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六月飞霜 > 第十八章天府余连狼奔狐突寻踪觅迹

第十八章天府余连狼奔狐突寻踪觅迹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汤九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田老五,人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把兄弟,你可真给我露脸。”

    田老五脸色煞白地道:“九哥,小弟可没有作什么丢脸的事,一直赌得规规矩矩的。”

    水文青道:“我没说你赌得不规矩,可是我说要亮亮底,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人家下了六千多两的注子,毕竟不是小数目、你至少得先让人知道你够不够资格赌。”

    田老五道:“这是赌桌上的事,人家押注的不开口,你一个局外人管什么闲事?”

    “押注的是我嫂子,她是头一回进赌馆,我这个作兄弟的照管一下难道不应该。”

    田老五被塞住了口,水文青得理不让人,继续逼他道:“姓田的,我嫂子第一回来,我却是常来的,你有几两肉我清楚,我要你亮底,就是怕你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不服气的话,你马上掏出来给大家瞧瞧。”

    田老五理直气壮地道:“放屁,你敢瞧不起你田老子,老子没银子可是有银票。”’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卷银票,倒是厚厚的,水文青道:“那也得先点点,瞧瞧够不够。”

    田老五道:“怎么不够,这儿是一万零伍百两。”

    他还数了一下,看只有两千五百两,不由急了道:“怪了,我有两张五千两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水文青冷笑道:“你恐怕把伍百两的当作五千两吧。”

    汤九也沉不住脸道:“老五,你真有那么多吗?”

    田老五急道:“怎么会错呢?我是昨天才领的,其中一万两要转交出去的,怎么会变了呢!五千两的变成了五百两,叫人给掉了包。”

    水文青冷笑道:“你若是说叫人给扒了,还容易相信些,天下有这么好心的小偷,扒了你一万多两的银禀,还给你送一点回来,而且还把两张五千两的拿走,换成了两张伍百两的,他倒真不怕费事。”

    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显然地,每个人都认为田老五在扯蛋,因为他的话听来太荒诞了。

    倒是汤九脸色沉重,他居然点点头道:“这位朋友,我这兄弟的话是叫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也没存心欺骗,至少他自己还有两千多两”

    水文青道:“我嫂子押的可是六千四百两。”

    “那没关系,我会支持他的。”

    “汤九爷,他是不是你赌馆中的人?”

    “自然不是,本馆除了宝摊之外,一切都是由客人自行对赌,本馆按例抽成而已。”

    “这就是了,他既非贵馆的人,我要求庄家亮底时,九爷就该出头表示支持,不该等现在才开口。”

    汤九也被堵住了嘴,只有道:“朋友指责极是,这一点是兄弟的疏忽。”

    “可是他伸手打了人,九爷却不能不管。”

    “朋友要我怎么样管法?”

    水文青一笑道:“九爷这话可不像个闯世面的人了,怎么管法是九爷的事,能否令人满意自有公评,怎么能来问我呢?”

    汤九冷笑道:“兄弟在地面上有好几年了,才创下这块招牌,兄弟行事自有分寸,相信也能叫大家满意的,但朋友是当事人,所以我要先问一声。”

    水文青也笑着道:“不必问我,九爷认为该管就管,若是不想管就放手,我自己找回过节来,反正我不能白白叫人打了。”

    汤九道:“好!朋友有这句话就行了,这田老五虽是我的把兄弟,但他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玩儿的,同样是我的衣食父母,本馆不便对他如何。”

    水文青笑道:“九爷有这句话就行了,他摔了我一跤,我要他一条胳臂,一条腿。”

    他的话才说完,旁边立刻有两个人,一个袖怀铁尺,抽出来照着田老五手上就是一下于,可以听到很清脆的骨折声,田老五粹不及防,就给人打断了一条胳臂,跟着另一个人弯腿一扫,把田老五扫得跪了下来,持铁尺的人又是一下子,跟着一声脆响,田老五抱腿乱滚,他的一手又一腿全断。是残废定了。

    整个事件进行就是一个快字,快得令人无从思索,事情已经结束了。

    赌馆中人一看打架闹事了,胆小的拔腿溜掉,输的人更是抢了银子就跑,有的人钱被抢,又闹着要赌馆赔。

    整个赌馆内就像是一锅打翻了的热汤,乱成一团,汤九倒是很有魄力,立刻大声喊道:

    “每一桌的赌局停止,凡是被抢走的现银,本馆一律负责德偿,没事的亲朋好友,请你们快离开,稍后欢迎各位再来玩。”

    他这一宣布,倒是静了下来,有人离开,那两个打人的汉子也准备离开,却有人拦住了他们,冷冷地道:“二位也想走吗?”

