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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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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紫云侧仰秦首,觑目一看,不由“噗嗤”笑了,同时嗔声说:“傻像,拿耳朵来!”

    凌壮志立即迫不急待的将耳朵凑至娇妻鲜红的樱唇前。

    宫紫云未言脸先红了,最后,终于附在凌壮志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凌壮志一听,顿时楞了,久久才惊喜的大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宫紫云的脸更红了,急忙嗔声阻止说:“你嚷嚷什么?这么大的声!”

    凌壮志立即兴奋的压低声音说:“这怕什么,哪个母亲不生儿子?”

    宫紫云立即沉声问:“你怎么知是儿子?你重男轻女是不是?”

    凌壮志慌的急忙分辩说:“不,不,我决没这个意思,生个像你一样的天仙女儿,比生个像我一样的猪八戒要强的多了,快,快躺到床上休息”

    说着,松开双臂,谨慎小心的将宫紫云扶向床前。

    宫紫云本来想骂他一声“贫嘴”这时见他紧张的什么似的,真是啼笑皆非,不由一扭娇嗔声说:“你慌什么,现在又不是马上生”

    话一出口,骄靥红飞耳后,羞的扑身倒在床上。

    凌壮志高兴万分,在这一刹那,所有沉重的心事,郁闷苦恼,全都忘了。

    这时,他紧跟扑至床上,伸臂将满面通红的宫紫云揽在怀里,既关切又焦急的低声间:“姊姊,几个月了?”

    宫紫云满心得意,一个女人能生孩子,这是最骄傲的一件事,因而,微合着凤目,缓缓伸出两个春葱似的纤纤玉指。凌壮志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紧张的问:“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宫紫云睁眼笑着说:“现在说也不迟嘛!”

    凌壮志不解的问:“你可告诉给师母?”

    宫紫云摇摇头,含嗔瞪着凌壮志,笑着说:“这等羞人答答的事,怎好向母亲说。”

    凌壮志立即焦急的说:“你真糊涂,这等大事怎能不让她老人家先知道?

    明天我们马上赶回恒山凌霄庵”

    宫紫云悠然挣脱凌壮志的怀抱,瞪着大眼睛,急声问:“为什么?”

    凌壮志毫不迟疑的说:“从现在起,你便不能乘马巅簸了,必须安静休息。”宫紫云立即反驳说:“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你把我送回那个冰冷的山洞里,万一有事,我一人如何应付?”

    凌壮志毫不思索的说:“师母自会派小沙尼照顾”

    宫紫云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一歪头,插言问:“分娩时呢?”

    凌壮志一听,顿时呆了,这的确是个问题,分娩大事,决不能让毫无经验的佛门尼姑照顾,师母虽然有过生产经验,但也不便以一庵之尊处理这等事。

    续而一想,双目一亮,脱口急声说:“有了,明日我们即返金陵,你可在我们自己家中生产,我也有五年未曾回去了,不知老仆凌富焦急成个什么样子了。”

    宫紫云觉得将来生产,的确需要有个安定居处,先回金陵看看也好,于是微一颔首说:“明天我们先奔金陵吧,希望能在途中,遇到‘穷酸书生’,打听出万姑娘的香冢位置。”

    谈到万绿萍,凌壮志立即由兴奋中跌进痛苦里,顿时沉默下来。

    久久,他才望着宫紫云,黯然神伤的说:“姊姊,现在小弟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宫紫云见凌壮志突然趋于沉默,对方才无意说出的话,感到非常后悔,这时急忙一颔首,肯定的说:“有话你尽管说好了,姊姊没有不答应的。”

    凌壮志略一迟疑说:“我想将来姊姊生产时,是男孩叫承萍,是女孩叫亚绿。”

    宫紫云哑然一笑,愉快的说:“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原来是为小东西定名字的事,这是你作父亲的责任,你有权为孩子命名,我才不管这些事呢!”

    凌壮志由不少次观察出宫紫云是个善妒的少女,但,自从结为夫妇后,她变得大方了,因而也笑一笑,说:“你是母亲,当然也应该征求你的意见。”

    宫紫云立即颔首正色说:“我觉得这两个名字都不俗。

    凌壮志心里一阵感激,伸臂将宫紫云揽在怀里,并肩倒在枕上。

    宫紫云对这个动作,似乎特别熟悉,因而惶急的低声说:“你又忘了?

