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八极神童 > 第十七章郎中动灵机

第十七章郎中动灵机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金陵,乃六朝金粉之地,商业辐辕,文物鼎盛,吴称建业,晋为建康,唐改为金陵,明改南京迄今。

    在秦淮河畔,有一金城客栈。

    这天,来了一位女客人,她很年轻,约十八九岁,长得端庄秀丽,聪明伶俐,的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胎子。

    只是,此刻她双肩紧竖,无精打采,显得有些憔悴与落寞,郁郁寡欢。

    虽然如此,仍掩不住她娇俏的体态,相反的,却觉得她另有一种抚媚和纤巧,实是标准的黛玉型美人。

    她自走进店中,部掩上房门,倒头便睡。

    在房外,则隐隐听到她的饮泣之声,只是她预先向店家吩咐过,未经呼唤,不准店家前来打扰。

    故而店家虽听到她的哭声,却因未经呼唤,不敢冒失的闯进一个少女的房里去,一看究竟。

    “唉!”

    忽然一个年老的堂倌,发出一声叹息,并听他似惋惜,又像感叹似的,口里喃喃的自语着:“这年头真是变了,年轻轻的姑娘家,就单身往外跑,吃了亏,却来这里生闷气,如何是好!”“老徐呀!你是不是看闲书落泪,在巷古人担心吗?人家吃不吃亏,干你个屁事,尽唠叨个什么!”

    那个年老的堂倌把话刚说完,又一位三十余的堂倌就接口说着,似打趣又似抱怨他不该多管闲事。

    那被称作老徐的老堂倌,不甘示弱的反击道:“你小子只知吃饱饭肚子不饿,前天来的那位姑娘,整日哭哭叫叫的尚未完,已经使人够麻烦了,至于这一位吗?哼!我看八成和她一样!”

    这老堂倌说着,特别压低了声音,用手向两边的店房中指截了一阵。

    那年轻的堂倌见他没完的唠叨,却斥止道:“尽罗喽什么,还不赶快去干活,你不睁眼瞧瞧,这些人有一个好惹的吗?”

    那姓徐的闻喝,仍有几分不服的,口中喃喃着,转向店前走去。

    原来在房的对面,也住着一位单身姑娘。

    她和刚才住店的少女差不多,也是进店之后,就蒙头大哭,不过情形较刚来这位严重些罢了且说这位三十余岁的堂倌,见老徐已去,又向两面的客房门望了一眼,不自觉的摇摇头而去。

    “麟弟弟,你不能去了我呀!我”

    从左面的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歇斯里底的惊叫,从叫声中,已听出此人的悲哀和失望。

    哎呀!

    右边的房门打开了,刚才进店的少女,却迎门而立,凝神静听着院内的动静,只是她的眼眶微红,两颊边的泪痕,尚清晰可见,显然她是听到刚才的叫声,就连脸都顾不得擦,即伧惶出来查看。

    但此刻院中静悄悄冷清清,毫无一点声息。

    这位少女查着了一阵,见无什么动静,就自语着道:“不会是听错了吧!分明是在喊叫麟弟弟嘛!”

    她自语了一阵,向对面房门瞥了一眼,满怀失望的又碎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从她关门的态度上看,已显焦燥与气愤。

    原来刚才做忽之间,她仅听到有人在叫麟弟弟,至于叫声的来源,则未能听清。

    不巧的,是那声喊叫,只有一声,却语音中断,以致她未能听得真切。

    “我不再任性了,只要你不丢掉我,任凭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跟随你一辈子,你

    呜啊啊能原谅我吗啊”哎呀一声,适才的这位少女又开门出来了。

    这次她不再犹豫,迅疾的运扑向对面的房门,可是她用手一堆,内面竟上了栓,却无法进去。于是,她就高声叫道:“云妹,快开门来!”

    敢情这次她不但听清楚了那哭声的来源,而且也明白是谁在哭了。

    不过她打了一阵门后,内面却没有动静,不免又有点怀疑起来。

    “姑娘,这里的客人正在病着,请不要打扰她吧!”

    她正在犹豫之际,刚才那个三十余岁的堂倌又走了回来,满怀好意的向她说着。

    谁知这位姑娘闻言,就焦急的问道:“这里住的是个姑娘吗?”

    “不错,正是一个姑娘,不过她已病了三天了!”

    “就她一个人吗?”

    “当然就她一个人,不然怎会无人照顾!”

    这堂倌的言谈之中,显然怪她多此一问。

    但是这个少女,却并不以为忾,只是失望的自语着:“可能是听错了,云妹怎么会一个人在此?”

    因而又失望的想转身回来,可是走了两步,就又停下身来,同那堂倌道:“即然她是单身姑娘,就请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假若病不很重,我也可以照顾一下!”

    这个少女,对于她自己的疑念并不死心,要想看个明白,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但是她不愿把她内心所想的,说给店家知道,故托言如此说着。

    可是这个堂倌,怎知她的用意,放在听了她的话后,却摇摇头,好心的说道:“姑娘,恕我张三口直,我看姑娘心绪也不佳,何必惹此麻烦呢?而且这位生病的姑娘,脾气又坏得要命,假若使她生了气,我们开店的人,实在犯不着触这种霉头,倘请姑娘三思。”

    这张三的话,实在情理之中,故这位姑娘听后,心下也有些动摇起来,觉得自己也是满腹心事,何必再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这种念头仅不过一转,而适才的拟念又袭上心来,随向张三道:“染病逆旅,已经够悲哀了,再无人照料,其内心中的沉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还是让我看看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老板见她可怜,曾经请大夫来看过,可是大夫说她是害的心病,这就无能为力了!”

    这位少女的话刚完,那张三就立刻接口说,且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位少女察言观色,已知店家对于这位生病的姑娘,感到头痛了,随又问道:“她到此几天了?”

    “整整三天,进店之后就病倒了!”

    这少女如此问,显然有她的用意,因为她和麟弟弟分手以来,已经四天了,假若这位姑娘已超过四天,当然就不可能是自己所想像的人。

    岂知这个店家竟说是三天,这不是很有可能吗?而且方才分明听她在呼唤麟弟弟,难道云妹也和麟弟弟分了手吗?

    她想到此,越法增加了她必须着着的决心,随道:“即然如此,就请你把门打开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们店里?”

    张三听她如此一说,却道:“却然如此不怕麻烦,那就进去看看吧!”

    他说着,就走到门边,把门推了两下,推开一点小缝,伸手板住门下缘,用力往上一提,就顺手把门推了开来。

    原来店房的门,是由整块木板,在一边开了个轴,所以在内面上栓之后,从外面可以设法打开。

    那张三把门打开之后,却用手向房内一指,说道:“她就住在内面,你自己进去瞧瞧吧!”

    说完,就抽身退了出去,又料理别的事去了。

    这少女进入房中,先向四下略一观察,却扬声道:“姑娘醒了股有?”

    她连问了数声,却无一点反应,不由心下暗自嘀咕起来,停下脚步一阵犹豫,有些踌躇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冒昧的闯进去了“麟弟弟,你原谅了我我再”

    蒸地┃┃正在她犹豫不决,徘徊不前之际,内房里又传出了梦呓般的叫声。

    她心中霍然一惊,这不是云妹的声音吗?她不再犹豫,不再徘徊,闪身朝内房中扑去。

    进入内房,她又征住了,只见床上和衣躺着位姑娘,已逞零乱不堪之象,而她的头,却檬在棉被之中,似是正在呓语着,不过仅闻念念有声,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显见这姑娘的痛实在不轻。

    她慢慢走到床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揭开被角一望,不由一把将床上的姑娘抱住,激动的大叫:“云妹!真的是你,怎会”

    下面的话,竟被硬咽之声所代替了。

    但是床上生病的那位姑娘,被她陡然一抱,先是一怔,继而反手一把将来人紧紧抱住,痛哭流涕的叫道:“麟弟弟,你真的原谅我吗?不再生我的气吗?我再不离开你了!”

    这位才来的少女,被这种情形激动得痛哭失声,知云妹尚在迷糊之中,认错了人,由同情而悲痛,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并不是她不愿控制自己的感情,实在是无能控制自己了,因为她自己也有一种伤心史,而无处发泄,这一遇到较亲近的人,怎能再控制奔放而激动的感情呢?

    两人拥抱痛哭了良久,这位才来的少女,始忍住了激动的情绪,掏出绢帕擦乾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又替那病中的姑娘沾乾腮边泪痕,温声间遣:“云妹,清醒一点,难道不认识我吗?我是年锦佩呀!你仔细看看!”

    那被称云妹的姑娘闻言,怔了一下神,然后闭起双目,失望的道:“你不是麟弟弟?”

    年锦佩见她意识模糊,如病情不轻,随道:“静心的休恩一下,我在这里陪你!”

    说着,就把她又轻轻的放在床上,替她理了理松乱的秀发,把棉被给她盖好,就退出房外,回到自己房中,将自己的东西取了过来,两人同住在一块。

    原来这病中的姑娘,正是一时任性,愤而离开白瑞麟的海彩云姑娘。

    她自从随白瑞璃闯荡江湖已来,早把他当作自己未来的丈夫一样看待,只是她却忽略了她自己的缺点,常常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使性子,会令人觉得她怪癖任性,感到头痛。

    不过在她自己来说,则是由于种种的遭遇,内心中产生一种自卑感,这些心理上的变化,使她本就任性的性格,益发执拗异常。

    因为她早先的对白瑞麟的一切,并不十分清楚,仅直觉中感到他不但人品武功出众,而且对人也温柔有礼,不像其他的武林人物一样,有那份粗犷近乎野蛮的习性。

    及后,始知他尚有一位朝夕难忘,青梅竹马又系救命恩人的邵美芙姑娘。

    不过这对她似乎妨碍不大,因为邵美芙的下落不明不谈,且又自忖凭自己的外貌和艺业,定比邵美芙要高望,将来还怕麟弟弟不转而爱上自己吗?

    谁知出人意外的,不唯邵美芙很快的出现,且半途中又插进一位谢碧凤,而人家的文事武功,不但均高出自己之上,就连人家的那份温柔俏丽,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而况还有师门的深厚渊源。

    在此种种情况之下,就不免有些自惭形污了,其实,说真的,仅就外貌来说,海彩云较谢碧凤虽然差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在性格上及武功上看,那海彩云却不能和谢碧凤邵美芙同日而语了。

    可是世界上的人,古今皆然,往往不能自知,以致造成许多恨事,假若海彩云能明乎此,在性格上加以改变,何尝会弄到今天的地步?

    她同白瑞麟等人,自离开金山寺之后,仅见到谢碧凤同邵美芙两人,都对白瑞麟表现得非常亲昵,就一时捻酸使性,愤而先行,压根儿就没想到白瑞麟是因何不悦,假若她能想到这一点,便自然心中释然了,而粗心的她,竟还以为白瑞麟对她不满呢!

