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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心肺之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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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小竹和王玉莲听了隐形手时千的自承之语:“是我偷了他一根‘七绝针’!不由同是一怔,道:

    “为什么”?

    隐形手时千偷窃一世,似乎从未想到过甚么动机,尤其这次顺手捞了自己老友一把,乃是在恍惚状态下做的.更说不出一个理由来。任他老偷儿脸皮厚,此时此地,真还有点脸皮发烧,答不上话,尴尬的神态毕现无余,王玉莲继又讪笑道:

    “时伯伯也会害羞嘛?”隐形手时千摇头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作一根短命的‘七绝针’?方小竹:

    “时伯伯现在还有心事开玩笑呢!”隐形手时千正色道:”我岂会向你们娃娃说假话!”方小竹满面疑容地道:

    纵令你说说的全是真话,也难使我们小娃娃相信,你想,天下有自己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动机所在么?”隐形手时千被方小竹说得啼笑皆非,神色凄历地道:

    皇天在上,我老头子如有半句虚言,天厌之,天厌之!”他被逼无奈,竟对天发起誓来。

    方小竹和王玉莲互望一眼,心意相通地道:

    “当真有这种事?”隐形千时千摇头叹道:

    “我不但说不出偷取唐老大‘七绝针’的理。由,而且更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非要把那枝‘七绝针’插在喜堂中那支龙凤花桥上,才感到心头舒畅。”他说话时,一脸迷惘之色,就像——个人说梦嘲似的,敞开了自己的心房。隐形手时千所说,的话,虽是铁般的事实,不过却玄妙得谁都无法理解,是以方小竹和王玉莲只是淡淡的一笑,信任的程度,低得非常可怜。

    隐形手时千触目心悲,自尊心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由气忿地大声吼道:“难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方小竹抱歉地道:“小侄们怎敢不相信时伯伯的话,只是觉得太玄妙了一些。”隐形手时千不悦地道:“那你们就跟我去证明一下好了。”说罢大步走出,方小竹王玉莲默默不语的随后跟去。他们三人再度进入礼堂,隐形手遥指着右边那枝已经燃烧及半的龙凤喜烛,道:

    “距烛根三寸左右,便是‘七绝针”!”

    方小竹和王玉莲趋前引头一看,烛根部份确然有个小小的洞孔,但除此之外,却并未见到‘七绝针’。王玉莲格格娇笑道:

    “竹哥哥,‘七绝针’会飞么?隐形手时千应声道:

    “什么?”从身过来,眼光落在那个小小的针孔上,失惊道:

    “七绝针’那里去了!”

    语音甫华,身形一转,急射而出。顾然是因为感到事情刺手,纵有十足理由也难以解释明白。他这一出走,自有后文交待,暂且不说。方小竹欲待呼止,已是不及,只好摇头叹道:

    “纵喜烛上小洞擤来,可知时伯伯所言非虚!”王玉莲气道:

    “时伯伯也真是,这大的所纪,还这样沉不住气。”方小竹心中有说不出的难乱,喃喃自语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呵!”王玉莲道:

    “管他哩!足有水落石出的——天!”方小竹双目神光陡“道:

    “不!我不能等待,我要采取主动,争取时间。”

    方曾两府的喜事,在风风雨雨,变喜变爱之中过去,双方主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装出迎人的笑脸,在书了三天接待之礼分别送走客人的次日,铁心秀曾弼夫妇,也匆匆的离开了岳阳,回返杭州去了。

    岳阳府又恢复了往划的宁静。只是方府中,却有着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慢慢的滋生发展。新娘曾月霞所表现的德行,是那么的完美,上对翁姑,中对夫婿和弟妹,下对依仆,无不恰如其份,令人敬受有加,这种情表,使擎天手方阴臣忘记了婚礼期间的不幸,而对四川唐家的怨气,也渐渐的淡消了。

    新郎方少松深梅不该答应岳父铁心秀土的嘱付,练什么“一心祥功”以致白白的虚度了美好的青光,不过他为人诚信,心中虽稍有尤怨,却能始终如一,保住了自己的童真。

    方幼梅由师伯特准留家三月,她和新嫂嫂最是谈得来,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方小竹满肚子的不高兴,最初是百般刁难,处处扰乱,但经不起兄姊的规劝,和新嫂嫂曾月霞无比的耐心,逆来顺受的忍受,使他不得不由积极变为消极,再由消极转为表面上的妥协。

