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护稚子散尽功力为哪般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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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精怪，我们出生的时候懵懂无知，无知无识无欲无求，所以可以活得比人长，我们的精气，智力，生命力来自天地，通过修炼得到，一旦消耗，可以通过修炼从天地得到，即使那样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人类，他们出生之时便占据天地之精华，他们的许多天赋是天神赋予，并不需要修炼获得，所以他们的生命全在消耗，从出生之时他们就注定走向死亡，有的有识之士看到这一点，也学我们开始修炼，从自然间获得生命力和能力，可是一个不事修炼的凡人想要长生不老，谈何容易。”
“姐姐，我不懂了！”
“世上所有的生物都是有寿数的，寿数一到自然就要尘归尘，土归土。我们这些修炼的精怪，因为潜心修炼，吸纳天地之精华，所以可以保养年轻的躯壳，延年益寿，但并非永生不老，你看看师父和师兄就明白了，他们不过是老得比普通人慢而已。”
“你是说没有永生不老？”
“天地皆有寿数，何况是人，就连女娲娘娘不也要靠这蛇身来维持她的寿命？”其实在通天教主之处，我早就明白，我的这种能力，就是女娲娘娘赋予我的，我能像她一样随意转移自己的灵魂，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生命的延续，我能够修炼成人身，而我依附的纯狐也有这样的能力，只是这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我们延续的依旧是精怪的灵力，如果我们非要变成人，那么就会像女娇一样，永堕轮回，忍受生老病死之苦。而女娲娘娘之所以是蛇身，因为蛇要蜕皮，一旦她的容颜老去，她可以褪去旧皮换上新的，如此生生不息，永葆青春。
“那西王母呢？”她问道。
“西王母也是一样的道理，她那里炼制的长生不老药，也不是就像我们想象的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一样简单，恐怕也只是延年而已，不过……”我低头想了想，“事隔多年，有些长进也未可知。”
“那西王母有可能变成人身吗？”我其实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如果姮娥吃的药有效，说不定真的有长生不老药。
“难道姮娥吃的药有问题？”我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个天大的阴谋。
“你是说那姮娥吃的药？”多少人亲眼看着姮娥飞升，这不会是假的。
“那样的药，要多久才能练成，这样的药只怕炼出来也不敢随便乱吃，而一般人也是得不到的，西王母给了后羿，说不定是为了让他们夫妻试药。”
“试药？”
“你忘记了，她说要等到后羿登极之日才能吃药，也就是说有可能失败，如果失败，而后羿在天下未定之前吃了药出了什么问题，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可是姮娥飞升了。”
“她能飞升，只不过说明她变成了同女娲一样能飞天的人，你又如何证明她是长生不老的，成仙之后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你是说她也会死？”
“也许吧，只不过死得比她以前慢了而已。”我点点头。我想西王母也没想到姮娥会吞食掉两颗仙丹，因此达到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后果，或许除了长生，姮娥真的成了神仙，具有了一些仙法，也未可知。
“那么大王他，还有那个女祭司。他们都说可以长生不老的。”
“那个女祭司的眼神并不像她的容貌那么老丑，看来她的确有些功力，只是，如果她的药真的有效，她为什么不自己吃，我看，她的确是有延年的能力，只是不老就未必！而且，西王母能炼药一次成功，未必能炼第二次，说不定他们又来拿后羿试药了，她自己不也说，这次的药不及上次姮娥吃的吗？”
在我看来，老了不死，也未必不是一种悲哀。
“可是大王信她！她说还要一些导引的法子，你刚刚说借用灵兽的身体可以长生，他们会不会打我们的主意？”黄莺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我突然警觉起来，“她为什么要指定我主持这次的大祭祀，难道真的是看到了我的长生不老身？”想起她能轻而易举的退我的灵力，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姐姐！”黄莺有些担心的叫了我一声。
“这里面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我把手伸给她，“黄莺，扶我起来，我要去外面走走！”
“姐姐，更深露重！”我冲她笑笑摇头，她不再说什么，慢慢的扶起了我。
外面依旧宁静，只有几声蛙鸣，我走出这间竹制的小屋，原来刚才梦中所见也并非全部都是虚幻，至少，我是在这个地方了，不过物是人非罢了。
“姐姐，这就是你以前的住处吧？”黄莺细细的看着我的脸，一定是从我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
“是啊！”我点点头，“到处都变了，只有这里没变。”
“这里没变，是因为大王不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我背后想起，我先是一惊，复又平静了，这个声音是我熟悉的，我慢慢转过身去，不知什么时候，黄莺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来的？”外面重兵把守，他是如何进来的，这次来的都是后羿的亲信，只怕他不能像在王宫里面一样，随意四处走动吧！
