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剑走天涯 > 第三章渡江缉凶

第三章渡江缉凶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石一平走前一步,道:“禀副堂主,江东突然出现不少战船及生面孔的人,大概是堂主的死讯传了出去,巨鲨帮正想乘机夺本堂的地盘,请副堂主定夺。”

    梅傲霜双目一睁,随即镇定了下来。“如此,柳香主及卢香主便请到江东指挥一切,以防巨鲨帮的突袭!”

    她想了一想“石香主,你派人去请沈神通来吧,我想把这件事委托他办,避免我们分散了人手,予敌可乘之机。”

    石一平道:“属下正有此意,副堂主高瞻远瞩,不愧是女中丈夫,属下好生敬佩,属下这就派人找沈神通。”

    梅傲霜露出欣慰之色,挥手示意他退下,突然又道:“看来大堂主及三堂主的丧礼也不宜过于铺张,你着人择个吉日,从速让二位堂主早日入土为安吧。”

    沈神通带着端木盛到大江堂总舵时,已是初夏了,铁凌威及莫朝天亦已经安葬了不少日子。

    梅傲霜穿着一身未亡人的黑色打扮,黑色衣服衬托出白皮肤的晶莹,她有着梨花打雨般的哀愁。

    可是沈神通却在进门一瞥下,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些什么。

    梅傲霜在厅上接见他,她坐在椅上,沈神通微微一笑,把身子侧了一边,道:“不知夫人相召有何见教?”

    梅傲霜道:“想请神捕把本堂叛徒姚百变捉回来。”

    “可惜,沈某不是大江堂的人。”

    “你要多少代价,但请开口。”

    沈神通一笑,道:“钱是另一个问题,不过沈某若是被人当作属下看待,则再多钱我亦不办的。”

    梅傲霜一怔,脱口道:“神捕此话是何意?”

    沈神通笑而不答。

    石一平忙以眼色示意梅傲霜。

    梅傲霜才蓦地想起没有请沈神通坐下,忙道:“对不起,本座一时忘记应有之礼仪,来人,搬一张交倚给沈神通坐。”

    沈神通冷冷地道:“一张椅能坐两个人?”

    梅傲霜脸上一红,忙道:“再加一张!”心中道:“老家伙架子比我还大!”

    沈神通坐下时,对端木盛道:“你带茶叶来了吗?”

    “有。”端木盛忙自怀中掏出一包茶叶“是武夷的大红袍。”

    石一平听了心中十分异样,心想梅傲霜实在失礼,忍不住叫手下泡茶上来。

    沈神通道:“且慢,你们是用什么茶叶?”

    石一平无言以对,说实在的这些刀头舐血的粗豪汉子平日只对那火辣辣的烈酒感兴趣,对喝茶之道根本一窍不通。

    沈神通道:“拿老夫这茶叶去泡一壶,水不能下得太多,否则味便淡了。”

    梅傲霜到底是女人,心胸狭窄,闻言道:“本座请神捕来只是想请你替本堂办点事,不是请你来教本堂喝茶。”

    沈神通怫然站了起来,说道:“沈某的脾气一向这样,夫人若看不惯,沈某人一走了之便是了。”回首对端木盛道:“我们走吧。”

    梅傲霜脸色一变,霍地自椅上站了起来:“你,你

    你不能这样走!”

    沈神通回首道:“梅堂主想把沈某留下?”环顾四周,冷然道:“只怕未必办得到。”

    石一平忙道:“神捕不用多疑,敝上只是想请你留下把这案子接下。”

    沈神通盯着梅傲霜,说道:“是这样吗?”

    梅傲霜干笑一声,道:“未亡人见识浅薄不懂礼数,说话欠礼,神捕勿怪!”