    这时,他心中的那项秘密,甚至连向姊姊幼梅相商的余地也没有了。唯一能与相谈的,只有王玉莲一人,但奇怪的是,这些日子来,王玉莲竟没有再来找过他一次,而自己又被哥哥姊姊看得紧紧的,逼看他读书练功,抽不出一点时间。

    这天,他刚刚做完日课,正想偷偷走出去看看,忽见王府的小婢春儿跑了进来,送给他一封书信道:

    “这是我家小姐命牌子送给少爷的。”话刚说完,转身便飞也似的跑开了,好似生怕方小竹盘诘多问。

    方小竹只顾拆信,对此自然毫未在意。信上写的是:

    “竹哥哥,我要跟师父走了,没时间向你辞行,请你不要生气。最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师父也完全相信你说的话哩!”

    没头没脑,她的师父是谁?到那里去?都没有说明白,活生生的,压根儿就是王玉莲的语气和口吻。写信的曰期,是方府喜事后的第三天,离开现在已经十多天了。这封信现在才送来,敢情是小丫头疏忽所致,难怪小春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便急急的跑走了。

    方小竹顿足一叹,走回书房,他的心情更沉重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幌却过,方小竹用尽了方法,想尽了心思,也找不出曾月霞有丝毫可疑之处。

    次日,二姊方幼梅便要回山了,当天夜半三更,方小竹枯坐房中,忽蔚门上微有啄剥之声,打开房门一看,迎门而立的,竟是二姊方幼梅。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二姊!”方幼梅没有答腔,只把手一招,回头就走。二条人影,一先一后的离开了方府庄院,来到洞庭湖边,跳上一只小舟,直向湖心驶去。小舟离开湖岸将近百丈左右时,方小竹再也忍不住地问道:

    “二姊!有什么重要的话,非到这四际气人的湖上来谈呢?”方幼梅吸了一口长气,幽幽的道:

    “我明天就要走了,有几件事,非和你密谈一下不可,你看,这里用不着就心别人听去,岂不是很好么!”方小竹见二姊如此慎重其事的样子,不由睁大眼晴道:“二姊有话就请快说吧!”方幼梅神色一正道:“我今日的谈话,你万不能泄于家中任何人知道!”方小竹心中暗道:“这样严重么!却只好不住的点头。方幼梅开门见山地道:“我告诉你一件秘密,新嫂嫂并不是铁心秀士曾大侠的女儿!”方小竹道:

    “二姊!你为什么知道?”

    方幼梅神秘地道:

    “我更知道,你也早就发现她并不是曾月霞了!”方小竹吃吃地道:“姊姊知道了就好,我们应想个法子来对付她才是!”方幼梅长吁一声道:

    新嫂嫂也是可怜人,我们何必管她是不是真的曾月霞呢,只要她对哥哥好,还不是一样吗?”方小竹听得一楞,想不到二姊会说出这种因循的话来,半汞无法接口。方幼梅见方小竹如此神态,语气一转,带笑道:

    “你奇怪么?”方小竹心神一钦道:

    “我能不奇怪么?”方幼梅坦率地道:

    待我捐整个事情说出来之后,你便不会再以为怪了。”方小竹道:“二姊,你先说你的,请莫代我下结论,我有我个人的见解。”方幼梅足顿得小舟一幌道:”你这小铁头,对谁也不服气,真是。”方小竹半仰着脸道:

    ‘“说正文吧!”方幼梅其实只比方小竹大了三四岁,但姊姊的神气,却是摆得十足,道:”大哥结婚的那一天,我就发现你和王玉莲那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扰乱生事,后来,我又见你对新嫂嫂不满,百般刁难,我想了许久,想不明白,只好转向嫂嫂身上下工夫。”方小竹失望地道:

    “姊姊竟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先找我谈谈?”方幼梅笑慰道:

    “我现在不是正和你谈这件事么!”方小竹犹自悻悻的道:

    “我是说早应该找我谈谈了!”方幼梅偏头道:

    “早晚有什么关系?”方小竹昂领道:

    “关系太大了!”方幼梅道:”我懒得和你圆口,先听完我的话,再讨论如何?”于是,她接道:

    “我费了极大的心思,才诱她吐出了真情。原来,她并不是铁心秀士曾伯伯的亲生女儿,只因相貌长得与曾月霞一模一样,是曾伯伯要她顶替嫁到我家来的。”方小竹摇头道:

    “她的话,令人难以置信,谁甘心做这种冒名顶替的事。”

    方幼梅止住方小竹的议论,道:

    ‘那是因为她家十分贫寒,父亲生急病去世,曾伯伯代她葬父养母,她为了报答,不得不答应曾伯伯的要求。”方小竹疑信参半地道:

    “可是曾伯伯为什么要他顶苗嫁给哥哥呢?论门户,我们曾祖父祖父执掌朝政二十余年,清名满天下,比曾伯伯今天在武林中的声誉只高不低。说到哥哥的人才品格,也举世无匹,与曾月霞相配,那一点逊色?再则曾伯伯乃当代大侠,怎会效法小人,做出这种不信不义的事来?””