    持铁尺的汉子道:“汤尤说没事的人离开,我们没事儿了,自然要离开了。”

    ‘说得倒轻松,你们打伤了人,居然敢说没事。”

    水文青立刻道:“汤九爷,你这就不上路了,我叫你管,你推给我自己管,我管了,你又不让我的弟兄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汤九看了他一眼道:“朋友贵姓大名?”

    水文青道:“吴大熊,在九江府擂房混饭吃。”

    “原来是吴捕头,失敬!失敬!看样子吴捕头是存心来砸场子了,不知兄弟何处得罪了吴捕头。”

    水文青道:“你没得罪我们,却不该剪我雷老哥的边儿,前天你还仗势打了一名公门的弟兄,所以我们弟兄趁着路过公干之便来讨回一点公道。”

    汤九道:“原来各位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雷大娘子也上前叫道:“雷老王八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剪边,你说话清楚点。”

    水文青顺手就给她一个嘴巴,把她打得跌出老远,口中还骂道:“臭娘儿们,就是你不守妇道,才害得咱们雷老哥受人笑话,你还有脸说。”

    雷大娘子没想到来人敢打她,看样子人家对她不会再客气了,只有呜呜地哭,却不敢再闹了。

    汤九很冷静地道:“原来各位是雷老虎邀来的。”

    水文青道:“不!雷老哥是好好先生,他怕丢脸,不好意思声张,是我们瞧不下去。”

    汤九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是逞强出头的,好,算你们有种,不过朋友,你行事太莽撞了,你最好去问问,雷老虎为什么不敢出面来”

    水文青道:“不必问,你欺负到我们吃公事饭的头上就不行,我要封了你这个场子,驱逐你出境。”

    汤九沉下脸道:“姓吴的,你最好去向雷老虎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来路,然后再来说话。”

    “管你是什么来路,就凭你公众聚赌,吴大爷就能治你,兄弟们,把这家伙锁上。”

    又有两个人上前,抖开铁链就要锁人,汤九沉声道:“姓吴的,你当真不想活了,惹到天府头上。”

    水文青吟吟笑道:“原来你们是天府的,这正好,吴大爷就是奉命来抓天府余孽的。”

    “奉命,奉谁的命。”

    “京师东厂大档头费楚天大人的命令,他说已经奉旨清剿天府,尚有余逆流散在民间,要我们一概迫捕,生死不论”

    我就是到南昌来找雷老哥问问天府的余逆”

    “是雷老虎透露出我们的。”

    “雷老哥可没说,但是你自己承认了更好,弟兄们,汤九已经承认是天府余逆,他这赌馆中的人也一定是同党,统抓起来,拒捕者一子格杀,记住,不论死活,每名乱党都有二百两银子的赏金。”

    四下一起鼓噪,竟有七人人之多,汤九却一点都不在乎,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敢来持虎须。”

    水文青道:“为什么不敢,以前,你们仗着王府的势力作威作福,现在你们谋逆有据,王府不再包庇你们了,我们都是堂堂的官差。”

    汤九怒声道:“鹰爪孙,你们以为天府垮了就想拣现成便宜,那可是瞎了狗眼,雷老虎是本地的捕头,连他都不敢多事,你却来甜老虎的鼻梁骨。”

    他的语气中虽充满了威胁,却多少还带点色厉内茬,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水文青却不理这个碴儿,用手一指道:“哥儿们,这家伙是主犯,先拿下再说。”

    有三四个人上前要拿他,汤九一伸手,取出一把匕首,立刻跟那四名便农公人打了起来。

    他的功夫不弱,四个人居然被他杀得连连后退,其他人要去捉拿赌馆中的人也不见得顺手。

    就在这时候,冷寒月出手了、她的六月飞霜一出手,就砍倒了两个人,汤九是识货的,立刻叫道:“不好。冷寒月在此,大家扯呼。”

