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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意外奇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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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琼闻声霍地掉头望去,心头不禁一凛,脱口惊呼:“咦!血魂堡主!”

    原来这条窜进林中来的高大人影,赫然是“血魂堡”堡主司徒万方!

    他掠进林子,身形落地,鹰目四下一扫,只见到一个长着一张大花脸,满身黄土的瘦小伙子,树根下斜靠着一个昏迷不知人事的少年。哪有上官琼的影子?

    他一愣之下,忽听那瘦小伙子失声叫出他的身份来,不由又是一愣,目光一凝,仔细将对方打量了一遍,沉声喝道:“你是谁?怎认得老夫?上官琼那贱婢在什么地方?”

    上官琼听老贼这般一问,显见并未看出她的破绽,不由心神一定,眼珠一转,立即躬身赔笑道:“在下叫夏民凉,流浪江湖混饭吃,堡主虽然极少驾临中原,但堡主的威望,中原武林之人谁不钦仰,在下今日能拜识虎驾,真乃三生之幸!”

    司徒万方似乎颇为受用地“唔”了一声!佛手挝一指贾天绅,以较为温和的口气问道:

    “这位是什么人?因何昏迷在此地?”

    上官琼黯然道:“这是在下的同伴,在前面山中被一条不知名的毒蛇啮了一口,当时并不在意,谁知行到此地,突然感觉不适,随即不省人事,在下正想法施救,堡主”

    司徒万方一摇头道:“抱歉!老夫对治疗蛇毒完全外行”语声微顿,目光又是一凝,讶然道:“咦!这就真怪了,刚才老夫明明听见此地方有一女子口音自称是上官琼,不知老弟有没有听到?”

    上官琼摇头道:“在下急着为敝同伴察看伤势,没有注意到这些,请堡主原谅!”

    司徒万方鹰目四顾,突地伸手一指贾天绅,道:“夏老弟,贵同伴叫什么名字?”

    上官琼迟疑了一下,道:“敝同伴姓甄,堡主因何动问?”

    司徒万方阴沉地说:“老夫总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劲,凭老夫的听觉是绝不会听错的,怎会看不到她呢?唔”话声微顿,忽地移步朝贾天绅走了过去,口中冷冷说道:“老夫倒要瞧瞧贵同伴的伤势,是否”

    上官琼怎能让老贼去察看贾天绅的伤势,当下横身一拦,笑道:“堡主对治疗蛇毒既是外行,在下怎敢劳驾?”

    司徒万方狞笑道:“老夫虽然不懂治疗之道,但瞧瞧总不要紧,也许可以瞧出点名堂来哩!”

    说话之际,已然走到上官琼面前,也不管她肯是不肯,一面举步,一面伸手打算将上官琼拨开

    上官琼倏地退后一步,仍然拦住司徒万方,急声道:“不行!敝友伤得很重,任何外行的人都不能动他!”

    司徒万方一手没将上官琼拨开,不由“咦”了一声,讶道:“老弟身手不弱嘛!”口气倏地一沉,喝道:“让开!老夫一定要瞧!”

    上官琼作势戒备,摇头道:“人命关天,在下决不能让堡主去动敝友一下。”

    司徒万方“哼”了一声!脚下加快,霍地欺进,巨手疾挥,用上五成功,往外一带一拨!

    暗劲如涛,一涌而至,上官琼身后距贾天绅不过数尺,已是让无可让,只好一咬银牙,娇躯微微一侧,一式“顺水推舟”将涌来的暗劲一消、一带、一推,化向一旁!

    饶是如此,她仍禁不住马步一浮,上身晃了一晃。

    司徒万方又是一“咦”!冷喝道:“好手法!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喝声中,左掌一招“金豹露爪”!五指如钩,挟隐隐风雷之声,疾朝上官琼胸前抓去

    女孩子这地方怎能让人乱抓?上官琼不由羞怒交加,一声清叱,双手迅扬“柴门拒虎”、“拦江截斗”两式同发,右掌拍向抓来的五指,左掌如刀,斜削对方左腕寸关尺要害!

    双方招势俱都快似石火电光,手一动便已互相接触!

    “啪”一声脆响,双方掌势一触之下,上官琼顿觉掌心如被火烙,整条右臂一阵酸麻,禁不住蹬蹬退了两步!

    “卟”的一声!司徒万方左腕寸关尺要害也被上官琼左掌削中,他虽已运功发劲,但仍禁不住腕臂一麻,颓然垂了下来,无法继续追击!

    司徒万方大怒道:“鼠辈找死!”喝声中,佛手挝一挥,拦腰扫出!

    他含怒出手,这一挝挥出,势若雷霆,上官琼怎敢徒手去接,但也不能再往后退让了,她脚跟后面就是贾天绅啦!

    她一咬银牙,探手入怀中,倏地往外一扬一振,龙吟起处,短剑出鞘,一泓秋水幻化耀目电芒,迎着司徒万方的佛手挝点去!

    “铮”!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火花乍迸,上官琼踉跄又退了一步,也就是说,她已跨在贾天绅的脚上了!

    司徒万方的佛手挝似乎未遇到什么阻力,擦着对方衣襟而过,可是,老贼本人却是心痛如割,怒火如焚!

    原来,双方兵刃一触之下,佛手挝的中指尖端一截,已被对方短剑削掉了!

    他鹰目一凝,狞注着瘦小伙子手中的短剑,忽地“嘿嘿”怪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仰面“哈哈”大笑

    半晌笑声倏止,老贼目射厉芒,峻声喝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嘿嘿!这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嘿嘿!上官琼!今天管教你这贱婢难逃公道!”

    短剑一露,上官琼就知道必然会被老贼识破行藏,是以闻言之下,并不感觉意外地冷哼一声,道:“老贼少吹大气,本姑娘未见得就怕了你!”