    及到了曹家湾,本就有了回心转意的念头,但当她从苇丛探头相望,偏巧这时白瑞麟始发现她不见了,而口出怨言,在她聆闻之下,越发难以忍受,故当白瑞麟唤她时,巴故作不闻的隐身不出。

    更不巧的,恰在此时,又凭空跑出一位黄河渔翁,和白瑞麟一阵搅扰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白瑞麟拉往洪泽湖去,以致海彩云更加深了误会,在她的想法,以为白瑞麟根本就未把她放在心上,否则,怎会不再寻找呢?

    这些阴错阳差经过,错就错在海彩云的自卑感在作祟,因自卑而多疑,以为白瑞麟故意对她冷淡,所以就伤心欲绝的坐在江边直哭到晚上,始向金陵方面而来。

    其实,她的直在江边等到晚上,也不是无因的,由于她很清楚白瑞麟是个仁厚之人,绝不会真的弃她而去,定会再转来寻找她的。

    谁知当白瑞麟同黄河渔翁离开洪泽湖,而有意转来寻找时,又被谢碧凤一句无心之言,而打消了白瑞麟欲转回寻找的意念。

    可是这些经过,谢碧凤也是出于无心,她怎会想到海彩云竟苦在江边等到天晚呢?

    不然,就是白瑞麟不愿寻找,以谢碧凤的为人,也要阻止白瑞麟那样做的。

    所以在海彩云失望之余,自然思而想后,自己深加反省了一番,这才发觉自己的种种错误,深自后悔不迭。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伊人已沓,到那里去寻找呢?

    当然,她也想到了等明春正月,到丈人峰去,一定可以找到麟弟弟,但自己先离开了麟弟弟,将来怎有脸再自动去找人家?

    就在此由失望到绝望,从自省到深悔,再出悔而自责的情形下,到达了金陵,伤心之余,成了万念俱灰,因而自进入店中,便在身心交波的情况下而病倒了口

    才开始,仅是不饮不食,后来又发冷发烧,终日哭哭叫叫,把店家弄得也感到十分头痛。

    后来店家看情形不对,便找了一个郎中来珍视,谁知郎中看过之后,竟不住的摇头,说她的痛,是一种心病,非一般药石所能为功,于是也只好任她闹下去了。

    至于才来的这位少女┃┃年锦佩呢?她比海彩云也好不了多少,说来也有她的辛酸经过。

    原来年锦佩自遽然离开金山寺,她首先又跑到了江边细细的查看,可是那里除了十余具尸体尚无人掩埋之外,便未见有其他线索可寻,而自己念念难忘的麟弟弟,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她虽不怨麟弟弟绝情,却感到鳞弟弟太不懂女孩子们的心,因为女孩子们在必要时,宁肯舍去父母,也不愿放弃她心目中的青春偶像。

    所以她在江边却找不到踪迹,便又意向镇江城内赶去,可是问遍了全城,竟未问出所以然来于是便在沿江的几个城镇依次寻找,这样一来,在时间上,已是躲误了不少,假若她早想到沿江直上金陵,说不定尚可追上白瑞麟等人。

    她在第四天上,到达金陵,已是日影西斜之时,虽说为时尚早,但金陵乃是大城市,且名胜古迹很多,料想他们会在此地停留下来。

    因而虽天气尚早,既住了店,当然其目的是想追上白瑞麟等人,不过她却想不到会在此遇到海彩云。

    她这几天来,除了白天寻找之外,连夜晚也未闲着,到处查看夜行人的动静,以便获知麟弟弟的去向。

    可是失望得很,连丝毫音讯都末问出,所得到的仅是一般人对白瑞麟的噩耗感到惋惜,一致认为像这种武林杰出的奇炮,不应该白白的就遭到夭折。

    当然这些消息,听到年锦佩耳里,除暗替麟弟弟高兴之外,仅一笑置之,因为这封自己的目的为关宏旨。

    她是从失望中,感到自己命运的悲苦,刚找到自己的生父,却又失去理想中的情人,虽不怕将来无见面的机会,却惧时间冲淡了这份已有的感情,放在进店之后,就自叹命苦的痛哭起来。

    谁知就在她伤怨悲痛之中,猛听有人叫麟弟弟,这一份惊喜,实难以形容,心想:“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自己找到了!”

    岂料查着一阵之后,却是一场空欢喜,不免对自己的听觉发生怀疑,以为是魔由心生所致,于是又快快而返,不再查看了,刚返回房内,适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却听清了,那声音正是发自对面房中,同时也听出是海彩云的声音,暗忖:“只要她在此,麟弟弟当然也在此地!”

    因之,使到对面房中来,及问明是住单身姑娘时,方才的那股信心又动摇了,因为海姑娘绝不会一个人住此?

    后来在房中见到的,正是海姑娘时,那是却兴奋又惊异,她一万个也想不到海彩云真的单身住此不说,且病得已成模糊状态,而无人过问,就不由悲从中来,和海彩云抱头痛哭起来。

    而两人的哭,则是截然不同,海彩云是意识昏迷中,错把杭州当汁洲的哭,而年锦佩则是一方面怜悯海彩云的遭遇,一方面则为自己情感的发泄。

    这两人的哭,真可谓:“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哭断肠人了!”

    两人分手后,各自遭遇的情形,表过不提。

    且说年锦佩自搬入海彩云的房中之后,便对她悉心照料:只是海彩云仍然时醒时迷,仅不过情形较先前好一些而已。

    因为海彩云的痛,完全属于心病,而心病仅能心药来医,可是目前麟弟弟究在何处,连自己都不清楚,怎能来到金陵呢?

    虽然从海彩云昏迷中的呓语,和清醒时叙述中,已知麟弟弟向北而去,但自己怎好舍下海彩云而不管呢?

    设真如此,将来麟弟弟绝不会原谅,那自己的一切希望,自然就要落空,而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更加不用提了。

    光阴在万,匆匆过了十余日,海彩云在年锦佩的照料与疏导之下,已好了不少,只是海彩云的身体却渐渐瘦损下去!

    年锦佩观此情形,实在暗自着急,而替海彩云担了不少心事,若长此下去,恐怕她这条小命,就要留在金陵,将无机会再见到麟弟弟表白她自己的过错了。

    蓦地工从院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年锦佩听得有点耳熟,微一思忖,不禁面露喜色,急往外面奔去。

    院内站定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左手提着一个药箱子,右手则凿着一个布帘儿,在布带上写着“跌打刀伤,腰酸背痛,不治病症,着手回春!”

    在老者的对面,站着一位蓬首垢面,破衣百袖,身后背一个黑漆酒葫芦,望着那老者,不住嘴的哈哈大笑。

    年锦佩出来仅瞟了一眼,即知那破衣百袖的人为谁,只是手擎布帘儿的江湖郎中,则眼生得很,不过着臭和尚那种高兴的样子,猜想这江湖郎中,必定是他的朋友。

    果然,在臭和尚笑了一阵之后,始骂道:“你这卖假药的郎中,我以为你早喂野狗了,却原来跑到这冠盖京华,通都大邑之地来骗人了,看你红光满面,扎实的样子,大概很发财吧?”

    、那老者见他一碰面,就连说带骂,也哈哈一阵大笑,而后才不甘示弱的反唇相击:“你这假和尚,狗嘴内永远吐不出象牙来,大概也嫌小庙太冷落,跑到这城市中化缘了,观你挺波朗,也许不是找我看病吧?”

    “哈哈!我的大佛爷,这次你却猜错了,我到此,正是为着找你,生怕你这把老骨头被狗吃了太可惜,特来波化于你的!”

    那老者闻言,面色似乎一紧,旋却诧异的道:“你找我作什么?现在也没有酒给你填肚于!”

    臭和尚仰脸哈哈一笑,伸手抓了抓他那赛似鸡窝的乱发道:“你这笑面佛,怎么越长越小气了,吃了你几蟑酒,就永远挂在嘴上,可是今天即被我碰上,想不卖酒都不成,把你骗别人的银子拿出一点,灌饱我的肚子,说不着,就替你遮掩一些,不然吗?你的生意就别想再做了!”

    “臭和尚,几年不见,想不到你又学会一套“耍无赖”不过你要小心,惹我烦了,拿白毗给你当白糖吃!”

    “好!咱们是一言为定,不管你什么自毗白糖,只是美芙的消息,你可想知道,买不买酒在你!”

    “你说的可是芙儿?她不是随什么姥姥去了吗?”

    “已经下山了,而且还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呢?”

    “还有什么?可是白瑞麟那娃儿,我早就听江湖上传说了,却不知是不是他!”

    “一点也不错?咦!你怎么也到了此地?”

    那老者闻言一怔,正不知臭和尚的后半段话,语意何指时,忽见面前人影一闪,多出一位姑娘来。

    按着就见姑娘向臭和尚福了一福,然后又转身过来,又朝那老者敛裆一礼,娇滴滴道:“婢子年锦佩,见过邵爷爷!”

    这一来那老者和臭和尚都征住了。

    不过他们两人怔愕,却各有不同,那老者怔的是她怎么知道我姓邵?臭和尚发怔的,则是几天不见,她怎么有了姓氏,而且还改了名字?

    这也难怪他俩发怔,突如其来的情形,在未弄清底细之前,任谁也会感到奇怪的。

    就听臭和尚讶然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又弄什么玄虚,顶好听的秋菊不叫,无端又变成年锦佩来,说给我听听!”

    年锦佩似是有意给臭和尚个闷葫芦,听她道:“问这个干么,将来见了麟弟弟时,自然知道了,还是先到房内坐?”

    那老者望望臭和尚,然后又看看年锦佩,满脸惊讶的问道:“年姑娘因何识得老朽?”

    年锦佩微微一笑,方欲启齿,就听臭和尚叫道:“你千万不能说,不然,我的竹贡就敲不成了!”

    年锦佩知他念念不忘的,仍在酒上面,随道:“你光在嘴上打主意,大概上一辈子是饿死鬼投生的,时刻都怕空了肚皮!”

    说着,又同那老者道:“爷爷快到里面坐吧!一切的经过,等下再为详告,而且目前正有一个难题,感到束手无策,能有你老人家到此,真是云妹妹的运气!”

    说完,也不管那老者同不同意,就亲切的用手扶着,运往房内推。

    那老者又迟疑的回头着着臭和尚,显示出他对目前的情形,仍感到惶恐不安,茫然的样子。

    臭和尚看到他那种狼狈样子,就哈哈大笑道:“卖假药敢是有些害怕吗?放心,年姑娘难得如此热情,说不定尚有难题等你解决,就快进去吧!”

    年锦佩回头向臭和尚瞧了一眼,不悦的道:“你臭和尚不要胡说八道,我年锦佩的为人,难道经常冷酷无情吗?”