“跟那个老色鬼一样。”他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我有些迷惑，突然闻到他身上一股泥土的腥气，突然明白了。
“原来的那个地道居然还在？”那个地道直通他府中的那栋荷花池边的小楼，没想到，他居然也发现了。
“是啊，他的一切我都要继承，包括你！”他的唇覆上了我，我有心躲避，“你们男人为了女色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紧咬着牙关，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唇齿间的湿润与温柔，我其实是迷恋他身上的这股气息的。
“你难道真要为了他的那个什么祭祀守斋而拒绝我？”他手上的力度加强了，我仅仅的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和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我是那么的熟悉，熟悉他身上每一条疤痕，熟悉他每一块肌肉的走向，我又如何能拒绝他呢？
“你知道，我从来对神灵都是敬畏的！”我尽力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谁知道，我越拒绝，对他就越是有诱惑力，就越激发他的占有欲望，他的身子随着我俯瞰下来，我已经退无可退，再躲就要躺在地上了。
“他的妻子就是那天上的神明，此刻她就在那里看着他，她走的时候那么决绝，你认为她真的会保佑他吗？还有那洛神，她是伏羲的女儿，连她都不保佑他，搞这个祭祀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人神共存的时代！”我终于推开他紧抱着我的手，却缓缓拉起他的手，顺着塘边慢慢走着，“虽然洛神说上天可能并不在意我们的献祭，我也知道，每次的祭文都不是因为这些形式而得到的，但是……”
“但是什么？”他突然不再动，一拉我的手，我有顺势落入他的怀中，“你别骗我了，你根本不在乎这些，不然那天姮娥也不会……”
他突然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多少年来，从来没人再提起当天的事情，没想到，就那么轻轻巧巧的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是的，如果我当初不跟后羿偷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姮娥也不会离开，我也不会遭受那次火刑，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抵御过红尘色相的诱惑，我没有抵抗情欲的能力，我跟他是如此，跟你也是如此。”我粗暴的推开他，奔回了小屋。
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原来他是看清我的，我以前在他心里是圣洁高贵的倾城姐姐，现在不过是个荡的狐狸精。
“倾城，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门外低声的解释，怕惊醒其他人，又不敢敲门，“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当初我初见你的样子，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不是轻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你开门啊！”
他要打开这扇破竹门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他却只能在外面隔着门缝看我在屋内哭泣。
“姐姐，”黄莺飞进屋来，轻轻落在我的榻前，“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黄莺，”我拉着她的手，“我是不是做错了？”
“姐姐，怎么了？”她有些不明就底。
“我们是不是不该踏足红尘，如果不踏足这里，你就不会遭受那次的危机，险些丧命，我也不会被人用火烧，被箭射，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是不是该听师父的，乖乖待在山上？”
黄莺被我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我曾经反复的问过自己，”我拉着她，不顾自己眼泪鼻涕横流，我知道寒浞还在外面听，“我在灵狐族的六年里，我重新回到了陆鸿渐的茶居，那是我第一次以人的样子与他相见，但是他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待我还如我是灵狐仙兽一般。”我拉着黄莺不知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她也迷惑的看着我。
“我们每天品茶论道，赏花弹琴，不管世间的闲事，不论世事的变迁，”我拉着黄莺的手，“你知道吗？那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日子，那样的日子没有任何虚妄的追求，没有爱恨没有欲望，我曾经迷惑他为什么不求上天，也不修长生，可是当我过了六年他那样的日子后才知道，他已经上了天，他已经得到了长生。”
“可是当我再次被后羿看见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都完了，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他告别，跟他与我曾经的人生最美好的时间告别，就被又卷入这滚滚红尘当中，这一次是比以前更大的艰险，你知道吗？”我拉着黄莺的手，她都被我握得生疼。
