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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开放的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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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看错了吧?正想擦亮眼睛再瞧清楚,他又重重的将我拢入怀抱,磨蹭着我的额头,低喃道,“今天差点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听到“回不来了”这句话,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撇过头不去看他。我的预感是正确的,今天真的出了事,而且让他回不来的事该有多大,我难以想像却能感觉。这一刻,心竟疼的厉害!

    他似乎料定了我会哭,叹气着说,“这不没事了嘛,不哭了啊,乖。诶,早知道就不该跟你说了……”

    “是,你就该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是什么?什么都不是!我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我突然近乎歇斯底里的暴怒起来,使劲的要脱离他的怀抱。

    我是在乎的,我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在乎他的体贴,在乎他的霸道,在乎他的闪烁其辞。我不要对他一无所知,我不要他有什么瞒着我。我害怕,我害怕今后日夜陪伴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我惶恐,怕今早决定了的事一旦说出口,便没了回头的余地。我不安,我没有选择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怕啊!我虽不是个开放的人,但也并不保守,不会总停留在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之上。可是,当面临与他过日子,那概念,是完全不同的的呀!让我如何能不怕……

    眼泪肆意的蹿出,也就在这刻,我深刻的意识到,对他,真的动了感觉!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爱,但真的是有感觉的,而这感觉是我这二十一年里从未有过的!

    他紧紧的拥着我,环抱着,对我的捶打视而未见。轻轻的吻着我的泪,任凭我无谓的反抗与挣扎。其实一个人哭的时候,没人搭理,哭声便很容易止住的,而且我向来不是喜欢恋战的人,把心里的憋屈事说出来后,舒服了,哭声便渐止了。

    “泡个澡,今晚我们好好聊聊,嗯?”他提议道。

    他似乎很喜欢泡澡,作为一个在东北混迹的人,幸好他够资本,不然每天去澡堂泡澡就够他受的。我无条件的服从,反正反抗也没用。

    他轻笑,“胆子这么小?不跟我一起洗也行……”停顿了一下,“你得保证不睡着。”

    “当然!”我呼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

    “那行,十分钟后没出来,我就拿钥匙开门进来!”他嘿嘿笑着大步走了出去。好不得意啊!唉,可怜的我,泡澡泡澡,十分钟哪能泡得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吧。为免他小人,我还是以有始以来最快的速度洗好澡,不到七分钟便一身清爽的出了浴室,哈哈,够强悍!可见人的潜能有时候还真是无限富足的!我阿Q的将衣服放入洗衣机里,省得明天某人又以贤惠之名邀功。

    一开门就见他身着浴袍,临窗而立,背对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望向那苍凉的夜,突然觉得有种悲凉孤寂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似是发觉了我,他转过身,漆黑的眸子看着我,好像包含了很多东西,深情,坚定,宠溺,似乎还有怜惜,我呆愣着不知所以,发现他手里端着一杯透明的液体,这个时候了,还喝酒?

    他朝我走过来,温润的陈述:“你皱眉的时候真丑。”

    我皱眉了?平白无故的怎会皱眉。

    瞟了他一眼,我扯开话题,“不是说楼上还很多客房,甚至楼顶还有露天形式的,你对这808似乎……”

    “恐高。”他大爷的闷声吐出两个字,让我哭笑不得,这么厉害一人物,竟会恐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不会还晕血吧?”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某人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咬着牙说,“改天我让你见识见识血腥场面,敢怀疑我的男性尊严。”

    呃,我无语了,撇开脸懒得理他。

    “冰水的感觉原来真的不赖。我喜欢。”他恢复常态,不紧不慢的看着手里的杯子。哦,原来是冰水,还以为是白酒呢。呃……只是,这关我P事啊。

    “喂,大爷,你还不去泡澡吗?”我若无其事的再转移话题,心下却有些郁闷,自己明明是个喜欢直接的人,可跟他说话就总想打太极。

    “冲了,淋浴的。走,咱睡觉去。”这,这能走吗?分明是被他一把抱起,分明只是他在走嘛。我额头上冒出一排黑线,强势的人呐,就是这样。

    倚卧在他怀里,额头被他下巴抵住,腰被他环住,手被他握住,脚被夹在他的小腿处,一切照旧,在这大冬天的,我这虚寒的身子,出人意外的暖和。丝丝睡意袭上心头,可是,他不是说要好好聊聊吗?为何却又闭口不语,只是沉默呢?