    “不!不!姑娘请不要误会,苗岭双艳虽在江湖上有点手辣之名,可是为人绝不冷酷,相反的,热情得像一团火,不过”

    臭和尚见年锦佩不悦,忙接口如此说着,可是说到后来,却故意把话说了一半,而顿口不说年锦佩见他忽然停口不说,却知绝不会有好话日随却面色一寒,不悦的道:“不要乱嚼舌头,狗嘴内还能长出象牙!”

    “哈哈!你又不是我肚内的蛆虫,怎知我说的不是好话?”

    臭和尚先打个哈哈,而后如此说着,虽未说明他那“不过”的下面是什么,但由此即如年锦佩猜得不错了。

    那老者听着他们的话,仍有点摸不清底细,不知他们话中的含意,究为何指,随开口问道:“你们是说些什么,我不必过问,不过我看你假和尚吗?嗯!永远长不大!”

    “快七十岁了,还说长不大,再长大点,就变成不老仙翁了!”

    “你也配称仙翁?”

    臭和尚的话刚完,年锦佩又如此抢白着。

    这些武林人物,也真有意思,见面之后,放着正事不谈,却在唇枪舌剑的瞎扯一阵,好像他们真的永远不老似的,常充满着青春活力,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似乎也不能例外。

    他们说闹着,已进入房中,年锦佩先让那老者坐定之后,始道:“邵爷爷也许觉得奇怪,其实芙妹早把你老人家的像貌对我们说过,再听那假和尚一阵大叫,便猜想是你老人家,假若芙抹在此,不知要有多么高兴呢?只可惜她们已先走十余大了!”

    这位老者究竟为谁?我想大家一定明白了,他就是人称“笑面佛”的邵宽了。

    这邵宽自白瑞麟失踪,邵美芙又被恨天姥姥领去之后,便觉得异常空虚,于是就把家中整理了一下,托由邻居照顾,自己就提起药箱,到各地云游去了。

    他离家之后,并没有一定目的地,只是信步所之,天黑就住店,天明却起身,甚至有时遇到热门的场合,便住下来玩上几天,好在他有良好的医术,不怕缺少盘费,便成为江湖郎中了。

    他先到了陕西,顺便又采了几味药,在无意中碰到司马彬,在病于店中,因而使予以悉心诊治。

    就因为他居无定所,以致穷家帮虽到处找他:但当闻讯赶去时,他则又往别处去了,遂使他们始终无法找到。

    这次,他是沿长江而下,到了金陵,刚走进店中,便听背后有人叫骂。

    初闻之下,本就一怔,但旋即意识到是那位假和尚了,于是两人闹斗起来。

    可是想不到他们这一闹,便惊动了年锦佩。

    她仅听出有臭和尚的声音,故急着出来察着,她的想法,是只要有了臭和尚到此,便可把海彩云交给他,而自己就抽身北上,去寻找麟弟弟。

    但当看到有一位江湖郎中之际,就把急欲奔出的身形,又停顿下来,其目的,不外是想看清这位江湖郎中究为何人?

    谁想她正在细看之际,就听臭和尚称他“笑面佛”不禁心下一动,暗忖:“这不是邵美芙的爷爷,笑面佛邵宽吗?”

    年锦佩可真是一位聪明的姑娘,而且在心计方面,也确实不弱,当她看清当面的老者就是邵宽时,心下便有了计较,随忙现身相见。

    她对邵宽特别恭敬的目的,当然仍在白瑞麟身上,因为她很了解,这位粗识武功的老者,对白瑞麟有过救命之恩,说出话来,虽不能完全控制白瑞麟,却也有无上的影响力,只要能把邵宽招呼好,将来有邵宽的一句话,白瑞麟便不能不听。

    从这一点看来,苗岭双艳能在江湖上很快混出名来,确实绝非侥幸,不论在武功或心计上,均有其特出之处,是海彩云所望尘莫及的。

    至于臭和尚,他乃是自从白虎堡到武昌穷家帮之后,没住到两天,便又离开了武昌。

    他的离开武昌,并无一定目的,只是他不惯闲住,一个地方若住上三天,便闷得有些发慌了而且最近江湖上所发生的事,无一不令他吃惊万分。

    首先使他吃惊的,便是红云教的东山再起,虽有中川隐侠尚在,但凭他一人之力,能否像当年一样,予以歼除,实在大成问题。

    其次,就是忽闻传说,白瑞麟奸杀了不少少女,他虽说对白瑞麟十分相信,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会真有其事,那才令人失望不谈,正应了一句俗话:“观者痛,仇者快”的地步了。

    因之,又赶到穷家帮总能去打听,谁知到了武昌,见到穷家帮帮主熊熊之后,他们也正在为这件事,而感到迷惑呢!

    幸而问到了草上飞陶岳的去向,所以就急急朝江浙赶来,以便问出详情,再准备应付之策。

    当他到了九江,就遇到了老化子,两人相谈之下,才算松了一口气,而且也对红云教的卑劣手段,感到异常愤怒。

    本来他弄清真像之后,就想直接从九江北上的,但老化子仍对白瑞麟不放心,所以就命他专程东下,以便从旁协助,以免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受了贼人的暗算,那才令人遗憾呢!

    他是今天才到金陵,在街上巡视了一遍,当走到金城客栈的门前,无意中瞧见一个手擎布帘儿的江湖郎中,而目看后像非常熟悉,于是就跟了进来。

    直追到院中,始看清为邵宽,便开口叫骂起来。

    可是他却想不到有两位同病相怜的姑娘,在此处已住了十余日,正终日如坐愁城的情场失意中。

    这是他们各自到此的经过,不必细述,且说邵宽听年锦佩说到邵美芙,便精神紧张起来,忙问道:“芙儿现在那里?快告诉我!”

    “年姑娘,君子不挡财路,好容易敲他一竹贡,你要一说,我的酒算完蛋了!”

    臭和尚永远忘不了酒,他见邵宽那样焦急的神色,又故意拦阻年锦佩不要说,看样子他是非要邵宽买酒吃不可了。

    年锦佩本不理臭和尚的阻拦,而欲说出之际,笑面佛邵宽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故道:“够了吧!若再乱打搅,小心你的脑袋!”

    臭和尚望着桌上的银子,嘻嘻一笑道:“够了!够了!就让年姑娘说吧!”

    说着,既伸出手来,去攫取桌上的银子。

    谁知他的手刚伸出,就见年锦佩一把将那锭银子抢在手中,说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来费力,你却赚银子!”

    臭和尚见到嘴的东西,又被别人拿去了,随满脸失望之色,忙哀求道:“好姑娘,你何必对我过不去,这样好了,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怎样?”

    “姑娘给他吧!不要叫他在这里嚷嚷烦人!”

    笑面佛邵宽见年锦佩故意逗他,便如此说着。

    年锦佩将银子幌一幌说道:“看你那副可怜像,若非邵爷爷说情,哼?我才不给哩!不过看在爷爷的面子,喏!拿去吧!”

    说着,就把手内的银字掷给了臭和尚。

    臭和尚银子在手,就嘻嘻一笑,一溜烟跑去。

    待臭和尚去后,年锦佩就把邵美芙的近况,大致向邵宽说了一遍,同时把白瑞麟的近况,以及他在武功上的成就,均粗枝大叶的概略叙述,直把笑面佛邵宽听得惊奇不止。

    良久,始听邵实感慨的道:“我早看出姓白的娃儿不凡,可是没想到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既然如此,芙儿和他一块,我也放心了!”

    他说着,又同年锦佩问道:“姑娘一个人在此,是”

    “不!我并非单独一人在此,另有一位同伴,在此病了十余天了,所以耽误下来,不然,早就北上了!”

    邵宽一听,即抱怨的道:“年姑娘何不早说,快领我去看看!”

    “现在已较前经了些,只是仍然常会晕迷不醒,恐怕还正在迷糊不清呢!爷爷不妨先看看!

    于是,年锦佩就把邵宽领入内房而去。

    诊视了良久,便听邵宽说道:“这姑娘的痛,乃是郁结所致,若能先使她心胸放宽,医治起来,便可事半功倍,否则,恐非药石所能奏效的,不知我说得对吗?”

    这邵宽真不愧是名医,经过一看,便如其症结所在。

    年锦佩听后,点了点头道:“爷爷说得一点不错,只是唉:”

    她说了一半,就先长叹口气,又道:“我们先到外面坐吧!这病的发生经过,完全由误会造成,而云妹的性子又急燥些,所以一病便不可收拾!”

    两人说着,便又来到外面,当坐定之后,年锦佩便把白瑞麟和海彩云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她要求邵宽能设法完成她的心愿。

    邵宽对于这些事情,听的直皱眉头,他沉吟了良久,始为难的道:“瑞麟这孩子,现在也不过十五岁而已目前谈此,实在有些言之过早,不知年姑娘以为对吗?”

    年锦佩虽知他说的全是实情,但若不能成其心愿,恐怕唯有死路一条,而况自己的私心中,也存有如此想法呢!因而由同情而自悲,不自觉的掉下两行清泪。

    邵宽见她啼哭,忙安慰着道:“姑娘放心,她虽然病得不轻,但既被遇上,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当要设法挽救其病况!”

    “谁有了病,只要有你笑面佛在此,便可着手回春,不药而愈了!”

    臭和尚恰在此时走了进来,日内就如此叫嚷着。

    其实,他转来走到门口,仅听说有人病了,至于是何人生病?生的什么病?一点都股听到!

    邵宽摇了摇头,面色沉重的道:“仙丹妙药,固可起死回生,但有些病,却非单凭药石所可奏效!”

    臭和尚闻言,神情不禁一怔,奇怪的道:“什么病这么严重,竟能使你野郎中束手无策?”

    但旋又哈哈一笑道:“管他什么病不病的,还是喝酒要紧!”

    原来这臭和尚此刻已带进一桌菜,两罐酒,由店家搬送了进来。

    可是邵宽同年锦佩均坐着未动,不准对那些酒菜未着一眼,甚至竟面带忧感之色,不禁也感到茫然?

    臭和尚观望了良久,始着急的道:“你们是怎么啦?究竟谁生了病,问题会如此严重,再不说出来,我可要骂人了!”

    “你急什么,等我想出了具体办法之后,自然会告诉你,说不定还要仰仗你的大力呢!”

    邵宽见他发急,如此说着,谁知臭和尚听了之后,仍然急燥的道:“到底是谁生病了?难道是年姑娘不成?”

    不料邵宽摇了摇头,旋又微一领首道:“虽不是年姑娘生病,但年姑娘却也受了点传染,只是目前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而已!”

    邵宽的话刚出口,年锦佩突然面红耳赤,把头低得几乎和胸际相接,一副羞答答的儿女之态,充分表露了出来,那像是叱啤风云的武林人物!