    在叫声中,汤九极力地冲开了面前的水文青,欲向外冲去,但是他把水文青估计成一个普通的捕快了,一切行动俱在水文青的预料之中,他避开了正锋,左手却已在等待中,一指突出,点中了后脑,汤九只冲了一步,即已萎然倒地。

    几个手下人也想突围而出,可是水文青带来的这些人也不是寻常的捕快,他们都是冷家庄精选的好手,急刺猛劈,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你们出手太狠了点。”

    冷寒月笑笑道:“这倒不能怪他们,冷家庄的武学就是专走杀人的路子,每一招都挺而走险,既没给人留退路,也没给人留活路,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为什么要走极端呢?”

    “因为他们投入冷家庄,就抱定以身许国的决心,从不心存侥幸,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保卫宫廷,轮到他们与人动手,就是情况危急,不能再有丝毫放松了。”

    水文青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官廷禁卫,本来就是死士制度,才能确保皇帝的安全,皇宫中警卫重重,能够突外围的禁军守卫面闯入内宫,必非弱者,必须要这批不怕死的勇士才能阻遏。

    好在还有一个汤九是活口,水文青却不忙着盘问汤九,只是吩咐道:“搜进去,这次可别乱杀了,除非万不得已,我希望能有几个问话的人。”

    那些人在冷寒月的率领进人到后屋去了,冷寒月原来是不必去的,可是水文青要活口.冷家庄的子弟们诺是遇上了抵抗,手下很难留人性命.她只有自己多辛苦了。

    后进的人居然不少,除了佣人仆妇之夕,居然还捉到了几个帐房先生,而且有三个人之多。

    水文青对这一点很感兴趣,他把三个召了过来问道:“汤九这家赌馆规模并不很大,怎么用得着三位帐房先生呢?”

    一个中年人道:“我们三人,一个管外帐,一个管内帐,还有一个是替九爷管私帐的。”

    水文青道:“很好,请三位把各人的帐本拿来。”

    三个人都拿来了,每个人都是薄薄的一本,水文青翻看了一下,外帐登记的是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欠多少,何时归还,登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笔欠帐都准时收回,没有任何的赖帐,乃笑着道:“汤九这赌馆倒是很不错,居然每一笔帐都能准时收回。”

    那帐房道:“九爷不是随便准人情支的,必然要调查对方的状况,确实对方有偿还能力的才借给他,以九爷的面子,也不怕人赖帐,所以没什么倒帐。”

    “我看了一下,今年借出了二十三笔,全数是五百二十两,对不对?”

    那帐房道:“就是这么多了。”

    “你的名字叫乐和,对不对?”

    “对,在下姓乐名和,在九爷这儿已经有六年了。”

    水文青道:“我看了一下内帐,那是记录馆内人员的薪酬支出的,你每个月支领薪酬四百两,今年已支领了六个月,是两千四百两,对不对?”

    “对!馆内每笔帐都清清楚楚的。”

    “半年内一共只惜出了五百多两银子,却要花二千四百两银子来请-位帐房先生,这笔帐是怎么算的?”

    乐和顿了一顿才道:“帐房记帐没有规定的,事多多做,事少少做,没事还可以不做。”

    “我只是奇怪,汤九为什么要请三位帐房,养这么多闲人,难道他的银子多得花不掉了?”

    “九爷是个很慷慨的人。”

    “我也是个慷慨的人,现在我要你一只手,还准许你送右手或左手。”

    “什么,你要对我用私刑,这是王法不容许的。”

    水文青只是随便的作了个手势,冷寒月却配合得很好,刷的一刀下来,乐和的一只手掌已经被砍了下来,他抚着断腕跳了起来,遂又痛倒在地。

    冷寒月冷冷地道:“乐和,公门中人不便对你用私刑,但我是冷家庄的人,对擒治叛逆;有不经审问而诛杀的权力,你相不相信?”

    乐和痛得直抖,水文青笑道:“乐先生,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另外的一本帐簿,记的是天府的银饷收支,你别否认了,我们是调查清楚才来的,那些帐簿在那那儿?”

    乐和颤着声音道:“没有!没有!”

    冷寒月冷笑道:“你再说一声没有,我就一刀砍了你,你说到底有没有?”