    冷不丁的,沉思被打扰,额头被某人狠狠的啄了一口。我顾不上羞色,讶然的望向他,这是哪出?

    “你担心我。”又是陈述,很是笃定。我不以为意的看着他,眼神里有抹挑衅,“何以见得?”

    他吃吃的笑着,很是得意的拿过手机,却又不是打开,我脸一红,呃。这下可好,落人口实了吧。身子慢慢的往下缩,我要睡觉……

    他笑得更欢,“这么等不及的想进入主题?”手便不规矩起来,一脸贼笑。啧,喧宾夺主看来不是我这小女子的专利啊,这大爷,可丝毫不比我逊色!

    一把拨开他放肆的手,我有些羞恼,想要挣脱他温暖的钳制,“欲加之罪,我不服!明明是你自己思想龌龊,还往我身上扣盆子。”

    他微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点着我的鼻尖,很是宠溺的笑着说,“别乱动了,跟个小刺猬似的,逗你玩儿呢。”我呈无语状,这也叫逗我玩儿?得逞了你可就不会这么说了。不过真是不敢乱动了,从他那眼神里看得出,他今晚都有点儿压抑那什么的……

    他终于止住了笑,颇带正色的说道,“丫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沉默了一下,又淡淡的道,“我住的地方。”我心里微微一颤,去他住的地方?什么意思?见他父母?他住的地方?为什么不称之为家?他说得去淡风轻,似乎很不在意。可是,为何又要如此正式的说呢?敛起我的诸多疑问,装作不甚在意的问道,“去那干嘛?”

    他轻笑,今晚似乎笑得很多呢。嗯,还是蛮养眼的。

    只是话问出来了,他却但笑不语,又让我有了些害怕,既怕他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又怕他说只是去看看而已,还怕,看到他众多红颜留下的痕迹……

    我慌乱的捂住他正要开口的嘴,不要,我不要答案,说我像蜗牛也好,鸵鸟也罢。他说什么我都会不舒服,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他有点诧异,但只是一下子,便顺着我意不再往下说,而是讲起了他自己。

    我不知道他是何用意,这是意味着要我了解他吗?意味着我们要开始?意味着他的认可?我没有问,很多事情我有疑问但都不会开口问,从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无论是爱情,还是生活。

    他比我大七岁,正是我曾经与莎莎叶子讨论择偶标准时所中意的年龄。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他的,择偶嘛,不作考虑,我们,仍旧什么都不算。

    因为崇尚自由,大学里学的是船舶专业,原计划在浩荡的海面上舒坦的享受生活,却被他哥的出事彻底破灭。说到他唯一的哥哥,他眼神一黯,饱含着悲伤,我想有些伤口即使再久,愈合了还是会痛。何况是这种血浓于水的伤。

    就像师傅跟我说得一样,他哥的确很疼很疼他,他的童年几乎是在他哥的羽翼下度过,他小时很调皮,很倔强,认死理。经常惹老师生气,翘课,上课睡觉,打架,每次老师一告状,他爸就拿出皮带抽他,但基本都是他哥护在他身上,屁股都打开花了,还不忘一个劲的安慰他说不疼。

    初二那年他跟人打赌,要追到那个号称冷美人的校花,赌注是一双价值三十块钱的波鞋以及输者一个月的俯首称臣。无奈他当年的魅力不比现在,最终也是他高中毕业后步入社会的哥花了六十多块钱帮他搞定,才让他风光了一次。

    可是他哥还是误入了黑帮,这是他的悲哀。

    父母,他都舍命规劝过,“可染黑了再漂白,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是他的原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他自己,对于他哥的出事及他的父母他谈的并不多,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这个对他父母有所期待的人,就只了解到他们出国旅游了,日本,澳大利亚,法国等等,很多地方都去过。外加,自己的第六感,他爸很暴戾……

    关于他现在的身份,是几家贸易公司的股东之一,公司分布在云南,上海,南京,广州,深圳,总部还是在Q市。主要经营进出口皮革等贸易公司。而当黑帮老大,一是为他哥报仇而闯出来的结果,二是为经商铺路。程棠伟是他的铁哥们,也是得力助手之一,大学主修经融系。与他兼管Q市这片血拼下来的江山。还有那日在KTV碰见的男男女女亦是他的干将。

    话到这里,似乎已把要说的说完了,他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要不要冰水?”