    恰好一个堂众把茶送上来,端木盛忙打圆场道:“老大,我们先喝一杯茶吧。”

    沈神通哼了一声才转身再次坐下。

    石一平怕梅傲霜再得罪沈神通,便抢先把姚百变如何擅用公款,铁凌威如何召他回总舵训话,那夜在密室内密谈,不料铁凌威及莫朝天又如何被发现毒毙在密室内,单只逃出姚百变一人,跟着又把卢山及柳浴阳如何在孔家大院发现他,又如何被他逃脱细细述了一遍。

    沈神通想了一阵才道:“如今你们打算沈某如何做?”

    梅傲霜接口道:“请神捕把姚百变抓回来,交给本堂处理。”

    沈神通道:“抓姚百变?”

    “不抓他抓谁?”梅傲霜冷冷地道:“神捕要求若干,但请开口!”

    沈神通道:“这倒简单,一万两就可以,他到江北如鱼入水,要抓他也颇费功夫。”

    梅傲霜沉吟了一阵,道:“依你,姚百变人一到此,立即付酬金。”

    “还有一个要求,未知方便否?”沈神通道:“沈某想到密室看看。”

    梅傲霜道:“这本是敝堂重地,不过也没有什么秘密,就破例答应你。”

    沈神通喝了一口茶,站了起来:“请派人带路。”

    “石香主,请你带他们去。”

    “是,属下遵令。”石一千弯腰作了个请客状“神捕请。”

    沈神通在密室内走了一遭,然后停在桌前,目光注视桌面。

    平滑的梨木桌一尘不染,桌面上却被人用指“写”了个“茧”字。“石香主,请问铁堂主通常坐在哪里?”

    石一平指一指正中那张椅子。

    沈神通微微点头。“那么,这个字是铁凌威留下来的了?

    石香主,这以前桌面上可有这个字吗?”

    “不知道,此地除了堂主之外,别人不得进入。”

    沈神通脱口问道:“难道这室内的日常清洁也是贵堂堂主自己动手?”

    “这倒不是,敝堂有个专门负责此室打扫的下人,不过,每次打扫都要有个堂主站在门口监视!”

    “最后那次打扫负责监视的是谁?我是指铁凌威未死之前那次。”

    “正是在下。”

    “可曾发现这个?”沈神通指一指桌上那个“茧”字。

    “没有听那下人提过,在下只注视她的行动却没有留意桌子。”

    “请你传那下人来相见可好?”他因石一平对他恭敬有礼,说话客气很多。

    石一平脸现狐疑之色,不过还是应了一声,然后出去派人传秋菊来。

    不一会儿,那个名唤秋菊的下人应传而来,她年约四十,走到桌边好像心有惊悸般。

    沈神通沉声道:“是你负责此地的清洁?”

    “是。”她福了一福。

    “铁堂主临死前你进来打扫时,有没有发现桌上这个字?”

    秋菊看了桌子一眼,道:“没有,当时桌面还是完好的!”

    “此话当真?”沈神通脸色一沉,厉声道。

    “奴婢句句是真,若有不实,宁愿受罚。”

    “好,你去吧!”沈神通脸色一缓。

    秋菊离去之后,他又对石一平道:“石香主,铁凌威死后有人进来过否?”

    “尸体是由在下负责搬运的,后来堂主夫人再与在下来观察,当时也发现了这个字,只是想不透这里头的玄机!”

    “如此说来,这个字必是贵堂主临死前留下的了!”他想起太湖龙王项天元临死时亦留下了一个“一”字,心中隐隐觉得其中似乎有些秘密,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片晌,才道:“贵副堂主既然只求沈某把姚百变找回来,沈某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必然全力追缉,请代转告她一声,说我不当面向她辞别了!”

    两人出了大江堂总舵,在一家酒楼坐了下来。

    端木盛忍不住道:“头儿,铁凌威那个字可能另有玄机,你怎不向石香主查一查?”

    沈神通微微一笑,道:“慢慢来,梅傲霜只求我们捉姚百变,我们先办了此事,然后再赚她另外一笔!”

    “姚百变真的把铁凌威毒杀死了?”