    司徒万方右手佛手挝一扬,狞声道:“贱婢!老夫今天要使你尝尽生死两难之苦,方消杀子之恨,接招!”佛手挝“呼”的一声!“泰山压顶”向上官琼兜头砸下!

    上官琼刚才虽然一剑削断了对方佛手挝上的一截指头,但皓腕却被老贼兵刃上的潜力震得发麻,这时,目睹佛手挝来势较上次更凶,哪还敢用剑硬接?

    可是,她如果一让避开去,就会将贾天绅立时暴露在对方控制之下,她吃了千辛万苦,好容易才将贾天绅救出来,又怎能让他再落人家手中?

    两害相权,她决定拼命硬接,撑得一时是一时再说,当下暴提十成真力,尽贯右臂,直注剑身,一招“推窗望月”短剑突发龙吟,剑气腾空而起,斜往砸下的佛手挝迎去!

    “呛”!一声脆而不响的摩擦声音起处,两般兵刃在半空一接之下,爆出几点火星,糟了!

    上官琼的短剑竟然未能将佛手挝削断,剑锋只砍进那粗逾茶杯的挝柄一半左右便被卡住了!而她却被那重如泰山的压力,压得往下一矮身形,娇躯再也直不起来

    司徒万方脸露狞笑,目射异光“嘿嘿”怪笑道:“贱婢!乖乖丢了兵刃听候老夫发落,老夫或可网开一面,否则的话,哼哼!你就后悔来不及了!”

    上官琼这时只感到挝上传来的压力愈来愈重,正自咬紧牙关运功抗拒,哪还有力气开口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老贼,直恨得咬牙切齿!

    司徒万方见上官琼竟能将他的佛手挝架住,而他自己已用了九成真力,佛手挝仍未见多下沉半寸,不由心头暗凛,当下又是一声嘿嘿怪笑道:“贱婢!你可知道你那奶妈辛大娘是怎样下场的?嘿嘿嘿!就是你那未婚夫尚文烈把她送给老夫,老夫让她尝尽了人生最快乐的滋味才送她上路的,嘿嘿!老夫马上就教你贱婢也尝尝这味道,方使你死而无憾!”

    上官琼一听辛大娘已遭毒手,不由心头大震“哎”的一声惊叫!她的娇躯又往下挫了数寸,那佛手挝上的笔尖距她的顶门只有两寸左右了!

    这时,她只觉气血翻涌,皓腕发软,眼前金星乱迸,喉间干渴,呼吸重浊,眼看已再难支持片刻,她心中一惨,正拿不定主意是自杀还是拼尽余力撤身闪开,让贾天绅落入老贼手中

    司徒万方眼见时机成熟,忽地一声狞笑,左手倏地一抬,一缕尖细指风,突然射向上官琼“期门”重穴!

    上官琼这时候根本就无法问躲,只觉穴道一麻,浑身一软

    “哈哈哈哈!”司徒万方一撤佛手挝,得意地跨上一步,左手五指箕张,就要将上官琼抓过来

    “哈哈哈哈!”另外一阵大笑之声突然从天而降,顿将老贼伸出去的左手僵住了!

    司徒万方闻声知警,霍地收手族身,横担当胸,左掌蓄势,凝目瞧去,不由暗叫一声:

    “不妙!”

    从天而降之人,正是那“笑面杀手、无情秀士”钟奎!

    他短剑一指司徒万方,呵呵笑道:“大堡主!这一下你的脚底下可别再抹油了!”

    司徒万方一定心神,厉喝一声道:“姓钟的,你以为老夫怕你不成?你如今落了单,嘿嘿!你是死定了!”

    “咕咚”一声!上官琼已然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钟奎任了一怔,随即目注司徒万方,呵呵笑道:“大堡主,咱们也别净耍嘴皮子,来来来!咱们兵刃下见真章!”

    司徒万方脸上掠过一抹狞笑,缓缓跨前两步,佛手挝徐徐前指,狞笑道:“姓钟的,你那鬼画符一套老夫已然领教,嘿嘿!再耍就不灵了,进招吧!阁下还等什么?”

    钟奎冷笑一声!道:“灵不灵当场试验,着!”

    一声沉喝,身形乍动,短剑幻起一缕电虹,竟然踏洪门直指司徒万方中宫,闪电般一剑攻到!

    司徒万方一声狞笑,身形微侧,佛手挝一挥,挝上的大拇指与钢笔所形成的鹿角,迎着钟奎的短剑锁去!

    钟奎短剑一撤一沉,一招“剑底扬尘”身形疾欺而进,剑锋紧贴着佛手挝的柄底,直往前削去

    司徒万方大喝一声:“来得好!”一个大旋身,佛手挝划起一道光弧,反向对方后腰扫去!

    钟奎上步拧身,短剑一振,猛然点出!

    “铮”!一声震鸣,二人兵刃首次接触,火花四溅,双方同时侧飘五尺,同感手腕一阵剧震!

    表面上看似乎是半斤八两,但司徒万方心中有数,他的佛手挝势沉力猛,竟被对方一柄轻灵的短剑震开,显然在内力修为上,已逊对方一筹。

    钟奎一剑试出老贼深浅,不由心中大定,呵呵笑道:“大堡主不过如此而已,你今天死定了!”

    司徒万方狞笑道:“姓钟的少吹大气,马上就教你好看!”

    钟奎冷笑一声,不再笑话,短剑一振,欺身疾扑“长虹贯日”剑虹如电,无畏地排闼直入,放手抢攻!

    司徒万方目射厉芒,杀气腾腾,佛手挝急挥,独门绝学接连施出,顿见挝影如山,风雷俱发,排山倒海般迎向飞射而来的电虹!

    “铮铮!”兵刃相击之声,响彻云霄!

    “嘎嘎!”双方兵刃相错的怪响,刺人心魄!

