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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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丰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沈家上上下下都处于忐忑不安当中,尽管当家人沈少卿出入时候依旧是平日模样,可就从他出入的次数上面,也都嗅到了一丝不同于往日的紧张情绪。

    皇商之争到底也是有人相争,用脚趾头想那苏少遥远一直作对,定然背后有人。沈大从朝中议事归来,直奔汇丰后院。马车从后门停下,他挥手让侍卫先行回府,直接步入,看门的老汉见了他一脸的愁苦像。

    他登时抿唇,加快了脚步。

    后院的厢房当中,七八个掌柜的都坐在一边小声议论着,沈少君坐在上首一侧。他低头看着本书,一身白衣,素白清净,连个绣边都没有。

    见少卿进门,掌柜们连忙起身,一人带头道:“家主你可回来了,现在情况不妙啊!”

    沈少卿走到少君身边坐下,示意他们先坐下:“情况怎样?”

    沈二只随手翻页,仿若未闻,那带头人又道:“各个商铺存银都逐一来取,借出去的银子讨要不回来,当然现在也不是讨要的时候,怕是更失人心的。老百姓们都胡乱闹事,外面取银的队伍排了老长,那圆丰趁机高息借出,商家门见风使舵都转去他家了。”

    沈大看向弟弟:“少君你什么意思?”

    沈二也不抬头:“没事,兑换照常。”

    众掌柜的开始头疼:“可一时兑不出太多的银子了!”

    “是啊!是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报账,因为在玉田上面花费了太多,下面掌柜的的都十分为难担忧。汇丰是银号,若是没有银子,砸了招牌,那皇商一事,决计会彻底泡汤。

    沈家亦危矣。

    沈少卿揉着额头:“圆丰那边怎么样了?”

    一掌柜的连忙说道:“陈家趁火打劫,利息长了三分,可人家现在客源不断,存银的借银的,看来是要和咱们硬拼到底了!”

    又一人说道:“可人家是有进有出,底气自然比咱们足啊!”

    又一人:“是啊!大家主还想想办法吧,到时候沈家没有银子了,陈家就要独霸这一块了啊!”

    又一人:“二当家的,平日都是你带着咱们的,现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在这小阴沟翻船啊!”

    是啊,多少大风大浪都过去了……

    沈少卿皱眉,不多一会儿,一小二从前面跑了过来,他也顾不得施礼了,对沈少君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送来十个金坨子,个个都这么大!分明就是陈家故意使人来的!”

    他比划了一下,众掌柜的都变了色,沈二唇角带笑,瞥着他们:“看把你们吓的,这么大的金坨子没见过吗?十个而已,给他兑换,他这是在探我的底呢!”

    那小二也不犹豫,一溜烟地跑了。

    沈少卿静坐片刻,让人送了众位掌柜的从后门坐车出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越是紧张越显得心虚,还不如唱个空城计拼一次。

    等人都走得干净了,他这才一把夺过少君手中的书,拿在眼底一看,竟然是本市面上常见的艳书,气得一把拍在桌上,目光如霜。

    沈二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说着,伸手来拿。

    沈少卿盯着他的眼,修长干净的五指紧紧按着书:“我只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你给我想想。”

    少君抬眼,目光清澈如水。

    沈二冷厉道:“咱们家从一开始到现在,多少大风大浪趟过来,也不无紧凑时候,可如今风头正茂,因这玉田的时候,压住了银钱也多半还有转圜之地。银子突然紧缺也因太后要建行宫,国库借去了,这件事连苏少遥都不知道,只你知我知,那么是谁走漏了风声,半真半假地叫那姓苏的拿起兴风作浪的?”

    沈少君笑:“大哥觉得呢?”

    沈大气道:“我不知道才问你。”

    沈二回身坐好,低眉道:“没错,是我。”

    沈大霍然起身,一把挥落那本艳书掉在地上:“沈少君!你在干什么!”

    沈二勾起唇角:“拿我的所有身家,赌一把。”

    外面脚步声又起,那小二又跑了回来:“二公子不好不好了!”

    沈二却是心不在肝上,心想要是颜想的话,她一定会瞪圆了眼睛,说:“什么叫二公子不好了?你家二公子好着呢!”

    他一头扎了进来,沈大顾不得训斥弟弟立时皱眉:“怎么了?”

    那小二惊道:“又有人送来二十个金坨子!”

    亭内凉风习习,石桌上面摆着一盘棋局,翩翩状元郎两指捻着一枚棋子犹豫不决,一边颜想挠着头发抓狂道:“我说罗兄诶!和我这么个臭棋篓子下棋你还用想那么久的吗?”

    他笑,迅速落子:“我在想放在哪里才能一点点吞噬掉,而不是几步就赢了你,那样的话你下次还肯陪我下棋了吗?”

