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孟景春自然不知这回事,再者说她何时与陈庭方私交甚好?不过是一起去过两次花街,算不得好。

    她抱着那堆衣裳,低着脑袋,心中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好消化一番今日发生之事,遂直接付诸行动,转了身就往外走:“不早了下官这就回去……。”

    这一回沈英倒也未再留她,又是喊了府上小厮跟着。见她身影匆匆消失在回廊尽头,竟是愣了许久。

    左相陈韫六十大寿,自然是大办。那日沈英提过后,孟景春早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她一个八品小吏,连前去庆贺巴结的资格也没有,故而与她无甚关系。

    谁料陈庭方竟当真提前一日给她送来了请柬,将孟景春吓得不轻。据闻左相为示诚意,请柬均是亲书,孟景春瞧自己那名字被陈韫这般端端正正写在上头,竟有一丝惶恐。

    陈庭方知她拮据,让她千万不要送礼。左相大寿当日,孟景春离了衙门回官舍换了身衣裳,便匆匆去往陈府。

    日暮向晚,风卷残云,这夏日傍晚竟有奇妙凉意。好些日子没有下雨,这会儿起了风,倒有些夜雨将至的意思。

    进了陈宅,便见府中忙碌非常,十分热闹。灯笼挂了满府,宴席桌子亦是在园子里摆着,餐碟才刚上桌,孟景春竟能隐约闻到伙房飘来的食物香气。她伸手揉揉肚子,偏头瞧见陈府管家在收礼单。她空手而来有些不好意思,但瞧来瞧去,周遭竟没有一个熟人。所幸她人小不起眼,找了个角落站着也没理她。

    她又饿又倦,靠着柱子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正值她懈怠之时,背后一声凉凉的“你竟也来了”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将她淋了个清醒。

    她连忙转过身去,猫着腰头也不抬:“相爷来得早啊……。”

    “不早了。”沈英仍是闲淡说着,“天都黑了。”

    他说着又瞧了瞧她:“这般穿着看起来似是有些大,你还长个子么?”

    孟景春脸一黑,她今日回去随便拾掇了件衣服便穿了出来,也没想那么许多。此时撞上沈英,还穿着他的旧衣这般招摇,实在是尴尬得要命。

    她道:“应是……不会长个了罢。”

    沈英应了一声,恶趣味地与她道:“那改日去寻个裁缝改一改,穿得合身些。”

    孟景春忙不迭点点头。

    此时陈庭方恰好过来,瞧见她这低头哈腰的谦顺样子,觉着好玩,便走了过去,到她身后才轻拍了她一下。

    孟景春连忙掉过头,见是陈庭方便又舒一口气。陈庭方道:“孟兄过来得甚早,要不先去后头坐坐?”

    他说着又看向沈英,唇角轻轻漾了一笑:“父亲似是寻沈大人有事相谈,还请沈大人移步内堂。”

    孟景春如释重负。沈英目光却忽然投了过来,她一紧张竟往后挪了一步。陈庭方瞧着,轻轻抿了唇,轻拍了她一下:“走罢。”

    孟景春这才与陈庭方一道往陈府后院去了。

    陈庭方邀她喝了些好茶,也不与她见外,瞧她一眼便道:“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淘来的旧物,竟大这么许多?穿着不难受么?”

    孟景春张口又是胡话:“以前做的,觉着自己能长得更高,没料到后来不长个子了,穿起来就有些大。”

    陈庭方抿了一口茶,抬眼看看她,岔开话题道:“后来可再去过菽园?”

    孟景春一听他提菽园,脸色稍变,却又转为常:“没有……。”

    “那园子卖掉了。”

    孟景春手中茶盏差点没拿稳,急问道:“何时的事?”

    陈庭方声音懒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这几日。”

    孟景春闷闷喝了口茶,良久回过神才问:“你可晓得买主是谁?”

    陈庭方搁下茶盏:“沈大人。”

    孟景春手中茶盏一晃:“相爷买的?”

    陈庭方点点头:“相爷也是奇怪。皇上这才刚赐了宅子,便又琢磨着买新宅子……。”他顿了顿:“也不知如何想的。”

    孟景春回想半天,确信自己从未在沈英面前提起过关于菽园的事。城中待售的宅子又非菽园一座,他如何偏偏就买了菽园?实在是令人费解。

    陈庭方又道:“只是可惜了那宅子,一千两便被售出,真是便宜。”

    孟景春脱口而出:“不是一千五百两?!”

    陈庭方朝她看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多说了话。

    陈庭方道:“难不成孟兄去打听过菽园的价钱?”