    从今天起,都不可以”

    凌壮志俊面一红,似有所悟的笑着说:“我知道”

    话声未落,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就在房上一闪飞过。

    凌壮志心中一惊,倏然坐起身来,凝神一听,急对宫紫云说:“姊姊先睡,我去去就回。”

    宫紫云已坐起,立即坚持说:“不,我也去,根据这人的轻功,可称得上是第一流的高手,也许大河教有疏于防范之处,江南武林人物已越河偷渡”

    凌壮志见宫紫云说的与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同,加之又怕失的去那人的踪迹,因而未待宫紫云说完,不由一指她的小腹,急声说:“可是你已”

    宫紫云含笑接口说:“不妨事,早得很。”

    凌壮志断定叶小娟母女,定是被位于江南的帮派掠去,因而对渡河北来的高手特别注意,于是急声说:“既然不妨事,我们快走!”

    说罢,飘身掠至后窗,拉开窗户当先纵了出去,一俟宫紫云闪身而出,掩好窗门,腾空飞上房面。

    这时天已二更,前而街上仍有不少处亮着灯光,数十丈外的巍峨城楼上,高悬着一串斗大红平,随风飘幌不停。

    夜空深远,满天亮星,远处一片漆黑,早已看不见那人的踪影。

    宫紫云不由悄声说:“这人的身法果然快的出奇,决不是大河教中的高手,就是他们教主邱铜川的轻功,也不过如此。”

    凌壮志知道那人是由城内驰出,根据方才飘风的方向是奔了正西,因而,举手一指正西,悄声说“姊姊,追!”

    说罢,两人展开绝世轻功,直向遥远的正西黑暗处追去。

    凌壮志施展的是陆地飞行术,官紫云施展的是百丈如咫尺,两人身形快如流矢,捷逾惊鸿,但见两道灰白轻烟,不见两人身影。

    一阵越野飞驰,离城已有十里,蓦见一团乌云般的快速人影,直向数里外的一片黑压压的树林驰去。

    凌壮志根据那人的快速身法,断定即是要追的那人,于是望着宫紫云举手一指,悄声说:“在那里了。”

    宫紫云会意的点点头,两人脚下同时加快。

    再追二里,那道乌云般的黑影,已进入前面那座广大茂林,同时,两人也发现茂林中隐约现出一角屋脊房影。

    凌壮志、宫紫云断定那人也许就在树林中的房舍内。

    到达林前一看,两人才发现茂林中,俱是高约数丈的合抱大树,因而,也断定那座屋脊房影,绝不是普通房屋。

    由于避免惊动那人,两人屏息飘身,藉着大树的掩敝,直向深处欺进。

    前进数十丈,前面林隙间已现出一道塌墙,来至近前一看,竟是一座久绝香火的破庙。

    山门似乎是向南,在凌壮志和宫紫云的立身处,无法看见,对正两人的是座残塌过半的侧殿后檐。

    凌壮志、宫紫云觉得破庙内不可能住着有人,断定那人已穿林而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正待驰去,破庙内蓦然传出一阵谈笑。

    经过侧殿山墙,两人目光同时一亮,急忙转身形隐在侧殿前檐的石柱之后,想不到正面残破的大殿上,竟亮着灯光。

    侧殿石粗如大树,上面雕有翻滚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恰好将两人的身形隐住。

    两人悄悄探首一看,只见大殿前门已破,仅殿顶尚属完好,神龛上的几座高大神像,法身剥落,已无法辩认以前供奉的是什么神了。

    腐朽的供台上,放着一盏孔明灯,由于四周漆黑,因而显得灯光特别明亮。

    谈话的人,共有六人之多,俱都分散的席地坐在石块上。

    较居正中的一人,黑色道袍,高挽道髻,紫面膛,黑长须,看来四十余岁,修眉长目,鼻正口方,背插一柄长剑,坐着静听的姿势。

    微偏正中的一人,是个头束儒巾,身穿灰衫的儒士,他白面短须,清眉秀目,正含笑向着身边一个红衣妩媚少妇点头,似是赞同她方才提出的意见。

    在少妇的身边,是一个虬髯壮汉,重眉环眼,目光炯炯,脚前放着一柄大铁锤,乍然看来至少百斤。

    在黑袍道人的这面,尚有两个身着同一装束的中年老道,两人俱背长剑,似是与正中的长须老道出自同一观院。

    凌壮志向宫紫云正打量间,蓦见灰衫儒士,转首望着正中的长须老道,含笑问:“东云道长认为敝师妹的意见如何?”