    说的也是,颜想捧脸,随便放了棋子,回头看天边的云。

    晴空之上,各种形状的云朵一动不动,她看得出了神,直到罗成出声唤她这才回头。

    颜家后院原来有个废弃的池塘,后来被二爹爹给改建了下,小亭当中看着园林景色倒也惬意,因为两人是邻居了,她不时也会邀请罗成过来聚聚。

    她不喜欢下棋,可这是罗成最喜爱的,非要教她。

    偶尔在一起颜想也会静下心来诚心诚意地学,但是显然,她就是一名臭棋篓子,也难为罗成每次下棋都要琢磨着怎么赢了她,还要教她还要要她有那种我又进步了的感觉。

    已经九天了,沈陈之争一直没有结束,冷眼旁观,这件事涉及很多事情,颜想也一直怀疑,苏少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不过陈家抬高了利息这倒是真的……

    罗成一身青衫,见她心不在焉地,也不在意,仍旧是想了一想,才落下棋子:“该你了。”

    颜想低头一看,围杀之势已经形成,顿时一手在棋子上面拂乱了去。

    她笑意吟吟,耍赖道:“好啦,现在平了。”

    他宠溺地盯着她的笑脸:“就该防着你这一手,每次不想玩了就这样,不想陪我下棋就说么。”

    她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动作之间,腰间的银铃叮铃响了起来,罗成瞥了一眼,勾起双唇,泄露些许笑意。

    颜想被他这么一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人家邀请她过去,她贪凉不爱去,就将人请了这小亭当中来,两个人在一块百般无聊,就说好了下十盘棋,谁输了谁请吃酒的。

    可自己一时忘记了这正经八经的赌约,刚下了两盘输掉,就平了棋盘……

    她厚颜无耻地摆平棋盘,讪讪笑了:“要不这盘不算?重来?”

    罗成完全没有意见,一本正经地问她:“让你几子?”

    颜想笑:“还是五个吧,这次我一定要扳回一局。”

    他看着她分开乱掉的黑白棋子,也伸手帮忙。

    很快,新一局就开了来。

    正是厮杀正浓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他规规矩矩对两个人施了一礼,对颜想说道:“不好了二小姐不好了!”

    颜想回头瞪他:“什么叫二小姐不好了?你家二小姐我好着呢!”

    那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小姐不是让我看着沈家么,今天有人一口气送过去那么大的金坨子,先是十个,后是二十个,刚才听说又见着抬过去十九个!”

    颜想略一想:“那就对了,四十九个金坨子,陈家的压箱底。”

    罗成安安静静地倒了茶水递过来,她一推,在亭中走了两圈,疑惑地问他:“那沈家呢?都换了?”

    那小厮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每次换银子都很快,这十九个怕是换不出来了,沈家的小二脸色都变了,前面闹哄哄的,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银子来看样子是见底了!”

    她抓了两下自己的辫子,管越的女子从订婚到成亲都会梳成发髻,唯有姑娘家才梳辫子。

    颜想在心里算了一算,自言自语地低喃道:“陈家家底不如沈家,可这沈家的银子都流了出来,多半还在陈家,九天了,九天借出去的……他可真是胆大,看样子是想要吃掉沈家啊!”

    罗成挥手让那小厮先走,他静坐石桌旁边,抿着茶一言不发。

    她又在亭中转了两圈,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先是沈少卿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然后是沈少璃的傲娇模样,最后是少君那晚抱着她亲密地唤她的模样……少君有难,少君有难了……

    一抬眼,才发现那小厮早走了,心一急更是脚下生风,颜想突然转身出了小亭。

    她走得很急,出了亭子才想起里面还有罗成,顿时转身:“我出去片刻,罗兄等我!”

    罗成郑重点头:“胜负未定,我等你。”

    沈家却是慌了神,库里没有银子了。

    银票什么的都如同废纸,里面唯有黄金,可若是真的拿了出去,那也是承认了已经见底的事实。

    沈少君看书喝茶,就当是没有这回事情一样,沈大从前面回来,恼怒万分。

    仍旧是那本小艳情的书,他一把夺下,气得撕了两把才扔在地上!

    “你行商这么多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八个字还没看清吗?两万黄金买你一条死心,还不够吗?沈少君,你相不相信,你所做的这一切只会毁了沈家,什么也得不到!”

    “大哥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不毁沈家?”沈二挑眉:“相看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还是和紫玉公主联姻?或许这些都能让沈家更上一步,但是她们家世再好,她们再好也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抱憾终身?”

    “你……。”沈大抖着手指了他一指,随即回身坐在桌边,他拂掉袍角沾着的书页,淡漠如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沈二也端端坐了,甚至还推了倒好的茶水给他:“大哥喝茶,消消火气。”

    前面闹得乱哄哄的,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堵在门口,小二们已经在后面准备抬金子了。

    又过两刻钟的时间,前面一人忽然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后院,他一脸喜色,对两个人叫道:“大公子二公子!街上全是一车一车的金子!”

    沈二笑问:“谁家的?”

    那小二回道:“听说是颜家的,坐了马车也看不清是谁,带着车队往陈家去了!”

    话音刚落,沈少卿冷笑道:“你摆了这么一大盘棋,可惜她颜家就是顺了你的心,也未必能出那么的金银救你。”

    当初颜想要的是一万黄金其余都是白银和银票,当然,为了不被她察觉到沈家的银号,银票都是陈家圆丰的。换算一下,一万黄金,相当于二十万白银,现在陈家得势,恐怕不能救场。

    沈少君看着他,却是笑得得意:“你看,她还是我的颜想。”

    他眉眼之间尽是笑意,素白的袍子映衬着俊秀的个人,站起身来,沈二再不能坐定了。

    “大哥你坐一会,我换换衣衫去会会陈家,”他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笑道:“大哥你知道吗?颜想十二岁当家,这几年与我行商,连我都探不到她的底呢!”

    沈少卿垂眸不语,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