    冲错再冲错,盘旋又盘旋,电芒交射之下,二人已互攻了十余招,陡地“铮”然一声巨震,电虹乍敛,挝山顿颓,群动俱寂!

    钟奎斜退八尺,横剑屹立,额上汗珠渗出,胸前衣襟裂了一条尺长的破缝,幸好衣裂而皮肉未伤,但已说明他与死神几乎打上交道了!

    司徒万方也侧飞了数尺,持挝的右手有些颤抖,右袖已整个不见了,右肘下部被对方的剑芒扫去了一层油皮,血珠隐隐渗出,脸色狞厉,鹰目中杀气如潮,狠狠地盯住钟奎,恨不得一挝将他砸成肉酱!

    钟奎“呵呵”笑道:“大堡主用不着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来来来!这一次保证送你回去!”

    司徒万方狞笑一声!脚下缓缓逼进,手中佛手挝徐徐扬起

    钟奎踏着沉稳的脚步,握着手中短剑,脸上含着微笑,似乎已有十成把握地朝司徒万方迎去

    双方脚步起落之间,距离已拉近至六七尺,司徒万方的佛手挝高举过顶,一声厉喝道:

    “姓钟的拿命来!”

    喝声中,佛手挝猛然一落!

    钟查身形一顿,一声“呵呵”大笑,短剑贯注内力,一招“万笏朝天”振出千百道电虹,往上撩去,口中笑喝道:“撒”

    他话刚出口,那当头落下的佛手挝上突然“嗖”地一声轻响,扣在食指与小指间那支八寸长的精钢笔,竟电也似地疾然射出!

    钟奎做梦也没料到挝上的这支钢笔会射出伤人,距离又如此之近,几乎连看也未曾看清,只见寒芒一闪,右肩立时一阵剧痛,那一招“万笏朝天”只使出一半,短剑再也掌握不牢,随同整条右臂,颓然落下!

    佛手挝砸下之势却未停顿,距钟奎头顶只不过数寸!

    钟奎心头大震,死里求生,身子笔直地往后一倒,脚跟用力一蹬,猛地“铁板桥”外加“金鲤倒穿波”身法“嗖”地往后斜掠飞出

    “嗤”的一声,他胸前的衣襟又被佛手挝划开了一条尺长裂缝,皮破肉绽,鲜血直冒!

    他咬紧牙关,掠出丈外,左手撑地,再来一个“懒驴打滚”一连几个侧滚,又滚出寻丈,让过了跟踪追砸下来的一挝!

    司徒万方用力拔出砸人泥土中的佛手挝,狞笑一声,拧身扑过去,嘿嘿怪笑道:“姓钟的!你完定了!”

    钟奎刚刚挺身站定,对方的佛手挝又挟雷霆万钧之势砸到,这时,他已痛得有半边身子麻木不灵,眼看是避无可避,只好暗叹一声!等待最后的一刹那

    “铮”!一声金铁交鸣大震,在钟奎的头顶上爆发出来,直震得他耳鼓嗡嗡乱响,剑气罡风吹得他混身一凛!

    钟奎忙定神一看,不由心中大喜!

    此际,司徒万方已倒退出八尺之遥,手横佛手挝,满脸惊懔之色,瞪着一双鹰目,凝注着那适时赶到的中年灰衣文士!

    中年灰衣文士态度悠闲地挡在钟奎身前,手中拿着一柄金光缭绕的龙形宝剑!

    司徒万方喘了口气,厉喝道:“阁下到底是谁?”

    中年灰衣文上拂了拂手中剑,笑道:“你司徒堡主见多识广,难道不认得这柄剑?”

    司徒万方鹰目一睁,厉声道:“你是公孙彦?”

    中年灰衣文士含笑点头道:“大堡主说对了!”

    司徒万方厉喝道:“血魂堡与你无名堡井河不犯,你姓公孙的为何一再与老夫作对?”

    公孙彦正色道:“凡是与尚文烈勾搭的就是我公孙某人的敌人,尤其是像大堡主这般淫凶之辈,更是罪无可囗!”

    司徒万方狞笑道:“公孙彦你少吹大气,老夫不见得就怕了你!”

    公孙彦笑道:“方才公孙某人那一剑,你大堡主心中有数!”

    司徒万方厉喝一声:“老夫就不信邪,再接一挝!”佛手挝一抢,涌起一座挝山,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向公孙彦攻去!

    公孙彦身形一侧,让开正面锐锋,顺势一剑拂出!

    “铮”然一声微响,佛手担与金龙剑轻轻一触,立即相错而过,但司徒万方却像是抵受不住公孙彦宝剑一拂之力,竟然刹不住前冲之势,身形直往前窜飞出去

    公孙彦似乎早就料到司徒万方会有此一着,但也未纵身追赶,只轻笑一声:“大堡主好走,公孙某人不远送了!”

    笑语声中,右手一扬,金龙剑化虹而出,似石火电光,啸声划空,直向司徒万方后心飞去!

    这时,司徒万方已然远出五六丈,正以为这次脚底抹油的妙着得售,只要一入林中便逃生有望,岂料耳中公孙彦的笑语声甫歇,慑人心魄的龙吟锐啸已然跟踪而至,不由心头一懔,凌空掉首回顾,眼角只瞥见金虹一闪,后心实地一凉!

    “啊”!一声惨叫!金龙剑从他后心对穿而出,老贼在空中一阵挣扎,带着插在后心上的金龙剑直飞出两三丈远,才“砰”然摔落地上,寂然不动!

    旁侧一株大树后跃出了高师父,伸手在老贼身上拔下金龙剑,两个起落到了公孙彦面前,双手将剑呈上,道:“一剑穿胸,老贼业已气绝!”

    公孙彦接过金龙剑插入鞘中,随手交与高师父保管,这才转向钟奎关切地问道:“奎老伤势如何?不妨事吧?”