“你知道吗？没有姮娥的日子，我在宫里的日子更加的难熬，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跟我说话，这里有的只是复仇，只是阴谋，我讨厌这样的日子，我讨厌这样的日子！我为什么不变回曾经的那只狐狸，自由的徜徉在天地间，却要把你，把我自己卷进这是非圈子里，祭司的话是对的，碧玉本无心，贪嗔是祸根，我本是天地间的一块碧玉，傲然物外，可是现在，我有了贪嗔爱恨，我就成了顽石，认人践踏评说的顽石！”
“倾城，你不是顽石，你永远都是高贵的玉石，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我错了，倾城！”
“不，是我错了。”我近乎歇斯底里，“我被红尘色相迷了心智，我没有保住我的本真！”
“我不再是是对万物悲悯的狐狸精，我设圈套，我施诡计，我暗算我的故人，我让他亲手杀死爱他的人，我残忍，我是刽子手，我不配是女娲娘娘指定的狐狸精。”
“倾城，倾城……”他在门外焦急的叫着，“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挂在天边的新月并不明亮，天地间升腾起一种朦胧的美，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在这水池的田田荷叶间流淌，可天地并不见得安宁。
我竹制的门外站着一个他，此刻正咚咚咚的敲着门，“倾城，倾城，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了，我也是一时口误。”
“寒相国，你不要敲门了，会把庙祝和那是卫兵引来的。”黄莺压低声音在门口对他说到。
门外安静了一会，过了一会，又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他们要是来了，我就来一个杀一个，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怎么反倒成他有理了，拿杀人来威胁我。
“你能杀光就杀去，”我气愤的冲着他吼道，“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视人命为草芥的，更何况我们这些异类。”
“倾城，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你骂我打我，杀了我都好，你不要再那么说你自己了，你那么伤你自己，我心里更难受了。”他柔声说道。
“你走吧，我要睡了！”
“好，我走，等你睡着了我就走。”外面没了动静，我也无心去看，只对着那如豆的一点灯光出神，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青灯，为什么人的心迹就有那么的不同，我记得当年是寒浞接我到宫里等待他的封妃大典，那个时候他刚刚新婚，对我一直是毕恭毕敬，我只当他是个孩子，百般照顾呵护，他叫后羿义父，我就俨然是他的义母，可是如今……难道我又在犯当初同样的错误？我不敢想下去，我为我正在进行的事情感到害怕，感到后悔，这些年我都在做什么，从一个不伦之恋陷入另一个不伦之恋。
“哎……”我悠悠叹了口气，外面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倾城，你还没睡吗？”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开始软了，站起来轻轻打开了房门。
“我们是精怪，我们出生的时候懵懂无知，无知无识无欲无求，所以可以活得比人长，我们的精气，智力，生命力来自天地，通过修炼得到，一旦消耗，可以通过修炼从天地得到，即使那样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人类，他们出生之时便占据天地之精华，他们的许多天赋是天神赋予，并不需要修炼获得，所以他们的生命全在消耗，从出生之时他们就注定走向死亡，有的有识之士看到这一点，也学我们开始修炼，从自然间获得生命力和能力，可是一个不事修炼的凡人想要长生不老，谈何容易。”
“姐姐，我不懂了！”
“世上所有的生物都是有寿数的，寿数一到自然就要尘归尘，土归土。我们这些修炼的精怪，因为潜心修炼，吸纳天地之精华，所以可以保养年轻的躯壳，延年益寿，但并非永生不老，你看看师父和师兄就明白了，他们不过是老得比普通人慢而已。”
“你是说没有永生不老？”
“天地皆有寿数，何况是人，就连女娲娘娘不也要靠这蛇身来维持她的寿命？”其实在通天教主之处，我早就明白，我的这种能力，就是女娲娘娘赋予我的，我能像她一样随意转移自己的灵魂，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生命的延续，我能够修炼成人身，而我依附的纯狐也有这样的能力，只是这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我们延续的依旧是精怪的灵力，如果我们非要变成人，那么就会像女娇一样，永堕轮回，忍受生老病死之苦。而女娲娘娘之所以是蛇身，因为蛇要蜕皮，一旦她的容颜老去，她可以褪去旧皮换上新的，如此生生不息，永葆青春。
“那西王母呢？”她问道。
“西王母也是一样的道理，她那里炼制的长生不老药，也不是就像我们想象的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一样简单，恐怕也只是延年而已，不过……”我低头想了想，“事隔多年，有些长进也未可知。”
“那西王母有可能变成人身吗？”我其实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如果姮娥吃的药有效，说不定真的有长生不老药。
“难道姮娥吃的药有问题？”我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个天大的阴谋。
“你是说那姮娥吃的药？”多少人亲眼看着姮娥飞升，这不会是假的。
“那样的药，要多久才能练成，这样的药只怕炼出来也不敢随便乱吃，而一般人也是得不到的，西王母给了后羿，说不定是为了让他们夫妻试药。”
“试药？”
“你忘记了，她说要等到后羿登极之日才能吃药，也就是说有可能失败，如果失败，而后羿在天下未定之前吃了药出了什么问题，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可是姮娥飞升了。”