    “暂时不必管这些,吃饭!你明日带夏雷、风火轮及路远到江北去,在未行动之前,最好告知李秃鹰一声,那秃子脾气可臭得很,不要让他抓住把柄!”

    “是,属下明白。”

    端木盛顿了一顿“不过,姚百变在江北朋友可不少,我四个人可能人手不足,到时可能要用及李老头的手下,如果他要求”

    “如果他的要求不太高,你就答应他。哼,以后他迟早也会用得着我们!”沈神通悠闲地吃了一口菜,边咀嚼边说。

    刚才他们口中提到的李神捕就是江北总捕李秃鹰,其名头不下于沈神通哩!

    端木盛带着夏雷、风火轮及路远乘船过江。

    江风吹来,暑热全消,那舟子异常熟练,小船在江涛起伏中依然行得十分稳当,不一会儿,便把船靠在江北岸边。

    端木盛决定先去拜会江北的总捕快“神眼秃鹰”李鹰。

    当下一千人首先在汉口歇宿,次日一早,端木盛派夏雷到大江堂汉口分舵了解一下情况,自己则去衙门询问李鹰的下落。

    汉口的捕快早已听闻过端木盛之名,于是立即请人去查询,而端木盛先返回客栈。

    近午时,夏雷回来报称大江堂分舵未曾发现姚百变的踪迹,不过却取来了一份姚百变在江北的朋友名单。

    端木盛看了看名单,心念立即急促地转动起来,姚百变会藏在什么地方?

    他想到姚百变左脚曾中了一箭,上岸时必在这附近,但大江堂分舵的人为何未曾发觉?他藏的地方很秘密?据他们所说,姚百变逃离之后的次日并没有陌生人在城中买马或乘车代步,按理他即使易容术非常高明,走路时左脚始终会露出马脚。

    那么,他会藏在何处?

    想了一会儿,得不出结果,他看看名单上住在附近的人的地址,又自忖道:“绝对不成理由!这些人卢山及柳浴阳都已去找过,若是藏在那里,岂能不被发现?”

    心头突地一动。“难道他潜回江南?”他再盘算一下觉得大有可能,可是现在他的伤也该痊愈了,他会留在江南吗?

    端木盛肯定姚百变现在必定又潜回江北。“他在江南孤掌难鸣,怎能与大江堂硬碰?如果他想东山复起,那必定要找个有势力的朋友。”

    他眼光再次落在那份名单上,上下移动,脱口道:“大别山飞凤寨倒是个好去处!”

    夏雷听得一怔,问道:“端木兄你说什么?”

    “如果姚百变企图东山再起,重回大江堂,你说他会借助谁的力量?飞凤寨的‘火凤凰’兄妹正是最佳人选!”

    端木盛目光大盛,越说越兴奋“火凤程一凤跟姚百变一个脾性,好酒又好色,火凰程一凤跟他又有染,姚百变只须动之以私,答应事成让飞凤寨在大江堂占上一份,俩兄妹绝没不答应之理,而且,双方距离又近,互为犄角,把水陆势力联合起来,双方声势将更盛,也更巩固了呀!”

    风火轮接口道:“说得有理,吃了饭就上飞凤寨一趟吧!”

    “等一下,我看还是先拜会了李神捕后才好行动。”

    吃了饭,衙门内有人来通知,说李鹰现在正落脚在豫南的信阳,端木盛便派夏雷等三人先到飞凤寨附近探听,自己提剑北上信阳。

    他骑马急驰,只三天便到了信阳,找到了李鹰的窝,他递上了拜帖,一会儿,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立即出来,并且自我介绍“小弟顾思南,久闻端木兄之盛名,今日一见果然见面胜过闻名,端木兄请进!”

    端木盛忙说道:“不敢。顾兄之名,小弟亦是如雷贯耳,惜没缘谋面,素以此为憾,如今一见,果是人中龙凤,大慰平生!”

