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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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很怪异。

    有一男一女,一个身材高壮魁梧,一个弱不禁风,男的身着普通的粗布衣衫,活脱脱就像个草野莽夫,女的却是头戴凤冠,一身红艳的新嫁裳,貌美得像极了仙女。

    那名男子抱着怀中的小女人,一脚踹开客钱的大门后,就站在这家客栈的大门前,面对着原本高朋满坐,而此时悄然无声的人群。整间客栈,在他们两人一出现后,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面的声音都能听见。

    然后包括他们两个,整间客栈里所有人的举动都在此时暂停。

    织罗抱着连城在大门前立着,而站在柜台里的掌柜拿着算盘不拔,倒茶的小二提着茶壶不为客人倒茶,饮酒的汉子丰举着酒杯忘了喝,用膳中的男男女女皆举箸不动客栈里头的人讶异地看着外头的人,外头的人则是纳闷地看着里头的人。

    沉默笼罩住整间客栈的大门里外。

    连城是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

    “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她悄悄拉着织罗胸前的衣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跟他在这门口站了几百年。

    “我不知道。”织罗的眉峰挑高成两座小山,两眼瞪着里头那里不说话、没动作的人

    “他们还要看我们看多久?”虽然气氛怪尴尬的,可是光是这样在们口呆站着,一直抱着她的织罗会累喽。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又—一扫过里头静止不动的人群。

    连城看他与里头的人们,就这样互相看来看去也不是办法,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仰着小脸,让他停在里头人群身上的双眼移到她身上来。

    “织罗,我们先进去好吗?”她提出一个可以打破僵局的建议。

    “我还在纳闷这些人的反应中。”可是,他还在研究那些人的怪样。

    “先进去歇歇腿,订了晚上能够休息的厢房后,你可以再继续纳闷。”她又拉拉他的衣裳,催他进门。

    “说得有理。”反正他一时也想不出来,就顺着她的话,抱着她踏进大门,走向柜台。

    “掌柜。”连城开口唤着手里拿着算盘,仍在发呆的掌柜。

    那个掌柜像尊泥人般动也不动。

    “连城,他中邪了?”织罗皱眉低头问她。

    “可能是我的声音大小他没听到,你叫叫看。”她摇摇头,她的音量一向小得像猫叫,应当是不够大声。

    “掌柜的!”她的声音像猫叫,而他的却像大钟。

    被织罗特粗的吼声叫醒的掌柜,眨了眨眼皮,马上站正回答。

    “有!”醒了醒了,这男人的吼声把他的魂都吓回笼了。连城觉得他的音量实在很有效,又转头告诉他一件好消息。

    “织罗,那些人也动了。”倒茶的开始倒茶,喝酒的开始喝酒,吃饭的人们也重新吃起冷掉的饭菜。

    “等会儿,照你说的把房订好后,我再来想他们的反应。”他要一件一件事慢慢来,先打理好晚上的住处再说。

    “掌柜,我们要两间厢房。”连城对着掌柜微微一笑。

    “你要两间?”掌柜听着连城轻轻柔柔的声音,连骨子都快酥掉了,整个人被迷得晕陶陶的。

    织罗冷冷地瞪他一眼,又用特有的音量让他清醒。

    “两间,而且要上好厢房,一定得是石质或木质地板,不能有土!”他骤起一把无名火,突然觉得心中酸溜溜的,很想把这个一直看着连城的男人的眼珠挖出来。

    “客倌,你说什么?”掌柜又被他吓醒,带着意外的表情重问一次。

    “听不懂我的话?”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浮躁,满肚子酸意四处翻涌。

    “你对厢房的吩咐我是听得懂,但是,你们要两间房?你们不是那个”不敢得罪织罗这名魁梧的大声公,掌柜拿着巾帕,边擦冷汗边怀疑。

    “是什么?”连城好奇地问。

    “刚完成大婚的夫妻。”

    之前怪异的景象已经让织罗满脑子疑惑,现在掌柜的这句话,把他弄得更胡涂了。

    “夫妻?谁跟谁?”他记得他刚才往里头看了半天,好像没看到什么刚完成大婚的夫妻。

    “你跟她。”掌柜露出僵硬的笑容,伸手指着他和他怀里的连城。

    “我们?”他跟她是夫妻?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他都不知道?