    乐和低头寻思,冷寒月手起刀落,将他挥为两截,然后朝第二个人厉声问道:“换你来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家伙吓坏了,连忙道:“有!有!小人等都是替管帐的,在赌馆中只是作个幌子。”

    “帐簿呢?你们管些什么账?”

    “天府在各地都设有生计买卖,所有的盈利收入都由乐和经手,小人只管支出登录,还有这一位专管各处帐目的查核。”

    “我问你帐簿放在哪里?”

    “在地窖的密室中,小人这就去取了来。”

    他战战兢兢地由两个人押着,捧来了一大堆的帐册,水文青翻了几本,才笑道:“想不到天府还有这么一大堆的生意,每年竟有上千万的收人,这些钱呢?”

    那帐房道:“在帐房隔壁就是银库,不过其中存银并不太多。天府被剿了之后,提取了不少。”

    “是哪些人来提的?”

    “这个可不太清楚,来人都是拿了府宗的手谕,凭条支取,帐本上登记得很清楚。”

    水文青看了帐本后,点点头道:“在天府被剿后,十天之内,提出了三千万两银子,你们的库中藏银有这么多吗?说老实话”

    帐房道:“库藏现银只有一百多万两,被提走了一半,还剩下几十万两,其余的钱则是存在三家大银号中,由我们这儿开银票支付的。”

    水文青这才笑道:“想不到此行倒是大有收获,虽然没有抓到梅铁恨,却找到了他理财的机构,只要抄了他的那些生意,杜绝了他的金银来源,他就没法子混了。

    这件事进行的很轻松,只是在南昌城中的生意,要由宁王府去查抄,不知是入了宁王的私囊,或是入了官,反正天府再也没有办法从这些地方取得津贴了。

    但是财源的断绝并没有难住梅铁恨,他没有办法规规矩矩地拿到钱,却艇而走险,转为猎取豪夺了。

    首先几个地方传出了巨大的劫案,有一批蒙面的盗贼,夜入富户,劫走了大批的财物,还杀伤了事主,连宁王府的军饷也被劫了一批。

    很明显的,这是天府的人所为,他们不但向朝廷的王法挑战,也向宁王府开了刀。

    宁王派人来找到冷寒月,说话很不客气,怪她捕逆不力,纵容了匪徒逃逸,以至于害得宁王的军饷被劫,责任在冷寒月身上,要她赔偿。

    派来的是宁王府的记室,那等于是王府总管,说话时架子十足,但冷寒月哪里吃这一套,她也发了脾气,大骂宁王混帐,说梅铁恨原是宁王所属,是宁王自己纵容出来的,天府犯了叛逆之罪,朝廷派兵征剿,宁王未加协助,反而多方阻挠,现在自尝恶果,正是活该,宁王自已有本事就抓人去,她冷寒月不负任何责任。

    不但骂了宁王一顿,也把这位记室大人好好地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而回。

    打了宁王府的代表,也等于打了宁王,他们在南昌府就呆不下去了,只有星夜离开南昌。

    冷寒月气呼呼地道:“宁王真不是东西,亏他还好意思叫我负责,他自己才该杀头。”

    水文青却笑笑道:“你知道他该杀头,朝廷也知道他该杀头,问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治他的罪、杀他的头,光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

    冷寒月默默无语,这是她也无法解释的问题,水文青顿了一顿又道:“再者,宁王府的军饷被劫很成问题,很可能是宁王对天府变相的津贴,故意造成的。”

    “你是说天府与宁王府仍有勾结?”

    “不错,他们本来是一伙的,天府一直受宁王府的包庇,只因为天府太跋扈了,宁王府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密切,不可能断绝的。”

    “你能提出证据吗?我向父王报告时,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的。”

    “我没有直接证据,不过天府本身不可能去造反的,他们必然要有所依附,除了宁王外,别人无此野心,也没有这份能耐,他们自然还是依附宁王的。”

    冷寒月沉思良久才道:“这个理由去告诉父王是足够了,可是不足以构成宁颇的罪行,我们还是要另想办法。”

    ‘那当然,我们只有继续对天府展开追击,斩断宁王的外来支援,减少他对别人的威胁力量,我有个新的计划,你等着跟我配合好了。”

    饷银被劫是在九江附近,劫走的是九江水师营的粮饷,总值约在一千五百万两上下,全是库中新铸的官宝,这批银子由于有记号,用时容易被查出来。

    以前也有官银被劫的事件发生,那些劫取到手的人因为银锭上有记号,不便脱手,找了几个银匠,改铸成其他的银锭以利花用,水文青也依照这路子来追查。

    可是很奇怪,他居然得不到任何线索,他的线人在五百里内,找到了每一个铸银的匠人,却不见一点异动.他不禁奇怪地道:“不找匠人改铸,他们把这批银子要如何花用呢?”