    望着他翻身下床跑去客厅的背影,心里酸涩的厉害。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我的那句“我们什么都不是”吗?在这大冬天,他也依赖上了冰水?他将他的身份身家都说给我听,却绝口不提他是怎样打拼煎熬出来的,那份辛酸,那份悲痛是何等沉重呢?

    递到我手里的杯子,垫着一条小方巾,如此体贴细腻的心思,我无法想像他是怎样血拼出那片成绩的。心是暖暖的,眼泪却还是流了出来,滴在冰冷的液体里,汩汩的响着,一滴两滴,成串成串,抿在口中的冰水还未吞下,杯子似乎又快满了,只是不知道冰水与热泪融合,味道是怎样呢?

    忽的面上一片温热,泪滴声也闻不见了。被他直接的吻入腹中了。轻柔的,一下,又一下,怜惜之意浓得有些化不开。我突然不满足,不甘于这样的安抚,主动的圈住他的脖子,他身子一愣,有些僵直。不肖一刻就回应起我的热吻,不似之前的轻柔,也不似以往的狂暴,好像用刚柔并济来形容吻,并不十分恰当,可,此时就是这样。吻得痴迷,吻得沉醉……

    欢娱过后睡意来袭,心里却老觉得有个地方不太明朗。说不清楚的模糊。终是抵不住瞌睡,沉沉睡去……

    吃着盘子里的煎鸡蛋,喝着豆浆,对面的他似乎精神很不赖,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偶尔抬起头看我一眼,笑意甚浓。

    呃,这大寒冬的,我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昨晚,你好像睡得很好?”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该不会又对他拳打脚踢了吧?

    “哈哈,我本来还打算趁昨晚,好好收拾收拾你的睡相,谁知道一整宿你都乖得像只猫似的,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他大笑,我则冷汗都冒出来了,收拾收拾我的睡相?

    “那你原本打算怎么收拾啊?”有点小后怕。

    “不告诉你,等下回你再睡不好就知道了。”他嘿嘿笑着,好不得意。

    不说拉倒,反正我也不觉得那会是啥好招数。不过,像只猫嘛,这比喻我喜欢。素来最爱的动物就是小狗小猫了。只可惜一直不曾喂养过。

    “别发呆了,快点吃完,今天的任务还重着呢。”他放下报纸,催促道。

    “什么任务?”我不解,不是只是去他那里看看吗?难道还有其他活动?

    他不答话,又拿起报纸,显然是想回避我的话题,“湖南等地暴雨连连。打电话回去没,你家没事吧。”

    我突然一顿,叉子掉到盘子里。

    噢,难怪昨晚觉得有份怪异,他明明不是东北人,尽管在这里应该混迹了一段时间,尽管普通话说得极为标准,可与东北口音是有区别的!我也不会迷糊到认为他是北京人。北京人焉有来这发家致富,而不回北京的。但昨晚却一直未提他是哪里人。那么些私密的事都跟我说了,难道,连老家是哪里的都不能说,是怕日后我纠缠不休?还是,觉得没必要?

    莫名的有些烦闷。望着剩下的半个煎得黄澄澄的鸡蛋,没了一丝食欲。

    他以为我是因为听到湖南暴雨而变色,本是转移话题的一句话,却弄得我这样,他有些自责的收起报纸,“家里很严重?”

    家里不严重,误会很严重。

    不想再多说,他要这样理解就这样理解吧。转身走进洗手间换衣服,他从背后拉住我,“会没事的。”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轻轻的颔首。他又道,“试一下看合适不?”