    顾思南见他年纪比他多了将近十岁,成名及入行都比他早,但却毫无架子,心中亦是大喜,连忙把他引入。

    李鹰正坐在小厅中抽着旱烟,端木盛一见他头顶上没毛,便知他的身份,慌忙行了一礼,并说道:“晚辈端木盛拜见李老前辈,前辈威名震慑江北,群丑蛰伏,为万民造下不少福,小子今日入境一切生疏,还盼前辈不吝赐教!”

    李鹰吐了一口烟,眯起双眼,看了他一会儿,道:“人说你不日便能成为强人继承人,果然没有说错!你先坐下吧!思南,拿一壶酒来,老夫只喝酒不喝茶,不像沈神通那样吹毛求疵,也不敢请你喝茶,以免出丑!”

    “前辈言重,晚辈喝什么都没讲究!”他又行了一礼才坐下去。

    顾思南立即替他斟了一杯酒。

    李鹰大大咧咧地道:“思南,你替我敬他一杯!”

    他自顾地吸起烟来“我素知沈神通的为人,他派你来必有事求我,你说吧!”

    “是,”端木盛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姚百变毒杀铁凌威及莫朝天的事说了一遍。“晚辈估计他藏在大别山的飞凤寨里,但这是前辈的地头,晚辈不敢造次,先来对前辈禀告一声,以免误会!”

    李鹰点头道:“这问题不大,既然你这小子对我还有几分尊敬,我便任你行动,绝不过问!”

    端木盛大喜,脱口道:“谢谢前辈盛情,不过”

    李鹰一板脸孔,道:“怎么突然吞吞吐吐?”

    “不知前辈要求多少礼金?”端木盛小心翼翼地道。

    李鹰兀地站了起来,磕掉烟灰,沉声道:“你以为老夫跟贵上一样吗?他斤斤计较,把钱看得比天还大!你只管行动吧!老夫不收分文。”

    端木盛大喜过望,连忙又再拜谢。

    李鹰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还对我的胃口,可惜,择错了主,算沈神通好运气!你在这里吃午饭吧,我还有话问你!”

    端木盛一直怕李鹰会问些令他难答的话,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

    饭后李鹰才问道:“你刚才说,铁凌威死前留下一个‘茧’字,这是什么意思?”

    “晚辈也不知道,当时曾问过敝上,他却说我的责任只是把姚百变抓回来交给大江堂,其他的以后再说!”

    李鹰冷冷地哼了一声,抽出旱烟杆,一边装烟,一边道:“你再把密室内的情景及石一平的话说一遍。”

    端木盛不敢违他,便再仔细说了一遍,他话刚说完,李鹰亦刚把烟抽完。

    “好啦,你如果赶着去飞凤寨,老夫亦不再阻延你!”

    端木盛连忙站了起来,道:“多谢前辈一饭之恩,晚辈就此告别。”

    李鹰道:“思南,你替我送客!”一顿,又道:“沈神通若不能礼待于你,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多谢前辈知遇之恩!不过敝上对晚辈也是青睐有加,晚辈不能”

    李鹰挥一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他目送端木盛离开,心中却不断琢磨石一平的话。

    端木盛赶到大别山附近,凭着沈神通创下的联络暗记找着了夏雷等人,他迫不及待地询问情况。

    风火轮抢着道:“小弟冒险上了几趟山寨,由于山寨防卫严密,多次都因怕打草惊蛇而不敢造次,直至昨夜才潜入飞凤寨的凤凰厅,那时已是二更,但仍灯火通明,原来程家兄妹在宴客,看情形其中一人便是姚百变,但昨夜程一凤宴请的却不是他,而是‘飞天蝙蝠’蒲松柏!”

    端木盛道:“你能肯定姚百变在山寨里?”

    “应该没错!”

    风火轮道:“小弟听程一凤多次呼一个瘦削身材、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姚老弟,而程一凤却坐在他身旁,还不断用肩挨着他,状甚亲热,两人不断打情骂俏,程一凤不时叫他变哥哥。”

    他学着程一凤的说话语气神态:“变哥哥,这次可不许对小妹变心!没良心的东西,你若变了我便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它是用什么做的!”