    冷寒月道:“很简单,运到外地去,在那久动用关系,存入银号,换成银票,就可以流通了。”

    水文青道:“一千五百万两是四百大箱,我已经查过水陆通路,没有大宗的货品运出去,我这些线人是专家,他们在事发之后,就已经注意到一切情况,假如银两被运了出去,绝对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因此,我知道这批银子还没有运走。”

    冷寒月道:“那就是留在九江了,假如这是宁王给他们变相的津贴,他们大可以公开地拿出来花用。”

    “银锭上有记号”

    “那有什么用,粮饷被劫后,宁王追查得并不热衷,他又补拨了一笔粮饷过来,也一样有记号的,军方还不是照样拿出来花用。”

    水文青神色一动道:“对呀!我怎么忽略了军方又补了一笔粮饷,都是同样的银锭,那些人鱼目混珠,可以杂在一起使用了。”

    冷寒月道:“所以我们根本不必去理会这件事,宁王失银,他只能追地方,追不到冷家庄,我们不必负责。”

    水文青一叹道:“寒月,冷家庄可以不负责,我却不能不负责,他责成在地方上破案,虽是做做样子,但到时候总要查办几个人,这就与我有关了。”

    “你的线民都布在公门中?”

    “是的,在宁即的辖区内,这是最好的掩饰身份,可以公开打听事情而不受嫌疑,我对宁颐的动静能了如指掌,全仗着这批人。”

    “是不是宁王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借此来拔掉他们。”

    “那还不会,宁王如果侦知他们的身份,要对付他们太容易了,不必假任何借口,这些人都是多年干探,行事会十分小心的,这次是刚好赶巧了,所以我必须要保全他们,宁王如果换掉了他们,对我就太不便了。”

    “劫饷之案不破,要保全他们可不容易,宁王给的期限是两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水文青想想道:“没关系,还有一个半月呢,我想到时会有点眉目的。”

    他又出去把他新的发现与构想告诉那些线民了,过了一天,就有消息回报。

    来人是九江府的捕头江辉,他秘密地遇见了二人:“水先生,冷姑娘,二位好,小人江辉。”

    水文青摇止住他的行礼道:“江兄!别客气了,咱们不来这一套,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的,在万花阁中,有人用出了两锭宫宝,每锭都是五十两,使用者是四通镖局的两位镖师!那是他们付作夜渡资的代价。”

    “有没有调查他们银两的来源?”

    “为避免打草惊蛇,小的不敢详细追问。”

    “市面上还有其他的官宝流出吗?”

    “有的,不过那都是水师营中的官兵花出来的,而且他们的薪俸越才刚发三天,流出不多,小的都调查过了。”

    “那两名镖师的官宝,有没有可能是由水师营中取得?’“这两个人不可能,他们昨天才由芜湖回来,尚未跟其他人有所接触。”

    “银子是由芜湖带回来的了?”

    “多半是如此,而且他们十多天前,刚保了一趟镖到芜湖,送去的是一船瓷器。”

    “瓷器也要找人保镖?”

    “这一船瓷器是景窑烧的,据说是一位扬州的商人所订制,价值不菲,在九江上船,由四通镖局承保。”

    “九江常有这类镖货吗?”

    “据知是没有,但是德行业务,小的不便于预,四通镖局的总镖头震八方杨明是位成名的武师,八面玲斑,跟官府也颇有交情,他们局中的事,官方也极少过问。”

    水文青卓点头凝重地道:“他们出镖的时日刚好紧接在官银被劫的第二天,照理说你们应该注意这件事才对!”

    江辉忙道:“小的在官银被劫后第三天才得到通知,那时镖队已经出发了。”

    “难道你心中也有所怀疑吗?”