    “就是你们。”掌柜确定地再点头。

    “织罗,可能是我身上的衣裳使他们误会了。”连城首先知道这场误会的来由,指着身上所穿的嫁裳对织罗说。

    他低头看向她所穿的衣裳,也才发现她这一身新嫁娘的装扮,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且往后也不能一直穿着。

    “待会儿替我弄几套她能穿的衣裳来,记在我帐上。”他马上对掌柜另行交代。

    “是”

    织罗突然觉得后头凉飕飕的,全身警戒的汗毛直竖。

    “连城,你会不会觉得身后发冷?”他抖抖肩,把怀里的她抱正。

    “发冷?你受了风寒?”她担心地望着他紧绷的脸庞,伸手碰碰他的额。

    “不是风寒,是我背后的这些视线”他抱着她转身,而后心情急速变得恶劣。

    客栈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一致集中在他们俩身上,尤其是男性,他们对他的眼光更是不友善。

    “他们在看什么?”对于这个景象,连城好生纳闷。

    “你。”织罗声音闷闷的。

    “我想应该是你才对。”她反而觉得这些目光的焦点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我有什么好看?他们是张大了眼看你这个把他们迷得团团转的美人!”他忍不住又大声,刻意让那些直盯着她瞧的男人们全听见。

    “未必,也许他们是在看你这个难得一见的彪形大汉。”她认为这些人应该都是像她初见到他时一样,都被他的体形吓到了。

    “他们在看你。”他在边把那些看着她那些人瞪回去时,边告诉她。

    “看你。”她还是不同意他的论点。

    “是看你们两个啦!”他们身后的掌柜,看他们两个推来推去,终于忍不住直接告诉他们正确答案。

    “我们两个?”他们两个一致地回头问。

    “客倌,你们俩今儿个成亲?”掌柜顺应大众目光的要求,摆着职业式的笑脸探问消息。

    “不是。”他们异口同声。

    “不是今儿个成亲?”掌柜楞了一下,声音渐渐放大。

    “我刚刚说了不是!”织罗以为他年纪大重听,所以大声地再重申。

    “那你怎么带个新娘子来投宿?”掌柜大惊小敝指着他大叫。

    “怎么,没成亲就不能带新娘子来投宿?”他住客栈要带谁一起来,这家伙也要管?

    “不是不能”掌柜一脸的迷惑,一手支着下巴,两眼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掌柜,我不是他的娘子。”连城温婉地向他解释,一解他心头之惑。

    “你不是?”掌柜的脸庞像是阳光乍现,但还是有些疑惑。

    “喔”他们两人的身后,客栈里所有的人,整齐地响起这个音调。

    “我和他素昧平生,今日第一次相见。”她再进一步说明。

    “嗯”后头的人声音渐渐变大,还不断地频频点头。

    “她想逃婚投水自尽,是我救了她。”织罗顺便把连城没说完的话,对掌柜再说完。

    “嗅”那些附和的声音更高,并且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

    织罗被那些古怪的声音烦死了,忍不住转身问那些人。

    “你们到底在应什么声?”她和他说一句,那些人就应一声,怎么,那些人都是应声虫投胎的?

    “啊?”所有人又发出这个音错愣着。

    “还啊?”他横眉怒目地冷瞪那些应个不停的人群。

    “客倌,我能解释他们在应什么。”掌柜拍拍织罗的肩头。

    “请说。”他烦躁地向他讨教。

    掌柜两手往柏里一收,挺直了背脊,有模有样地对他讲解。

    “第一个‘喔’,是表示太好了,很高兴这个小美人不是你的娘子,而第二个‘嗯’,是表示他们觉得他们都还有追求小美人的机会,再来第三个‘噢’,是代表事情原来如此,至于最后一个‘啊?’只是反射性的回应,不具任何意义。”

    “谢谢你详尽地解音判读。”连城感激不尽地对他点头道谢。

    “哪里。”掌柜不好意思地拨着发。

    “他们的喔、嗯、噢、啊,全都是因为她?”织罗的声音现在不只很闷,还莫名其妙地觉得很酸,而且酸得他觉得自己活像刚喝完一桶醋。

    “没错。”掌柜说着说着,两眼又溜到连城花朵般的小脸上。

    又用眼睛看着她?他忍不下去了。

    “连城,你的那条红头巾呢?”他摇摇连城,口气不悦地问。

    “在这里。”她将红丝巾从袖里掏出,不解地看着他像被人欠债的脸庞。

    “小心,坐好。”他把她放在柜台上,仔细谨慎地把她的头巾覆住她的面容,不让她的脸蛋再度暴露在大众之下任人观赏。

    “唉”失望的叹息声,随着织罗的动作在他的身后响起。

    “织罗,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脸遮起来?”她揭开头巾一角,看他很忙碌地把她的衣裙从头到脚都这好。