    他学得唯妙唯肖,旁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端木盛亦禁不住笑道:“你可听到蒲松柏上山是为了什么?”

    “没有。”风火轮摇摇头,道:“会不会是去接姚百变下山?”

    端木盛记得大江堂汉口分舵的韦香主提供的那份名单,里面也有“飞天蝙蝠”蒲松柏的名字,他脑筋飞快地转了一下,说道:“蒲松柏要接他去哪里?回大江堂?单他一人岂能成事?”他不禁沉吟起来。

    夏雷道:“可能蒲松柏只是陪他去找别的朋友,而且姚百变他们亦未必知道梅傲霜已聘请了我们来捉他。大江堂主虽然在长江两岸都有势力,但江北这方面显然比较弱一点,他可能亦有恃无恐!”

    路远道:“不过,也有可能蒲松柏上山只是去见见姚百变,随便与程家兄妹聊聊天而已!”

    端木盛想了一会儿道:“依我估计姚百变一定会跟蒲松柏下山,他不会甘心拱手把大江堂送给梅傲霜,如果要重收大江堂,他必须下山去探听动静及联络他那些狐朋狗友,以壮声势!”

    他看了众人一眼,道:“飞凤寨有几条出路?”

    “表面看只有一条山路,不过也有可能另有暗栈,只是我们未有发现。”

    “无论如何,我们先在这附近等他三天,三天之后,姚百变若仍未下山,我们再另作打算!”

    端木盛道:“只要飞凤寨有人下山,便得仔细观察,因为姚百变的易容术颇高明,一个疏忽便会让他溜掉!”

    “是,端木兄说得有理!”

    端木盛又道:“风老弟,你辛苦点潜上山中,以防姚百变走暗栈。不过,不要太靠近山寨,否则若被发现,事情就更难办了!”

    过了两天,依然没有动静,不但未发现姚百变下山,连“飞天蝙蝠”蒲松柏亦不见了。

    这天风火轮躲在一丛野草之后,远远注视飞凤寨的动静,正在烦闷间,突然见到姚百变背着一个包袱,跟蒲松柏出来,背后跟着程家兄妹,由于相隔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看样子程家兄妹好像是在送客。

    不久便见姚百变及蒲松柏回身拱拱手,然后迈开大步而行,姚百变仍是本来的面目,没有易容化装。

    凤火轮大喜,正想抢先下山报讯,不料姚百变向左一转,却不下山。风火轮住了脚,心中诧异:“姚百变左首有块大石阻住去路,姚百变走向那边干什么?”

    风火轮静悄悄跟上了去,原来石中有条隙缝,竟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他待姚百变进入石隙中好一会儿才闪身而人,这石缝看来是天然的,斜斜向下。

    走了十多丈才到出口,风火轮探头下望,姚蒲两人尚在下面。

    巨石斜生在峭壁之上,石隙出口有一条粗如儿臂的山藤,长逾数十丈,姚百变及蒲松柏正顺着山藤爬下悬崖。

    他待山藤静止了之后,才握着山藤迅速滑下去。

    他的轻功在沈神通手下号称第一,这下当真是又稳又快,若不细心几乎看不出山藤的摇晃。

    山藤尽处又有一块大石,这石头又平又滑,正好落脚,四周树木丛生,看不到姚百变及蒲松柏的踪影。

    石下有一道山涧,山冰潺潺而下。

    风火轮不敢怠慢,连忙自石上跃下,沿涧而下。

    走了小半里,突然听见水声哗哗,他凭着树木的掩护窜前几步,原来姚百变及蒲松粕正坐在涧边喝水吃干粮。

    他见姚百变的那个包袱丢在一旁,眉头一皱,心生一计,便悄悄走上前,自怀中取出一小撮东西放在包袱内,然后又退了下去。

    姚百变及蒲松柏谈笑正欢,加上水声哗啦,竟丝毫没有发觉。

    风火轮不敢怠慢,立即从原路退回,又顺山藤爬上峭壁。

    待他回到山前端木盛等人埋伏之处,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喘着气把情况说了一遍。“小弟放了一撮‘千里飘香’的药粉在姚百变的包裹内,不怕被他逃脱!”