    有点愕然,好无厘头的一句话。进了洗手间方明白,干净的工作服旁边挂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附着披肩,有点类似我的工作服旗袍,却没有那么长,同样的修身,上面有刺绣,珠片,华丽但并不俗气,淡雅也淡雅的高贵。地上则是一双黑色的高筒靴,肉色保暖裤袜,想得还算周到。

    走出洗手间,他已身着西装,一身笔挺。看着我一脸诧异,“不喜欢?”

    “不是,很漂亮。只是不适合我。”

    穿上,美则美,只是,于我,太过耀眼。

    身上穿着的,仍是我的工作服。“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那送我回宿舍换件衣服再过去吧。”他点头,看来,今天对他似乎有点重要呃。

    可我向来最反感聚会,以前同学聚餐我都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露个面闪人。最怕每个人言不由衷的“嘘寒问暖”,更害怕倍受关注。唉,看来以后可能要学着适应了,跟在这么风云的人物身边……

    幸而她俩有很多裙子,更幸运的是叶子的身高和我差不太多,最幸运的就是她的裙子大多都是我给她挑的,嘿,所以……咱穿着,倒不会有多大别扭啦。

    其实他也并没要求我换礼服,那显而易见并非很正式的场合,心下有些放心了。选了一条冬裙,这种天气,暖和还是很重要的!搭上同色的短靴,犹豫是否要拎个小包,最终还是作罢,麻烦得很,而且依我丢三落四的个性,难保不搞丢。

    穿上裙子靴子,我姑且将这身姿称为婀娜多姿,走姿称为款款而来吧。尽管别扭的让我有些难受。他有些惊愕,一瞬间又笑了。要不是为维持形象,我早翻白眼了,此刻还是只能装作没事人样的,“怎么了?不妥?”

    眼里带着“你敢说不妥?”之色,“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他哈哈大笑,给我披上风衣,“没事没事,挺好的,挺有蝙蝠侠的味道。”

    蝙蝠侠?他竟说我蝙蝠侠?我委屈死了,“不就是穿了一件韩版的蝙蝠衫裙嘛?你,竟然用蝙蝠侠形容,你,你简直就是没品味透顶!”

    他不安慰我倒罢,竟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拂开他伸过来不知意欲为何的手,我懊恼的想要下车。这么冷的天,难不成还成穿贴身旗袍坐摩托车?我肯定得穿大件点的衣服,里面多套两件嘛!

    他反手拉住,“诶,别生气呀,不笑你了。真挺好看的,一身黑,称着皮肤更白皙了,身材更高挑了。”眼里仍是笑意浓浓。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瞅着他说拍马屁的份上,“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了。走吧。”

    他哈哈大笑,把我的手放入他的口袋里,******摩托急速前进,车上配制的音响震耳欲聋的响起,好不风光!啧,牛气的人呐,在哪里都散发着牛气……

    坐摩托车的感觉就是爽,阳光虽然不是很明媚,飕飕的风刮着脸还有点生疼,但空气是新鲜的,而且还没有雨雪,于我来说,这是很不错的天气。紧紧的圈着他的腰,眯着眼靠在宽厚的背上,听着爆破的DJ,有种幸福的感觉,微微的,暖暖的,柔柔的,充斥心间。

    车子缓缓的进入了一个小区,顿时花香扑鼻,这大冬天依旧保盛开的,除了梅花,应再无其他了吧。成片的豪华别墅屹立眼前,流光溢彩,这大概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无法拥有的吧。不过我也不奢望,如果牺牲所有换取这些,那不是我想要的,平凡的人过平凡的日子,拥有平凡的幸福,足够。

    只是,他是住这里吗?

    只是,今后短暂的交易,也是在这里吗?

    只是,是否不久前也有不少类似我这样的女子来过这里呢?

    只是……

    “想什么呢?舍不得下车啊?”他提醒道。恍惚间觉得他带着些温柔。

    只是交易呢,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疼意告诫着自己,要清醒,要保持清醒。默默的等他将车锁进车库,无心打量眼前的宏伟建筑,如果哪天离开,至少不会有太多回忆吧……

    左手被他轻轻的拉起,那双大手,掌心是有些茧的,粗粗的,被握的手感觉到的是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