    钟奎这时已自行将那支钢笔拔了出来,敷上了金创药,闻言歉然一笑道:“还好,只是摧毁‘金龙总宫’之战,老朽恐怕无力参与了。”

    公孙彦瞥了兀自昏迷不醒,倚靠在树根下的贾天绅一眼,笑道:“奎老不用为此烦忧,有了今天的收获,小弟相信收拾尚文烈那厮,大概用不着费多大的劲!”

    话落,他已举步走到贾天绅身前,弯腰仔细察看了一遍,剑眉微微皱了皱,猛地吸了口气,倏然双手齐挥,指掌兼施,快似星火,疾如闪电,一口气连拍带点地将贾天绅被制的穴道解开了!

    贾天绅穴道乍解,手足蠕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目,一眼瞧见公孙彦,不由喜出望外,颤声道:“彦大哥!真是你么?小弟不是在做梦?”

    公孙彦含笑道:“绅二弟,愚兄援救来迟,至累二弟受苦,此际日正中天,怎会是做梦!”

    贾天绅目光四下一转,突然咦了一声!道:“小弟记得是被人装在一辆马车里的,如今莫非是大哥将小弟救来此地?尚文烈那厮呢?”

    公孙彦笑着摇了摇头道:“救二弟到此地的不是愚兄,那是”话声一顿,这才注意到那满身黄土的瘦小伙子还躺在地上,不由抱歉地哦了一声,转身一掌将上官琼的穴道拍开,笑道:“对不起,只顾到解救绅二弟,竟将你老弟忘了!”

    上官琼一跃而起,也不理会公孙彦,一把抱住贾天绅,尖声叫道:“绅哥哥!绅哥哥!

    谢天谢地!你清醒过来了!”

    贾天绅莫名其妙地瞠目道:“兄台叫我绅哥哥?你是谁?咱们”

    上官琼这才想起自己是男装打扮,再一低头发现满身黄土的情形,不由“扑哧”一笑,撩起衣袂在头脸上一阵乱抹,总算现出了本来面目,娇笑道:“绅哥哥!你瞧瞧我是谁!”

    贾天绅瞧了一阵,不由又是迟疑地道:“你是”因为他还搅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上官琼抑是胜夷光。

    上官琼不禁樱唇一撇道:“瞧你,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啦,你是不是还有些神智不清?

    嗯!我是上官琼,你的琼妹妹呀!”

    贾天绅大喜道:“啊,琼妹妹,真的是你?我不是又在做梦吧?”说着就想抬手去搂上官琼,谁知任他挣了许久,双臂却是软绵绵地一点也不能动弹,不由惊叫道:“手!我的手!

    我怎地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公孙彦本来站在一旁含笑瞧着这对爱侣劫后重逢的喜剧,闻言大吃一惊。忙上前探手抓起贾天绅的手腕,食、中、无名三指在寸关脉上一按,又俯身轻轻掀开贾天绅的眼皮看了一下,才长长吁了口气,道:“不要紧,尚文烈那厮是给你服下了特制的药物而已,药性一解自然无事。”

    上官琼仰面瞧着公孙彦,惑然道:“这位是”

    贾天绅忙接口道:“琼妹妹!这是我结交的彦大哥,也就是‘无名堡’堡主,公孙彦,你也跟我叫他彦大哥吧!”话声微顿,转望公孙彦道:“大哥,这样说来,想必可以解得小弟体中的药性了?”

    公孙彦点头笑道:“只要是出自‘金龙宝典’上的,愚兄都不成问题”话声一顿,抬头四下一望,又道:“只是这里不大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再说吧。”话声一落,立即吩咐那随后陆续赶到的武师们砍树枝扎了副担架,将贾天绅放在担架上,命两名武师抬起,然后领路横过山路,穿人另一座树林而去

    尚文烈领着小杨、小林两名得力心腹,一路寻踪觅迹地跟着上官琼遗留下来的痕迹,展开绝顶轻功追搜下去

    在这种密林丛中,那上官琼又只顾亡命飞逃,是以沿途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尚文烈追踪起来,当然是一点也不费劲。

    可是,他总归晚了两步,当他追艘到山道旁的那片树林时,地上除了那个空了的大包裹与仆倒在林边地上的司徒万方,根本就再也搜不出一丝有关上官琼的线索了。

    尚文烈又惊又怒地掠到司徒万方的尸身旁,探手一模,发现体温虽已冷了,但尚未发硬,显见得是死去不久,再一察看那致命的伤口,却登时令他一懔!

    因为伤口的大小,显与上官琼所用的短剑不合,再就是凭上官琼的功力,也决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一剑透背致司徒万方于死地。

    尚文烈又拾起那柄抛在一旁的佛手挝仔细一看,他心头惊懔的程度更增加了几分!

    如非遇到扎硬的对手,司徒万方决不会将挝中所藏的“针”“笔”全部发射,如今在“针”、“笔”全部发射而他本人反遭杀害的情形看来,其对手武功之高就不难想见了!

    这武功奇高的对手是谁?当然不会是上官琼,更不可能是贾天绅,那么,莫非

    尚文烈想到这里,心头顿时大震,将佛手挝一甩,转身对那气喘吁吁地赶到的小杨、小林一挥手,低喝道:“走!咱们赶快回总宫去!”

    杨聪目光一凝,落在司徒万方的尸骸上,诧道:“咦!这老家伙怎会死在这儿?咱们不去追上官琼那丫头了么?”

    尚文烈不耐烦地道:“少废话,赶紧回去,迟了恐怕总宫就不妙了!”

    小杨、小林二人不敢再开口,一齐转身,跟着尚文烈,循原路飞奔而去

    是的,尚文烈推测得一点也不错,此时的“金龙总宫”确是大大的不妙!