    方幼梅笑道:”竹弟,你真是小孩之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曾伯伯乃是为了某种原因,有意悔婚,却又忌惮人言可畏,不敢明言,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因为婚礼-行,我家就是看出了弊端,以我家的声誉,也还不是等于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么?如今好在新嫂嫂人美之外,又出奇的贤淑温柔,所以我才想劝劝竹弟,不要再对新嫂嫂心存介蒂,破坏了哥哥的幸福。”方小竹蹙眉道:

    “曾伯伯为什么要悔婚?新嫂嫂可曾告诉过你。”方幼梅道:

    “曾伯伯怎会将内心的话告诉新嫂嫂,其实我们也没有追查的必要,因为即使查出真相之后除了徒增不快和毁了哥哥的幸福之外,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方小竹疑念又起道:

    新嫂嫂对曾伯伯感恩图报,为人替嫁,牺牲自己,乃是侠义行径,但如今却又暴露内情和身份,这岂不与初衷完全违背么?”方幼梅点头道:

    “竹弟的看法,和我完全——样,当时我也曾以此问过新嫂嫂。她说为了大哥和你,不得不坦诚说明真情。方小竹奇道:

    “与我有什么关系?”方幼梅点着方小竹的额头道:

    “就因为你爱管闲事,看出她不是曾月霞本人,她怕你疯言疯语,引起大哥的疑心,那样一来,她岂不一切都完了么。

    同时据她说,她确实非常喜爱大哥,不愿再生枝节,这才把真象说出,要我劝你承认既成事实,给她苦命人-条生路。”方小竹沉吟道:

    “难道连大哥也不给知道?”方幼梅点头道:

    “大哥外和内热刚,他要是知道了此事,焉能咽得下这口怨气,一怒之下,难免要做出可怕的事来,好在此事与大哥有益无损,待将来日久之后,再慢慢的说吧。”方小竹忽然气愤愤的道:”此事即使真如新嫂嫂所言,我也忍受不了,我们不能为了新嫂嫂一个人,败坏了方家的家风。”方幼梅大急道:

    “竹弟你疯了么?”

    方小竹本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却因眼见方幼梅一片同情弱者的心情,有了先入之见,纵是会上千言万语,也难在片刻之间,折她脱服,何况,自己的看法,也只是一种推测,并无具体的证据,不由态度一软,言不由衷地道:

    “姊姊之言,小弟理会得,不再多事也就是了!”方幼梅宽心大放地笑道:

    “曾家不义之举,等你他日艺成之后,就有给他一振方家雄风的日子!只是新嫂嫂可怜之人,我们不能再给她稍受委屈。

    竹弟能够想得开,姊姊明天便可放心回出去了。”方小竹苦笑道:

    “新嫂嫂是有心人,她现在可以高枕无忧啦。”他一语双关,方幼梅一时真还没有听出他的隐意,道:

    “新嫂嫂贤慧聪明,确是大哥理想的伴侣,我们不可存有门当户对之俗见,而稍予歧视。”方小竹为使移姊安心,只好唯唯而应。方幼梅解去了心中一个郁结,神情顾显愉畅,拨转船头,驶回岸边。这时月正中天,一片银雪幽光,照得寂静的洞庭湖畔,烟树婆娑,弄影遍地,极富诗意,方幼梅和力小竹不似来时之匆匆,脚下踏着细步,口中轻笑时发,尽情陶醉在清悠沉静之中。

    二人刚穿过一条正街。快要接近自己家门之时,忽见后院之内,暴起二条人影,越过围墙,向西驰去。方幼梅一拉方小竹道:

    “竹弟,我们踊上去瞧瞧,”二人身形-起,紧跟而去。他们二人轻功都已相当可亲,施展开来,前面的人影,始终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追出坡外十里左右,便见二条人影,转入了一座土地小庙,庙外正好有一株斜伸的大树,树枝一端,里在小庙一侧,从那上面,可以尽览庙中一切。方幼梅和方小竹飞身隐入树丛之中,凝神向庙中搜视。方幼梅首先骂声低语道:

    “她是新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