“她能飞升，只不过说明她变成了同女娲一样能飞天的人，你又如何证明她是长生不老的，成仙之后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你是说她也会死？”
“也许吧，只不过死得比她以前慢了而已。”我点点头。我想西王母也没想到姮娥会吞食掉两颗仙丹，因此达到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后果，或许除了长生，姮娥真的成了神仙，具有了一些仙法，也未可知。
“那么大王他，还有那个女祭司。他们都说可以长生不老的。”
“那个女祭司的眼神并不像她的容貌那么老丑，看来她的确有些功力，只是，如果她的药真的有效，她为什么不自己吃，我看，她的确是有延年的能力，只是不老就未必！而且，西王母能炼药一次成功，未必能炼第二次，说不定他们又来拿后羿试药了，她自己不也说，这次的药不及上次姮娥吃的吗？”
在我看来，老了不死，也未必不是一种悲哀。
“可是大王信她！她说还要一些导引的法子，你刚刚说借用灵兽的身体可以长生，他们会不会打我们的主意？”黄莺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我突然警觉起来，“她为什么要指定我主持这次的大祭祀，难道真的是看到了我的长生不老身？”想起她能轻而易举的退我的灵力，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姐姐！”黄莺有些担心的叫了我一声。
“这里面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我把手伸给她，“黄莺，扶我起来，我要去外面走走！”
“姐姐，更深露重！”我冲她笑笑摇头，她不再说什么，慢慢的扶起了我。
外面依旧宁静，只有几声蛙鸣，我走出这间竹制的小屋，原来刚才梦中所见也并非全部都是虚幻，至少，我是在这个地方了，不过物是人非罢了。
“姐姐，这就是你以前的住处吧？”黄莺细细的看着我的脸，一定是从我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
“是啊！”我点点头，“到处都变了，只有这里没变。”
“这里没变，是因为大王不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我背后想起，我先是一惊，复又平静了，这个声音是我熟悉的，我慢慢转过身去，不知什么时候，黄莺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来的？”外面重兵把守，他是如何进来的，这次来的都是后羿的亲信，只怕他不能像在王宫里面一样，随意四处走动吧！
“跟那个老色鬼一样。”他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我有些迷惑，突然闻到他身上一股泥土的腥气，突然明白了。
“原来的那个地道居然还在？”那个地道直通他府中的那栋荷花池边的小楼，没想到，他居然也发现了。
“是啊，他的一切我都要继承，包括你！”他的唇覆上了我，我有心躲避，“你们男人为了女色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紧咬着牙关，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唇齿间的湿润与温柔，我其实是迷恋他身上的这股气息的。
“你难道真要为了他的那个什么祭祀守斋而拒绝我？”他手上的力度加强了，我仅仅的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和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我是那么的熟悉，熟悉他身上每一条疤痕，熟悉他每一块肌肉的走向，我又如何能拒绝他呢？
“你知道，我从来对神灵都是敬畏的！”我尽力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谁知道，我越拒绝，对他就越是有诱惑力，就越激发他的占有欲望，他的身子随着我俯瞰下来，我已经退无可退，再躲就要躺在地上了。
“他的妻子就是那天上的神明，此刻她就在那里看着他，她走的时候那么决绝，你认为她真的会保佑他吗？还有那洛神，她是伏羲的女儿，连她都不保佑他，搞这个祭祀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人神共存的时代！”我终于推开他紧抱着我的手，却缓缓拉起他的手，顺着塘边慢慢走着，“虽然洛神说上天可能并不在意我们的献祭，我也知道，每次的祭文都不是因为这些形式而得到的，但是……”
“但是什么？”他突然不再动，一拉我的手，我有顺势落入他的怀中，“你别骗我了，你根本不在乎这些，不然那天姮娥也不会……”
他突然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多少年来，从来没人再提起当天的事情，没想到，就那么轻轻巧巧的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是的，如果我当初不跟后羿偷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姮娥也不会离开，我也不会遭受那次火刑，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抵御过红尘色相的诱惑，我没有抵抗情欲的能力，我跟他是如此，跟你也是如此。”我粗暴的推开他，奔回了小屋。
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原来他是看清我的，我以前在他心里是圣洁高贵的倾城姐姐，现在不过是个荡的狐狸精。