    原来,就在护法柴玉树奉了大总管“九幽诸葛”之命,率领大批武师赶往接应尚文烈之后,终南山的“松鹤坪”下,七大门派之人竟突然大举杀到!

    这一趟七大门派集结而来的高手共有三四十名之多,连同四位领路的“无名堡”武师,浩浩荡荡,实力空前雄厚,一口气攻破了三道“金龙总宫”设在“松鹤坪”下的外围防守阵地,杀得那些担任防守的武师打手节节败退,逐渐逼近了“松鹤坪!”

    可是,群雄的攻势,却被坐镇“金龙总宫”的大总管“九幽诸葛”集中力量,重新部署,奋力抵抗而遏阻于“松鹤坪”的边沿。

    双方正僵持不下之际,护法柴玉树却突然率领人马赶了回来,群雄立刻陷入了两面受敌的危境!

    一场大战,伤亡枕藉,群雄眼看支持不住,一支救兵突从天降,立将战局扭转了!

    这支来得恰是时候的救兵,赫然竟是棋叟龙归海率领丐帮花子爷与“无名堡”以及“胜家堡”的人马!

    原来,在山区隘道的山坡上,埋伏在密林丛莽中发射暗器截击柴玉树及一群“金龙宫”

    武师的,竟是“胜家堡”大总管莫天翔和堡中派来的第三拨高手!

    莫天翔击退了“金龙宫”的人马,立刻掩护着棋叟龙归海等人,撤退到安全地带,互一商量之下,棋叟龙归海建议趁对方几乎倾巢而出的机会,由他领路抄小道直捣黄龙,乘虚将“金龙总宫”毁掉!

    这一建议立即获得胜灵光的同意,而钱一博暗自盘算了一下,算着七大门派之人这时候大概也该到了,遂也点头赞成。

    三方面的人马合计起来,竟有五六十人之多,由棋叟龙归海领路,翻山越岭,杀奔“松鹤坪”

    他们到得正是时候,柴玉树这支“金龙总宫”的人马,反而成了腹背受敌,顿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柴玉树率着一些残兵败卒,拼命冲开一条血路,逃回“金龙总宫”而去,七大门派群雄自是不肯放过机会,像潮水般衔尾紧追

    一逃一追之下,顿将“金龙宫”防守在“松鹤坪”边沿的人马阵脚冲动了,七大门派群雄与后到的龙归海这支生力军乘势一涌而过,突破了这道最为坚强的防线!

    “金龙宫”大总管“九幽葛诸”见势不佳,只好断然下令,将所有人马撤回宫内,利用宫外面的机关埋伏以及坚固的防御工事,阻遏敌人侵入,等候主人尚文烈回来再作打算。

    群雄一路势如破竹地冲进了“松鹤坪”在领路的那名“无名堡”武师带引之下,左弯右拐地迂回绕行,居然丝毫无损地直抵“金龙总宫”前面的广场!

    那坐镇在总宫大门楼上的“九幽诸葛”直瞧得脸色连变,阴森森地侧顾刚刚撤退回来,仍自喘息未定的柴玉树,冷冷说道:“柴护法,兄弟进入总宫之时,曾提到过要清查内奸之事,但护法坚称宫内的人都绝对可靠而未执行,嘿嘿!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要是没有内奸暗通消息,这班人会来得如此凑巧?会这样容易避开所有的机关埋伏?”

    柴玉树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大总管说得极为有理,兄弟这就下去着手清查,哼哼!查出这王八蛋来,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九幽诸葛”冷笑道:“现在去查已来不及了,咱们还是留点精神收拾宫外的这班家伙吧!”

    一名坐在“九幽诸葛”左后方的半百老者突然“咦”了一声!诧道:“大总管快看!这批鼠辈怎地突然按兵不动了?”

    原来,上百名各大门派的高手,在冲到广场尽头,距那百丈石阶五丈左右便一齐停了下来,交头接耳地不知讨论些什么

    “九幽诸葛”凝望了一阵,忽然“哦”了一声,点头冷笑道:“这内奸是谁,兄弟已然知道了!”话声微顿,侧顾那半百老者,得意地道:“周护法,因为总宫内外的机关埋伏,是兄弟最近加以变动过的,所以这班狗东西才不敢乱动。”

    柴玉树却莫名其妙地接口道:“这个与大总管察知内奸是谁又有何关系呢?”

    “九幽诸葛”阴阴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等会儿柴护法自会明白。”

    半百老者周护法凝目道:“大总管!那内奸到底是谁?何不即时采取行动?”

    “九幽诸葛”阴笑道:“此人身份特殊,须待大公子回来处置”话声一顿,转对柴玉树道:“护法前往接应大公子的情况如何?”

    柴玉树遂将经过情形简略说了。“九幽诸葛”听罢,方自沉思未语,那周护法突然“咦”

    了一声,急声道:“大总管快看,他们把马匹弄来干什么?”

    原来,聚在百丈石阶前面的群雄,这时驱赶着“金龙宫”武师们遗下的马匹,大约有十余骑之多,正在白石阶前一字排开

    “九幽诸葛”瞥了一眼,阴笑道:“鼠辈们是准备利用马匹打前阵,用以试探这百丈石阶的各处机关埋伏,嘿嘿!多此一举,管叫他们枉费心机”

    话犹未了,群雄已自发动,兵刃齐挥,分别在十余匹健马臀上戮了一下,健马齐声长嘶,负痛奋蹄朝前狂奔

    就在此时“金龙宫”内“当当”的警钟之声大作,震撼着宫中那些已然有点惶恐的人心!

    “九幽诸葛”闻声脸色不由陡变,侧顾周护法急声道:“速往机关总弦控制密室,擒捉破坏机关之人!”

    周护法应声“遵命”!匆匆起身“九幽诸葛”突又沉声道:“此人极可能是麻金莲那贱妇,护法须防她的阴手!”