    “你没听到那些人的叹息?”他的口气显得很恼怒。

    “你也会学掌柜解者判读?”她很讶异,因为她记得他的领悟力并没有这么好,她光是向他解释她头上这条红巾的来由,就曾解释了大半天。

    “会。”最后的那些声音,只要是男人,谁都听得懂。

    “那他们在叹什么气?”她不懂那些人最后一句是在“唉”什么。

    “在叹没法再看美人的气,”他按着硬绷棚的拳头转身,看着那群人眼底的惋惜。

    “我又不是很美”她习惯性地绞扭着手指,嘟着小嘴抱怨。

    “你还不美?”客栈里的人们一致问向她。“叫什么?吃你们的饭!”他火爆地怒叫,把那些惊怪的人群都吓得速速拿碗扒饭。

    连城又揭开头巾偷看,赫然发现所有的人,都真的听从织罗的命令在扒饭猛吃,就连店小二也赶紧从容桑拿了碗饭在吃。

    “掌柜的奇怪,不见了?”他吼完了以后,回头想找掌柜,却发现柜台空空的。

    “织罗,那里。”连城指着柜台角落,提示他要找的人躲去那里了。

    他两掌按着柜台桌面。睨着眼看那个也被吓坏的掌柜。

    “我我在吃饭!”嘴里堆满饭粒的掌柜,被他一看,连忙拿高手里的碗。

    “我没叫你吃饭,我叫的是他们!”织罗翻翻白眼,把他从角落拎回他该站的位置。

    “姑娘他都是这么凶?”掌柜可怜兮兮地转向连城求救。

    “他不是在凶,他说他是天生嗓门大。”根据她对这男人半天来的认识,这个男人天生嗓门似乎就很大。

    “喂!你到底要不要让我们投宿?”织罗又恶形恶状地拎着他的衣顿问。

    “住给你们住!”恶人就在眼前,他哪敢不给他们住?

    “好极了,待会儿给我们分送两份晚膳,给她的房里送桶热水,我的要冷水。”他松手放开掌柜的衣顿,边吩咐边把连城抱下来。

    “客倌?”掌柜很为难地对他轻唤。

    “要先付帐吗?”他又把连城放回去,在怀中找着银袋。

    “不是”掌柜支支吾吾的,很怕得罪这名恶汉。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和她都很累,我们要休息。”他和她都奔波劳累了一天,没空在这里跟他聊天。

    “很抱歉,如果照你刚才所说的求,假如一定要木质或石质地板的厢房,敝店只有一间。”掌柜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指,对他勉强地挤出笑容。

    “一间?”织罗的嗓门又拉大了。

    “有有你要的石质地板。”掌柜被他吼得不由自主地往后躲。

    “只有一间没关系,另一间普通的厢房就可以。”他把音量略微缩小,将拿柜一把提回柜台前要他登记住房。

    “可是没有另一间普通房。”在巨大的压力下,掌柜又苦着一张脸。

    “没有?”连城讶然地问,坐在桌上的身子边往他们那边移。

    “今儿个敝店已经客满,现今就只剩那间价钱颇高的上等石质地板厢房。”因为那间房普通人住不起,所以才会空着等有钱人来往。

    “客满?这么巧?”她托着腮,对这项消息感到很意外。

    “镇上近期有庆典活动,人潮到,已经都住满了。”对于连城温柔的问话,掌柜的老脸又恢复了正常。

    连城只是很意外,而织罗却是很头痛。

    “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空出一间来?我愿意出两倍的钱。”他总不能和一个黄花大闺女同住一室,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恕我不能,咱们生意人开门迎财嘛,总不好伤了和气。”即使出双倍的钱,但要做生意的掌柜也是无可奈何。