    端木盛忙道:“我们快追,蒲松柏的鼻子灵得很,莫要被他发现,断了线索!”

    四人也不答话立即行动。

    到了那条石涧,姚百变及蒲松柏已不见踪迹。

    风火轮猛力吸了几下,幸而“千里飘香”药味仍在,众人趁着日落之前又急赶一段。

    次日一早又立即急行,风火轮走在前面带路。

    走了几十里仍在山中,却一直向北行。

    到了中午,风火轮一拐改向东行,再急走个把时辰,前头仍不见有丝毫人影。

    端木盛隐隐觉得不对:“咱赶得这般急,如果姚百变不是已经发现被人跟踪而加紧步伐,应该早已追上了。”

    夏雷本来的性子就较急,闻言不禁叫道:“那么我们再加快追上去!”

    又走了五六步,端木盛突然想起一事,心头一跳,道:“假如姚百变已有所觉,他将会把包袱抛掉,我又因何必要循气味追之许多路!”

    路远比较仔细,接口道:“对,这其中有什么奥妙?他葫芦内卖什么药?”

    端木盛抬头一望,前头仍是一片山石木树,他有点焦急地道:“只怕要追上去才能够知道究竟!”

    黄昏,晚霞满天,宿鸟归巢,呱呱乱叫,烦人心神。

    风火轮跃上一颗大树,只见远处有个人影闪跃走动。他心中大喜,连忙飘身下树,道:“前头有人,可能就是姚百变!”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展开轻身功夫追上去。风火轮一马当先,他好像足踏风火轮,远看好似一道轻烟。

    那人不是姚百变,而是“飞天蝙蝠”蒲松柏,他转身冷冷道:“你们是谁?”

    夏雷脱口道:“姚百变呢?”

    蒲松柏脸色一变,道:“在下怎么知道?”

    “什么不知道!”风火轮怒道:“你明明跟他一道!”

    蒲松柏怒道:“我犯了法吗?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端木盛道:“在下端木盛,沈神捕的手下,想你多少有个耳闻。我不想把大家关系闹翻了,请你把姚百变的下落告诉我们!”

    蒲松柏神色又是一变,但迅即恢复,他打了个哈哈道:“蒲某还以为是那些瞎了眼的强盗呢!原来是沈神捕的手下,失敬失敬,蒲某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昨天分手了!”

    好家伙,他竟拐了弯骂人。

    路远怒道:“你竟敢当着和尚骂秃子,阁下再不说休怪我无礼!”

    蒲松柏倒颇有骨气,冷笑一声:“无礼也不过是把蒲某杀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端木盛倏地退后几步。

    夏雷立即道:“让夏某试试你的斤两!”拔出一把长刀,刀身细窄,晶亮眩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蒲松柏仍然不惧,道:“来吧,蒲某正想讨教!”

    他的衣服十分奇异,衣袖跟上衣胁际连在一起。指甲长长突出手指,一展双臂好像胁生双翅,山风吹来,衣袖猎猎作响。

    夏雷一扬长刀,道了声有礼,挽了个刀诀,手腕一沉一抖,刀尖直刺蒲松柏胸膛。

    蒲松柏一闪,双手立即自刀隙中扑进去。

    夏雷暴喝一声好,双脚一错一退,刀光立盛,一招接着一招使出,一招三式,三六一十八式彩云追月刀法一展开,只见刀光不见人影,疾如闪电。

    蒲松柏长啸一声,冲天飞起,半空中张开双臂,好似雄鹰展翅,在空中一个回旋,飘过夏雷头顶。

    夏雷也是轻啸一声,足尖一点离地向上射去,人未至长刀也带着一溜斜阳连刺蒲松柏胸腹九大死穴。

    蒲松柏心中大喜,暗道:“你这不是寻死?”双臂一扇,去势突然加快,夏雷六招刀法全部落空!