    周护法怔了一怔,随即颔首会意,招呼手下武师,急急下楼而去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那百丈石阶之上,蹄声如雷,十余匹健马在上面横冲直撞,毫无意外地将近冲至宫墙,后面上百名各门派的高手像潮水般涌上石阶

    “九幽诸葛”双目中喷射着阴森森的光芒,沉声道:“柴护法,请速集合全宫武师打手及匣弩手,在宫墙上阻抗敌人侵入!”

    柴玉树忿忿地道:“咱们宫中的武师打手总共也有百名之多,再加上数十名匣弩手,足可与鼠辈们一拼,兄弟认为”

    “九幽诸葛”一摆手,沉声道:“大公子曾吩咐过,切不可与敌人硬拼,咱们只要坚守住宫墙不让他们侵入,谅这班鼠辈也无法奈何,且等大公子归来”

    他的话声,突被宫墙上防守的武师打手们一声欢呼:“大公子回来了!”而戛然停住,举目望去,只见一道耀目的金虹,自“松鹤坪”下掠空而来,疾逾闪电,势若雷霆!霎眼间已飞临百丈石阶

    此际各大门派群雄已冲至距巍峨的宫墙十余丈之遥,乍听“金龙宫”武师们的那一声欢呼,俱不由为之一惊,众人脚下方自一慢,一道金虹已凌空飞卷而下

    就在一声“鼠辈纳命”的怒叱中,金虹匝地,右冲右荡地一个盘旋之下,惨叫之声纷起,但见鲜血四溅,头颅乱滚“砰砰砰砰”地霎时倒了一大片!

    金虹倏敛,尚文烈已屹立宫门前两根盘龙石柱当中,手中金龙宝剑犹自震鸣不已,映着西斜的日光发出耀人眼目、刺人心魄的金芒!

    他剑眉笼煞,双目含威,凌厉的目光缓缓扫了八名伤在他金龙宝剑之下倒在地上之人一眼,然后射向那数十名被他震慑得正自缓缓退后,凝神戒备的群雄,冷冷叱道:“你们以为我尚某人不在宫中,就可以前来撒野了,是吗?呸!做梦!”话声一顿,举手一挥,大喝道:

    “柴护法!速领宫中的师傅们出来,好好招待这班朋友,一个都不准漏掉!”

    这时候“金龙总宫”之人士气大振,柴玉树喜滋滋地率了百数十名武师打手及弩箭手,开了宫门,浩浩荡荡地一涌而出,在尚文烈左右雁列排开,那数十名匣弩手更绕至百丈石阶前面列阵,堵住群雄的退路!

    群雄此际已集结在一起,由各门派为首之人共商对策。

    棋叟龙归海首先发表意见道:“我老花子与钱大总管等人曾跟姓尚的交过手,他武功虽然了得,但咱们只要配合得当,拿几个人把他缠住,其余的就可放手收拾那些饭桶武师打手了。”

    “点苍派”为首之人是个中年文士,接着提出意见:“可是那厮刚才一剑便杀了我方八名高手,这份功夫,请教龙长老,须几个什么人才能缠得他住?”

    这一个意见,顿今群雄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棋叟龙归海目光一扫钱一博、君方义、胜灵光等几个人,沉声道:“走!还是咱们几个再去斗他一斗!”

    胜灵光早就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地跃跃欲动,闻言,转身当先而出,棋叟龙归海、钱一博与君方义也跟着走出,那莫天翔更是职责所在,紧紧护卫在胜灵光身侧。

    尚文烈目光一瞥,冷笑道:“原来又是几个败军之将打头阵,真是不知死活!”话声一顿,扬声大喝道:“柴护法!除了这几个,其余的可先用匣弩好好招待一番,然后慢慢收拾!”

    柴玉树应声一挥手,那数十名匣弩手各擎弩匣,一字排开,缓缓向群雄逼进

    群雄这时的处境是前有尚文烈,左右排列着百名对方的武师打手,后方,那数十具弩匣即将乱箭齐发,此情此景,除了拼命之外,恐怕已无更好的选择了!

    可是,就算大家一齐拼命,但在头一轮冲锋之下,最少也得损失掉一半人马,那么,谁是首先牺牲的人呢?

    群雄都不禁犹豫起来了

    龙归海睹状,不由愤然振臂大叫道:“生死关头你们还犹豫什么?杀!杀他个落花流水再说,上!拼一个”

    “哈哈哈哈!”尚文烈一阵震耳大笑,打断了龙归海的叫声,金龙宝剑一指,厉声喝道:

    “贼花子自身不保还敢口吐狂言,你上!本公子第一个拿你祭剑!”

    龙归海也不答话,与钱一博等人倏地散开,成梅花形将尚文烈围住!

    群雄这时候也明白,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个个提足十成功力,准备对敌人行雷霆一击,拼个死活

    柴玉树右手高举,目注尚文烈,等候命令进攻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之顷,陡地

    “隆隆隆隆”一阵急骤的车轮声传来,打破了这团紧张的气氛,所有的人俱皆凝目望去

    尚文烈更是脸色一变,失声自语道:“这妖妇迟不来早不来,又得伤脑筋了!”

    一辆双套轻车飞驰而来,正是赵三姐乘坐的那一辆,就在数百道目光注视之下,驶过“松鹤坪”直上百丈石阶

    尚文烈以为赵三姐必然会径直驱车过来找他责问的,却未料到那辆轻车驶上了石阶,竟然一个掉头放出一阵浓烟,围着那数十名弩箭手风驰电掣地绕了一圈

    烟雾弥漫中,只听“咕咚咚砰砰噗噗”地响个不停,敢情那数十名弩箭手已没有一个是站着的了!