    “三倍的价钱?”钱不是问题,而女人则是个很大的问题,尤其是这个美得很引人注意,也让他精神失常的女人。

    “抱歉。”掌柜歉然地垂首。

    “镇上还有别的客栈吗,”她听出了织罗不自在,另寻方法为他解决困扰。

    “不管你们上哪家也都是住满了,我看今晚你们不妨挤一挤。”掌柜小声地向他们建议。

    “连城,你能不能委屈一晚?”织罗沉默了很久后,转头尴尬地从嘴角吐出这些话。

    “委屈什么,”她低着头靠向他问,因为他的声音忽然很小,她几乎听不到。

    “跟我挤一间房”她靠得太近,连她的呼吸吐纳都吹至他的脸庞,即使隔着头巾,他还是觉得她的气息好像就直接贴在他的脸上。

    “你不介意的话,我就不介意。”她提起头巾看着他的眼,一脸的坦然。

    “掌柜的,我们的厢房在哪里?”他在被她的蓝眼眸又迷去了心思前,连忙把她的盖下,抱下她后问着掌柜,准备先带她离开那一批对她虎眈眈的男人们。

    “那边!”那群很有善心的男人们,在掌柜还开口则,就一致扬手为他们指路。

    “又没问你们!把眼珠子摆好,专心吃你们的饭!”他又是一阵怒吼。客栈里又变得只有进食的声响,再没有人敢说话。

    “掌柜的,又跑哪里去了?”他想找掌柜带路,一转身,才发现那个胆小的掌柜又不见了。

    “在下面。”连城揭开头巾,一手指着柜台底下,无奈地对织罗摇头。

    织罗抱着连城一起着向柜台底下。

    “咯”掌柜捧着碗,还听话地在吃个不停。

    连城的叹息声似海,对这个抱着她、老爱吼人吓人的鲁男织罗,实感无力和无奈。

    她轻声对下头的掌柜说:“劳烦您带我们去厢房。还有,别扒饭了。”他再吃,所有的饭都要被他吃光了。

    “刚才你把楼下的人都吓坏了,这不应该。”连城坐在松软的床上,摇着头对坐在远处的织罗说教。

    “我又没拿刀杀人,我吓他们什么?”织罗坐姿不雅,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过什么错事。

    “你不必拿刀,你的声音就快把他们的胆吓破了。”她边除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边叹气。

    他累得快合上的双眼,在她的凤冠除下后,瞬间一亮。

    “你怎么就不怕?”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除去那些累赘的装饰,这还是他头一次清楚看到她完整的模样。

    “听习惯。”她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尤其是对他。

    “那他们也会习惯。”连她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都能对他习惯了,那其他那些人更应该习惯。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包容你。”她的素指正玩弄着凤冠上的鸟,似水温柔的声音就像海潮。

    他无法停止看她,觉得烛光下的她,更显得空灵秀逸。

    “你为什么要包容我?”他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轻柔了。

    “因为你是”她抬头凝望着他,欲言但又止住。

    “我是什么?”很奇怪地,他很想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对他又有什么看法。

    她不想说下去,因为她记得他在听见“相公”这两字时,吓得跌在地上,还叫她别把救人与娶妻混为一谈,不愿作她的丈夫。

    “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个。”她朝他嫣然一笑,不认为这是与他谈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炽罗的整颗心,差点都倾倒在她那朵涟漪似的笑容里,觉得自己此刻像个溺水的男人,沉陷在她水灵灵的眼眸下就快溺毙。