    “小的不敢怀疑,只是把那几天大队离境的人查了一下面已,可没想到镖局那方面去,因为他们与官府有来往,总不会对官银下手吧!”

    冷寒月道:“假如是他们劫了官银送定了,干吗又带回来了呢?”

    水文青笑道:“他们送走的是全部官银,然后分了一部分,回来后因为第二批补发的官银已在市上流通,所以他们也放心地花用了。”

    江辉道:“水先生分析得颇有道理但是小的却不便去查,因为四通镖局的后台很硬,连府台大人对他们都要客客气气的冷寒月怒声道:“冷家庄却不必对他们客气,假如是他们劫了官银,我当场就砍人。”

    水文青笑笑道:“冷家庄固然有权便宜行事,但我们也得拿住证据才行,江兄,那两个镖师还在万花阁吗?”

    “今天早上回去了,不过留下了话,吩咐准备酒菜,今天晚上还有几个人在那儿喝酒,开设赌局。”

    “好!你设法配合一下,今晚我们去闯席。”

    夜色初上,万花阁中的杏花楼上灯火通明,是四通镖局的镖头贾如化过三十岁生日,邀了局中的一批同事欢聚,虽然只摆了一桌,却有十几个客人,而且点了万花阁中所有的红姑娘出局陪酒。

    酒席吃得狠热闹,席上全是四通镖局的镖头,一顿酒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散,底下是开设赌局。

    在妓院中赌钱是最受欢迎的,那些妨娘们除了伤酒的赏金外,还有额外的吃红,所以每人认准了一个户头,也是赌运气,客户赢了,她们的吃红分利也多,因此她们关心赌局的胜负,比当事人还起劲,随喝的声音也大。

    至于在局中的赌客因为有了美女助兴,也格外起劲,谁也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脸,赢家固然慷慨,输的人也不小气,只要捞上一把,分红的彩金比赢家还多,这可乐了那些姑娘们,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献足殷勤。

    杀风景的是赌局进行到半,公人们来查夜了,在妓院中聚赌是违纪的,但从来也没有人执行过,那是妓院中早经打点好的,查夜的公人们来此,也只是虚应故事一番,今天却是捕头江辉亲自带了人来。

    江辉只有三个人上了楼,伙计一面带他们上来,一面说好话,但是江辉硬不买帐。

    上得楼来,赌局正热闹,做主人的贾如化输了几百两银子,才扳回一点本,自然很不高兴,翻着眼睛道:“江头儿,今日是小弟贱辰,请了几个朋友在这儿热闹一下。这些都是本局的同仁,你别扫兴行不行!

    江辉道:“因为官银被劫,府台大人限期破案,城中实施宵禁,入夜以后,经过行人都要盘查!”

    “我们可没在街上浪荡。”

    “可是你们在妓院中聚赌,那比在街上闲逛更糟!”

    贾如化拉下了脸,沈声道:“姓江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知道,连你们府台大人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知道,可是你们犯了法,府台大人也包庇不了。”

    “好!就算我们犯了法,你说要怎么样吧!。”

    江辉道:“宵禁期间,聚众赌博,也不是大罪,最多抓到班房去关上两夜,挨几板子而已。”

    “什么.要抓我们去坐牢打板子.江辉.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江辉冷静地道:“我是公务在身,只管抓人,至于是否会打你们板子,自有府台大人决定。”

    贾如化愤然起立道:“姓江的,贾大爷却不信邪,你要抓人就上来试试看。”

    “我当然要抓人,贾如化,现在你乖乖地束手就缚.我只捆上人带回去,若你敢拒捕,罪名就大了。”

    贾如化那里吃这一套,冲上来就是一拳,江辉退后躲开了,但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却飞快地踢出一腿,扫在他的腿弯上,贾如化身子一歪倒下,另一个给他脑后就是一掌,贾如化乖乖地趴了下去。

    他同来的那些嫖师们哗然大哄,有几个已拔出了兵刃,但是那个踢倒贾如化的年轻公人也拨出了刀,以尖利的声音叫道:“持械拒捕,形同叛逆,格杀勿论。”