    尚文烈没料到赵三姐一来就下毒手,将他作为对付群雄主要力量的数十名弩箭手一下子弄翻了,这一来,不由气得七窍冒烟,大喝道:“赵三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群雄这时才各吁了口气,放下了心头的重压,俱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很明显,赵三姐此来,对群雄方面,就算没有什么利益,但只要她能牵制住尚文烈,那就大有可为了!

    尚文烈的喝声甫落,那马车中突地飘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随着车轮急滚的“隆隆”

    暴响,直向尚文烈逼送过来!

    笑声一敛,轮声乍停,马车已然静止在尚文烈面前三丈远处,龙归海一打手势,示意钱一博等人立即撤身,好让赵三姐先跟尚文烈去打交道。

    钱一博等人身形方自撤走,尚文烈已大步上前,边走边厉声喝道:“赵三姐!我尚某人不曾得罪过你,你”话未说完,车中又是一阵“咯咯”娇笑,只见车门开处,翩然飞出一条娇小的人影,在空中略一瞻顾,立即掉头向胜灵光飞扑过去,同时一声娇喊:“大哥!”

    这一下不但使得尚文烈愕然却步,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就连群雄方面也是个个目瞪口呆,一头雾水!

    只有胜灵光却喜极欲狂地张开双臂,大叫:“三妹!”

    这条娇小人影,赫然是胜夷光!她飞扑进乃兄怀中,一时悲喜交集,埂咽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尚文烈愕了半晌之后,已然想出了其中原委,这胜夷光必然就是自己交给赵三姐的假上官琼,在半路被赵三姐问出原由,瞧出破绽而将她恢复本来面目,带转来大兴问罪之师。

    但他继而一想,这又不大对劲,因为赵三姐也不是善男信女,怎会这般大方地让胜夷光恢复了自由?

    想既然想不通,只好再度开口喝问道:“赵三姐!你”喝声刚一出口,马车里突地一声震人心魄的长笑划空而起,笑声中,车门开处,一名神采奕奕的中年灰衣文士,捧着一柄金光灿烂的连鞘长剑,缓缓踏着车门旁的踏镫,一步一步地走下车来

    这一下,使得尚文烈又为之一愕!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喝不出声音来,而群雄方面却“轰”然爆起一阵欢呼!钱一博等一班“无名堡”的武师们更是个个躬身行礼不迭,齐声开口道:“属下参见堡主!”

    中年灰衣文士含笑朝群雄一拱手,随即神态一肃,朝尚文烈缓步行去

    钱一博等一班“无名堡”武师,立即列队紧跟在后面

    这种情形,根本用不着去想,尚文烈便知这中年灰衣文士,必然就是生冤家死对头而迄未见一面(其实在洛阳曾见过一面并且互相狠拼了数十招,不过那时候公孙彦是打着贾天绅的招牌而已)的“无名堡”堡主公孙彦了。

    但他仍然有一点想不通的,那就是公孙彦怎么会从赵三姐的马车里出现?那赵三姐呢?

    因此,他仍抱着一线怀疑地冲着这名在他面前一丈远处停下步来的中年灰衣文士沉声喝问道:“阁下是谁?”

    公孙彦含笑道:“尚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在洛阳噢!抱歉抱歉!那一次是我公孙某人冒名顶替,算不得正式见面!”话声微顿,神色一整,朗声道:“尚大侠与我公孙某人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公孙某人郑重宣布,也是阁下最后一次与公孙某人见面了!”

    尚文烈冷哼一声!哂然道:“原来那次的贾天绅是你姓公孙的冒名顶替的,嘿嘿!若不是鼠辈扰乱,阁下早就死在本公子的金龙剑下了,焉会有今天这一次见面?”话声一顿,面色一沉,喝道:“阁下既藏身于赵三姐车中,赵三姐贱妇何在?”

    喝声一落,马车中一声娇叱:“赵三姐人头在此!”娇叱声中,一条娇小人影从车门中电闪而出,凌空扬手,掷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落尚文烈身前!

    “上官琼!”尚文烈诧呼一声!又复低头一瞧落在身前的那团黑乎乎之物,触目之下,不由一懔!

    原来,这团黑乎乎的东西,赫然是赵三姐的螓首,但见血迹斑斑,面目惨厉可怖,哪还有半点老来娇的风韵?

    再抬头看时,只见上官琼俏立在车门边,玉手轻舒,扶着缓缓步下车门的贾天绅!

    一连串的事情发展到此,尚文烈绝顶聪明,哪还有不豁然贯通之理!

    那就是说,上官琼救走了贾天绅,遇上了司徒万方,却碰巧被公孙彦路过杀了司徒万方将她两人救走,而在前来“金龙总宫”的途中,又无巧不成书地截住了带着胜夷光前来兴问罪之师的赵三姐,她的本领有限,全凭乘坐的那辆马车作怪,可是遇上了上官琼,那马车自然不会产生多大作用,于是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却很凑巧,不来时都不来,要来的时候,却一齐发生了!

    尚文烈目光一转,已看出今天情况大大不妙,当下一咬牙,厉喝道:“柴护法!速去通知大总管,着他尽起宫中人马,出来与这班鼠辈决一死战!”

    柴玉树方自躬身应了声“属下遵命!”还未及转身,那两根盘龙石柱后的总宫大门楼上,突然爆起一声惨吼!跟着又是几声惊叫,随即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喝声划空传到:“尚大公子不必下令了,大总管已被奴家送回老家啦!”

    尚文烈听得心头大震,忙掉头望去,但见大门楼上俏生生扬臂尖叫的。赫然是麻金莲,她身旁站着周护法,那大总管“九幽诸葛”的一颗六阳魁首,竟然提在周护法的手中!

    很明显地这鬼女人正是潜伏宫中的内奸,同时,看情形宫中被她迷惑而反叛他尚文烈的人,恐也不在少数,因而当“九幽诸葛”被刺杀之后,除了少数的几个心腹发出几声惊叫,宫中便落入她的控制之下了!