    “客倌。”门外沉重的敲门声,让他迷路的心回到自己的身上来。

    他抬掌用力抹抹脸,抹去满心的追思,再起身去应门。

    “什么事?”他一把拉开房门,见店小二端端正正捧着几件衣裳站在门口。

    “你吩咐要给那位姑娘的衣裳”店小二边说边探头往厢房里头看。

    “你的眼睛在找什么?”织罗以手转回他的脸,语气不善地问。

    “没没什么。”贼头贼脑的店小二,马上被他凶恶的脸孔吓得不敢再看。

    “出去!”他一手拿过衣裳,大刺刺地甩上房门。

    “人家好心送衣裳给我,你怎么凶他?”连城走至他的身后,对那道险些被他力道甩响的门又是一阵叹息。“他的眼睛对你不规矩’不知怎么搞的,他的胸口就是有一把无名火在烧。

    “我不觉得。”她从他手中捧来衣裳,款款地踱步走回床前。

    “我觉得有!”他跟在她身后叫嚷。

    她把衣裳放在床上后,转身仰着头问他。

    “织罗,你要像吼那些人一样吼我一晚吗?平心静气跟我说话好不好?”她知道他的嗓门大,可是他不时这样吼,她的耳朵也会受不了。

    “我我不吼就是。”被她柔软的声音要求后,他的声音马上又变成小调般。

    他一收声后,厢房内就变得非常寂静,她正打算向他道谢,双眼一接触到他发楞的眼神后,忘了自己要谢的是什么,反而发现了一件事。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并不是她第一印象里的那种租人,因为他矫捷高壮的体格太引人注目,而使人忽略了他有一张刚毅又深远的面庞,他的脸上有风吹日晒的痕逆,也有一些细微的小疤痕,因皮肤晒得较黑,所以很难察觉。

    她一直仰头打量着他,直到她的脖子发酸,才发现他们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注视对方许久。

    “我们今晚”她红着脸生涩地开口。

    “今晚我去睡外头的屋顶,你安心在里头睡。”他也拉回了心思,火速决定好今晚自己的睡处。

    “那里还有一张躺椅。”她指着窗边下的藤质躺椅。

    “我睡屋顶。”他说得固执,也不敢再看她那张让人心醉神迷的小脸。“你不愿意和我共处一室,”她的语气黯淡下来,觉得心酸。

    “不,是我对女人没辙,也是为了你的名声好。”他没见到她心酸的表情,自顾自的走到窗边。

    “我还有名声?”她在大喜之日头巾被他揭了?人也是他带走的,他还抱过她身子,更别说现在正共处一室,名声?她早就没有了!

    “怎么没有?你还是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他只知道她是个清白的姑娘,他很安份,什么事也没对她做过,她当然有名声。

    “那是你认为。”全天下可能只有他会这么想。

    “等等。”他忽然拍起了手,中断他们的谈话。

    “怎么了?”她看着他走至门日,一把将门拉开,顺着他开门的力道,一群躲在门缝偷着的男人便跌倒了。

    “我说你们躲在门口,是在偷看什么呀?”他怒张着拳头,问着在地上跌成一堆的男人。

    “我们”一群想看美人的男人们,均被这尊门神吓得瑟缩地往门外退,可是有几个不死心的男人,还眼巴巴地看着连城。

    “还敢看她?”他的火气又上来了,铁青着一张脸把那晕男人吼得落荒而逃。

    “你对那些男人很凶,为什么!”在他吼跑了那一群男人后,她托着腮研究他的举止。

    “我那是”刚把门关上的织罗,一时语塞,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不愿他们看我?”她自行推测着,心中有一分快乐。

    “我只是只是觉得心头不痛快。”被她这么一说,他结巴得更是厉害。

    “为了我?”看着他别扭的表情,她忍不住抿唇而笑,心房溢满了欢快。

    他说不出话,也不敢正对她带笑的脸庞,所以只好低头数着石质地板上的花纹,也因为他一直看着地板,所以不知道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外头又再度聚集了一群想看她的男人。

    “织罗,如果我说他们还在外边,你会不痛快吗?”她侧首对那些男人打招呼,顺追问着他。

    “又来?”他马上抬头,目带凶光地拉开门大吼。“还不滚?想让我挖出眼珠吗?门外的男人们为避风暴,马上作鸟兽散。

    “再来我就用拳头请人,”他用力地甩上门,把拳头按得咯咯作响。

    “又被你吓跑了。”连城再度因他的举动而心花怒放,掩着唇灿笑不已。

    “我看今夜我还是睡你房门口较妥,免得那些人又来偷看你。”一群苍蝇,女人太美就是有这种麻烦!

    “织罗。”她轻声唤着还在气头上的他。

    他僵硬地转身面对满面笑容的她。

    “你很在乎我?”她不疾不徐地对他投下一颗大石头。

    “我只是对你的安危有所顾虑”面对她的笑容,他不安地辩白。

    “我说我的脚不能沾土,你就抱着我一日,还让我住这么好的厢房,你关心我。”她双手捧着满足的小脸,又凝视着他。

    “我是为你的双脚设想。”他开始学起她扭转着手指头。

    “你也很在乎别的男人是否对我不规矩,主动为我赶跑了不少人。”她的眼眸炯炯晶亮,刻意地对他说明他到底为她做过什么事,笑看他无措的模样。

    “我是不想让那些男人用眼珠轻薄你”一直对他说这种话,还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你对女人一向都是这么周到呵护吗?”她想他应当是不太可能,因为他自己说过他对女人没辙。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做”他低下头承认。

