

    屋子中一静。

    良久,叶臻的声音才响起。”所以“

    骆凝娇低了头,半响轻声道:”那个拿着令牌的侍女是沂王爷的人吧?“”是的。“”那门外的那个呢?“骆凝娇看了叶臻,”她是谁?我看那个侍女似乎很在意她,还有那突然出现的狗不似狗熊不似熊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叶臻摇头,”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骆凝娇嗓音尖历的问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笑了笑,轻声道:”对不起,妾身失态了。“

    叶臻笑了笑,他从来没有小看她的聪明,当日得知会与常德公主府联姻时,姨娘便四处活动,打听得仔细再仔细不过,这才会求娶了她--势微末落的三房嫡女,骆凝娇。”你是不是害怕?“叶臻看了骆凝娇,一字一句道。

    骆凝娇没有立刻回答叶臻的问话,她只是顺着叶臻站的位置朝窗外看去,隔着一府漆黑的院子,不远处有着隐隐约约的灯火,她当然知晓那是哪!也知晓身边的人是如何向往那个地方。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爱别离、求不得,生而受之!

    但她却以为,一切只不过是九字,求不得,爱憎会,爱别离。

    他们是夫妻,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只是

    骆凝娇微微仰起头,轻声道:”人生之苦,莫过于你想要,得不到;你得到,却不过如此;你放弃的,原来是那样的重要。相公,你苦不苦?“

    叶臻身子一震,早知她的聪慧,却不曾想,竟是如此通透!”你呢?“他垂眸看着神色温婉的骆凝娇,”五娘,你苦不苦?“

    骆凝娇在家排行第五,闺名五娘子。

    骆凝娇摇了摇头,”从前大抵是觉得有些苦的,可是后来“她看了叶臻,忽的便灿然一笑,轻声道:”后来遇到了相公你,便觉得一切都满足了,从前的那些许不岔都不过是自己的贪念罢了。“

    叶臻眸色一僵。

    骆凝娇却继续款款道:”这世间有太多的诱惑,世人也大抵毁于诱惑之上。要想明白的戡破,只怕很难。总有人不惜以身犯险,有人成功了,也有人失败了。成王败寇,成功的享受成功的喜悦,失败的品味失败的苦果。但我想,再大欢喜远没有悔不当初来得深,来得痛。相公,你说是不是?“”五娘“叶臻神色僵硬的看向骆凝娇。

    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从他出生的那刻起,这番追逐便注定了。”相公,你有没有听说沂王爷有了心仪的女子了。“骆凝娇却是忽的转了话题,说起京都城另一个热闹事来,”那天如意和银珠在说,沂王为那名女子亲自引马持缰,两个小丫头羡慕的不得了。“

    叶臻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自是知晓,骆凝娇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一番话,特别是在她才说了那样一番别有深意的话后。”那你觉得沂王是什么样的人?“骆凝娇看了叶臻,甜甜一笑,补充道:”不过,沂王再如何英勇神武惊为天人,妾身还是觉得相公在我眼里才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叶臻笑了笑,轻声道:”沂王啊!“他并没有很快的回答骆凝娇的话,而是略略的想了想,才轻声道:”沂王虽说性子邪佞了些,但文才武略却是一流。据说,他除了师从周太傅外,还有别的江湖高人传授他武功和课业。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沂王工于心计。他若是有心算计一人,只怕那人除了遁天,别无他法。“”是嘛!“骆凝娇惊呼一声道:”原来沂王这样历害啊。“”除此之外,沂王还长得惊艳绝世。“叶臻看着骆凝娇,笑了道:”你没听人说过?一见沂王误终身。“

    怎么可能没会听过?

    昔时在公主府时,嫡亲的姐妹,堂亲的姐妹们,还有每每小聚时,哪家小姐嘴里说的不是沂王?!谁不以得到沂王一个青睐而挖空心思?

    骆凝娇呵呵一笑,轻声道:”到是第一次听说。“

    叶臻挑了挑眉头,神色间半信半疑。”不过我想,别的王爷像沂王爷这样大的年纪早就妻妾成群了,可是沂王却是到得这时才一人心动。“骆凝娇叹了声道:”想来,沂王一定非常的宝贝那个女子吧?“

    叶臻点了点头。”那我想,在那女子没有进沂王府前,沂王一定会费尽心思保护那个女子的安全。若是沂王知晓和有人要对那女子不利,不知道“骆凝娇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淡淡的撩了眼叶臻,稍倾却是掩了嘴,打了个哈哈道:”哎,说了这么许久的话,竟是有点困了,妾身先去睡了,相公若是还不想睡,可要喊了茗香来侍候?“

    叶臻早已被骆凝娇的那番话说得背心生凉,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那个女子便是苏慕云!

    是了,当日不是也有传言,说苏慕云与叶萧关系匪浅吗?

    所以,苏慕云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吧?

    叶臻豁然回头看向已经躺回榻上的骆凝娇。

    她在劝他放手!

    可是来得及吗?

    当日自己的一番话岂能骗得过那个婢女?

    若不放手,叶萧的身后有沂王,有太子,他拿什么去跟他争,去跟他斗?

    良久,叶臻脸上生起一抹浓浓的苦笑。

    轻声道:”想而不得,舍而不能,五娘,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