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朝天一棍 > 不醒之眠

不醒之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吁呼”

    唐宝牛在伸懒腰。

    他伸腰扩胸,拳眼儿几乎擂在方恨少纤瘦的胸膛上。

    方恨少白了他一眼。

    唐宝牛居然又打起喷嚏来。

    “哈啾!哈啾!哈啾!”

    他打得难免有些不知顾忌,鼻涕沫子有些溅到方恨少衣襟上。

    方恨少向来有洁癖。

    他只觉得厌烦。

    “你不觉得你连伸懒腰、打喷嚏也夸张过人吗?”方恨少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你像什么?”

    “我早上鼻子敏感,尤其是对骤寒骤暖、大雾天气——”唐宝牛前半句说得得意扬扬,后半段却转入好奇“我像什么?大人物?大象?豹子?还是韦青青青、龙放啸、刘独峰?姬摇花?诸葛小花?”

    “我呸!”方恨少啐道“你只像——”

    “什么?”

    唐宝牛探着头探听似地探问。

    “你像——”方恨少滋油淡定地下了结语“——曱甴。”

    “曱甴?”

    唐宝牛一时没会过意来。

    “就是蟑螂的意思。”方恨少唯恐他没听懂,补充、解说、引申和注释“我是说你就像蟑螂一般可厌可僧、碍手碍脚。”

    唐宝牛居然没有生气。

    他摸着下巴,喃喃说了一句话。

    “什么?”

    方恨少问。

    唐宝牛又喃喃说了几句。

    方恨少更好奇。

    人就是这样,越是听不清楚的越要听清楚,一开始就听清楚的他反而没兴趣。

    方恨少更加是这样子的人。

    所以他抗议:“你要说什么,给我说清楚,别在背后吱吱哝哝地咒骂人,那是无知妇人所为!”

    唐宝牛傻巴巴地笑了,张着大嘴,说:“我是说:谢谢你的赞美。”

    方恨少不信地道:“真的?”

    唐宝牛道:“真的。”

    方恨少狐疑地道:“你真的那样说?”

    唐宝牛傻乎乎地道:“我真的是这样说,骗你做甚?”

    方恨少愣了一阵子,嘴儿一扁,几乎要哭出来了“你为何要这样说?”

    唐宝牛搔着腮帮子“什么?”

    方恨少跺着脚道:“你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嘛!你平常非要跟我抬杠不可,一定要跟我非骂生骂死不可的啊!你为什么不骂?难道眼看我们快要死了,你却来迁就我?!我可不要你的迁就!”

    唐宝牛长叹道:“我了解。你心情不好,眼下你就要死了,而又一夜没睡,自然脾气暴躁,心情不好了。做兄弟的,平时打骂无妨,这时不妨让你一让!”

    “我才不要你忍让!”方恨少不甘心地说“为什么今天我们就要问斩了,你昨夜还可以抱头大睡,还扯了一夜的呼啦鼾?!”

    “为什么今天我们就要死,你昨夜却还一晚不睡?”唐宝牛也不明所以,莫名其妙“既然快要死了,还不好好睡一晚,实在太划不来了。”

    “我才不舍得睡。”方恨少道“快要死了,还只知睡,我利用这一夜想了好多事情呢!”

    “想很多事情,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是死。”唐宝牛傻愣愣地说“我不想,也一样死,但死得精神爽利、神完气足些。”

    “你真冷血、无情!”方恨少讥诮地说“真是头大没脑、脑大生草呢!”

    “你这是赞美吧?”唐宝牛今天不知怎的,就不肯跟方恨少斗嘴“冷血、无情,可都是名动天下的四大名捕哩!”

    方恨少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唐宝牛就像平时一样,好好跟他骂个七八场“你说,我们这种死法,到底是古人称作轻若鸿毛呢,还是重逾泰山?”

    “我们打过狗宰相、猪皇帝,”唐宝牛偏着头想了一想“但也无端端地就断送了大好头颅看来,是比泰山轻好多,但比鸿毛嘛也重不少我觉得,就跟咱们的体重相称,不重也不轻,只是有点糊里糊涂。”

    方恨少瞄瞄他的身形,不服地道:“这样说来,岂不是在分量上,你比我重很多!”

    唐宝牛居然“直认不讳”“这个嘛自然难免了。”

    他们两人昨天给任劳、任怨封尽了要穴,欲死不能,任怨正欲施“十六钙”的毒刑,但为舒无戏阻止。

    舒无戏赶走“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和“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劳,但也绝对无法救走方恨少、唐宝牛二人。

    他只能解开二人穴道,并以议语传音说:“你们万勿妄想逃走,这儿里里外外都有高手看守,你们逃不出去的。”

    他又告诫二人:“你们也不要妄想求死。”

    唐宝牛瞠目反诘:“为何不能求死?与其给奸人所杀,我们宁可自杀,有何不可?”