    长须老道谦和的一笑说:“大河教横霸黄河,强索苛税,百姓商旅不堪其苦,本派掌门师尊,久有除去之心,怎奈本派势力孤单,不敢妄动,既然贵派有意解民倒悬,本派深感庆幸,以华山、终南两派之众,要想一举消灭大河教,力量仍显不足,不过,这项义举一经发动,其他观望门派,势必群起相应,那时大河教势必不敌”

    隐身石柱后的凌壮志和宫紫云,听了老道的话,不禁连连颔首,暗暗赞佩,在当前各派自保门户之际,尚有关心百姓疾苦的门派,的确值得可敬。

    根据他们的装束和谈话判断,道装背剑的必是华山派,灰衫儒士和狐媚少妇、虬髯大汉必是终南派。

    心念间,又听黑袍长须的东云老道继续说:“至于夺取凌壮志身上的秘芨,本派师尊决不容许,因为本派剑术精绝,武学渊博,足堪独步武林,令师妹的意见虽好,贫道却不敢苟同。

    灰衫儒士和狐媚少妇,脸上同时一红,虬髯大汉也沉重的哼了一声。

    凌壮志和宫紫云,俱都心泛怒意,方才对终南派的赞佩敬意,顿时全消了。

    只见狐媚少妇不满的看了东云老道一眼,沉声说:“小妇人的意思并不是要道长亲自向凌壮志下手,其实就是我们六人一起上,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三招,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智取,不要力敌。”

    最外边的那个年青道士,在旁插言问:“不知女施主如何智取?”

    红衣狐媚少妇粉面一红,略微一笑,说:“小妇人说出来,三位道长可不要见笑,江湖上无人不知凌壮志是个多情种子,长的英俊,人又年少”

    宫紫云听至此处,不由用肘轻轻碰了一下凌壮志。

    凌壮志只气得浑身颤抖,俊面铁青,恨不得大喝一声,飞扑过去,举掌将狐媚少妇毙了。

    又听狐媚少妇继续说:“小妇人欲用此法擒凌壮志,因而训练了两个俏丽小婢,至于如何擒他,现在不便多说,另一个计策就是贵我两派合力挑了大河教,让阻在黄河南岸的江南高手,渡河北上,在各大门派帮会群斗凌壮志时,我们在乘机下手,从中渔利。”

    东云老道一拂长须,淡淡一笑,说:“贫道希望女施主还是采用伺机渔利来得好!”久不发言的虬髯大汉,似乎有意岔开话题,突然望着狐媚少妇,沉声问:

    “师姐是否看清那人果真是大河教的邱铜川?”

    狐媚少妇立即正色说:“那还会错得了,我和他走了个对面,我来时尚特地去他房前暗中察看,还见他在房中饮酒喝!”

    凌壮志听得异常不解,方才追的那人,分明是个宽大黑影,怎的会是她和如此娇小的女人?”

    又见虬髯大汉不解的问:“邱铜川住的是那座客店?”

    红衣狐媚少妇转首回答说:“城内西街老和店!”

    灰衫儒士在旁向华山三道补充说:“据邱铜川的亲信随员说,这次邱铜川是得到他女儿的飞鸽报告说,已经盯上了凌壮志的行踪,邱铜川知道他儿女决不是凌壮志的对手,所以才亲身前来截击”

    红衣狐媚少妇立即轻佻的插言说:“有他美丽泼辣的女儿,足以用情丝缠住凌壮志了,邱铜川那老鬼何必御驾亲征,真是多此一举。”

    东云老道修眉一蹙,说:“据贫道听大河教榆社分舵主日落时对贫道说:

    ‘他们的总督察邱莉花,已在总舵主的家里被凌壮志杀了。’”

    红衣狐媚少妇,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说:“真的呀?”