    孟景春不想与他解释,便默不作声。陈庭方亦不追问,只继续喝茶。

    孟景春正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时,陈庭方却道:“孟太医当年在太医院做院判时,相爷也已入朝为官了。兴许这宅子旧主,与相爷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不然实在……令人难解。”

    但孟景春现下心中却满是懊悔,若知这价钱能砍到一千两,她怎么着也得抢着买下来的。

    说话间前头园子里的宴席已是开始,陈庭方起了身,带她一道往前面去。

    今日左相面子颇大,太子及二殿下都前来赴宴道贺。陈庭方与孟景春过去时,百官已是同两位殿下行过礼,入席开吃了。

    陈庭方同她耳语:“今日席上的酒均是我从酒窖里挑的,很是难得,孟兄可尽情饮。”

    孟景春点点头,偷偷入了席,埋头先吃些东西垫垫胃。结果她吃得正在兴头上,那边沈英与人说完话,却是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拿过白瓷茶壶倒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道:“在外赴宴比不得家中,得注意些吃相。”

    孟景春心中不由嘀咕,同你什么相干,丢的又不是你的脸。一想到这人竟抢在她前头以一千两银子买走了菽园,她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买叫菽园做什么?钱多得没处使么?

    孟景春倒了满满一杯酒,正要喝,却见徐正达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别过头,听得徐正达与沈英寒暄了几句,便又埋头只顾着自己吃。

    徐正达自是没料到孟景春这品级的也会受邀,又见她坐沈英旁边,不由想起那一日孟景春南楼落水,沈英的所作所为。他亦是听过那些说沈英是断袖的传言,心想难不成孟景春入了沈英的眼,两人当真有什么不成?

    他正这般想着,沈英却是毫不避讳地夹了一筷子菜到孟景春的小碟里,还道了一声:“慢点吃。”

    徐正达知两人之前住官舍时便为邻,却当真不知私交竟好到这个地步。

    他有些讪讪,便托辞走了。

    而沈英今日当着徐正达的面做得这般刻意,亦有自己的打算。不然孟景春这只软包子,早晚得被人捏死。

    一旁的孟景春却无知无觉的,夹了一筷子菜便往嘴里塞,结果辣得要命,她伸长了手便去够沈英之前倒的那杯茶,拿过来一饮而尽,缓了缓这才接着吃。

    沈英方才注意力亦全然不在这儿,顺手拿过手边杯子,便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辣得他差点眼泪都要下来,忍了半天看看孟景春,又瞥了一眼桌上另一只空空的白瓷杯,眼神似是要杀了她。

    孟景春抬头对上他目光,吓了一大跳,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杯子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她方才好像喝掉了他倒的茶……

    而沈英似乎将她之前倒的这杯酒当茶喝了……

    沈英将那白瓷酒杯搁回桌上,面上仍是端着,冷着声音同她道:“起来。”

    孟景春这才意识到,之前在官舍伙房时,沈英那一句“我不饮酒”,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她吓得赶紧站起来。沈英背着手冷言道:“陪我去后头吹会儿风。”

    孟景春腹诽,不就是喝了口酒吗?大丈夫喝口酒还要吹会儿风,真娇气!

    这酒是难得的陈酿,后劲十足,酒量好的人都未必能喝太多,更别说沈英这般碰都碰不得酒的人了。

    孟景春心中虽埋怨,却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往后头走。陈府颇大,沈英挑了小路走,曲径通幽,凉风吹得人很是舒爽。越走灯火越少,眼见着都到了灯笼光照不着的地方了,沈英这才止住步子,在一假山后停了下来。

    孟景春随手拽过假山缝隙里的一根狗尾巴草,低着头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很是无聊的模样。

    沈英瞧她手指被草缠出勒痕来,竟伸手过去将那狗尾巴草从她手里弄下来丢在了地上。

    孟景春赶紧缩回手,将手背回身后,脸上起了两朵可疑红晕,嘴上却没好气地低声嘀咕:“在别人府里这般乱走,相爷也不怕被人撞见。”

    “撞见了又如何?”

    孟景春低着头闷闷道:“撞见了还以为相爷想做贼,偷府里的东西。”

    沈英却忽地凑近了些,伸手抬了她的下巴:“你就不能站好了同我说话?”

    孟景春一愣,却有些底气不足:“下官哪里敢……。”

    沈英手不放,孟景春竟能闻到那陈酿的香气,若有若无,浮动在这微凉的夜风里,令人微微沉醉。

    但她回过神便有些不耐,忙道:“下官都已不住在相爷隔壁了,相爷何故还要作弄下官?”

    她竟以为他在消遣她!

    沈英刚要开口,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孟景春亦是听到脚步声,沈英已是立刻捂了她的嘴。

    那脚步声渐近,终是停在了假山的另一边。

    其中一人开了口:“臣闻太子妃已是有孕在身,殿下可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