    舒无戏道:“因为你们的兄弟手足们,明天必然会想尽办法劫法场救人。”

    方恨少道:“我们就是不要连累他们,所以先此了断,省得他们牺牲。”

    舒无戏截然道:“错了。”

    唐宝牛傻乎乎地反问:“怎么错了?难道要他们为了我们送命才是对?再说,奸相必有准备,他们也未必救得了我们,枉自送命而已!”

    舒无戏啐道:“他奶奶的,你们光为自己着想!脑袋瓜子,只长一边!你们要是死了,你们以为他们就会张扬?他们会照样把你们尸首押送刑场,那时候,你们的兄弟朋友不知就里,照样前仆后赴,不是死得更冤!”

    唐宝牛和方恨少这下省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舒无戏嘿声笑道:“人生在世,可不是要死就死的,要死得其所,死得当死——你们这样一死,只是逃避,不负责任,害人不浅!”

    唐宝牛额上的汗,涔涔而下,方恨少略假思虑,即说:“要是我们死了,只要把消息传出去,就可消弥掉一场连累兄弟手足们的祸事了。”

    舒无戏反问:“怎么传出去?”

    方恨少不答,只看着他。

    舒无戏一笑,坦然道:“俺?俺一进来这儿之后,已给监视住了,你们明早人头未落地之前,我是不能私自离去的,否则,只怕俺比你们更早一步身首异处,说实话,俺也想替你们传讯,无奈俺就算说这一番话,也给他们窃听了。”

    唐宝牛忧心地道:“那么,要紧吗?他们不拿这个来整治你吗?”

    “不整治才怪呢!”舒无戏哈哈大笑“不过,老子在官场混惯了,倒不惧这个!俺只劝你们别死,不是正合上头的心意吗?要加我罪,何愁不有!这还不算啥!”

    然后他向二人语重心长地说:“俺解了你们穴道,只想你们好好睡一觉,好好过今个儿晚上——人未到死路,还是不要死的好;就算走的是绝路,别忘了绝处亦可逢生。”

    他走前还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兄弟,不要使关心你们安危奋不顾身的同道们大失所望!”

    是以,方恨少和唐宝牛二人,得以解掉穴道“好好地”过了这一晚。

    只是唐宝牛能睡。

    方恨少却不能。

    对他们而言,这一天晚上,他们最不愿见到天亮。

    这一次睡眠,他们最不愿醒。

    因为醒来后就得要面对一场“不醒之眠”:

    斩首!

    “这一夜我没睡,我想了许多,”方恨少悠悠叹道“我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我始终没替沈老大好好地出过力、帮过忙,连王小石我也没为他做过什么事,我很遗憾。”

    然后他的语音愈说愈是低沉:“我也想起明珠,她”

    唐宝牛眨了眨大眼睛,忽似痴了。

    “我好好地睡了一觉,什么都没有想起”他心痛地说“可是,你这样一说,倒使我想起了朱小腰”

    “小腰她”说到这里,偌大的猛汉唐宝牛先生居然哽咽了“我还没追到这女子”

    然后他竟忍不住号啕大哭、呼天抢地、捶心掏肺,哭湿了他襟里那条艳丽的手绢“小腰,小腰,我们永别了”

    这哭声反而震住了方恨少的忧思和幽情。

    他瞠目了一会,才悻悻地啐道:“这头牛!连哭也滥情过人!”

    这时候,匙声响起。

    门开了。

    时辰到了。

    门开了之后,人未进来,清晨的雾气已先行蹑足拢涌了过来。

    稿于一九九三年四月十六日:细姑、琁姑、姑头、心怡、应钟、汉威首听我诗朗诵:蒙古大悲十九首亡妻;荣德fax转传告悉翻版盗印猖獗事;七人聚于“御膳阁”;逛尖东码头;决办下一轮“讨论会”十七日:有辉、家礼各为文感人;“p危”破纪录;霍静雯访问;saintdiego欢众。

    校于同年四月十九日:时序大兜乱;尽一己之力警省执迷友;新昌丁老板力邀合作事;邱海岳谢咭;素莱书有我序;武魂连载七大寇;实行新制度。二十日:赏罚森明;晨昏颠倒;“四大名捕”观赏水晶展;星洲日报稿酬;新国泰酒店饮茶。廿一日:留淑端小姐约访;霍静敏小姐访稿佳;讨论会性质大更动;小东西等初观赏神州巨型相;连赴三家水晶商展;“大开片”;台湾大苹果公司向敦煌探询四大名捕中国大陆版权事宜;“三只小神仙”初监神州徽章;阿宝赠我绿晶“漫天花雨”;时序已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