    东云老道立即肯定的点点头。

    灰衫儒士急忙兴奋的说:“这个机会太好了,邱铜川心痛爱女被杀,势必找凌壮志拼命,三五日内他绝不会返回总坛,我们正好乘此大好机会,发动两派门人,将大河教的总坛挑了。”

    东云老道赞许的颔首说:“本派弟子,多散布在沁阳、平顺一带”

    灰衫儒士未待东云说完,立即插言说:“本门师兄弟,居住武乡陵川一带的甚多,现在我们即可分途通知,齐到沁阳集结。”

    东云老道颔首应好,六人相继由石块上立起来。

    凌壮志、宫紫云,知道六人要走了,立即准备进入侧殿暂避,两人一转身,只见侧殿后角暗影中,赫然立着一个骨瘦如柴,发髻如银身穿一袭宽大黑袍,手握一根蛇头杖的阴森老人。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各自倏退半步,险些呼出声来,尤其宫紫云,看了阴森老人那双如灯大眼,皮包骨的猴脸,顿时呆了。

    人影一闪,风声飒然,黑袍阴森老人、纵出侧殿后檐,飞身进入茂林,眨眼已经不见。

    宫紫云顿时一惊,正待脱口急呼,蓦闻大殿上暴起数声怒喝:“什么人?

    ——”

    喝声甫落,叟叟数声,华山三道和终南三人,已飞身落在侧殿阶前。

    凌壮志、宫紫云,无暇再想黑衣老人,只得先应付眼前,凌壮志想起狐媚少妇的那些话,顿时怒火高炽,缓步走前两步,冷冷一笑,说:“在下就是诸位自知不可力敌,而要智取的凌壮志!”

    六人一听,面色大变,终南三人心中有鬼,飞身暴退八尺,一脸震骇之色,俱都惊呆了。

    华山三道虽然也感到吃惊,但他们自侍无愧于心,因而只感到十分意外。

    凌壮志不齿狐媚少妇的鄙卑阴谋,又气灰衫儒士的伺机渔利企图,因而轻蔑的望着终南三人,不屑的沉声说:“在下恩师平生嫉恶如仇,除暴务尽,对那些伪善作恶,沽名钓誉之辈,尤为痛绝,你们三人便是那些虚有其表,妄自贪心的小人”

    灰衫儒士虽然震骇凌壮志的威名,但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当着华山掌门人的首席弟子“东云”的面前,就是杀了头,也不能丢了这个脸,因而,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怒声说:“阁下年纪青青,竟然说话如此刻薄,你去打听打听,终南派的‘玉面秀士’,行侠仗义,助善除奸,可是你说的那种宵小之辈?”

    凌壮志不屑的冷冷一笑,说:“既是侠义之士,为何要乘人于危,伺机渔利,由此一点,足失光明磊落。”

    终南玉面秀士,立被说得满面通红,顿时无言可对。

    华山三道见凌壮志俊面铁青,眉透煞气,俱知他盛怒之下,挥掌可杀数十人,在凌壮志没向他们发话前,自是不愿插言。

    红衣狐媚少妇,即在一旁插言说:“本派掌门师尊,命令我等见机行事:

    不可妄自逞能”

    凌壮志一听狐媚少妇说话,心中怒火更炽,因而冷冷一笑,轻蔑的问“贵派掌门人可曾叮嘱于你,要你暗中训练两名小婢,以骗取在下身上的秘芨?”

    狐媚少妇粉面通红,顿时恼羞成怒,娇叱一声:“快些闭嘴,小妇人和你拼了。”

    说着,即在腰间皮囊内,探手取出一条银光闪闪索练来。

    凌壮志一见,震耳一声厉喝:“你胆敢向前一步,在下立时要你溅血当地。”

    狐媚少妇顿时被震住了,想到邱莉花那等美丽年青的女中高手,尚且被他杀了,自己这点姿色焉能迷得住凌壮志?何况他身边尚婷然玉立着一位高雅脱俗,国色天香的丽人?