    臭和尚将这些情形看在眼内,更加迷糊了,急得两只手,不住用力抓他那满头乱发,生像抓紧头发,既能找出答案似的。

    良久,始见年锦佩猛然抬起头来向邵宽撒娇的道:“爷爷是怎么啦,若拿着人家开玩笑,我不是好好的,那有什么病嘛?”

    邵宽把这情形看在眼内,觉得年锦佩人不但聪明,且仍保持着女娃儿应有的那份娇柔,心下一乐,不禁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姑娘放心,这件事,我定然设法成全就是!”“那我就先谢谢爷爷啦!”

    这年锦佩可真够乖巧的,刚听邵宽如此一说就忙用话紧叮上一句,丝毫不放松这良好机会“姑娘且慢道谢!”

    正在年锦佩高兴之际,邵宽又突然这样说着,直使年锦佩如掉进冰窟似的,一股袭人的凉气,从头顶直凉到脚跟,于是就急急问道:“爷爷敢是在反悔了吗?”

    “反悔倒不至于,不过”

    邵宽说着,话音一顿,又沉思起来。

    年锦佩可有点不耐,立却接口道:“爷爷的意思,是想。附带什么条件吗?”

    邵宽摇摇头,忙解释着道:“姑娘切莫误会,这成人之美的事,是乐意效力的,只是这成功的希望,却不必抱得过大,因为人贵自知,我对那姓白的娃儿有点小小恩惠,却不能挟恩用强,非使他答应这件事不可,姑娘以为对吗?”

    这邵宽确属一位忠厚长者,他的考虑,实在情理之中,所以这些话听得年锦佩直点头不迭。

    臭和尚经过一阵搔首挠腮之后,总算听出一点眉目来,就听他哈哈大笑道:“好个野郎中,有喜酒也不能独一个吃呀!”

    说着,两眼注视着年锦佩,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把个年锦佩看得脸上又起一阵红晕。

    邵宽见他那种得意之像,即向他打趣着道:“总算被你摸着点边,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另外尚有人在昏迷着呢!”

    “还有谁?”臭和尚惊诧的道:“在什么地方?”

    邵宽用手朝内房一指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臭和尚闻说,便纵身扑向内房,旋又见他哈哈大笑而出,恍然大悟的道:“你们这些娃儿们,放着正事不干,却在作茧自缚的,缠绕了满身情丝,你们也不想想,白小侠才有好大一点年纪,你们就缠着他不放松,不知究竟是爱他呢?抑是害他呢?若长此下去,他不栽荏敌人手里,也会被你们这些女娃儿把他折磨死?”

    臭和尚虽然平素说话疯疯癫癫,可是今天的话,确也有他的见解,把个一向豪放的年姑娘,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因为她们之中,除谢姑娘尚能不时协助白瑞麟策划之外,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专为自己打算。

    邵宽见他如此一说,不禁诧异的道:“听你的口气,敢是右有其他的人吗?”

    “哼!”臭和尚先哼了一声道:“你野郎中真是老糊涂了,除过你我无人来爱之外,像白小侠那种人品武功,任何姑娘见了,也会舍不得放松的,只可惜我不是女人,不然吗!哈哈!我也会缠住他不丢的!”

    邵宽对他的话,似乎尚有几分怀疑,放在表情上,仍有几分不信的神色。

    他这种神色,那能瞒住臭和尚,就听他道:“卖假药的,你不要觉得不相信,除过对那些甘草、防风之类的东西,不及你之外,至于人生真谛,江湖经验方面,你还要向我学习才对!”

    邵宽见他滔滔不绝的一大套,就不悦的道:“谁不知你臭和尚是个江湖通,只是你说尚有其他的女孩子,都是谁呀?”

    臭和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即道:“实对你说吧!:除你的宝贝孙女,整天像依人小鸟似的,寸步不离白小侠之外,尚有一位足智多谋,聪明伶俐,且又武功高强的谢姑娘,常随侍在侧,这里一人在病着,一人在忧心如焚,你想想怎么得了哟!”

    这臭和尚真有他的一套,连说带比的,再配上他那满头蓬乱得像乱草的头发,就是泥菩萨也会被他这种滑稽梯突怪态给逗笑了。

    所以在他的话刚刚说完,那本已羞怒交织的年锦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知邵宽仍然诧异的问道:“你们说的谢姑娘是何人之徒?”

    臭和尚见问,即怪声怪气的道:“提起此马来头大,说起来,乃是你野郎中的贵同乡哩!”

    “既然如此,我想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将来会看她的长辈再从长计议吧!现在还是先设法治病要紧!”

    说着,就开了个方子,交给臭和尚道:“等下你先到街上抓几味药来备用,现在赶快吃饭吧!菜冷了会吃坏肚子的!”

    臭和尚怀疑的道:“你先说说看,如何解这个结?”

    邵宽也故意卖关子道:“天机不可泄露,山人自有道理!”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海彩云在既气又悔又失望的情形下,病倒在金陵,本已频于死亡边缘,偏巧遇到了年锦佩的细心照顾,得能在落寞的心灵中,增加不少安慰,可是不幸中之大幸。

    但年锦佩的安慰,仅能做到表面上的体贴,对于她内心的症结,仍然无法获得消解与满足,相反的,由于海彩云的借镜,促使年锦佩也跟着把思维陷于泥沼之中,而不可自拔。

    正在她们流泪眼对流泪眼,终日伤悲不克自己之,又同时出现了臭和尚和邵宽,令她俩本已陷于愁苦的心情,又忽然开朗起来。

    臭和尚与笑面佛邵宽,一个是已医术见长,一个是以稽梯突着称,两个凑到一块,每天除喝酒之外,便不时的对着说笑,使她俩郁结于心的块瘰,逐渐疏散开来,病况已去了十之六七。

    再加上笑面佛已答应替她们说项,虽未能保证成功,也等于沙漠中遇到了绿洲,使她们本已枯竭的心,忽然又活跃起来。

    人就怕完全失望,不唯没有了生气,就连整个人生,也产生灰色的念头。

    海彩云就是这样,她先由自卑而执拗任性,再从她的过份任性,而令白瑞麟厌烦,及至舍她而去。

    虽说白瑞麟对她并无如此绝情,但多少悖有些不满,以至微有烦言,说起来这次的误会,确是因阴错阳差而成,但对她的过份任性和不满,也是造成误会的主要原因,乃为不可否认的事实。

    且说海彩云经笑面佛细心诊治之后,先驱除了外魔,心魔也在邵宽的允诺之下,而霍然消解,所以很快的,没有几天,便健康如昔了。

    这也是以往的因果关系,暂时撇开不谈。

    既此,他们几个人,便又在金陵客栈耽有半月之久。

    一天,邵宽同两位姑娘正在店中闲话家常,忽见臭和尚跑得满头大汗,匆匆自外而回,进门之后既嚷道:“姑娘们,快准备,这就赶快走吧!”

    海彩云看他紧张的样子,即笑着打趣道:“看你这个冒失的样子,生像赶不上投胎似的!”

    年锦佩也忙接口道:“可是打听到麟弟弟的消息吗?”

    原来这半月之中,臭和尚常不断的在外走动,他的用意,便是等问清白瑞麟的行踪之后,再一齐赶去,所以年锦佩便有此一问。

    果然,年锦佩问过之后,就听臭和尚道:“最近在九里山发生了一件大事,红云教的一个分坛被挑了不说,哀崂四凶也被人一齐杀害,你们想想,除了白小侠,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年锦佩微一思索,即颔首道:“依情形看,很有可能是麟弟弟的杰作,不过也不敢十分断定,因为哀崂四凶虽也算是位人物,究竟他们的艺业,尚不值得麟弟弟的下手,不知我的看法可对否?”

    臭和尚把眼一瞪,不以为然的道:“那哀崂四凶虽非一流人物,但也非泛泛之辈,就是不得白小侠下手,难道谢姑娘不会出手?”

    “何必争执这些!”海彩云阻拦看道:“既和红云教作对,必是我们的同道无疑,跑去看看不是一切都明白了吗?”

    “对!还是海姑娘乾脆!”

    臭和尚听海彩云一说,正合自己的意思,随忙赞美着,以便早日登程。

    不想邵宽此刻却道:“要去,你们就去吧!我不想和你们一道!”

    年锦佩和海彩云同声道:“爷爷不去怎行,难道你不想见见芙妹妹?”

    臭和尚不亏是邵宽多年老友,听邵宽如此一说,即知他的用意所在,随点头着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分道扬镳吧!不过我们事毕之后,到什么地方找你,可不能让娃儿们到处奔波!”

    “好!一言为定,我在家中等候便是了,那几间破房,也该回去整理一下了!”

    邵宽这次说话确实够乾脆,但海、年二女却有些不愿离开,这大概是怕他误了自己的大事。

    谁知臭和尚慷慨的道:“你俩不必多费心眼,只要我和尚在泰山之会中不死,你们的喜酒我是吃定了,不过我可预先说好,到时我可没有厚重的贺礼!”

    “呸!谁有空和你瞎扯!”

    年锦佩与海彩云日内虽如此说着,但内心之中,却有着无比的舒坦。

    米米米米日暮时分。

    沿九龙岗的官道上,来了两位少女,她两人手挽着手,并肩向北奔驰。

    在两位少女之后,约有一箭之地,又有一位蓬首垢面的和尚,身背黑漆酒葫芦,虽在行走之中,仍不时的取下酒葫芦喝上两口,走得不疾不徐,在他那张抹满灰尘的脸上,倘不时的露出得意的微笑。

    虽已天将入暮,这前后三人,均无落店的意向,像是有急事忙着赶路似的,那么行色匆匆。

    十月底的天气,在长江以北,已是飘雪花的季节,现在虽说没落雪,但入暮后的寒风,也是凛冽异常。

    可是这三个人,并不畏惧寒冷,仍是一个劲的奔驰。

    刚翻过一个山坳,忽由侧面的岔道上,走来四位道装全真,和姑娘正巧在岔路口碰上。

    这四位道士,年约四十不到,均是黑色道袍,身背长剑,行路也很沉稳,显非普通道士可比那为首的道士,仅向两位姑娘瞟了一眼,像是不愿多惹事,忙闪身走向路的一边,继续前进。

    谁知当为首的道士刚闪身走过,第二位道土突然“咦”了声,就停下身来,向两位姑娘不住的打量。

    为首的道士听身后的道士讶然出声,于是就停步转身问道:“师弟可是认识她们?”

    道:这位被称师弟的道士并未回答他师兄的问话,却面色陡变,显得非常悲愤的向那两位姑娘喝道:“姑娘们站住!”

    原来他们均已停步,那两位姑娘已闪身越到前面走去。

    两位姑娘闻喝,先是一怔,继即不悦的道:“那来的这些杂毛,怎么问话连一点礼貌都不懂!”

    “哼!和你们这些丫头说话,还讲什么礼貌!”