“倾城，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门外低声的解释，怕惊醒其他人，又不敢敲门，“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当初我初见你的样子，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不是轻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你开门啊！”
他要打开这扇破竹门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他却只能在外面隔着门缝看我在屋内哭泣。
“姐姐，”黄莺飞进屋来，轻轻落在我的榻前，“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黄莺，”我拉着她的手，“我是不是做错了？”
“姐姐，怎么了？”她有些不明就底。
“我们是不是不该踏足红尘，如果不踏足这里，你就不会遭受那次的危机，险些丧命，我也不会被人用火烧，被箭射，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是不是该听师父的，乖乖待在山上？”
黄莺被我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我曾经反复的问过自己，”我拉着她，不顾自己眼泪鼻涕横流，我知道寒浞还在外面听，“我在灵狐族的六年里，我重新回到了陆鸿渐的茶居，那是我第一次以人的样子与他相见，但是他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待我还如我是灵狐仙兽一般。”我拉着黄莺不知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她也迷惑的看着我。
“我们每天品茶论道，赏花弹琴，不管世间的闲事，不论世事的变迁，”我拉着黄莺的手，“你知道吗？那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日子，那样的日子没有任何虚妄的追求，没有爱恨没有欲望，我曾经迷惑他为什么不求上天，也不修长生，可是当我过了六年他那样的日子后才知道，他已经上了天，他已经得到了长生。”
“可是当我再次被后羿看见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都完了，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他告别，跟他与我曾经的人生最美好的时间告别，就被又卷入这滚滚红尘当中，这一次是比以前更大的艰险，你知道吗？”我拉着黄莺的手，她都被我握得生疼。
“你知道吗？没有姮娥的日子，我在宫里的日子更加的难熬，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跟我说话，这里有的只是复仇，只是阴谋，我讨厌这样的日子，我讨厌这样的日子！我为什么不变回曾经的那只狐狸，自由的徜徉在天地间，却要把你，把我自己卷进这是非圈子里，祭司的话是对的，碧玉本无心，贪嗔是祸根，我本是天地间的一块碧玉，傲然物外，可是现在，我有了贪嗔爱恨，我就成了顽石，认人践踏评说的顽石！”
“倾城，你不是顽石，你永远都是高贵的玉石，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我错了，倾城！”
“不，是我错了。”我近乎歇斯底里，“我被红尘色相迷了心智，我没有保住我的本真！”
“我不再是是对万物悲悯的狐狸精，我设圈套，我施诡计，我暗算我的故人，我让他亲手杀死爱他的人，我残忍，我是刽子手，我不配是女娲娘娘指定的狐狸精。”
“倾城，倾城……”他在门外焦急的叫着，“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挂在天边的新月并不明亮，天地间升腾起一种朦胧的美，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在这水池的田田荷叶间流淌，可天地并不见得安宁。
我竹制的门外站着一个他，此刻正咚咚咚的敲着门，“倾城，倾城，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了，我也是一时口误。”
“寒相国，你不要敲门了，会把庙祝和那是卫兵引来的。”黄莺压低声音在门口对他说到。
门外安静了一会，过了一会，又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他们要是来了，我就来一个杀一个，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怎么反倒成他有理了，拿杀人来威胁我。
“你能杀光就杀去，”我气愤的冲着他吼道，“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视人命为草芥的，更何况我们这些异类。”
“倾城，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你骂我打我，杀了我都好，你不要再那么说你自己了，你那么伤你自己，我心里更难受了。”他柔声说道。
“你走吧，我要睡了！”
“好，我走，等你睡着了我就走。”外面没了动静，我也无心去看，只对着那如豆的一点灯光出神，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青灯，为什么人的心迹就有那么的不同，我记得当年是寒浞接我到宫里等待他的封妃大典，那个时候他刚刚新婚，对我一直是毕恭毕敬，我只当他是个孩子，百般照顾呵护，他叫后羿义父，我就俨然是他的义母，可是如今……难道我又在犯当初同样的错误？我不敢想下去，我为我正在进行的事情感到害怕，感到后悔，这些年我都在做什么，从一个不伦之恋陷入另一个不伦之恋。
“哎……”我悠悠叹了口气，外面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倾城，你还没睡吗？”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开始软了，站起来轻轻打开了房门。