    心念至此,手中握着亮银索,进退维谷,难堪至极。

    手提大铁锤,一直怒目瞪着凌壮志的虬髯大汉,举手一指狐媚少妇,即对凌壮志,怒声说:“她是我们掌门侄女,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们终南全派便与你拼了。”

    凌壮志一听,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震殿瓦,如同虎啸,震得积尘纷纷飘落,接着敛笑朗声说:“莫说是你们掌门人的侄女,就是势力庞大,胜过贵派数百倍的大河教主的女儿,在下同样敢杀。”

    玉面秀士,故意以威胁的口吻,沉声问:“如此说来,阁下是成心与本派为敌了?”

    凌壮志剑眉一轩,再度傲然一笑,说:“普天之下所有的教派,只要它挂着光明正大的招牌,而实际尽在武林中为非作歹,在下都要悉数杀绝。”

    话声甫落,虬髯大汉环眼一瞪,暴喝一声:“好狂妄的小子,我们要试试你有如何惊人的本领!”

    暴喝声中,飞舞铁锤,一招“泰山压顶”挟着慑人轻风,直向凌壮志的当头砸下,声势十分骇人。

    凌壮志顿时大怒,大喝一声:“你也配!”

    配字出口,对方铁锤已经砸到,身形一闪,疾演拨云见天,右手五指趁势一挥,百斤重的大铁锤,脱手而飞,直向身后侧殿中飞去。

    虬髯大汉,右臂震麻,虎口痛裂,惊嗥一声,飞身暴退。

    玉面秀士和狐媚少妇,以及华山三道等人,俱都惊呆了。

    轰隆一声大响,铁锤已击中侧殿的后墙,烟尘暴起,残瓦横飞,半面高墙,应声倒塌下来,华山三道和终南三人,连退数步,目闪惊急,额上冷汗顿时渗出来。

    凌壮志有意藉玉面秀士三人广为宣传,因而双目冷电一闪,注定终南三人,再度厉声说:“就烦你们三人,转告那些狂妄贪心,企图攫取在下怀中秘芨的江南高手,如果他们的身躯不是铁浇铜铸,人不是百练不坏的金钢,他们的命运就如同这尊石炉。”

    炉字出口,倏然转身,右掌一翻,如火殷红,对正大殿前的一座五尺青石大香炉猛力推出——

    掌心红芒一闪,暴起一声震天霹雳,炉石炸裂,块石横飞。青烟弥漫半空,大殿上的积尘飘拂,断椽跌落,砖石坠地之声,此起彼落。

    刹那间,天昏地暗,飞石带啸,正侧三座破殿,显得摇摇欲坠,危危欲倒。

    终南三人和华山三道,何曾见过这等石破天惊的骇人威势,俱都惊得眼花缭乱,头脑发涨,几呼晕倒就地。

    凌壮志收掌转身,望定惊呆了的终南三人,继续怒声说:“在我未反悔杀你三人之前,快些去吧,下次再企图攫取在下怀中秘芨的场合中遇见你们,定要你们三人颈上的人头。”

    玉面秀士三人,早惊的面色如土,冷汗直流,三人慌的一定神,同时转身,腾身越过残塌庙墙,直向黑暗的茂林中驰去。

    凌壮志一俟三人离去。立即一整脸色,面向东云三道一拱手,谨和的含笑说:“在下凌壮志,尚未请教三位道长道号,方才失礼之处,尚请三位道长不要介意。”

    华山三道,俱都有些爱宠若惊,急忙稽首,同时宣了声“无量寿佛”由东云老道回答说:“贫道东云,奉掌门师尊之命,率领东清、东惠两位师弟,下山暗探大河教虚实,不意在此得会小侠,贫道等倍感荣幸。”

    凌壮志知道东云是大师兄,也就是华山派的下代掌门人,因而谦逊的说:

    “方才听得道长一席义正词严之话,令在下由衷钦佩,暗赞道人不愧是出身大派,受教名师,未来华山一派之尊。”

    东云道长,再度一稽首说:“小侠过奖,令贫道深感不安,听小侠口气,贫道等计议之事,小侠和这位女施主全部听到了。”

    说着,谦和的望了一眼走近凌壮志身旁的宫紫云。

    凌壮志似乎想起什么,急忙一指宫紫云,含笑介绍说:“这是贱内宫紫云。”

    东云三道,心头同时一震,急忙稽首为礼,齐声说:“原来是凌夫人,贫道等失敬了。”

    宫紫云高雅的淡谈一笑,衽裣还礼,同时说:“方才三位道长和终南玉面秀士的会谈,也被大河教主邱铜川听去了。”

    话一出口,东云三道面色同时大变,脱口一声惊啊,俱都楞了。

    凌壮志也骤吃一惊,不由急声问:“姊姊说的可是那个骨瘦如柴的阴森老人?”