    那位道士说着,就向两位姑娘扑了过去。

    两位姑娘虽未弄清这几个道士是什么来头,但看其来意不善,就忙运功戒备,同时也气愤的骂道:“那来这些杂毛,竟然找麻烦找到姑奶奶们的头上,是觉得姑娘们好欺侮的吗?若真如此。

    ,请放心,绝不令你们失望就是!”“好!”那喝骂的道士刚叫了声好,就准备撤剑之际,忽听那为首的道士喝道:“师弟慢着,什么事先说明再动手不迟,怎可如此鲁莽,岂不被人耻笑?”

    但那喝骂的道士闻言,即戟指着两位姑娘道:“师兄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那为首的道士被师弟这一反问,似是不禁一怔,立即为之语塞,呆望着两位姑娘有点茫然之色。

    被称为师弟的道士见师兄闷声不响,立即又意气飞扬的冷笑道:“她们就是那白小狗的同道,你知道吗?”

    其余的两位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急向姑娘细细打量,显得有些激动,就准备闪身上前,但当朝那为首的道士一望,均又面色一呆,忙缩身退回原来的位置,异常肃穆的伏首而立。

    原来那为首的道士方才被师弟一顶撞,先是一怔,继而面色铁青,现出恼怒之色。

    果然,就在最后的两位道士退回之后,即听他向那首先叫骂的道士喝斥道:“丹升师弟还知道规矩吗?这样鲁莽傲慢,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兄没有?”

    这丹升道士被师兄一骂,似是很不服气,既道:“师兄和我发什么横,有本事把两个丫头捉住,带回武当去!”

    “哈哈!真有意思,尚未捉到敌人,先来上一个窝里反,最好能打上一架,让我臭和尚开开眼!”

    几个道士的争执尚未完,忽然又有人在旁叫着。

    四位道士闻声俱是一怔,抬头望去,只见路旁此刻站定一个蓬首垢面的和尚,正在那里兹牙裂嘴的嘻嘻而笑。

    那为首的道士见状,脸上更加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喝道:“那来的死秃驴,竟敢取笑你家道爷,说不着,我就先宰了你!”

    说着,陡然一个箭步,迳向臭和尚扑去,同时在扑进之中,又顺手拔出了背上的长剑。

    这道士的动作还真不含糊,纵身拔剑,手法和身法,均乾静俐落,迅捷异常,直看得两位姑娘面色一紧,都替臭和尚捏一把汗。

    那邋遢和尚自称为臭和尚,而他究竟是不是呢?

    不错,他正是自金陵而来的臭和尚与年锦佩海彩云等三人。

    他们在九龙岗本应住店的,但年锦佩则说利用夜晚走说可以快些,所以仅在九龙岗打了个尖,就又继续赶路,其实,她私心里恨不得能长出双翅,立刻飞到白瑞麟的身边。

    而海彩云呢?虽不好意思说出,却与年锦佩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想早一天赶到铜山,只是她却在一路之上,不断的暗自琢磨看见了白瑞麟之后,如何自圆其说。

    臭和尚见年锦佩如此,当然也明白她们的心意,自不便提出异议,不过他却有另一种想法,他想早日知道海彩云所说的那位渔翁,究竟是甚等样人,武功会有像她说的那么高强。

    因为他从海彩云口中,知道白瑞麟等人,和一位老渔翁联袂而去,只是在他的记忆中,任怎么也想不出这位老渔翁为谁。

    不料刚离九龙岗没有多远,便遇上这几个道士。

    说起这几个道士,他们乃是来自武当玄都观。

    那为首的道士名丹成,系虚灵道长之徒,第二个为虚幻道长的弟子,名唤丹舁,他不但在武功上深得灵幻的真传,就是性格上,也深受乃师的熏陶,不但做事鲁莽,且异常乖戾。

    其余的两位,均为虚无道长的弟子,名唤丹发和丹隆,两人虽居师弟,但在武功上,却较丹成和丹升尚高出一筹。

    原来武当方面,自听到白瑞麟丧命于东海之后,便产生一种极为矛盾的想法,一力面感到窃窃自喜,一方面又为武林担忧。

    喜的是白瑞麟之死,总算自己也出了一口恶气,虽非死于自己之手,总算去了个心腹大敌。

    忧的是,除自己三位师兄弟的武功,永无恢复的可能外,眼看红云教又行崛起,而整个武林,也将永无宁日,又像数十年前一样,闹得到处腥风血雨。

    不过他们对于传言白瑞麟已死的消息,则有不坐疑问。

    他们的疑问并不是怀疑白瑞麟未死,而是听到白瑞麟死讯的同时,在北方尚发生了两件奸杀案子,仍是记在白瑞麟账上的。

    因而启发了虚灵等几个老道士的疑窦,觉得各地发生的奸杀案,和白瑞麟之死,两者之中,必有一件属于有计划的阴谋,这些真像必须先把它查明不可。

    于是,经过处灵等慎密的计议之后,便派出门下弟子,专到江湖上查看一番。

    这丹成等四人,便是奉了虚灵道长之命,自武当,出桐柏,越过大别山,准备向山东方面探听。

    因为目前最为炙手可热的,便是红云教人物,属于龙蛇混杂之时,或可他们的口中,可以得一些可靠的消息,不想走到这个三岔路口,就碰上了年锦佩等人。

    这四个道士,除了丹升之外,对年锦佩海彩云等人均不相识,唯有丹升在咸阳夺取秘笈图之时,曾经随侍虚幻道长之侧,而虚灵等遭受白瑞麟的羞辱经过,丹升是亲眼所见。

    而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在坝之会中,虽没有动手,却和白瑞麟同道而往,故这丹升一见面,便认出她们是白瑞麟的同道,只是不知她们的姓名而已。

    这丹升也有他的想法,她们既是白瑞麟的同道,定知白瑞麟的生死消息,只要把她们二人捉住,便不愁不能获知一切实情了。

    他的想法不能说不对,不过却忽略了强将手下无弱兵,只知道想捉人家,就没想想自己是不是人家的对手,倘有很大的疑问。

    虽说未想到这一点,但也有他的依恃,因为尚有大援在后,就难怪他如此嚣张了,至于他们所依恃的为谁?好在后面并没好远,等下就知道了。

    可是丹成确难忍受师弟的狂态,而引起对师弟的不满,而致师兄弟二人,先自内哄起来。

    本来丹成已是满肚子恶气,已至爆发阶段,偏巧臭和尚又在旁取笑,随便丹成转变目标,而向臭和尚扑来。

    年锦佩见这几个道士一个比一个不可理谕,已自心中有气,再见丹成疯狂的扑向臭和尚,随开口骂道:“那里来的这群疯狗,怎么不分皂白的遇人便咬7”

    丹成一听姑娘开口骂人,那股气可大了,就微一停身,向丹鎏和丹隆两个师弟叫道:“你们先把两个丫头拿下,这臭秃驴我来对付!”

    谁知他的话刚落,就听臭和尚讥讽的道:“你这是灯草灰上秤,不先掂掂自己有好大斤两,这么大的西北风,就不怕闪了舌头吗?”

    “不信你就试试!”

    丹成一声大喝,就剑演“玉女探戈”抖了一个剑花,迳向臭和尚的胁下刺来。

    臭和尚哈哈一笑,面色鄙夷的道:“你这是自讨苦吃,说不着你家佛爷就教训教训你!”

    话落掌出,右手一撩,脚下一阵颠跛,就欺近了丹成的身旁,探出的右手陡然一翻,已向丹成握剑的右腕扣上。

    丹成心下一凛,忙闪身挫步,身形一矮,一式“扫堂腿”就跟着踢出。

    臭和尚又是一阵踉跄,避过下边的一腿,接着就听“噗”的一声,一股疾劲的雨点,直洒了丹成满头满脸,连眼睛内,也被洒进了一些。

    于是丹成就顾不得迎敌,忙连滚带爬,退后有两丈余远,站起身来,两手不住揉擦眼睛。

    此时就闻臭和尚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小道士,连一口酒都受不住,还称什么英雄,道什么好汉!”

    原来臭和尚避丹成的一腿之际喝了一口酒,向丹成的脸上喷去。

    丹成只知臭和尚没有兵刃,以为臭和尚可欺,怎料这位邋遢和尚,尚有如此缺德的一手绝活,其实,丹成不但未注意到这一手,就连臭和尚那种踉跄欲倒的步法,也系武林一绝,只是臭和尚很少与人交手,故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臭和尚的步法,名为“醉八仙”步法,系得自异人传授,而这位异人,也是生平淡泊名利,终身隐迹风尘,放荡不羁人物。

    臭和尚能获这位异人的传授,说来一方面是缘份,一方面也是由于两人性情相近之故,不然,也难获那位异人的青睐了。

    这是闲话不提,且说丹成惊慌的揉搓了半晌,方能睁开眼睛,但两眼已是被揉得血鲧布满,宛如患了风火眼的病症一般。

    他睁开血红双眼一瞧,见臭和尚站在原地末动,仅望着他嘻嘻而笑。

    这情形,看在丹成的眼里,不由火冒三丈,狠狠的向臭和尚戟指喝道:“臭秃驴,道爷和你拼了!”说着,又奋身向臭和尚跟前扑来。

    上当学乖,这次丹成虽然奋身直扑,却已不像先前那样燥进轻敌了,大概他也察觉到面前这个不起眼的邋遢和尚并非好惹之辈,所以在猛扑中,剑走轻灵,采取稳扎稳打的态势。

    臭和尚看他已改变了打法,随嘻嘻而笑道:“孺子可教,这口酒总算没有白喝!”

    说话中,两人又打在一起,在打斗中,倘闻臭和尚不时的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和丹成愤怒的喝骂。

    而那边的年锦佩和海彩云,也并未闲着,只是两位姑娘却不像臭和尚一样,一味的采取游斗,而是着着实实的在给三位道士苦头吃,不过她们并未施杀手。

    但这并不是两位姑娘无法施辣手,而是事情在未弄出真像之前,不愿无故伤人,而无端树敌,因之,那三位道士的苦头可吃足了。

    原来就在丹成喝令将二位丫头拿下之后,丹发和丹隆即互相一打招呼,双双向年锦佩与海彩云扑去。

    丹升虽未获师兄吩咐,但祸是由他惹起,怎好袖手旁观,而况他又是毛燥的性格,如何能闲

    得下,随也和两位师弟互采犄角之势,把年锦佩与海彩云两人,团团围在核心,动起手来。

    这种态势,年锦佩因为作事沉稳,尚可勉强忍耐,而海彩云却是个火爆性子,那还能忍得了。

    年锦佩见海彩云首先发动,就也举剑袭向丹发和丹隆,不过她出手很有分寸,仅将他们逼得近不了身,并未拿出杀手。

    这男女五人,用的都是剑,一动上手,霎时之间,只见剑风霍霍,银光闪闪,杀了个难分难解。

    仅盏茶工夫,丹发和丹隆已是衣服不整,头上的道髻也被年锦佩挑散,成了个披头散发,状至狼狈。

    那丹升的情况更惨,他除了道袍被戳了几个洞之外,尚被海彩云不时的飨以耳光,故此刻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双颊之上已布满指痕。

    当然海彩云仅凭“无极飘渺步”丹升已是无可奈何,再加上她一身不弱的武功,丹升想占到便宜,那是谈都不用谈了。

    眼看这四师兄弟已至难以应付之际,猛听一声:“住手!”