    听口音分明是女子的声音,而实际上,那也是冷寒月改扮的,她的六月飞霜宝刀一出鞘,但见寒光飞舞,已有两个人中刀受伤倒地,剩下的三四个人功夫还不错,居然能与她交手数合,冷寒月因为预先受过水文青的要求,尽量留下活口,所以没有施展她的杀招,面那些人居然还不错,能冲过她的拦截到了门口,向楼下冲去。

    可是楼梯上早巳埋伏了一批好手,他们都是冷家庄的子弟,个个身手了得,而且他们都拿着粗麻绳,专扫下盘,那些人脚下受绊,纷纷倒地滚下楼去,底下有人持了一面粗绳网在等着了,这种网是猎户用来捕猛兽用的,公人们也用来捉捕持械的悍盗,十分有效。

    身上一被网罩上,立刻被拖倒了一下来,一个个乖乖地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楼上的另一个人是水文青,他手中持的是公人捕盗用的铁尺,但是在他手中,却变成一柄利器,横敲直戳带打穴,在他手下解决的人最多,却全都没有带伤就失去行动的能力,乖乖地束手就缚。

    最先倒下的贾如化这时已然清醒,只是全身软疲无力行动,他张大嘴道:“好!姓江的,你真行,居然搬到了如此两位高手来对讨我们,你会后悔的,这件事的后果严重得你无法想像。”

    水文青一笑道:“只怕你们自己才没想到后果有多严重,冷家庄出头对付你们时,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冷家庄,你们是冷家庄的人?”、冷寒月冷笑道:“你就算没听过我冷寒月的名字.也该认识我手中这柄六月飞霜宝刀。”

    贾如化一下子软了下去,但他还强自挣扎道:“冷家庄又怎么样,尽管你们势力强大,但也不能无故杀伤善良百姓,江湖自有公理在!”

    水文青冷笑道:“朋友,你别嘴硬了,你们若是安份百姓,世上就没有恶徒了,冷家庄不会仗势欺人,假如不抓住你们犯罪的真实证据,我们也不会来治你们的罪。”

    “我们犯了什么罪?”

    “劫军饷,那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胡说,你简直血口喷人。”

    “我们有证据的,你们留在桌上的银子就是证据,官方在发出军饷时,一定要用新铸的银两,加上铃记,就是为了怕别人劫取私用。”

    他在桌上抓起了几个银锭,上面果然都有印记,贾如化不禁直了眼,顿了一顿道:“这算什么证据,市面上早已有官银流通了。”

    “没有那回事,市面上流通才三五天,每一锭都经过调查。

    交清来源,你们如果不承认这是劫来的军饷。最好也能交代出来源。”

    “这是我们保缥得来的酬劳。”

    “是货主材给你们的吗?”

    “是,我们总镖头发绘我们的,至于他从何处得来,我也不知道,最好你问他去。”

    水文青一笑道:“我们自然会问他的,像你这样的角色,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的,我只要弥这一句口供,带走!”

    十几个人,就这么被钾走了,而且关进了府行的大牢,府台大人又惊又怕,却也了掉一桩心事,他知道这批凶神恶煞不好惹,可是军饷被劫的案子总算有了交代,否则宁王府不但能要他下台,也能要他的脑袋,他这府台虽是朝廷派的,但却在宁王的辖区内,军饷在他的地方被劫,双方都要他负责,现在他至少能有个交代。

    四通镖局的总镖头震八方杨明自己没来,只派了一名师爷来问情形,他说杨总镖头不在局里,由他来了解一下情形,水文青自己接见了他,却没有让他见被囚的人犯,那位师爷不得结果而回。

    冷寒月等人走后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到镖局去把杨明抓起来,他的手下已经把他供出来,证据已足。”

    水文青道:“我不是不抓,是知道杨明确实不在,否则他不会让贾如化他们出来花费银两了,虽然官方的库银已经流通到市面上了,但这批银子却是烫手货,至少也该等一段时间再流出来。”

    “那为什么又要发给他们呢?抑一段时间不好吗?”

    “我已经从几个人口中问过了,这批银子根本不是镖局中发的,而是他们在打劫时私自吞下来的,四通镖局劫取官饷已是事实,杨明在芜湖打发这些人回来,自己钾了银两又坐船走了。”

    “那岂不是找不到杨明了,也不知道那批银子送到哪儿去了?”