    蒲松柏凌空一个倒翻,双手如鹰爪抓向夏雷背后。眼见夏雷气将竭,力将尽,难有余力逃避,他目光中不禁露出一丝胜利的喜悦。

    刹那但见夏雷双脚一屈,人如一个大皮球般坠下。

    蒲松柏怪叫一声,双肘合紧,人即如陨石般飞下,双爪改插夏雷头上。

    端木盛及风火轮等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但又抢救不及,空白着急。

    夏雷,左脚尖在右脚面上一点,身子如离弦之箭,反向蒲松柏疾射而去,临近时,手腕一翻,刀光霍霍卷斩蒲松柏双爪!

    蒲松柏大感意外,急切间双臂一展一合,飞鸟般滑开。

    “嗤”一声,刀至袖裂,蒲松柏衣袖一裂失却空气浮力的凭借,身子立即坠落地上。

    这几招兔起鹘落,疾如星火,双方反复历险,令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待到夏雷安全落地,众人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蒲松柏失了一只衣袖,威势尽敛,好似飞鸟失去一只翅膀,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夏雷道:“你以为在空中便能占尽优势,可惜在下的武功本就是在空中作战,否则夏某的刀法又如何会被称为彩云追月刀!”

    蒲松柏看了端木盛一眼,道:“蒲某一子走错满盘皆落,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

    端木盛道:“我只想你把姚百变的去向说出来而已,并不想杀你!”

    蒲松柏脸色一沉,厉声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要蒲某出卖朋友是万万办不到的!”

    风火轮冷笑道:“你还挺讲义气的呀!要是你与姚百变易身而处,只怕他早就把你出卖了!”

    “别人怎样做法蒲某不会理会!”

    蒲松柏冷冷地道:“但蒲某又岂会自违自己的做人原则!

    蒲某也就如你所愿也免多受凌辱!”他左爪立即插向脑门!

    夏雷大惊,长刀却同时飞出,蒲松柏本能的反应立即把手腕倒翻,长长的指甲系在刀身上,叮一声长刀倏地斜飞一旁!

    端木盛叹息道:“蒲兄不必求死!端木某敬你是条汉子,绝不与你为难,你走吧!”

    “你放蒲某离开?”蒲松柏几疑置身梦中。

    “是。沈神捕的门下虽然嫉恶如仇,不过却最佩服有义气的好汉子!”

    蒲松柏这才相信。“好,蒲某心领,异日再兵戎相见,我亦必放你一次!”语音一落,立即展开轻功飞驰离去。

    风火轮亦赞道:“想不到姚百变也能结交到这样的好朋友!”

    端木盛焦急地道:“我们走原路,再向北追下去,我有一个预感,姚百变可能是去冀南找‘金甲神枪’郭霜天!”

    当下一行人便立即退回原路,然后直往北驰去,走了十多里路才停下休息吃干粮。

    这夜月色皓洁,照得大地光如白昼,四人为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连夜急飞。

    直至五更才停下休息。

    次日黄昏,众人到了一个名唤换马集的小镇,这镇不很大,但因为是马匹的集散地,人口还不少。

    小镇的一条街道是用青石板铺成的,马蹄敲打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

    远处有枝斜伸的竹竿,吊了一幅布帘,上面写了个斗大的“酒”字,众人经过长途跋涉早已又饥又渴,见了这酒旗都是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向那里走去。

    这酒店不大不小,不过布置得倒干净,背靠竹竿河,临河那边开了好几个窗,清风徐徐自窗口吹进来,凡到此的人都觉暑气顿消。

    已近晚饭的时刻,好几张座都有了食客,端木盛等人挑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以便监视街上的行人。