    宫紫云立即颌首说:“就是他,我当时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三位道长和玉面秀士他们就出来了。”

    东云一跺足,十分懊恼的说:“夫人一时迟疑,放走这个老贼,今后再想除他必然大费周折,而且,老贼此番回去,必然向本派及中南发动残酷攻击,也许不再去五台找单掌摧碑赵其南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听得暗暗焦急,不由脱口问:“以道长之见,我们应该如何除此老贼?”

    东云微蹙修眉,郑重的说:“邱铜川老谋深算,阴毒多智,不但功力深厚,一根蛇形杖在武林中也鲜少敌手,否则,大河教也不敢猖狂至今了。”

    宫紫云黛眉一蹙,不解的问:“那他方才隐身殿中,为何不向道长等人下手呢?”

    东云略一沉思说:“据贫道判断,老贼必是刚刚到此,因为玉面秀士的师妹‘纤手银索’江玉蔷,也到达不久”

    年青的东惠在旁插言说:“江玉蔷来时曾先至邱铜川的老和店暗中察看,以贫道看来,在她认为已极慎密,实则已被老贼发现,因而跟踪到此地来。”

    凌壮志立即摇摇头说:“据我判断两人并不同途,因为邱铜川的轻功已极惊人,我与贱内奋力直追,并未发现老贼身前有人,再说,江玉蔷的轻功,与老贼相比,似是相差的极远。”

    东云肯定的颔首说:“这是当然,既然老贼一直奔此前来,必是事先已获报告,贤伉俪追至时也许老贼刚刚隐身立稳,由于两位被大殿上的灯光等所吸引,故而未加注意。”

    东清似有所悟的说:“老贼迟迟不敢下手的原因,必是因凌小侠伉俪隐身柱后,邱铜川暗察形势,自知极不为利,凌小侠他已无制胜把握,何况还有夫人及我等六人?”

    东云赞同的颔首说:“这就老贼的聪明处。”

    说此一顿,似乎想起什么,接着慎重的说:“贤伉俪是否急于离去?”

    凌壮志不明东云何意,因而不答反问:“道长有什么吩咐?”

    东云立即谦逊的说:“吩咐不敢当,小侠太谦虚了。贫道的意思是邱铜川现宿老和店,这是一个难得机会,如果小侠不急于离去,贫道愿即时前去通知老贼,约他明日辰已之间来此与小侠相会”

    凌壮志已经会意,未待东云说完,立即欣然颔首说:“这样子太好了,在下明日准时到此。”

    东云迟疑的说:“恐怕老贼不敢前来应约。”

    东云肯定的说:“爱女的血仇,秘芨的诱惑,加上称霸武林的野心,老贼早将生命置诸脑后,定会前来,不过那时决不会是他孤身一人了。”

    凌壮志深怕店中有人发现后窗虚掩,因而匆促说:“一言为定,明日准时见,愚夫妇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拱手,挽起宫紫云,转身纵出庙外。

    华山三道,同时愉快的说:“明日准时见。”

    凌壮志挽着宫紫云驰出茂林,直奔榆社城的西关,这时三更已过,西关街上已没有一丝灯光。

    来至店前,两人越墙而入,回到室内,桌上烛台上的油烛已快燃完了。

    凌壮志进入房内,第一件事便是指着娇妻的小腹,关切地问:“怎么样?”