    “银子是夹在瓷器中带走的,送到那儿也无法追查了。”

    “我们不是要查银子的下落,而是要知道梅铁恨的下落,这一来岂非断了线。”

    水文青道:“目前是如此,不过我还有办法的,我把杨明挤出来,再在他身上追问。”

    “他知道他手下失了风,还会再出现吗?”

    “当然不会,但他是个江湖人,身为江湖人,就无法避免江湖道义的约束,我用江湖道义来挤他现身。”

    “我们跟他之间有什么江湖道义!”

    “我们跟他没有,但是那些关着的人都是他的手下,他对他们有道义的责任,我只要在那些人的身上施加压力就行了。”

    水文青所用的施压手段十分厉害,会使得杨明不得不出头的。他以九江府的名义,张贴告示,说擒获劫盗军饷之大盗贾如化等十四名,经审讯确实,该人犯等恶性重大,应立予斩决,并定于九月初三日午时三刻,在本府衙门前执行,特此公告一声军民人等。

    贴出公告时,距离执刑还有四天,水文青是算好了时限,使对方来不及准备的。

    到了行刑的那一天,府衙门口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午时正,府行的公人已围出了一片太空场子,将近三刻时,犯人用囚车推了出来,却仍不见动静,冷寒月不安地道:“怎么还是没见动静呢?”

    水文青道:“我相信他们会有动静的。”

    “到时如果没人来呢?”

    ‘那就准时行刑,反正这批人劫取军饷是事实,杀了他们并不冤枉,但经此一来,杨明也完了,永远也别想再有所作为了,连梅铁恨也将大受影响,很难找到人替他卖命了,对我们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行刑时刻已到,府台大人监斩,验明正身后,正准备押下、去受刑了,忽地一队急马,来了三个军官打扮的人,直闻公案之前,手中高举着一支令箭喝道:“刀下留人!”

    府台大人认得这是王府的参将李龙,在席上起立拱手道:“李将军前来有何指示?”

    李龙道:“王府台,你好大的胆子,抓住了犯人,为什么不等王爷的示下,就擅加处决呢?”

    王大人道:“下官已经审查明白,这一干人犯也都自己承认了劫夺官银,按律当斩,下官自有权处决的!”

    “平时,你处决犯人,王爷不加过问,但这批犯人却不行,他们劫取的是宁王府的军饷,王爷应该知道一切。”

    “下官已经将一切情形,告文呈送王爷了。

    “那不够,王爷还想亲自审讯一番,吩咐你把一干人犯解送王府。”

    冷寒月挺身而出道:“办不到,处决之令是出于冷家庄的要求,王爷管不到冷家庄的行事,我说杀就杀!”王府台也道:“李将军,冷小姐持有朝廷密旨,准许便宜行事,下官只有遵行。”

    李龙怒道:“你的地方属王爷所辖,你听谁的?”

    冷寒月道:“李参将,你恐怕没弄清楚,王爷只是辖理这一地区的军防而已,牧民之责,还是地方官府的,这府台也是朝廷委派的,王爷管不到这一边来,再说,处决犯人是冷家庄的意思,王爷更管不到了,王大人,行刑!”

    王府台将朱笔一勾,抛笔道:“第一名马武行刑!”

    炮响之后,推出一个人去,咯喳一声,人头落地。

    李龙也没撤了,只有愤然地道:“好!好!你们敢不听王爷指示,少不得有你们好受的。”

    冷寒月不理他,催促王大人继续行刑,王大人吩咐推上下一名来,李龙见他们不理宁王谕示,愤然退后道:“好!好!

    你们不听话,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他这一退下去,人群中冲出了五六个人来,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直奔王府台而来。

    冷寒月与水文青早有准备,见状都拉出武器,上前迎住,双方展开了力拼。

    而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大乱,又有一批汉子,纷纷拔出兵刃,杀了上来。

    场中虽有不少公人在,但来劫杀场的人数,似乎比公人多出了几倍,没有多久,那十三名未决的人犯都已被打开了囚车,斩断了桎桔而脱身。

    他们也抢到了兵器,作突围的行动,这批人个个武功高强,眨眼间,杀出了一条血路,向城外逸去。

    只有五名蒙面人,缠住了冷寒月和水文青苦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