    众人闻声,忙跃了开去,只见场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定一位须发皤白,面貌清奇的老道,这老道恐怕要有八十余岁,穿了一袭整洁的灰色道袍,外表看起来,大有仙道道骨之概,两眼开阖间,精光闪灼,显示出功力已有相当的火候。

    他见大家都停了手,即向丹成等人喝道:“不自量力的蠢材,武当的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丹成等因师兄弟,只是伏首唯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对这位老道状至恭谨,连丹升道士也不例外,一敛先前那种飞扬浮燥的狂态。

    那老道见丹成丹升等人唯唯而退,随走上前来,向臭和尚与年锦佩等人一拱手道:“贫道松阳,谢谢各位施主手下留情!”

    臭和尚等人,忙还了一礼,尤其臭和尚更加有些惊疑,忙恭敬的道:“老前辈一向可好,适才皆因一点误会,尚望老前辈见谅!”

    “大师不必介意,贫道尚不是如此狭量之人,若非施主们留情,焉有他们的命在?

    ”

    说着,就把话音一顿,微一沉吟,又道:“不知误会因何而起?”

    “因何而起,我们怎么知道!”海彩云仍是气呼呼的说着。

    松阳老道闻言,当即一怔,旋即面露不悦的向丹成问道:“你们这些孽障,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快快说来!”

    丹成忙趋前禀告道:“启禀师祖,详细情形,弟子也不清楚,请讯问丹升师弟吧!

    他知道!”

    松阳老道听后,更加有些怒容,随听他冷哼一声道:“尽是一些糊涂虫,既没把事情弄清楚,还打的什么劲?”

    老道说着,又是凄然一叹,感慨的道:“幸而大师们手下留情,未和你们一般见识,否则,将性命送掉,还不知为了什么,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假若传到江湖朋友的耳中,那武当派的人,就被你们这些刚愎自用的蠢材丢尽了!”

    这松阳老道的话,实在是有感而发,并非无的放矢,但听在丹成丹升等师兄弟的耳里,不由悚然心惊。

    但这种错误,完全是丹升所造成,假若开头能听丹成的话,便不至于打糊涂架,而受师祖的责骂。

    因之,在丹成受责之后,他便偷眼向丹升一瞟,狠狠的瞪了丹升一眼,那意思是说:“假若不是你惹的祸,怎会受到师祖的责备!”

    不料松阳老道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似的,即道:“不要觉得有点不服气,而感到受责的冤枉,其实,你没有想想,身为大师兄,对师弟们无一点约束的能力,还配称为大师兄吗?”

    丹成见师祖如此说,不禁忐忑不安起来,忙道:“弟子无能,愿受师祖的责罚!”

    松阳微一颔首,即和悦的道:“不必难过,记着,这就是经验和教训!”

    丹成等人,忙恭谨的说了声:“是!弟子谨遵训谕!”

    忪阳忽然面露笑容,似对丹成的态度,有着无限的欣慰与嘉许之意。

    松阳又经过一阵沉默,始语意冷涩的道:“丹升你说,究竟为了什么?”

    丹升对这位师祖,似是十分畏惧,此刻见问,手脚都有些微的颤抖,只听他结结巴巴的道:“禀师祖,她她们都是白瑞麟的同道我在坝坝橘曾见见过她们!”

    松阳道长一声冷哼,沉声道:“在坝桥见过她们,就能证明她们与姓白的关系吗?”

    “不!不!她们确是姓白的同道!”

    “不错!白瑞麟确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好了,不要只管婆婆妈妈的,耽误我们的路程!”

    海彩云在一边见他们这些道士,如审案似的,东问西问的没个完,故不耐的说着。

    不想松阳老道闻言之后,不但未怒,反而哈哈大笑,直把海彩云等人,听得心下一凛,摸不清他的用意,料想,他可能是要发怒了。

    谁知过了半晌,松阳老道忽然和悦的道:“姑娘们准备到那儿去呀?我们可否同路?”

    年锦佩把小嘴一撇,揶喻似的道:“你的想法倒不错,和我们同行,可以监视我们的行动是吧?”

    松阳老道忙摇手道:“姑娘们且莫误会,我这大年纪,还能做出为人所不齿的事吗?”

    海彩云面带不屑的接口道:“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你怀的什么心?”

    松阳老道突然眼睛一亮,似要发怒的样子,但旋即微微一叹道:“姑娘们去吧!”

    松阳老道的话刚出口,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不禁面现喜色,似是不敢相信这老道会如此好说话,因为这老道的出现,给她们的精神上,增加很大的威胁。

    年锦佩自己很清楚,假若这老道一出手,八成难以占到便宜,说不定真要被人家擒往武当去。

    而臭和尚呢,自这老道到场之后,即一收平素的放荡之态,恭谨的站立一旁,静待老道的发落。

    臭和尚见了老道,为何会变得如此拘谨?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局外人,自难猜测他们中间的关系。

    果然松阳老道最后才向臭和尚道:“念你还知趣,今天不难为你,但不要忘了,再见到那疯癫鬼时,替我问候一声!”

    “能有老前辈这句话,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松阳老道闻言,惊讶的道:“怎么?他已经先去了?”

    “是的,已将及十年了!”

    松阳老道不知是惋惜,抑是悲痛,闷声不响的沉默了良久,始感慨的道:“真是该死了!真是该死了!”

    他连说了两声真是该死了,不知是在说自己该死啦,还是说臭和尚的师父该死,既像是对臭和尚所说,又像是独说独念,显然,这位老道士对于疯癫鬼之死,似有着无限的伤感和悲痛,由此可知他和疯癞儿的交情不很平凡,就难怪臭和尚会对他一改常态了。

    这种情形,看在臭和尚的眼内,也不禁的面现黯然之色,几乎唏嘘出声,泫然欲泣的低垂下头,两人相对缄默了一阵,松阳老道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师父的毕生素愿,现在有没有眉目?”

    “谢谢老前辈的关怀,总算师祖有灵,被弟子寻到了一点线索,不过我还未见过现代掌门人!”

    “你这孩子还真有点门道,你师父师祖,两代未能完成的素愿,却被你寻出了,真是难得!”

    年锦佩与海彩云站在一旁,见他们迭迭不休的叙起师门渊源,不禁也觉得好奇起来,任她们怎么也想不出这位道士与和尚拉上了交情,而况臭和尚的师门,一向是一个谜,而今这位道士却对于臭和尚的师承来历,似乎知之甚详,随诧疑的向臭和尚问道:“向来不听你谈及师承,仅在明心谷提到过一次,也是未能说出,就住口不谈,现在是否可以说出来听听?”

    臭和尚见问,随尴尬的一笑,低头迟疑起来,显而易见的,是仍有着难言之隐,而不愿说出。

    松阳老道看他时至今日,仍然犹豫不决,随道:“到现在还不愿说吗?”

    臭和尚抬头望天,此际已是星光闪耀,进入了夜晚,尤其适逢月晦之时,故茫茫深夜,除微带呼啸的西风,仍在不停约吹拂之外,其余已全至万籁俱寂之境。

    臭和尚的这一仰首沉思,不知他是在回忆,抑是在思索着如何说起,故只是仰望繁星而默默不语。

    松阳老道见他虽表沉默,却无拒绝之意,随道:“娃儿们既然想要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就先坐下吧,让我告诉你们,不过今后若有机会时,须要替他尽一份力,助他完成数代心愿,姑娘们可愿意如此做?”

    年锦佩听这老道先提出条件,便有几分不悦,但继而一想,觉得只要自己有能力相助,何必拒之过甚,况且自己私心的事,尚欲求助于臭和尚哩,于是随道:“只要是对人有益,而于别人无损的事,既是老前辈不说,我们也会自动帮忙的,不然”

    松阳老道微一颔首,不等她说完,即嘉许的道:“姑娘们放心,若是有伤天害埋的事,就是姑娘们愿意做,我也要加以阻止的,只是这件事,却牵涉到别人师门的名誉,故请姑娘们协助外,尚要守秘密!”

    松阳老道说完,即回首向丹成喝道:“你带着三位师弟,立刻回转玄都观去,同时路上不准惹事生非!”

    那丹成本来也想走近来听听,当脚步方一走动,即发出了一点声音,始被老道想起身后还有四个弟子未去,随立既如此吩咐着。

    丹成等四人听师祖如此说,忙应道:“弟子遵命!”

    说着,就同三位师弟向老道一躬身,即相率而去,眨眼之间,已去了无踪影。

    松阳老道待丹成去后,始道:“远在两百年之前,伏牛山中,住着一位武林健者,在当时的江湖间,论武功已无有出其右者,只是此人很少在江湖走动,放在武林中,并不十分出名,终身深居简出,淡泊名利,过着悠游林泉的生活。

    可是此老到晚年,才生下一子,就在这孩子周岁的宴会上,经过一位朋友的恳求,又收了一个弟子,其年龄也仅有七八岁大小。

    本来此老不愿意惹麻烦的,怎奈这位朋友竭力推荐,而且词意恳切,才勉强答应下来,可是这位弟子虽年岁不大,却城府极深,一切喜怒哀乐,均不形于面,可说是个极为阴鸷的人物。

    没过几年,这位老者已发觉他这位弟子的心性险恶,假若让他把武功学成,将成为武林一个大患,故仅授以普通武功,并未把全部技艺倾囊相授,相反的,对于他那位幼子,则自小就予以伐毛洗髓,锺爱异常。

    这种情形,看在他这位弟子的眼中,对于这位师弟,无异芒刺在背,觉得假若没有这位师弟的话,师父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于是,便生心谋害这位师弟,可是师弟终日伴随在师父身边,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

    直到师弟已长到十一二岁,不但人出落得乾净异常,且资质也聪慧不群,而文事武功,也都超过他师哥之上,此时他已有十八九岁,对于这件事,更是耿耿于怀,但在表面上,却对师父的恭顺,更胜于昔日。

    忽然有一天,他约师弟外出,走到一座悬岩前,出其不意的把他师弟击了一掌,将师弟击落岩下,自己便回家,像是没事人似的,仍然照常工作,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相当严密了。

    谁知到了晚上,方发觉师弟好端端的仍在家中读书,这一来,可把他吃了一大惊,立即私自逃去,但在临逃之时,则把师父家中的一位丫鬟挟持而去,作为他报复的手段。

    后来他师父始发觉其私自逃去,但也并未追究,仅替那个丫鬟惋惜而已,因为他师父明白,若永远留在身边,终是个心腹之患,好在幼子业已成长,不怕他再生心谋害了,至于被挟去的丫鬟,以为他们是两相情愿的私奔,故未予追查,仅惋惜遇人不淑而已。

    唯有他这位小师弟,却暗自替那位丫鬟痛心不已,而自己所受的暗算,并未向父亲提起。

    而他对师弟的谋害,是经过事先详察过的,可是他却不知他师弟已学到一种很高的轻功,就在他一掌击出之际,他师弟即藉着那掌风,自动跳下崖去,所以不但丝毫无损,尚比他早一步回到家中。

    而他这位小师弟,人不但聪明,而且禀性也十分忠厚,他未把这些经过向父亲提起的原因,既是觉得假若把径过告知父亲,很可能在一怒之下,而把师哥的武功废去,说不定还能害了他的生命,自己反正未受到伤害,何必再损人而不利己呢?