    宫紫云一见,心里又气又笑又甜蜜,不由深情的盯了爱夫一眼,含笑嗔声说:“放心,不碍事,快倒下去睡。”

    说罢,立即温柔的服侍着凌壮志上床就寝

    一阵吵杂的旅客吆呼店伙声,将一对相拥甜睡的小夫妻吵醒。

    凌壮志首先睁开眼睛,一看前窗,满是阳光,惊得倏然立起,同时急声说:“什么时候了。”

    说话之间,已经下床,匆匆穿上长衫。

    宫紫云睁开惺松睡眼,也不由急忙撑臂坐起,懊恼的说:“最近越来越爱睡了,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

    凌壮志已开始梳洗,立即体贴的说:“你是情有可原,而我睡至此时不醒,一旦误了今日的约会,那就决不可宽恕。”

    宫紫云已整理好衣服,也宽然解释说:“这是你心情郁闷之故,昨天你还不也是睡到日上三竿!”

    说罢,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略进早点,匆匆走出店外,青鬃、乌骓早已系在店前,凌壮志去结帐,宫紫云径向两马走去。

    这时,街上已极热闹,进城购货的商人,出城赶路的客旅,熙来攘往,络绎不绝。

    凌壮志知道时间无多,匆匆付过店资,即向系马桩前走去,只见宫紫云手中拉着青鬃,神色迷惑的正和一个恭谦店伙谈话。

    宫紫云和店伙一见凌壮志,立即停止谈话,齐向凌壮志望来。

    凌壮志走至近前,立即不解的问:“什么事?”

    宫紫云迷惑的说:“小二哥说,方才有个身穿绵缎黑袍的黑脸客人要进店去找你。”

    凌壮志轻“噢”一声,秀眉一蹙,不解的自语问:“是谁?”

    店伙立即一躬腰,笑着说:“那位黑爷还说,这两匹马都是他的。”

    说着,含笑指了指乌骓、青鬃。

    凌壮志、宫紫云顿时恍然大悟,不由脱口说:“那是展伟明,他怎的会到此地来?”

    说着,望着店伙,焦急的问:“你为何不带他去见我们?”

    店伙怕得罪人,赶紧恭声堆笑说:“小的对他说,爷和夫人还没起来,那位黑衣人便说他先去城内店里取大锤。”

    凌壮志仰首看了一下天色,万分焦急的说:“现在卯时快过了,怎么办?”

    宫紫云断然说:“去迟了可非儿戏,东云道长三人是否能接得住!”

    凌壮志知道情势严重,于是毅然说:“姊姊,我们走!”

    说着,即由系马棒上将乌骓解下来。

    一见,不由急了,立即惶声说:“那位黑爷一再叮嘱小的,要爷和夫人千万等他。”

    凌壮志即对店伙说:“那位展爷来时,你说我们在西北十里一座破庙等他。”

    说话之间,早已登鞍上马,一抖丝缰向隘口驰去。

    宫紫云坐在马上,觑目看了一眼凌壮志的背影望着店伙机警的低声说:

    “那位黑爷说:是否还有其他人?”

    店伙连连颔首说:“有的,是位什么姑?”

    宫紫云敏感的接口问:“是位什么姑娘是不是?”

    店伙抱歉的摇摇头,笑着说:“小的没有听清楚,听展爷的口气是位女的已经无疑。”

    宫紫云知道是展伟凤,气得怒哼了一声,拨转马头,直向凌壮志追去。

    她坐在疾驰的马上,樱唇紧闭,娇靥凝相,五内妒火如焚,她望着凌壮志的背影,娇哼一声,忿忿的自语说:“哼!你今天对展伟凤要有一点热情的表现,哼,咱们是你奔西,我就奔东。”

    追上凌壮志,见她一直往前驰,好像忘了她似的,心中的妒火愈炽,不由暗恨展伟凤不知羞耻。

    继而一想,他们认识在她之先,定情比她早,心中一阵难过,又怨自己的命薄了。

    但她总认为展伟凤作的过份大胆,居然胆敢将师门至宝,恩师仗以成名的“寒玉宝扇”交给一个陌生青年。

    照武林规矩说,这项罪过该是收回武功逐出门墙,甚至开坛处死。

    宫紫云心念至此,不由忿忿的摇摇头,她觉得展伟凤太不知害臊了。

    蓦然,数声暴喝,划空传来。

    宫紫云急忙一定神,举目一看,前面已到破庙茂林的前沿了。

    凌壮志屑梢一挑,切齿恨声说:“想不到他们已动上手了。”

    宫紫云急忙看了一眼身后尚不太高的朝阳,焦急的说:“辰时还没到嘛!”