    只奇怪,麻金莲为何会由最忠实的干部而一下变成了内奸的呢?

    尚文烈这时候只感到头脑一阵昏乱,一连串不利于他的打击,已使得素以阴险冷静、足智多谋自负的他无法承受!

    他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脑子里翻腾着一大堆问题,他身形一动,欲待补返宫去手刃了麻金莲这鬼女人,可是,强敌就在面前,他能走得了么?

    他一咬牙,深深地吸了口长气,胸中的怒火渐渐压了下去,轻轻甩了甩脑袋,暂时把一大堆困扰的问题甩开了,刹那间,他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态度,正常的心情,挥手命柴玉树等一班武师退在一旁,冲着公孙彦淡淡一笑,道:“公孙堡主!看情形,剩下来的就只有你我两人的事情了!”

    公孙彦含笑点头道:“不错!尚大侠总算想通了!”

    尚文烈“哼”了一声,冷冷道:“公孙堡主打算如何解决?”

    公孙彦正色道:“尚大侠与我公孙某人的一身所学俱出于一部‘金龙宝典’,而‘金龙宝典’中最具威力的就是一套‘金龙剑法’,所以公孙某人之意,要向尚大侠领教一下,同时也让天下武林同道,一睹本门剑法之奥妙!”

    尚文烈朗笑道:“好个让天下武林同道一睹本门剑法之奥妙!本公子正有此意,公孙堡主请!”

    公孙彦手按剑把,缓缓将金龙剑掣出,扔掉剑鞘,宝剑当胸直竖,左手剑诀轻轻搭在盘龙吞口上,神色肃穆地目光凝注尚文烈,沉声道:“尚大侠请!”

    尚文烈一定心神,也将金龙剑当胸直竖,左手剑诀轻搭在龙盘吞口上,神色肃穆地目光凝注,沉静得恍似一尊石像!

    在这生死荣辱的关头,他沉静下来了!可是,他心中仍有一丝忐忑,因为他的那套“金龙剑法”只有四百一十七式,其中尚缺两式攻招和一式守招,那就是说,如果公孙彦已将整套剑法学全了的话,他尚文烈就会败在那一式缺了的守招之下!

    现在他只有一线希望,就是希望公孙彦与贾天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无法将整套剑法学全,然而,这希望到底有多少把握?如果公孙彦单单就只缺那么一式

    他沉静了的心神,又开始浮动起来了

    此际,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不论各大门派的群雄以及“金龙宫”的武师打手们,俱都圆睁双目,屏息静气地注视着这两个为了谁是“金龙门”正统而生死一搏之人,两方面的人都只有一个希望,如今就看哪一方的希望能够实现了!

    西斜的日光,映照在尚文烈的金龙剑上,闪耀起夺目的金霞,而公孙彦因是背着日光的关系,他的金龙剑只传出阵阵轻微的吟啸,却没有耀目的光芒。

    这情形,显然对尚文烈大为有利,同时,双方对峙了这一阵工夫,尚文烈心神浮动的情形也随着时间而渐渐厉害,使得他不得不把握目前这有利的情势,发动攻击

    一声震天长啸!尚文烈右腕一沉,金龙剑霍地前指,身形疾起,一道匹练般的金虹,挟破空剑啸,刺人心魄地直向公孙彦闪电般射去!

    公孙彦神色凝重,屹立如山,两道炯炯眼神,凝注着飞射而至的匹练金虹,右肘如拒千钧似地缓缓向前平平推出

    “呛!”一声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起处,两柄金龙宝剑乍然一接之下,一阵龙吟锐响盘空回应,森森剑气四溢,砭骨裂肤地使得四周的人为之毛发直竖!

    “嘎!”一声令人神魂欲飞的双剑交错乍响,公孙彦一剑将尚文烈攻到的金虹震得一偏,跟着手腕一振,金龙剑一绞,一撇,低喝一声:“着!”

    一缕金芒,一闪而敛!

    “哎!”尚文烈一声惊叫!身形倏止,停在公孙彦身前四尺远处,右臂斜斜向外直伸,握在掌中的金龙剑不住颤抖,金霞闪灿不停,双眼睁得大大地瞪着公孙彦,左手紧紧接在胸前,喘息着嘎声叫道:“你你我我就只差差这一招!”

    公孙彦歉然地一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事实的确如此,可是连我公孙某人也没料到!”

    尚文烈身子晃了一晃,目光四下一扫,嘎声道:“你你竟没让我也没让他们”

    公孙彦摇了摇头,歉然道:“天意如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阁下安心地去吧!”

    尚文烈深深吸了口气,左手的五指一紧,指缝中渗出大量鲜血,仰首望天,大叫道:

    “天意如斯?我我死不瞑目!”

    “当”的一声!他右手五指一松,金龙剑跌在地上,接着身子一软,吁出了最后一口气,颓然倒在抢过来搀扶的柴玉树怀里!直到这时候,各大门派的群雄才轰然爆起一阵欢呼!公孙彦默默地接过钱一博递来的剑鞘,缓缓将金龙剑插进鞘中,徐徐转身,默然举步

    钱一博一步跟上,低声道:“禀堡主,此地如何善后?”

    “善后?”公孙彦徐徐掉头回顾,摇了摇头,淡然道:“随他们去吧!”

    钱一博讷讷道:“可是这偌大的金龙宫,岂不是正好”公孙彦又摇头道:“不!咱们不需要!”

    钱一博愕道:“那么,咱们”

    公孙彦目光一凝,望向远方,沉缓地说道:“我想“中条山白鹿谷的那片田庄,似乎不应该让它荒芜得太久了!”

    钱一博的目光随着公孙彦凝望天边的一抹晚霞,脸上浮起一片安详的微笑,放心地吁了口气,喃喃道:“是的!那一片田庄,的确需要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