    “织罗,你在脸红。”看他都胀红了一张脸,连城心中欢欣鼓舞起来。

    “有吗?”他连忙用两手掩往脸颊问。

    “有。”现在更红了,他连耳根也红透,大概再过一会儿她就可以看他头顶冒出热气。

    “我我去外头。”他吹着风,顶着一张红透的股走向窗边,想出去散散热。

    “你要出去?我不知道那些男人还会不会再来拜访我。”她不慌不忙地说,让他马上停下脚步。

    “这”织罗坐困愁城。

    连城止不住脸上开心的笑,走至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问。

    “不逗你了,你坐一下,这里有琴,我弹琴给你听可好!”他需要冷却一下脸上过高的温度。

    “好”被她软软的小手拉着,他又乖乖地任她带至椅上坐下。

    连城在他坐好后,在厢房里备有的七弦琴前坐正,抚弦弹了起来。

    “你的琴声很像一个人。”他在她的琴音里,不但冷静了下来,还多了一份思乡之情。

    “谁?”她漫不经心地问。

    “我家小姐。”想起以前,在他们师兄弟练武时,常可以听见他家小姐从芙蓉阁传来的琴声。

    她的琴音陡然中断。

    “你家小姐她美吗。”她惶惶然地问,手指紧接着琴弦,一种不安蔓延全身。

    他的唇边还带着笑意。

    “美,很美。”他家小姐本来就是个美人,只不过美虽美,却是个一城之主,平时都要板着脸保持威严,只有在面对她的夫君时才会有别人看不见的温柔。

    “我有她一半美吗?”连城之前的欢快都因他的活消失了,问起话来也变得有气无力。

    “你?你比她更美啊!”她是他看过最美的女人,怎么会比不上他家小姐?

    “真的?”她被他的话一下子跌得深重,一下子又捧得高高,这使她不禁怀疑他对女人美的定义。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他不太懂,长得美不美很重要吗?

    “我想知道你对我满不满意。”她很介意这一点,因为他都没说过他对她的评价。

    满意?这个字眼太敏感了,他隐隐觉得背后发冷,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干嘛问我这个?”他很防备地问她。

    “这个,记得吗?”她指指自己的脸庞,再度提醒他提了红头巾的后果。

    “又是脸部问题?你用头巾盖起来,再去让别的男子揭一次好不好?”早知道他就不乱翻人家的头巾,他这辈子最不想做、也很怕做的一件事就是娶妻,要是生命中多了一个女人,那他的人生不就完蛋了?

    “你是嫌弃我?”因为她本来要嫁别人,所以他才不想接手别人未过门的妻子?

    “我不是嫌弃”这要他怎么解释?他总不好意思跟她说,他生来就怕麻烦的女人吧?

    “我没有你家小姐美?”那么就是她的美丽不及他的标准?

    “你很美,当然不是这样”她不但比得过他家小姐,也能引来一大堆老想偷看她的男人。

    “是我不配当你的妻子?”还是他认为他应该能娶更好更美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

    “当然配”拜托,她若是一个人站在大街上,一定被一大群男人抢走。美成这样,怎么会不配?

    对于他一连串正面的回答,连城问到后来忍不住赌气地瘪着唇。

    “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不嫌弃她、觉得她美、又说她配得上地,她从一开始就不犹豫了,他到底是在犹豫什么?

    “承认你什么?”他内心的不安一点一滴扩大。

    “我是你的妻子。”她不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并且用双手先捂住耳朵。

    他之前的种种不安果然成真。

    “妻子?”他听了后从椅子上跳起,如受惊吓地大叫;

    他这次的叫声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大,门窗都隐隐震动。连城虽然早就有折准备地捂住双耳,还是不敌他的嗓音。

    “织罗,我怕屋顶会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叫吗?”她在他叫过后,觉得两耳嗡嗡声不断地在耳内回响。

    “因为我被吓到了。”活到这把年纪,他从曾未像此刻这么害怕过。

    “你被什么吓到?”她掏掏耳朵,轻声地再问。

    “你”就是她,快吓死他的就是把他迷得半死、又想当他妻子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