    风火轮一人店便急呼道:“小二,弄几样可口的菜来,还有先把茶水及酒送几壶来解解渴!”他一边说一边把上衣的钮扣解开几个,转身面对窗口让清风吹拂在他胸膛上。“好凉快!好凉快啊!”眼光一瞥,陡地发现有人望了他一眼,待他留神时那人却已转过头去。

    他有点奇怪,这人的面孔陌生得很,可是却偏偏又有熟识之感,他抓抓脑门,蓦地想起主要是那对眼睛令他有熟识的感觉,想到此猛地又醒悟:“这是化了装的姚百变,任他易容术如何高明,总不能把眼珠子换过!”他心中大喜,忙回身对端木盛打了个眼色。

    端木盛不明所以,眼光露出疑惑之色望着风火轮。

    就在此时,那个汉子突然自椅上飞了起来,半空折腰射飞向大门。

    风火轮不及对端木盛细说,喝道:“他是姚百变!”

    这几人之中只有他见过姚百变,所以只他认得,端木盛及夏雷尚来不及定过神来,风火轮长鞭已“毕拍”一声,向姚百变卷去!

    姚百变知道暴露了身份,急着离开,眼看身子即将飞离酒店,正在暗暗高兴之际,风火轮的长鞭已临身。

    他心头一凛,急忙中运气沉身让过软鞭,身子一沉右脚立即踏在一位食客的肩上,跟着借力一蹬,整个人又立飞起,去势更急。

    刹那端木盛离椅飞起,双掌猛击姚百变胸腹!

    姚百变一咬牙,右手伸出蛇形剑往他双掌绞去。

    端木盛双掌一缩跟着暴涨,姚百变怪叫一声,猛一吸气凌空移形换位,勉强避过。

    刀光一闪,夏雷的长刀已如流星般劈到。姚百变则一挡“当”的一声巨响,身子立即被迫落店内。

    他双脚刚沾地,剑一引,斜刺端木盛面门,半路一抖改削路远肩膊,再一沉又再改戮他“璇玑穴”一招三变,果然是高手的风范。

    路远疾退两步,大砍刀一握在手立进“毕拍”一声,风火轮的软鞭已斜抽在姚百变背上,立时皮破衣裂,火辣辣的疼痛使姚百变神态更为疯狂,蛇形剑一抡,格开夏雷的长刀,跟着伏地一滚避过端木盛的掌,左掌急翻,反劈对方的-膝盖,蛇形剑一挥急削路远双脚。

    端木盛跃高三尺,足尖疾踢姚百变双眼,路远不退不避,弯腰大砍刀向蛇形剑缠去。

    姚百变讨不到便宜,立即再滚开,正想直起身来,风火轮的长鞭毒蛇般扫至,百忙中他左掌在地上一击,身子立打横平空升高三尺,软鞭自他胁下穿过,鞭风砭人肌肤。

    他虽逃过软鞭却避不开夏雷斩来的刀,长刀在他左肩劈下,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可是他也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直起身来。

    夏雷这一刀使他在那一刹那失去了知觉,脑海中空空洞洞,行动也突然慢了起来。

    “毕拍”再一声鞭响,风火轮这一鞭力道至猛,把姚百变自地上卷起来。

    此刻姚百变脑海才猛地清醒起来,他双手双脚在空中晃动十分笨拙可笑,却阻不住去势。

    风火轮不禁得意地笑了一声,刹那不知怎地姚百变的去势却突然加速,直向窗口飞去。

    端木盛喊了声不好,话音未落,耳际已传来一阵“噗通”的水声,夏雷急奔至窗口望下,只见姚百变自河上露出一颗脑袋来,跟着一个转身,像天平卧在水面上,附近江水立即被血水染红了。

    时值夏季,河水暴涨流速甚疾,只一眨眼之间,姚百变已经被河水冲出二十多丈。

    他两次脱险都是借水逃遁,上次在长江,这次却在竹竿河。

    端木盛道:“夏老弟你在这里买些干粮点心,我跟风老弟先追下去!”

    路远亦道:“对,他伤得很重,未必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