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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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懿买下的庄子靠近山脚,一道小溪从山间流出,绕着主院而过。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着从山里带出来或深红或桔黄的落叶,下面衬着黑白相间的卵石的底,十分美丽。这也是于懿一来此处看过后就决定买下它的缘由之一。而溪流到了靠近田地的地方,被以前的主人挖深加宽,成为一条小河,方便用于浇灌田地。

    于懿给它起了个相称的名字——溪叶山庄。

    于宋氏来到这个庄子后也很是满意。只不过因为搬来仓促,主院里还未完全收拾干净,家什摆设也乱,于懿请来的几名妇人正在院子里外忙乎,瞧见她们这么急就住进来了,颇为意外亦有不安地过来向于宋氏与于懿行礼。

    于宋氏让她们先收拾出一间大屋可以住人的,一间置物的,其余的房间可以慢慢收拾。

    几个妹妹都非常兴奋地在各个房间内走来走去,笑着谈论各自要住哪间,就算是这些天都郁郁寡欢的于馨也露出了笑脸,与她们一起看着各处。

    于宋氏和于懿站在院子里,她看了看于懿微笑的侧脸,轻声问道:“懿儿,出了什么事?”

    于懿脸上笑容淡去,转向于宋氏,有些事,她须得让母亲知道,还有些事,她必须永远隐瞒。

    于宋氏得知白姨娘就在陈尚书府中后极为惊讶,但聪慧如她很快想到了那种可能,脸色顿时就变了。随后她想到于懿突然就急着搬来,自然也是因为要提防陈高再次害她们。

    “懿儿,我们虽搬来了这里,陈高若是有心,还是能找到我们的所在,要是你父亲真的是为他所害,他也许会再次来害我们的。”

    于懿劝道:“娘,女儿搬来此处是出于谨慎,陈高此时还未觉我们会是威胁,暂时不会来害我们。”她时时监听着陈高府中的动静,若是他真要对她们母女做什么,她可以提前知道。

    且很快他们就不会成为威胁了。最初她曾想像对付雷源和一样,直接暗杀陈高与白秀,但若是做得不够小心,就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她不想再让母亲与妹妹们流离失所,无处安居,所以她一定要计划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才行。

    她时常想起陈高说的那句话“那件案子是皇上下旨办的,她现在是一介草民,想翻案也翻不了。”她不仅想为于家报仇,她更想洗雪父亲的冤情。

    于宋氏虽然还是担心,但也知道她们此时除了小心提防之外,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天一早,于懿进城去了尚书府,算准了陈高此时刚下朝不久还在刑部,她把五两银子的礼金和拜帖送上就离开了。

    从耳机内听着白姨娘不屑地说着:“穷酸样,送礼就送这一点点银两,还真的是落魄了。想当初侯府……。”于懿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接着她去了合舟坊,雇佣了四名护院,与他们谈妥三天之内去庄上,这样至少好让母亲安心。于懿又去购买了一些前日没来得及买全的物品,这就准备吩咐车夫驾车出城,刚好见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在一家店铺门口苦苦恳求。

    她本来也就看这一眼就过去了,却见那男子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若非有极大的为难之事,又怎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下跪呢?

    马车路过那男子身后时,她听见那男子道:“掌柜的求求您留下小人做活儿吧,小人力气大,一人能干两人的活……。”

    那掌柜的显得极为不耐,走到门口道:“你走吧!你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先支给你这么多的工钱,你去试试那些有钱人家,卖身为奴才有可能让人家先预支这么多钱给你,也要碰上好心的人家才行。”

    “小人家有老母要照看,不能卖身为奴啊!”

    于懿闻言心中触动,命车夫停车。

    “那你又如何能够一人干两人的活?不用照顾老母了?好了好了,快点走,你跪在这里我生意都没法做了!”

    那男子无奈起身,再去试第二家店铺,一样被人轰走。

    于懿命车夫远远地跟着他,一直跟出半条街,见这男子屡屡被轰出店铺,却还一家家地求过去。

    她不觉心中生了恻隐之心,让马车追上男子,叫住了他:“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你为何苦苦恳求店家预支工钱给你?”

    男子满脸苦闷地转过身来,见到坐着马车的于懿向自己询问,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急忙解释道:“小人姓傅名诚,家有老母体弱,老母前日病倒,请来大夫看过却无钱抓药,小人家中贫穷,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做的。”

    于懿奇怪道:“难道傅大哥以前都不做活儿赚钱的吗?”

    男子愁苦地说道:“小人以前在前面的铺子干活,可惜老母这两年来身子一直不好,常常犯病,家中积蓄用完,为了抓药就时常问掌柜的借钱或是预支工钱,却越欠越多……。”

    于懿了然道:“想是傅大哥原来的掌柜再也不愿借钱了?”

    男子点点头。

    于懿道:“不知傅大哥可有意去城外庄子里做工?”