    话声未落,两马已冲进林内。

    凌壮志恨声解释说:“你别忘了邱铜川是个阴毒多智的老贼。”

    宫紫云一听,不由惶声说:“看来东云道长三人恐怕十分危险了。”

    说话之间,已达破庙近前,厉叱暴喝,挟着忿怒狂笑,径由庙内传来。

    凌壮志、宫紫云,腾空离马,飞身纵上侧殿,府首一看,只见五个青衣劲装大汉,飞舞兵刃,围攻华山东云三人,东清右颊已被划破流血,东惠道袍已被划破下摆,只有东云尚有守有攻,不时环顾师弟两人。

    大殿石阶上,二十余名灰衣劲装大汉的身前,傲立着骨瘦如柴,一脸狞笑的大河教主邱铜川。

    凌壮志看罢,气忿填胸,忍不住仰天一声怒笑。

    笑声一起,二十几名灰衣大汉,顿时色变,老贼邱铜川也举目望来,神色沉静,目光怨毒,抚髯哂着冷笑。

    激烈打斗中的五个青衣劲装大汉,一闻笑声,纷纷跃出圈外,怒目向侧殿上望来。

    宫紫云满腹的妒火,立变无穷杀机,一声不吭,疾泄而下,同时恨声说:

    “那有这等不要脸的人!”

    说话之间,横肘振腕,一片龙吟声中,耀眼紫光一闪,紫华剑已撤鞘外,身形闪处,已到了五个青衣大汉的身前。

    东云三人急忙喘了几口气,一见宫紫云仗剑扑向五人,不由惶声阻止说:

    “夫人使不得,五人都俱是邱铜川的亲信,号称‘大河五虎’”

    宫紫云未待东云说完,立即恨声说:“他们就是五条龙,我今天也要杀他们!”

    五个青衣壮汉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各挥兵刃,齐向宫紫云疯狂扑至。

    宫紫云冷冷一笑,说:“不信你们就试试。”

    试字出口,身形旋飞如烟,紫华剑挥闪如电,一声娇叱,疾演‘太虚九剑’”

    老贼邱铜川一见,立即惊惶暴喝:“快快退下来。”但,这时被困在凶涌剑浪,翻滚匹练中的五人,已无法脱出剑光重围了。

    邱铜川顿时慌了,大喝一声,飞身奔下台阶,一抡手中蛇形杖,就待向滚滚剑林中冲去。

    蓦然一声大喝:“无耻老贼,也想以多为胜吗?”

    大喝声中,白影闪动,凌壮志振腕劈出一道刚猛掌风,立将老贼的进路阻住。

    邱铜川深知凌壮志的掌功厉害,大袖一挥,横飘五丈。

    就在老贼闪身横飘的同时,千百紫锋剑光中,相继暴起数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悲叫,接着是折棍断刀的“通通”的倒地声。

    剑光过去,宫紫云黛眉如飞,娇靥铁青,樱唇苍白如纸,在她周近血泊中,已赫然倒着五具血肉模糊的青衣尸体。

    东云三道,完全惊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如此貌若天仙的丽人,居然能够挥剑杀了威震黄河七省的大河五虎。

    立在高阶上的二十几名灰衣大汉,个个面色如纸,俱都禁若寒蝉。

    卓立在一傍,蓄势监视邱铜川的凌壮志,内心感到十分不解,他猜不透爱妻今天何以会大动杀机。

    邱铜川,须发俱和,环眼如灯,骨瘦如柴的身躯,顿时大了一倍,同时,全身发出格格的响声,目光凶残的望着宫紫云,一步一个脚印的缓步逼来。

    就在这时,塌墙外面,蓦然传来一声沉雷似的焦急大喊:“小妹夫,大事不好了,你快些逃命吧!”

    凌壮志心中一惊,转首一看,正是身穿黑缎棉袍,面如锅底,手提一柄大铁锤的展伟明,但,在他身侧并肩飞驰的不是娇美秀丽的展伟凤,而是一位看来年约二十八九岁,一身淡黄道装的青春艳美道姑。

    忿怒若狂的邱铜川,一见电击驰来的艳丽道姑,顿时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运满周身的功力顿失,不由暗暗叫苦,心说:怎的她也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