    这位弟子离去之后,先把那个掳去的丫鬟予以奸淫,继而予以遗弃,这在他来说,能放她一条生路,已是无上的恩德了,可是这先施强暴,而后再予遗弃,实比杀了她还难受,最后终至自缢而死。

    才逃出去时,尚时刻悬心师父会追他,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见无什么动静,随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直到将老之时,才弄叨白师父为什么没有追捕他的原因,但为时已迟,师父已死去多年了,更无脸回去向师弟求告,请求返回师门,而且到这时他才发觉他师弟学的武功,与他自己一切所学,完全不一样。

    同时由这些地方推断,更加明白师父早已发觉自己的阴谋,而始终未加点破的原因,可能是尚希望自己早日回心转意,重新作人。

    谁知等他把问题想通之时,已是欲诉无处,因为这时他的师弟已成家立业,另择新居之地。

    他自入江湖之后,便发觉自己所学的那点功夫,实是皮毛之皮毛,连自卫的能力都赚不足,更不用说恃以为恶了,因而更感觉到对不起那位已死的丫鬟,于是就发下誓愿,终身不娶,同时也装扮成一个和尚,到处飘流。

    临终还特地嘱咐他的弟子,约束了三件事!”

    这松阳老道不紧不慢的叙述到此,已是三更过后了,直听得年锦佩与海彩云两人,先是愤怒,继而叹惜,终至对这位徒弟又感到同情起来,这种同情,就是由于他能临终悔悟而起。

    至此,始听海彩云问道:“所约三事,都是些什么?”

    臭和尚忽然抬起头来接口道:“第一,除自己终生找回师门之外,尚要交待后世弟子,以此为第一件大事,第二为未找到师门下落,而重归师门之前,永远要作僧人装扮,连他的弟子也不能例外,至于第三吗”

    臭和尚说着,话音突然一顿,似是不愿再说下去,但微一沉思,便又继道:“第三件便是只准单传,不论男女,不准有两位弟子,直到寻到师门下落,并蒙掌门人允许重列门墙之后,能否多收弟子,再由掌门人决定。”

    年锦佩听到此,心下已自明白,随直接了当的道:“你们奔波了数代,现在找到线索没有?”

    臭和尚忽然面有得色的道:“实不瞒姑娘说,早先我总觉师门已绝,不然,我们这几代的假和尚,可说是找遍了全国名山大川,怎会无一点的发现,假若有门下弟子或后人,也当常在江湖出现才对,可是却找了将及二百年,竟无一点踪迹可寻?”

    “可能已绝传了!”海彩云毫不经意的如此说着。

    臭和尚却摇摇头道:“猜错了,你想,凡是身怀不世绝学之人,谁肯平白把武功的弃,经我思之再三,便大瞻的做了个假设,那就是师门自经那次事变之后,可能不再收录弟子,而成了子孙相传的规定!”

    海彩云忽然又同松阳老道问道:“老前辈可知他们是什么门派?”

    “这一点,属于他们师门的一大秘密,就连当年他师父对我叙述之时,也把这一点略而不谈,依我的猜想,可能是他们第四点规定,不知我猜想得对吗?”

    臭和尚点了下头道:“老前辈猜的实在不错,第四点就是在未蒙允许重回门墙之前,绝对禁止说出师门来历,就连知交好友,也不能假外!”

    海彩云听后,颇为失望的道:“如此说来,我们如何会能帮得上忙?”

    “这点请你放心,目前我虽不敢十分断定,但也有八成的把握,只等见到掌门人,将情形禀过之后,便听候掌门人令谕了!”

    蓦地!

    松阳老道陡然跃起身来,惊讶的道:“何来打斗的声音?”

    臭和尚年锦佩等闻言,不由均是一惊,但倾听了良久,却听不出一点徵候,更不用说什么打斗之声了。

    年锦佩尚以为松阳老道故弄玄虚,说道:“恐怕道长听错耳朵了,没有点动静嘛!”

    松阳老道听后,扬声哈哈一笑道:“各位有兴趣,不妨与我一齐赶过去看看!”

    说着,就纵身朝西北方向奔去。

    臭和尚与两位姑娘一打招呼,也一同追了上去。

    臭和尚同年锦佩海彩云三人,随在松阳老道的身后,拼命的一阵急赶,正感满腹疑云之捺,松阳老道忽然停下身来,用手朝前面一指,并未说话。

    年锦佩循着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个山坡,正有七八个人,在围着三个人拼斗,那被围的虽然武功不弱,无奈好汉架不住人多,现在已露弱势,若再斗下去,不出五十招,便非落败不可,靠山境的旁边,是一个小山坡,丛生着不少杂树乱草,在那树影掩映中,似尚有人影在幌动,只惜夜暗之中,无法看得真切。

    松阳老道对于这些紧张的打斗,并不感到兴趣,他仅注视一阵之后,便席地而坐,闭目善首运起功来,年锦佩等人,却不像松阳老道那么沉着,她们目不转睛的窥视看场中的变化,在暗暗替那被围之人发急,她们正在全神贯注的观望之际,蓦听臭和尚惊叹一声,猛然跳起身来,迳向场中奔去。

    此刻海彩云也看清了情形,急道:“佩姐快点,那不正是王庄主和桑老前辈吗?”

    说毕,也不等年锦佩表示意见,就纵身赶了过去。

    年锦佩见他们都紧张的神色,料想被围之人,定是自己同道,不然,绝不会无故插手的,于是无暇多想,也随后赶了过去。

    “哎呀!”

    她刚走没几步,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心下霍然一惊,奔驰中秀目一瞧,见有一个贼人已倒卧于地,臭和尚已站于场边叫道:“老樵子,真有你的!”

    原来那些贼人中的一个,见有人奔来,微一怔神,便中了终南樵子一掌,适才的那声惨叫,便是贼人所发,此刻被围约三人,见有援手奔到,更是精神抖擞,勇气百倍,眨眼之间,又扳回平手。

    就在臭和尚的喝叫刚毕,海彩云既接口道:“尽在那里鬼叫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奔驰中的海彩云,一面责备似的向臭和尚说着,一面就顺手拔出青铜剑,同终南樵子叫道:“桑老前辈休慌,我来助你!”

    声落剑出,迳朝场中扑去。

    海彩云刚和贼人接上手,年锦佩也就赶到,微一迟疑,即呷道:“留一个给我!”

    说着,不由分说,也加入了战圈,这一来,形势立变,刹那之间,惨叫迭起,不费盏茶工夫,那些贼人,已是两死三伤,另外三人,则落荒而逃。

    海彩云尚欲追杀,既听臭和尚叫道:“海姑娘,就让他们去吧!”

    海彩云仍有几分不愿的微一怔神,即听一声:“照打!”

    陡见一团白色物体疾向海彩云的胸前打来,海彩云见像暗器一类的东西,就猛翻玉腕,朝那团白色物体抓去,谁知等物体入手,竟是轻飘飘的,不禁心中生疑,忙低头一看,竟是纸团,展视之下,随发起怔来。

    臭和尚看她站着发怔,以为她受了暗算,就忙过来察着,谁知走到跟前,见她拿着个纸条发怔,于是就一把抓在手中道:“拿来我看看!”臭和尚夺过纸条一看,就哈哈大笑起来,终南樵子桑彬,见他们一个发怔,一个大笑,不知在搞什么鬼,疾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

    臭和尚止住笑声道:“你看!”

    终南樵子接过纸条刚一过目,即诧异的道:“这家伙也和他们合夥了?”

    臭和尚不以为然的道:“不管他合夥不合夥,反正对你们没有坏意就成!”

    终南樵子桑彬却不同意的道:“你怎能断定这话是专对我们说的,说不定你们也例外,你相信吗?”

    王大业此时却走过来向臭和尚等人一拱手遭:“谢谢各位援手,不然”

    “别酸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再来这一套!”

    王大业的话尚未完,就被臭和尚不耐烦打断,接着又听臭和尚问道:“你们这些西北霸王,怎么也有兴出来走走?”

    这臭和尚今天大概很高兴,未等终南樵子等人答言,就又同另外一位老者道:“尤其你这位秦州王,竟也舍得离开老窠,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这位面色很生的老者闻言,也哈哈笑道:“你意想不到吧!你意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我以为你这位野和尚早该死了,谁知野狗仍未把你吃掉!”

    “我不吃它,已径够便宜了,它再吃我,岂不是要造反吗?要是我们晚来一步,说不定你们这几块老骨头,还真要给那些野狗打一次牙祭呢!”

    那老者听后,不由面露黯然之色,但旋又气愤的道:“这些狗jī巴造的也太狠了点,平白无故的,不分三七二十一拦住就打,还有一点江湖规矩吗?”

    这老者的言下之意,似是除愤慨之外,又觉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感。

    不想终南樵子听后,却道:“谭兄何必发这些感慨,弱肉强食,乃为千古不破的定理,假若不是姑娘仗义出手,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

    这老樵子的话,粗听起来是感叹,但骨子里却有暗捧海谢二女的意味,故而年锦佩和海彩云听得非常受用,就听年锦佩谦虚的道:“桑老前辈的话,实不敢当,其实就是婢子们不来,相信这几个毛贼,也难逃脱各位老前辈的手去。”

    他们这一互相标榜,真是皆大欢喜,唯有臭和尚十分不耐的道:“算啦!算啦!不要只管恭维了,要知捧得高跌得重,假若我是皇帝,听了你们的话,定会召来丹青圣手,把你们的宝像绘制下来,高挂凌烟阁,让那些后世的子子孙孙都来效法你们!”

    “呸!不撤泡尿照照你那副贫容,也配做皇帝!”

    臭和尚的话刚完,那姓谭的老者既如此讥诮着。

    不想臭和尚面色一正,肃穆的道:“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孔夫子脸黑得像灯,却是名垂千古的圣人,朱元璋生像更是难看,又是明朝开国的大皇帝,还有”

    “还有武则天是吧!”