    男子闻言摇头:“不行不行,小的还需照顾老母,去城外的话……。”

    于懿微笑道:“把你母亲接来庄子里住不就行了?”

    男子喜出望外:“小姐是说真的吗?小人愿意。”

    于懿替傅诚付了药费,先抓了二十帖药,接着把他与他母亲一起带回了溪叶山庄。

    路上于懿了解到,傅诚本来有个哥哥,前年因意外从高处坠下,花尽了家中积蓄也没救活,母亲自此就常常犯病,更是让这贫穷之家雪上加霜。

    于懿在别院安置了傅诚母子,让他先照顾母亲,等他母亲身体好些了再开始干活。傅诚感激地向着她跪下拜谢,于懿急忙叫他起来,好说歹说傅诚才起身。

    于宋氏在庄上没有闲着,在佃户农妇的相助下,她与几个女儿一起亲手收拾布置,庄子里渐渐收拾得有模有样起来,就这几天的功夫,主院已经全部修缮打扫完毕。南面的主屋留给了于懿,于宋氏住东面的厢房,其余几个姐妹则住西厢。

    于懿本来不愿住主屋,要母亲搬过去,于宋氏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于懿无奈只得接受这种局面,她也知道,如今母亲与妹妹们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之主。

    而她,也确实愿意支撑起这个残破的于家。

    一天午后,白姨娘与往常一样,吃过饭后在院子里坐了一小会儿,接着便回屋睡午觉,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叫她名字:“白秀……白秀……。”

    那声音在她耳畔不停地叫,她慢慢就醒了过来,但不知怎么的,明明是醒了,眼皮却沉重至极,睁都睁不开,她想要抬手揉眼,发现自己手脚都动不了,身子像被什么死死压住了一样。

    而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地叫着:“白秀……白秀……。”

    白姨娘想问是谁在叫她,可是叫不出声,只觉这声音是个有些年纪的男子的声音,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是因为说话的调子幽幽的,有气无力,不容易分辨到底是哪里听过。

    “白秀……我死得好冤哪……白秀……你为何要跟陈高一起害我……你们这对奸夫****……。”这声音在耳畔说话,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冷风吹着白姨娘的耳朵,还是床榻内侧的方向吹过来的。

    白姨娘明明头脑清醒,身子却动不了分毫,心中已经极为惊惧,再听这句话,突然就想到了于彬义,她惊恐万分,想要躲开耳畔那一阵阵阴风偏偏没法动,吓得几欲晕去却晕不过去。

    那声音反复念叨着:“我好疼……腰斩啊……他们活生生切断我的腰……一时还死不了……白秀、陈高……我要让你们也这样……被活生生地切断但是死不了……。”

    接着白姨娘就觉腰间有一阵阵剧痛传来,好像有人在割她,她只当自己的腰真的断了,想喊喊不出,想逃没法逃,突然浑身一瘫,终于吓晕过去并失禁了。

    于懿厌恶地看了看白姨娘身下迅速扩大的水渍,迅速收起钓鱼线与吹气用的橡皮球,将掀到腿上的被子盖回她身上,跃下床榻从后窗离开。

    白姨娘被丫鬟夏霜叫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

    夏霜起初并未觉察异样,只道:“白姨娘快些起来吧,老爷过来了。”随着白姨娘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夏霜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不由吃惊地看向床上。

    白姨娘却一把抓住夏霜的手臂,捏得死紧,尖着嗓子道:“他来了,他来索命了!”

    夏霜被白姨娘抓得手臂生疼,却不敢挣开,再见她眼神异常,慌得叫道:“白姨娘,你怎么了?”

    “他把我的腰,我的腰……。”白姨娘说着低头看向腰间,这才发现裤子湿了大半,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

    这时陈高从外面进来,见白姨娘只穿着小衣亵裤坐在床上,边朝床边而来边取笑她道:“怎么今日睡得这么晚……。”话说了一半已见她胯间浅黄的污迹,鼻间也闻到一阵屎尿臭味,立时站住了脚。

    白姨娘见到陈高脸上嫌恶的神色,只觉羞愤欲死,她尖叫一声将被子拉过来裹住自己,跳下床奔逃出去,一头冲进浴室后才叫道:“夏霜,夏霜,倒水拿衣裳,快些!”

    陈高叫住夏霜,皱眉问道:“夏霜,这怎么回事?”

    夏霜小声道:“奴婢不知,奴婢来叫醒白姨娘时,她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白姨娘又在浴室里喊:“秋烟!”

    另一名丫鬟便赶紧应声,去打热水。

    陈高只觉房中还有浓烈的臭味,便对夏霜道:“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来书房通传一声。”

    等白姨娘用玫瑰香澡豆把自己洗了两遍,又擦了许多的香膏出来,夏霜已经将床上被褥都拿去洗了,另一名丫鬟正在擦洗床板,房中熏着香。白姨娘坐立不安地在房中走来走去,等到确定房中再也闻不到一丝异味时,便命夏霜去请陈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