    终南樵子见他滔滔不绝的唠叨,就忙打断他的话,故意讽刺的说着。

    谁知臭和尚听后,则不屑的道:“怎么能和武空相比?”

    “怎么不能比,和尚尼姑原本是一家嘛!”

    “格格格格”

    姓谭的老者极尽讥笑的顶撞臭和尚一句之后,即听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笑出声来,同时埋引起大家哄然大笑,臭和尚至此,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大家取笑了,随也十分尴尬的哈哈大笑,两手不住的乱抓头发。

    原来臭和尚有几个动作,是习以为常的,他在高笑时,是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时,却是嘻嘻而笑,在遇到难题或是尴尬时,则是乱抓头发。

    就在这时,却闻王大业道:“各位也不能尽呆在这里呀,应该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才是!”他这么一提,臭和尚陡然惊叫,丢下众人,迳朝松阳老道打坐处奔去。

    可是到了方才几人停身处一看,已是空出寂寂,那里还有松阳老道的影子,至此,心下已自明白,可能老道士不愿和大家见面,又独自悄悄的走了。

    那姓谭的老者,看臭和尚先是慌,现在却呆愕的站着发闷,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陡道:“野和尚,你又玩什么花样,莫不是把魂去了吗?”

    臭和尚失望的砖了回来,满怀歉意的道:“另有一位老前辈同来,大概等得不耐烦先走了!”

    终南樵子惊讶的道:“什么?他是位老前辈?那他是谁?”

    臭和尚摇摇头道:“也许你们曾听说过,是位武当派的先辈!”

    “那些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道士还有什么惋惜的,走了倒好,免得让人看了生气!”

    “谭兄千万不能一概而论,我说的这位老道,却与众大不相同!”

    “什么大不相同,还不是一个臭杂毛!”

    臭和尚还想替松阳老道辩护几句,但看他们对于武当的人,均有看成见,谁也不愿在此时此地作为谓的争执,于是就藉故望望天色,岔开话题道:“真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也觉得累了!──“你们准备到那里去呀?”

    臭和尚的话刚完,王大业已知臭和尚是不愿意说,就如此向臭和尚问着。

    “我还正想问你们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前面不远就是宋家集,我看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好!赶快去吧!天已快亮了口”说看,几个人便向西北方走去。

    在此,先把他们这些人的来意说明一下。

    终南樵子桑彬,自咸阳会后,即返回冷云岩,近闻自瑞麟已丧命东海,开始是惋惜,继而觉得尚有可疑之处,他的觉得怀疑,并非察觉到什么破绽,而是直觉得想到以自瑞麟的功力,不可能轻易的就死去。

    因为他对白瑞麟的功力,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在八里滩时,就有这种看法。

    于是,他便要到江湖上探听一下,看江湖传言是否确实,而且顺便也想知道死灰复燃的红云教,其实力究竟如何,是否也像传说的那么厉害与可怕。

    在心念刚定,尚未动身之际,王家集的王大业来访,而且王大业去找他的目的,除了向终南樵子致谢之外,也想证实一下近来江湖的传言。

    因为这时,王家集已径与集义庄合而为一,一切重大决定,全由渭水钓叟主持,集中的渔民,大部都集中在集义庄,所以他在集中,虽然仍是位首领人物,而事实上确要听集义庄的调度。

    而渭水钓叟,做事也很开朗,对于王家集的人,绝不以胜利者自居,有重大事情,虽名义上是集义庄发号施令,而实际上,则是由两村的长老,先开会决定的,是以两村均无怨言。

    同时,王大业来到冷霎岩,也是和渭水钓叟商议之后,才如此做的,而且他们的心意,正和终南樵子不谋而合,均是如此的看法。

    谁知他们到了长安,就遇到了谭余庆。

    提起这位谭余庆,在西北秦州一带,也是位称霸一方,吃得开,呷得响的有名人物,他住于秦州城南,齐寿山之北,那里有座羊西村,这谭余庆便在羊西村之外,建造一所庄院,号称“枫榆山庄”手下除养了些庄丁之外,尚有四个孩子和五个徒弟,他虽不欺侮人,可是秦州一带的人,对他都非常畏惧。

    他外号人称“铁罗汉”有一身颇为不弱的外门功夫,只是此人也有点放荡不羁,且一年之中,难能在家里躲上三个月,故庄中事务,全由他的大儿子主持。

    上次的咸阳争夺秘笈图时,适逢他往西域未归,以致未能参与,及闻到消息匆匆赶回之际,其风云际会的一场争夺之战,已经结束了,放在他内心中,已引为毕生遗憾之事。

    同时据江湖传言,在那次争夺中,又出了个异常陌生的“八极神童”不但夺去了秘笈图,且把人人闻名丧胆的白骨魔君都不放在眼内。

    于是,便引起了“铁罗汉谭余庆”的好奇之心,要到江湖上寻找一番,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三头六臂人物。

    因之离家东来下当到了咸阳,随先在陇西剑客那里获知了个大概,同时也使他惊奇不已。

    他想不到一向高傲自负的陇西剑客,一提起八极神童斤虽未过于夸张,但在言词之间,已流露出他对白瑞麟的赞佩之情,这就更增加了他要会会这位少年侠士的决心。

    当他到了长安,既听到白瑞麟已死之说,于是既感到失望,又觉得怀疑,就在半信半疑之中,又遇到了终南樵子和王大业两人。

    他们本都是西北一带的有名人物,平素就息息相关,互通消息,这次大家见面,自不免要作一番畅谈,于是三人便联袂东下。

    他们是沿龙驹寨古道东来,直抵信阳,又横越大别山准备到铜山,不想刚走过凤台,便被红云教的人缀住。

    原先仅有两个人,所以并不以为意,不料走至途中,忽然从那丛林里又跳出六个人拦住去路。

    这七八个不相识的大汉,自现身之后,不由分说,一窝蜂似的一涌而上,既不互通姓名,也不按江湖规矩,只是闷声不响的竭力死拼。

    这种情形,在江湖上一般说来,实是少见的,故而立即引起了“铁罗汉”谭余庆的不满,就先开口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是什么变的,竟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是骂尽由他骂,人家只是裂嘴一笑之外,既不还口,也不停手,只是一味的反政,形同拼命。

    如此就令终南樵子等三人,感到有点愕然不解,不知这些人究是什么路道,竟有这种大违江湖常轨的举动?

    那些大汉的武功,一个个均都不弱,只是所用武功路数,任终南樵子等人,均是些老江湖,也看不出一点门道,不知是那家那派,甚至想遍中原各大门派,以及边疆旁门左道,也猜不出所以然。

    名家过招,最怕分心,就因他们三人除应付大汉的猛攻之外,尚要观察他们的武功路数,因之,便逐渐感到吃力起来,甚至险招百出,幸而都是一些老江湖,虽然迭次遇险,尚能临危不乱饶是如此,也感到捉襟见肘,常常失招。

    一夥人从天刚入暮,打斗到三更过后,谭余庆等人,已到了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眼看将要败落,而要丧命无常之,忽然瞧见臭和尚走来,不禁心中一喜。

    而那些大汉们的表情,却恰巧相反,他们见臭和尚出现,除惊诧之外,稍有一点怔神,当然在手底下,已不如方才的矫健,而显得迟滞起来。

    如此一来,谭余庆那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就在那大汉微一怔神之中,便奋起精神,给了他一掌,使那不知的大汉首先不支,而离开他的同伴,先向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

    也就在此时,海彩云同年锦佩两人,即行赶到,不由分说出参加了进来。

    她两人乃是看不惯这种群打群殴,而愤怒出手,故在招式上轰出绝招,于是没几个回合,那些大汉便二死三伤,其余的狼狈而逃。

    以上便是终南樵子等三人,为何在此现身的经过,暂时搁下不谈。

    且说臭和尚等囚人,正在商量找个地方休息之际。

    突然一声狂啸,起自身后。

    几人忙转身一看,仅见一条淡灰色的人影一幌,已消失在远方,隐约中,好像那个人影的胁下,尚挟有什么东西,只是人已去远,无法看得真切。

    “海姑娘!”

    “年姑娘!”

    突然二臭和尚拉开嗓子一阵大叫。

    谁知叫了半晌,仅闻远山的迥音阵阵相和之外,这两位姑娘,竟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了,这一来,几个人可慌了手脚了。

    就听臭和尚连连顿脚道:“这可怎么办?”

    谭余庆对于这种变起伧促的事,在骇然之中,尚存有几分怀疑,随道:“你不要瞎着急了,说不定姑娘们朝去方去了!”

    “活见你的鬼!”

    臭和尚愤怒的如此反驳着,已失去了已往对任何事,都抱着毫不在乎的嬉笑之态,而紧张得起于慌乱起来。

    “难道是被人掳去了?”

    终南樵子尚在半信半疑的如此说着。

    臭和尚并不答话,急往方才黑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可是刚追到了约百十丈远,又颓丧的停下身来,两手不住的乱抓头发,生像要把那蓬乱的三千烦恼丝,全都抓掉似的。

    恰在此时,终南樵子赶了土来说道:“你尽急有什么用,还是快想一下办法才对!”

    “还想个屁办法,人都被掳去个没影踪,还有何办法可想?”臭和尚仍是气极败坏的咆哮着。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就是掳去,当然不能就此不问,但也得想出是被何人所掳,也好设法搭救呀!”

    “桑兄快来瞧!看这是什么记号?”

    终南樵子的话刚完,即听谭余庆在方才打斗之处,提高嗓子叫嚷着。

    臭和尚同终南樵子闻声,忙停止了争执,纵身朝谭余庆跟前奔去。

    这时,就见谭余庆手中拿着一块像纸似的白色树皮,翻来覆去不住的在踹详,面色凝重而茫然。

    臭和尚走到跟前,一把抓了过来,用目一瞧,也不禁感到茫然,端详了良久,始听他气愤的道:“这不过是一块树皮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谭余庆不以为然的讥讽道:“我看你是急疯了,也不仔细想想,这方圆数里之内,可有像这样的树皮?甚至就是中原各省,恐怕也不易见到吧!”

    “那你一定是知道了,还不快说出来!”

    “我要是知道,也不必和你们商量了!”

    谭余庆听臭和尚急不择言,便不悦的如此说着。

    终南樵子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说道:“何必争执,我看八成是你那位朋友弄的玄虚!”

    臭和尚闻言,先是一阵沉默,但旋既愤然道:“假若是他,任凭豁出不念先师和他的那段交情,也要同他拼上一并!”

    他说着,又把头发抓了几下,就毅然道:“现在就麻烦你们两位先到武昌找老化子,请他传令各地分舵分头侦缉,我到铜山去一次!”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同意,就先行朝铜山方向全力奔去。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silencer扫描,carmanlin校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